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梅運和邊緣的第一次不歡而散
梅運和邊緣的第一次不歡而散
邊緣除了做法醫外,還有另一項兼職,自然是她學以致用的心理學。雖然她深入了解的是犯罪心理學,但這并不表示她對社會心理學不擅長。她的私人診所處在W市老城和新城的交界處,一棟原本打算建個幾十層,卻由于種種原因,譬如說風水等因素,被開發商建了五層樓後中途廢棄,只完成主體的鋼筋水泥結構,沒有進行任何內部裝修的灰色建築物。
說來也奇怪,邊緣得到這座大樓的過程充滿了玄妙離奇,大樓的主人是梅運饕餮居的常客,偶然有一次從梅運口中得知邊緣想找個地方開家私人的心理診所,他立即找上邊緣,直截了當開出一個在別人看來很苛刻,但對于邊緣而言很容易達到的條件。那就是邊緣幫他看好他孫子厭惡女人的臭毛病,他就把那棟空置的大樓送給她,包括土地的産權,都一律轉移到邊緣的名下。
邊緣仔細研究下了各項有利條款後,決定去挑戰那個難題。摒退別墅裏所有的傭人,和那名大少爺親密無間相處三個月後,人家根深蒂固的厭女症倒是痊愈了,卻也給她平白無故添了一個死皮賴臉的追求者。美其名曰,只對她一個女人感冒,其他的依然敏感。然而邊緣卻覺得,那少爺是受虐狂,被她狠狠折磨了三個月,居然還會對她狂追不舍。
因為這事,邊緣沒少被梅運笑話,笑她即使選了最惡心的每天跟屍體打交道行當,但依然抵擋不住她滾滾而來的桃花運;笑她是天上桃花仙子轉世,所以桃花運怎麽剪都剪不斷;笑話她每個追求者的氣焰都強勢過人,而她自己看中的卻是一個堪稱二十五孝的乖兒子。
“我說,你倒是挺會威脅利用我家‘單蠢’的白胡夥計,竟想到讓他潛進去查找證據。如果出了事,我看你到哪去賠我一個不計報酬的夥計?”
梅運端了一個小托盤,托着剛煮好散發着熱氣的咖啡從廚房間轉出來,視線輕輕掃過保持數年如一日白襯衫,黑色緊身長褲,頭發用黑發夾盤在腦後,中性風格打扮的邊緣,對她異于常人的審美觀,不屑評說。
“怎麽,心疼了?難為冷血無情的你也會有心疼人的一天!不,是心疼妖怪。你就不怕他半夜爬進你房裏順便吃了你。難不成你夜裏寂寞難耐,期待着他摸上你的床,給你暖床。啧啧,這大熱的天,你可得悠着點!小心激情過度,‘中暑’了。”
聽到梅運的嘲諷,翹腿坐在吧臺邊酒吧椅上邊緣微微擡眼,慵懶的眸光在梅運臉上來回溜達幾下,紅唇輕啓,一通戲谑似的調侃聽得梅運俏臉刷得一下漲得通紅,立馬鼓起腮幫子,怒目瞪了她好幾眼,“砰”的下把咖啡杯重重的砸在她前面的吧臺上,褐色的液體從印了貓和老鼠圖案的馬克杯裏飛濺而出,有幾滴好巧不巧地落到邊緣白色的襯衫袖子上,并以極快的速度暈染出褐色的小花。
也許是由于所學專業的原因,邊緣的臉皮可真不是一般普通的厚,張嘴就能扯葷素不禁的話題,尤其愛拿梅運身邊的人開玩笑。在她眼裏,不管是誰,與她平時解剖的屍體并無絲毫區別,問題就在于,一個還會呼吸,一個不會呼吸而已。
“洗衣費十元。”
邊緣滿不在乎的端起印了傑克老鼠圖案的馬克杯,慢慢品味梅運精心手工研磨的咖啡。她一點也不怕梅運會賴賬不給她洗,反正梅運不給洗的話,她饕餮居裏養了好幾只願意出錢給洗的。計算下時間,她家“小鼈”也差不多是時候醒過來了。至于和錢大少爺,齊鳴鳳的舊債,等梅運清算完了,她再動手也不遲。
她這人,偏愛做小人,尤其是落井下石,棒打落水狗這種事,她是樂此不疲的。
“白夢!你給人看診都是按分鐘計算的。黑心錢不知道賺了多少了?如果要算賬的話,那你時不時來我饕餮居蹭白飯的錢,我是不是也要跟你算算呢?還有你這裏吃的喝的,哪一樣不是我給你準備的。‘大鼈’小姐你自從搬來這裏後,平時的開銷,你從未從口袋裏掏出來過一分錢,全是我倒貼的。”
梅運雙眼一瞪,無奈鼻梁上架着的眼鏡遮去了她幾分能唬人的銳利光芒。對于邊緣比她還要摳門的死要錢現實,梅運氣不打一處來。然而她偏偏又拿邊緣比城牆還厚的臉皮沒辦法,只能無聲的吃悶虧。
“我不是把我家‘小鼈’賠給你暖床了嗎?這六年,他身上的每一寸地方,你不都摸遍了。怎麽,你嫌不夠?還想更進一步嗎?沒關系,過幾天他就能醒過來了,到時候他從裏到外,随便你處置,想怎麽吃就怎麽吃?”
