第14章 許願

許願

10月13日，周五，放學，“相親相愛一家人”裏來了消息。

江玲：【今晚有大餐，開餐晚一些，大家有什麽想吃的菜嗎？】

高運：【還有，你們兩個回來路上少吃點零食@高歌@JLA】

高歌：【知道了，我都行。】

JLA：【都行。】

切，學人精。

高歌關上手機。

确實是該有大餐，這麽特殊的日子，給自己買個禮物不過分吧？

回家中途，她拐去購物街。

放學重合下班時間，商業街熙熙攘攘。

高歌在一家體育用品店前停下，鎖好自行車轉身，正巧碰到江流安。

他一身校服毫無褶皺立定站在她身後，眼睛望着她，等四目相對那一刻他才眨眼轉走。

他居然也來逛街？不會是偷偷私會上個學校的老相好吧？

高歌上下打量，眼裏的八卦都快沖到江流安臉上了。

往店裏面走，和他擦肩而過才偷偷回頭，看看他要去哪。

江流安微微一偏，冷峻側臉上那漆黑瞳孔朝她散出一道餘光，高歌吓得立刻收回眼神。

等他腳步聲響起，她才再次偷望。

卻見江流安直接走進隔壁一家…書店。

切，八卦落空，果然，這種人怎麽會有感情。

她搖搖頭，鑽進體育用品店內。

目标明确，三個月前她就想買的籃球，今天總算找到正當理由了。

走到牆邊拿起，結賬，出門，又碰上江流安。

他從書店出來，手裏拿着一本英語輔導書，停下腳步低眼看了看她的籃球回到她臉上，好像再說：果然如此。

高歌啧一聲将籃球挂到書包帶子上，跨上自行車，朝他吐槽：“早點回去，開飯了，我餓死了。”

往前蹬，離開購物街。

-

高家。

高歌進門換鞋，沖裏面熱情喊：“爸爸，江阿姨，我回來啦！”

将籃球往上扔又接住，忍不住炫耀。

江玲拿着鍋鏟附和，“小歌回來啦？買了新籃球？”

“對啊！好看嗎？”

江玲點頭贊揚：“真帥氣！”

高運端起一盤糖醋魚擺到桌上指着她：“別炫耀了，趕緊換衣服洗手吃飯，流安呢？怎麽沒跟你一起？”

“噢，他還有兩分鐘，走路慢一點。”高歌說，順道往卧室走去。

心滿意足将籃球擺在書桌上，滿心歡喜撫摸兩下。

換好衣服，出去幫忙擺碗筷。

間隙，江流安回來了。

他拿着英語輔導書站在玄關處，輕聲打招呼：“媽，高叔叔。”

高歌停下動作，不喊她？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今天什麽日子，能讓他猖狂？

盯着他，眼神警告。

江流安掃了她一眼補充：“高歌。”便低頭半跪着解開鞋帶。身段修長，安安靜靜。

高歌沒挪開眼神，盡情打量起來，甚至在幻想，今天晚上他肯定得喊她一聲姐姐，多爽啊。

直到江流安換好起身眼神對上那一刻，她才慌亂收起眼神，咽了咽口水，懊惱着怎麽能長他人志氣呢？

江流安沒發現什麽異樣，直徑往房間走去。

晚餐準備開始，她和江流安貌合神離坐在中間，她旁邊是江玲，高運在另一邊。

圓桌上擺了十道菜，可他們才四個人。

這個陣仗是不是太大了？

江玲拿出一瓶紅酒，娴熟介紹：“這瓶帶一點輕熟香蕉和草莓氣息，搭配中餐很适合，口感也比較簡單，餘味偏甜美，酸度适中。适合剛成年的小朋友品嘗，老高，今晚我們四個喝這個？”

四個？高歌疑惑。

高運附和：“嗯，不過孩子們只能喝一點，慶祝成年快樂。”

