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黴運纏身
黴運纏身
堂屋裏很靜,除了碗筷碰撞的聲音,再無其他。
梅運這幾天一直都沒戴她的招牌眼鏡,一雙靈動中隐含犀利鋒芒的眸子時不時地擡起,掃視坐在八仙桌東南西三邊的白胡、周瑜民、夏沐恩三人。看他們三個一反平日吃飯時活躍的氣氛,人人悶聲不吭氣地自顧自夾菜吃飯,不說一句話,心裏不禁生出幾分疑慮。
這三人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如此和睦融洽了?
剛想到這個,就發現向來不愛吃辣椒的夏沐恩一筷子夾起辣椒清炒藕片中的小青椒,一口塞進嘴巴裏,食不知味地嚼了幾下,吞進肚子。
見此,梅運的眼角微抽,眼光很快轉向另一個心不在焉只夾離他最近的紅燒素雞就飯的周瑜民。看着他有滋有味地一個人幹掉一碟子紅燒素雞,梅運啞然無語,也懶得提醒他紅燒的東西少吃點,省得一會兒口幹了,喊飯菜太鹹。
等她的視線飄移向邊吃邊傻笑的白胡時,卻意外發現,他已經放下碗筷,雙手撐在桌沿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瞧。
“小命,齊鳴鸾剛才打電話過來幹嘛?”
借着梅運修煉“長生訣”時外洩出來的靈力,白胡體內的傷勢好了七八成,心情自然也愉快了不少,連帶着看周瑜民和夏沐恩他們倆的眼神也順眼了許多。何況按照梅運的修煉進度,他在過年前順利拐帶老婆回家的願望完全能心想事成。
如今的他是,按照人類世界的話來講,愛情事業雙豐收!
“今天他妹妹和錢少爺訂婚,讓我去捧個場。順便和那個‘負心’律師見個面,具體談一下如何賠償關于饕餮居停業整頓期間的損失?齊鳴鸾說,這次賠償将會由齊家全權負責。”梅運放下碗筷,順手拿起飯前準備的濕毛巾,擦拭下嘴角,不緊不慢地解釋。
“那你為什麽拒絕啊?”白胡弄不懂這裏面九轉十八彎的曲折關系。
夏沐恩聽他們倆談及這事,也放下了碗筷,專心聆聽。不得不說,上一回梅運冷心無情的最後通告給了他很嚴重的打擊。使得他的精神到現在還沒恢複過來。
他不敢想象,當他真的面對兩難選擇時的畫面。嘴上說恨着富婆老媽,可他心裏仍然思念着她。那天見到她的衣着打扮,似乎都不錯,氣色也很好,想來這些年在外頭,“多動症”的老爸并沒虧待了她,對她十分體貼。
既然他們倆都活着,那三年前車禍身亡,燒得面目全非辨認不出來的那兩具屍體又是屬于誰的呢?
帶着這樣的疑問,夏沐恩困惑的眼光投向閉聲不答白胡問題的梅運,希望能從她那裏得到明确的答案。他甚至有些懷疑,梅運一早就曉得他們沒死的事,所以她有時候看向他和“多動症”的目光裏充滿了矛盾。還有,當年邊緣匆匆出國的事也顯得很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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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他沒記錯,那天若非她臨時有事換了一輛車子,否則她早就和前一輛車子一起車毀人亡了。很多事,當時想想都順理成章,認為不過是意外。但到如今仔細體會下其中的深意,夏沐恩才發覺,它們都是一環扣一環,密不可分的。
好像是從梅運的爸爸梅教授遭遇劫匪身亡開始,他們就全部進入了一個迷題,一個需要用無數道謎題作為鑰匙才能解開,或者說永遠解不開的謎題。
“我怕我去了新娘子會沉不住氣,當場撒潑逃婚那!到時,我可不就成了害得錢齊兩家無法順利聯姻的罪魁禍首了!”
梅運微微一笑,懶洋洋地拿起擱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打開秦秘書剛發來的短信,盯着那條令她驚訝萬分的訊息,笑容倏地凝固——錢大少爺心髒猝死,喜宴變成喪宴。根據新娘齊鳴鳳提供的線索,警察一會有可能來找她問話。
倒黴!都已經刻意避開他們的訂婚宴了。為什麽還會把前某人心髒猝死的原因懷疑到她頭上來?難道就因為前段時間的風波未了!齊鳴鳳,那個死不要臉的女人。她還真把她當成一只軟柿子,可以由着她栽贓陷害,随意抹黑嗎?
“小命,出什麽事了?”白胡很快發現她神色的變化。
“錢少爺死了。心髒猝死。今天的訂婚宴泡湯了。錢齊兩家的聯姻也毀了。根據齊鳴鳳提供的與錢某人生前有過恩怨的名單。警察一會兒要過來喝茶,問問最近的天氣怎樣?”