Advertisement
面對邊緣擺明了要拿弟弟當還債工具的無賴舉止,梅運嘴角輕抽,藏在鏡片後靈動的眸子寫滿了對她厚顏無恥一面的鄙視。同時也為“小鼈”攤上這麽一個死要錢不要弟的姐姐,抹一把憐憫的汗水。更為自己當年誤交損友,落一把同情的眼淚。
明明當初遇見時是一挺好,挺善良,遇事挺仗義,處理事情異常冷靜的一氣質淑女。不想去國外進修三年,她就飛速進化成一講話尖酸刻薄的毒舌女。這難道是兩國風水不同的問題!是美國的水土更能激發人體內隐藏的本質嗎?
“你家秦秘書今天打電話給我了。”比厚臉皮,自覺比不過邊緣,梅運很知趣的轉開話題,講其他的事。
“怎麽,他瞧上你了?認清我冷血的本質,決定找你這私家菜餐館的老板娘當老婆了。”邊緣放下手中的馬克杯,嘲諷的目光落到梅運手中馬克杯外面的湯姆貓身上,對她的司馬之心,昭然若揭。
“呸!那種場面上風光的官太太,白送給我,我都不要當。還有,人家對你癡心不改,就算你因公出國了,他依然在國內守身如玉的癡心等待。邊緣,你真的對他一點都不動心?而且他家父母挺開明的,對于你法醫的工作也不介意。”
梅運低着頭,摸摸馬克杯上屢遭傑克鼠戲弄欺負的湯姆貓,意有所指的反譏邊緣的死心眼,緊巴着過去的事不肯松手的愚蠢行為。
“李為民的人是不錯,平時憨厚老實,工作上精明能幹,但他的家庭并不适合你。就他那個遇事諸多挑剔,一個人拖大兒子,自以為勞苦功高,很了不得的老娘,也不是你的性子能應對得了的。想想當初她聽聞你學醫時,對你贊不絕口,笑臉相迎。可後來一聽你學的是法醫,立馬就變了臉色,對你踩過的地,都恨不得撒把鹽驅驅晦氣的情形。邊緣,你的頭腦也該清醒下了,不要再沉迷在過去那段失敗的戀情裏,一個人悼念那段不成熟的,青澀的愛情。”
梅運恨鐵不成鋼,隔三岔五就要拿出來說一頓,磨得嘴皮子都快破了的說教言論,顯然并不能說動邊緣分毫。她依舊懶懶淡淡的靠在吧臺上,擡眸眺望落地窗戶外雜草叢生,荒蕪已久的一大片空地,那裏原先是要修建停車場的,後來大樓沒建,停車場的計劃自然也就荒廢了。
“他适合更好的人。我和他在一起,只會糟蹋了他。”
沉默半響,邊緣總算掏出了一句就梅運看來連個屁都不是的真心話。秦秘書多年的等待和當年私底下助她出國進修的行為,她都瞧在眼裏,放在心上,只等着有一天償還掉這筆人情債。與梅運一旦發狠就能連自己都舍掉的冷心冷情不同,邊緣只是用冷漠的外表,刻薄的話語來僞裝自己那顆傷痕累累的心。
一次刻骨銘心的戀愛已足夠她回味半生了!眼下的她,再無那份心情去跟另一個男子,甜言蜜語的訴說埋藏在心底的愛意。即使,那名男子在用他的實際行動向她表達他無怨無悔的等待。然而,她真的沒有那份心力去回複,或者說回報那份感情。
“人家巴不得你去糟蹋他呢?邊緣,你真是太懦弱了!我瞧不起你!”
梅運這回是真的怒了,馬克杯砸在吧臺上的聲音清脆而響亮,她的胸口劇烈起伏,俏麗的臉蛋布滿了憤怒的紅暈,藏在淺茶色鏡片後的眸子裏射出激烈的火光。她定定的盯視無動于衷的邊緣許久,冷哼一聲,也不高興收拾被咖啡弄髒了吧臺了,徑自抄起丢在沙發椅上的藍色皮包,奪門而去。
“砰!”大門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邊緣連眼角都沒擡下,睫毛都沒閃下,依舊保持原狀,凝視着落地窗外,和她的心一樣荒蕪的停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