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獨處

獨處

到家，高歌從電視櫃翻出藥水和棉簽，走到沙發坐下。

旁邊，江流安直着手臂，右手肘泛紅一片。

高歌望見時背後哆嗦一下，這麽大一塊，估計要很久才會好。

內心不免一陣愧疚。

“怎麽？”見她皺眉，江流安問。

“對不起啊。”高歌取出棉簽沾上藥水，內疚說。

江流安：“為什麽這麽說？”

“張揚是因為才找你麻煩的，只是沒想到他那麽過分。”

“這跟你沒關…嘶…”江流安欲解釋，棉簽碰上傷口又立刻被疼痛止住嘴巴。

高歌聽他倒吸一口氣，趕緊拿開棉簽，一臉抱歉說：“很…很疼吧？”

江流安艱難擠出一個笑容，雖然努力表現出“沒事”，但高歌還是捕捉到狐貍眼裏的半絲隐忍。

她撚着棉簽，糾結半晌還是伸出左手，在觸碰上江流安冷白手腕那一刻，兩個人身體都哆嗦了一下。

夕陽餘晖透過落地窗撒到沙發上，白色襯衣被染得微微泛黃。

兩張稚嫩面龐頓時爬起紅暈，分不清是夕陽的成效，還是肢體接觸帶來的腮紅。

江流安別過臉，上下浮動着喉結，只覺得喉嚨幹渴，又不敢開口說要喝水，只配合擡着胳膊，怕那纖細手腕發累。

高歌五指虛握，不敢用力。盡管如此她還是實實在在感受到江流安小手臂的肌肉含量。

當初上課見他拿筆時浮起的線條就這麽被她握在掌心，眼神不免往下移動。

秀麗的右手半開，手掌比她大了一圈，牽起來應該挺有安全感。

高歌被內心一閃而過的邪惡想法吓到，猛眨兩下眼睛趕跑它們，硬生生強迫目光轉到傷口處。

五指從江流安手腕慢慢上移，再臨近那滲着血的傷口處停下，輕輕彎腰湊近，朝它張開嘴唇細細吐出一口氣。

同時，江流安手臂肌肉突然緊繃，腰背挺直。

“沒事，吹一吹就不疼了。”高歌輕聲說，以為是他還覺得疼。

頭頂感受到一股入侵的目光，她不敢擡頭，生怕江流安冷臉将她推開。

她硬壯着膽子一邊吹氣一邊上藥，盡量快，萬一江流安生氣了就不好弄了。

畢竟她沒見過誰跟江流安有那麽長時間的肢體接觸過。

平日，飯點時間樓上會有跑來跑去的小孩動靜，樓下也會有其樂融融的說笑聲，偏偏今天，如消失了一般安靜。

安靜到高歌清楚聽見江流安的呼吸聲，和她的對比，輕緩不少，但一定比平日快速，以為是他還覺得疼，高歌吹得更用力了。

半彎腰加上吹氣，她眼睛很快冒星星了。

“好了。”

半晌，江流安開口，伸手扶着她胳膊。

高歌定睛一看，傷口塗上厚厚一層藥水，這麽一看，倒顯得她好像很喜歡跟他肢體接觸那樣，不舍得停止。

高歌趕緊挪開棉簽，晃晃腦袋趕跑眼前的星星，擡眼。

四目相對，高歌臉頰隐隐發燙，和上次高燒時候差不多，又像是運動之後的急促，一定是夕陽太曬，她篤定。

江流安臉色也不對，眉眼彎彎，她從居然看出來寵溺。

只是江流安背光，眼睫毛陰影打下來蓋住些情緒，輪廓模糊，高歌下意識眯起眼睛上前确認。

距離拉進瞬間，江流安迅速松手握拳，他身後像是有一堵牆，直直靠在那兒，一絲沒有後退。

漆黑瞳孔在高歌眼底擴張，後槽牙緊咬，像是防禦入侵者，又像沒做好迎接準備但不舍得推脫，才選不出合适的情緒表達。

高歌認為他更偏向前者，畢竟江流安怎麽看都不像會有那種感情的男生，礙于自己也不是什麽變态，她趕緊往後拉開距離，松開江流安手臂，別過臉收拾藥水。

江流安也趕緊轉過去，望着電視牆，雙手緊攥。

空氣中，藥水味混合荷爾蒙，撞擊着年輕的心髒。

“呃…待會兒，咳咳…吃什麽？”高歌打破尴尬開口。

江流安手受傷不能做飯，她又不會弄，高運江玲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所以晚餐确實是個很關鍵的問題。

這樣想來，轉折也不生硬，高歌很滿意自己的機靈。

“你想吃什麽？”江流安語氣恢複冷淡，好像剛剛拘謹的另有其人。

“都行，我看…”

高歌起身，被江流安左手拉住。

“你不會煮，別弄了。”江流安說。

高歌愣住，她倒是想無視這舉動，但那只手還沒用力掌心就緊貼她手腕，溫度比她高，燒到她臉上了。

她趕緊別過臉，輕咳。

他剛剛是以為自己要去煮飯所以攔住她的嗎？可她只是想去放藥水…

江玲：“流安小歌你們在家啊？”