“好！我沒有喝過呢，我要嘗嘗！”高歌開心舉手。

行吧，讓江流安沾光了，明天狠狠嘲笑他一番。

紅酒灌入醒酒器，顏色瞬間炸開，像是她即将到來的成年生活那樣，帶着神秘吸引力。

江玲倒了一小杯遞給她。

她拿起抿一小口。

液體順着喉嚨滑下，剛開始很甜，沒有酒精味，吞咽之後酒精味才在鼻腔處慢慢回升，又突然沖入腦門，高歌不自覺皺了皺了鼻梁。

好神奇的體驗。

“怎麽樣？還習慣嗎？”江玲期待問。

她點點頭，一開始有些排斥，等沖進鼻腔那股勁兒減淡之後很香甜，還想再來一口。

高歌側身盯着江流安：“快試試，很好喝的。”

她都能想到高腳杯在江流安骨節分明的五指間晃動，再慢慢靠近雙唇，酒精沿着杯壁緩緩淌入他口腔，喉結上下浮動細細品嘗的模樣，一定很好看。

盡管不對付，但她不否認江流安的硬件。

江流安沒有拿起杯子，轉着話題：“先吃飯吧。”

好像剛剛江玲提議的時候，就沒聽見他的動靜。

他是不是酒精過敏啊？還是酒量不行？可惜了…

高歌抿嘴偷笑。

-

一頓飯加上閑聊，，高運聊着木匠碰到的奇葩客戶，江玲說着她推銷時候的光輝歷史，高歌炫耀她在球場上收到的掌聲，江流安默默聆聽，偶爾笑笑。

硬是到了晚上十一點。

高運和江玲神神秘秘走去卧室，四手捧出蛋糕，嘴上唱着：“祝你生日快樂！祝你…”

高歌愣住，不對啊，她不是今天啊，老高是不是記錯了？

“老高，我…”

她剛想解釋，蛋糕遞到桌上，上面寫着：江流安十八歲生日快樂。

靠…今天是他生日？

高歌仿佛被雷劈中，瞬間石化。

高運将帽子遞給她，催促說：“小歌，快給流安戴上生日帽啊，這樣算來，他還是你哥哥呢。”

“呃…”

她慢慢轉頭，江流安望向她眼裏閃過一絲得意，就是那次管她叫“妹妹”時候的樣子。

天殺的…

高歌假笑接過，起身，咬牙切齒道：“來，好哥哥。”

江流安望着她側頭，眼底滿是得意，等帽子戴好，他輕輕開口：“謝謝。”

“不客氣。”高歌牙快藥碎了。

江玲拍手，“流安，18歲了，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快許願，一定會實現的。”

高運拍着他肩膀附和：“對啊流安，十八歲的願望可是很靈的。”

這句話，高運和她說了無數次，不知道哪裏來的消息，反正已經成功洗腦她了。

他沒有許願，直接彎腰要吹滅蠟燭，高歌立刻伸手頂住他肩膀，“你怎麽不許願啊？許了願才能吹蠟燭的！”

江流安警覺望了一眼她的手，別過臉。

“我沒有願望。”江流安說。

江玲低頭，眉間爬上一絲愧疚。

高歌和高運對視一眼。

能猜出個一二。

她伸直手臂推了推江流安：“不行，你現在想，随便想三個，一個給現在，一個你未來，一個給媽媽。”

直接給了命題願望，反正江流安是學霸，答題總該會了吧。

江流安望着蠟燭，睫毛随火焰跳動一番。

閉眼，許下兩個願望。

一個給媽媽，一個給她。

-

閉上眼睛那一刻，高歌愣神了。

蓋住眼睛，他就只剩落寞清冷，像一個等着別人帶他玩的小孩。側臉望去，比平時溫和了好多倍。

好看，如果那雙眼睛沒那麽疏離就好了。

她看得眼神軟下來。

“小歌！唱歌啊！”

正出神，高運點着她，她迅速挪開眼睛尴尬拍手，“祝你生日快樂…”