梅運漫不經心地轉述秦秘書的短信,私底下飛快地給作為齊鳴鸾現任女友參加訂婚宴的邊緣,問問她初步檢測的結果如何?錢某人是自然死亡,還是死于謀殺?
“警察又要來了?”
回過神來的周瑜民耳朵裏正好刮到這一句,立刻拍着桌子跳起來,怒氣沖沖地要跑去找李為民問個清楚,為什麽每回錢少爺出事都會懷疑到梅運頭上來?
“回來,給我坐下。”梅運面色一板,冷聲喝道。
“小命,你可以忍受得下,我可忍不下去。齊鳴鳳太欺負人了。我還懷疑是她不願意嫁,故意弄死錢大少爺的呢?”周瑜民不敢違抗梅運,嘟嘟囔囔地坐回長凳,雙手撐在桌沿邊,使勁沖默然不語的夏沐恩遞眼色,要他站出來幫腔。
“不無可能!”沒等到夏沐恩的贊同,反而得到了白胡慎重其事的點頭。
“小白,你也是這麽想的嗎?我認為一定是齊鳴鳳謀殺了錢大少爺,然後刻意轉嫁到小命身上……”
“肯定不是。因為說不通。齊鳴鳳盡管嫁給錢大少爺,等生下孩子後,再實施謀殺。那樣不但能以未亡人的身份得到繼承權,還能以孩子母親的身份掌控錢家的未來。所以現在殺掉錢大少爺對于齊鳴鳳而言,是最不劃算的一筆交易。齊鳴鳳的眼界可沒那麽短淺。她是個很有打算的女人。”
夏沐恩出口打斷周瑜民興致勃勃的推測,有條有理地分析整樁事情的得失,從而得出結論,齊鳴鳳也是受害者之一。她之所以緊咬着梅運不放,是因為如果錢大少爺屍檢結果是死于謀殺,那她的嫌疑是最大的。她現在就像一頭瘋狗,不管逮到誰都死咬一口,胡咬一通,保不準就把真相給咬出來了。
按照人類正常的思維模式,在遭遇到懷疑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找出證據來洗刷掉身上的嫌疑。齊鳴鳳知道梅運和邊緣、李為民的關系都很好,倘若她遭受懷疑,那另外兩個人一定會尋找各種證據來證明她的清白。即使偵破案件的時候,與嫌疑人相關的工作人員都必須回避。但不并不表示他們不能在私底下進行那!
“邊緣說,錢大少爺似乎是死于極度的驚恐中。初步判斷死于心肌梗塞。但是根據錢大少爺前段時間住院的檢查來看,他并沒有心髒病史。”
梅運關掉短信,擡起頭,目光平靜地望向坐在八仙桌三面的三個男孩,将他們得知結論後,臉上一瞬間流露出來的各種情緒反應收入眼底。
“據說死得樣子很恐怖,極其詭異。眼睛和嘴巴都張得很大,眼珠子都好像要瞪出眼眶了……”
“不會吧。好惡心!”周瑜民想象了下,面色刷得一下雪白,一臉嫌惡地別過頭去。
“沒有心髒病史,卻死于心肌梗塞?”夏沐恩藏在鏡片後的眼睛微眯,細細分析裏面有哪個環節被他忽略掉了?忽地,他擡起頭,正色說道:“我懷疑他死于謀殺!”
“哦?理由。”梅運饒有興趣雙手撐在桌面托住下巴,兩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夏沐恩,萬分期待他能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很簡單。他的死狀明顯屬于不正常。哪有人心肌梗塞死亡會變成那付恐怖的模樣?連邊緣姐看慣死人模樣的人都說他死得極其恐怖。由此可見,确實是慘不忍睹。我猜測謀殺他的人一定善于催眠,給他下了一道暗示,使他在極端恐怖的睡夢中,吓破膽子而死。”
有些不習慣梅運目不轉睛地盯視,夏沐恩別扭地擡手推推鏡架,一字一句,很清晰的推測其中的厲害關系。
“蠻有道理的。小蝦米,你不去當偵探還真是有點可惜。”梅運懶懶一笑,真心誠意贊嘆。然而沒等夏沐恩欣喜一會兒,她臉上的神色立即收斂,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嚴厲口氣告誡。
“小蝦米,你的推理不準到外頭說。連你李大哥也不許說。小魚兒,你也是。不準洩露給任何一個人。免得給你們招惹來真正的幕後主使人。”
一聽她的警告,夏沐恩和周瑜民飛快地對視一眼,裏面的意思唯有他們彼此才曉得。
白胡陰沉着臉色,似乎是從夏沐恩的推理中聯想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