高歌：！！！

江流安：！

江玲和高運開門進來，看鞋子就知道兩個小孩在家，沒擡眼便開口喊。

吓得高歌和江流安立刻分開各自竄到沙發一角。

高運換好鞋子走到客廳，見兩人互不搭理，疑惑問：“怎麽了這是？你們吵架了？”

再指着她手裏藥水，“小歌你又受傷了？”

“噢不是不是，是江流安受傷了。”高歌擺手。

“流安怎麽了？”江玲聽見，噠噠跑到江流安旁邊抓着肩膀左右看。

“擦傷，沒事。”江流安拍拍江玲肩膀安撫，拉着她坐下，擡起右手。

江玲這才松了一口氣。

高運坐到江玲和高歌中間問：“怎麽會受傷呢？”

高歌探頭告狀，“打籃球了。”

“流安會打籃球？”高運張嘴驚訝。

“對啊，我跟你說，江流安打籃球可厲害了，他三分球投得很準…”高歌開始給爸爸形容，高亢時刻還起身模仿，逗得江玲和高運哈哈大笑。

江流安望着她，輕笑，手臂疼痛消失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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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過後，高歌本想拉着江流安打一盤游戲，想到他胳膊不方便，還是放棄了。

回了房間打開游戲，花開富貴還沒上線，她便擺着頁面打開數學卷子。

跟江流安約定好的，要是考不到23名，她可是要聽命于他，下周就期中考試了，乾坤未定，還可以努力。

寫了一半，客廳聲音褪去，江流安返回房間沒多久，花開富貴上線了。

高歌咧着嘴巴邀請組隊。

“花開富貴！你終于上線了！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說。】對面回複的速度減慢了。

“我跟你說，張揚居然是個渣男，他今天連蔣淩彩都敢…”

高歌從頭給花開富貴講了一遍，順便罵了兩句張揚洩憤。

【聽你形容，張揚确實很危險，你以後離他遠一點。】

高歌撅着嘴，透過窗戶看到旁邊卧室燈光打到她這邊，突然一股心安，笑意透着輕快：“你怎麽跟江流安一個樣，我才不怕張揚呢。”

【今天心情很好？】

“當然！我今天才發現江流安打籃球這麽厲害！我給你說過嗎？他打游戲也很厲害！”

【那以後你可以跟他玩了。】

“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高歌以為她誇江流安，花開富貴不開心了，立刻哄着：“我還是最想跟你玩，畢竟跟你聊天最開心！”

【作業寫了嗎？下周段考了。】

“寫了啊，我都寫完一半了，本來今天的任務就只有選擇題，我都寫完了。”

【答案。】

“呃…”

高歌稀裏糊塗翻開卷子給花開富貴念她的選項。

念完，對面立刻發回來：【錯了一半，除了開頭幾題和結尾兩題蒙對，都錯了。】

“啊？可我寫的時候覺得很順利啊…”高歌蹙眉，明明寫的很開心，還有，她哪裏是蒙，都是自己算的！

“不對，肯定是你亂說的，你怎麽知道我的作業是什麽？你又不知道答案。”

【林耀給的。】

“林耀也可能是錯的。”

【他抄的江流安的。】

“……”

繞道江流安身上，高歌啞口無言。

【你再這樣，到時候可是要天天被江流安抓去寫作業的。】

“你怎麽知道？”他怎麽知道這個約定？

對面一頓，手指飛快打了無數個借口，選了最耿直的那個發出去。

【你剛剛說的。】

“我剛剛說了這個嗎？”高歌嘶了一聲開始回憶，她剛剛說了那麽多嗎？

【你說了。】

高歌斜眼回憶：“我剛剛說江流安帶我去抓張揚，然後周一…噢對，我好像說了，哈哈哈～”

對面一陣無奈，他還沒開始騙，她就已經把自己說服了，難怪許子怡和蔣淩彩都不會上張揚的當，只有她樂在其中。

【嗯，早點休息，下了，晚安。】

“哎？”高歌制止他離開，憋着笑小聲問：“那個…你上線不玩游戲，就為了聽我講故事啊？”

【嗯。】

“花開富貴你真好～你要是天天陪我聊天就好了。”

對面又是一陣愣住，內心一陣不安，她想幹嘛？

于是小心翼翼打過去：【我就在南市，跨年放假你可以過來，我帶你玩。】

“真的？”高歌滿眼驚喜，她還沒見過花開富貴的樣子，加上又是南市，江流安熟悉啊，到時候拉着他一起去應該沒有危險。

喜上眉梢說：“好啊！我正好沒去過南市呢！”

另一邊，手機屏幕打下一串：【你是不是瘋了？讓你去你就去？你有沒有點腦子？光知道玩游戲不要命是嗎？】

又深吸一口氣慢慢删掉。

【到時候再說，晚安。】

潛臺詞，到時候再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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