剛剛一定是被江流安下蠱了。

五音不全唱完，江流安睜眼，剛剛的溫和蕩然無存，微微探着身體吹滅蠟燭，脫下帽子，冷冷說：“我回房間，你們慢吃。”一氣呵成。

這才對味兒嘛。

高歌對自己剛剛産生的一絲憐憫持有懷疑态度，錯覺。

江流安要起身，被江玲拉住，“等等，我們還有禮物要送給你呢。”

禮物？我們？納尼？就她沒有…

高歌捂臉，嘶…丢人了。

高運送了一塊黑色石英表，沉穩大氣，還挺符合他形象。

江玲送了一瓶香水。

兩人默契說着成年男生手表配香水的重要性，聽得高歌直呼離譜，好像過了今晚江流安就得變成商務精英一般。

吹噓結束，倆人同時轉頭望向高歌，看得她後背下意識挺直。

…鬼知道他生日，一個通知她都沒有！

噢不，她有東西。

“那個…等我一下！”高歌一拍桌子，轉身去往卧室。

摸了摸那顆剛剛被她“供”在書桌上的籃球。

才到手幾個小時就要易主，她是真心疼啊。

欲哭無淚走到旁邊塞進江流安懷裏，不舍地拍了拍，撇嘴道：“祝你以後身體健康，沒事可以打打籃球，沒人陪你打的話可以找我…”

主要是她也想碰碰這個籃球。

江流安仿佛看穿一般，輕笑說：“好，謝謝。”

高運和江玲顯然滿意，兩人再次神神秘秘跑往卧室。

高歌耷拉腦袋坐下，餘光還在追着那顆籃球。

江流安望了望江玲的去向，轉動着籃球，像是在跟她顯擺。

高歌氣得牙癢癢。

哼，一會兒你也得還給我！

牆上時針擺動到零點，10月14日。

一模一樣的歌聲從高運房間就開始傳來：“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

高歌不滿，小心翼翼撇嘴望向江流安，生怕他開口來一句：這下實錘你是我妹妹了。

他13號，她14號。

該死，就晚了一天！她內心不甘。

不過江流安好像沒有她想象的那麽幼稚，只等着蛋糕走近。

江玲拍拍江流安肩膀，沒等她開口，他自覺走程序，拿起生日帽給她戴上，又扶了扶才坐好。

高歌閉上眼，三個願望，爸爸，媽媽，她，一人一個。

她每年的願望都是這樣，即使她知道，十八歲特殊，但在她十八年生活裏，高運把她保護得很好，沒有哪一年不特殊。

兩個蛋糕都被分塊，高歌咬了一口等着收禮物。

高運拿出一模一樣的盒子，打開，江流安那個是黑色男士，她這個是白色女士…

啧，上趕着讓他倆在學校不好過的意思。

江玲的盒子不一樣了，大一些，她打開，眼睛發亮：“好漂亮！”

抹胸晚禮服，酒紅色，還有雙銀色高跟鞋。

高歌移不開眼神，高運沒給她買過這類衣服，只給她誇張的公主裙，全靠她認識李晴後逛街長見識。

“謝謝！”高歌愛不釋手，跟爸爸抱抱又跟江玲抱抱。

然後，他們有同時望向江流安，高歌望向他手裏的籃球。

江流安：“稍等。”

起身回了卧室。

不是籃球嗎？

江流安再出現，籃球不見了，是個一個長方形盒子，遞到她手上，還挺重。

莫非江流安真的知道今天是她生日？

她迫不及待打開，靠…

三門輔導教材，語數英，剛好他三個課代表科目…

明明剛剛只買了一本的！

高歌瞪眼看向他。

江流安只是挖了一勺蛋糕，若無其事說：“以後這三科随時可以問我，推薦我當課代表，這是你應有的。”

……

他這是報複！

高運和江玲瞬間開心：“什麽？居然是高歌推薦你當的？”

他們以為自己兩個好大孩在學校互幫互助呢…

高歌牙都快咬碎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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