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梅運開始走“黴運”了

梅運開始走“黴運”了

二樓連通着陽臺的客廳是饕餮居唯一向外界客人開放的私人地盤。地方不大,連着外面的花欄杆陽臺大約有四十多平,地上鋪着老梁從老家一所不知年代的老宅子裏花了一百多大洋淘來的水磨磚。

這批水磨花紋的方磚可是饕餮居的寶貝,凡是到二樓廳裏用過餐的人,只要略懂行的,都在私底下找梅運出過價,想要買走這批水磨磚。無奈,梅運有個極其別扭的癖好。只要東西一到她手裏,就休想再挖出來。能吃的一概吃進肚子裏保存,能廢物利用的一概要物盡其用。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人。

梅運才不管它是哪個朝代的寶貝?在她“淺薄”到只剩下吃的觀念裏,磚頭就是磚頭,不鋪在地上,難道還要把它當菩薩似的供奉起來。就跟皇帝老爺用過的尿壺,即便是黃金嵌寶的,歸根到底,它依然是一只用來裝尿的尿壺。不會因為它被擺放進博物館裏而變成其他東西。

“當當……”挂在客廳裏牆頭上的舊式挂壁鐘連着敲了十來下,零散坐在老紅木八仙桌四周的三人面面相觑,請客的主人和兩位重量級別的陪客都到了,惟獨今天的主客梅運還未到席。

這不,坐在上首坐北朝南位置的請客主人,梅運的前追求者,衣錦還鄉的某位大少爺錢名揚已經大為不滿的拍桌了。

“齊鳴鸾,齊鳴鳳,你們兩個究竟是怎麽同她說的?都十二點了,為什麽還不見她出來招待?她是不是不想要這地方了?”很顯然,錢名揚大少爺這些年在國外作威作福慣了,全然忘記當年狼狽逃出國的事,腦子裏對梅運的印象仍舊停留在出國前,一個肆意張揚不知愁緒為何物的少女!

“我說錢大少爺,你不會想跟你的名字一樣,名揚四海吧。”坐在朝西位置,眉梢眼角透一絲野性,妝容精致妩媚的齊鳴鳳沒聲好氣的出言嘲諷。

她根本不想淌這趟子渾水的,更不想和W市的八卦名人梅運牽扯上任何關系。無奈,有些事,她越不牽扯上,事就越會長了腳一般沾上她。

自打一個月前,她雙胞胎哥哥齊鳴鸾從小到大的狐朋狗友錢名揚回國後,她的日子便如同活在水生火熱中。無時不刻不提心吊膽,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成為W市八卦娛樂榜的緋聞女郎。

要換做以前,齊鳴鳳巴不得自己越出名越好,然而現在的她,恨不得化做一團空氣,徹底淡出W市人的視野。誰叫,她的未婚夫好巧不巧在W市市政府的秘書室裏當前途無量的市長貼身秘書。別看齊鳴鳳是個富二代,整日裏瞎混八混,然而她對自己将來要過什麽樣的日子,目标卻是極其明确的。當一個外表風光體面的官太太不僅是她的目标,更是她父母的指示。如果她敢砸掉這樁婚事,信用卡被凍結、身份證護照被扣都是小事,随便挑戶人家以低廉的價格賣掉聯姻,那可就虧大了。起碼,現在的未婚夫是她自己挑的,除性格外,各方面都比較滿意的人選。

她決不能因為錢名揚這只蠢到極點的豬,斷送掉自己一輩子的福利!

齊鳴鳳垂下眼睑,修飾得無比精致的眼睫毛很恰當的掩蓋住眸底一閃即逝的狠意。錢財有時的确可以通神,但當付出的資本遠遠小于物體本身價值時,那就是一種極端無禮的藐視。

錢名揚,你能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梅運自然也能在W市穩坐釣魚臺。齊鳴鳳暗自決定,作壁上觀,不主動出手幫任何一方。至于她哥哥齊鳴鸾,為了妹妹一生的幸福,相信他願意自我奉獻當一只馬前卒的。

“小鳳?”

齊鳴鸾有些尴尬,與妹妹帶着一絲野性美的五官不同,他臉部輪廓線條異常柔和,不用任何修飾的兩道濃眉,溫和帶笑意的雙眼,高而挺直的鼻梁,始終挂着一縷若有似無淺笑,泛着健康自然光澤的薄唇。總體上說,齊鳴鸾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同他的職業大學講師一樣,彬彬有禮,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溫文儒雅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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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揚,現在是吃飯時間,梅運她比較忙。我們再等會吧。”

他微微笑着安撫多年未見的友人,對于當年的事,他心裏由始至終都存在着隔閡。齊鳴鸾或許與世無争,不與人計較,喜歡獨自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裏,研究歷史走過的足跡,但這并不代表他愚昧無知,不清楚那事的真相。

他和錢名揚畢竟朋友一場,當面弄翻臉有損兩家的臉面不說,還給W市的新聞娛樂排行榜平白無故的增添談資。這種虧本的買賣,齊鳴鸾再蠢也不會做的。不過,借花獻佛這種事,私底下運行下,倒也無傷大雅。反正,沒人會認為他會是幕後主謀,不是嗎?就算是錢名揚,也只會一廂情願的以為他是真心助他一臂之力。

齊鳴鸾微笑的眼神淡淡瞥過坐在上首精心打扮過的男子,披挂了一身唯恐別人不清楚他剛從國外回來的國際名牌,向後吹得油光晶亮黑發,飽滿白皙的額頭,修剪得不帶一根雜毛的眉毛,難掩暴戾之氣眼白多餘瞳孔的雙眼,微微有點塌陷的鼻梁,張口閉口吐出不雅詞彙的刻薄唇瓣。

他這“朋友”驕縱的大少爺脾氣這些年在國外見長了不少,以前在國內可沒這麽霸道嚣張!難不成,他真以為花兩個小錢,就可以擺平梅運這家饕餮居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淺顯道理,想來錢大少爺洋墨水喝多了,完全忘記在中國連孩子都如數家珍、耳熟能詳的成語典故了。

看起來,錢大少爺這次能徹頭徹腦的領悟到,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到底是啥滋味了?能讓梅運親自出馬教,這筆學費花得值那!

W市衛生檢疫局的那群家夥,平時可沒少來這裏公款蹭吃蹭喝!

齊鳴鸾微笑的眼眸裏閃爍着異樣的華彩。他亦不過是在恰當的時候,伸出手悄無聲息地推波助瀾而已。

見哥哥齊鳴鸾一反常态的笑容不斷,齊鳴鳳不禁微微眯雙眼,狐疑的目光不時飄過他儒雅的臉龐,暗暗猜測,他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不然怎麽像個花癡似的,笑個沒完沒了!

這時,臨近樓梯口的地方響起細微輕巧的足音,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射過去,只見梅運托着一只黑漆托盤,不急不緩地登上最後一層樓梯。

一件白底青花的上衣,黑色長褲,搭扣式樣的黑色平底鞋,帶着自然卷的齊耳短發,被她用一塊與上衣花色相同的頭巾緊緊裹住,襯着身後樓梯口散發着淡淡橘黃色光暈的壁燈,此刻的梅運渾身上下似萦繞着一種屬于家的溫暖氣息。

三人不覺呆住,見過她恣意張揚、處事幹淨利落、慧黠靈動的一面,卻從未見過她如此娴靜雅致的另一面。

“好久不見了,三位老同學。”看似平靜的視線依次遞減地掃過圍着八仙桌就坐的兩男一女,估量三人的主次關系。最後,視線停留在齊鳴鸾溫和儒雅的臉龐上。

會咬人的狗通常不叫!氣焰嚣張的狗,通常外強中幹!

梅運唇瓣的笑意濃郁而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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