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餘錦得知常溪風要和雪心歌比廚藝，蹬蹬蹬地跑來問徐知夢， “今兒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徐知夢正在小池裏泡腳，腳丫子在裏面蕩來蕩去， “我也不知道啊，就挺突然的。嗐，随他們吧，反正在這裏也沒其他可消磨時間的。”
餘錦立在她身邊，問: “他倆打得什麽賭”
徐知夢指了指可可愛愛的自己， “我，誰贏了，今晚誰睡我。”
餘錦以為她開玩笑，戳着她的腦袋瓜， “你還真當自己是碟菜呀，雪心歌一個未出閣的小子斷然說不出這，種……”他說得出來，更做得出來。
徐知夢瞄他， “您怎麽不說了”
餘錦扶額， “頭痛。”
“我都沒頭痛，您痛個啥，就當陪小世子玩嘛。”
“要是常溪風輸了怎麽辦”
“溪風不會輸呀，就算他下毒，我也得說好吃，不然今晚就得把自己交代給小世子。”
餘錦臉上蒙上一層陰影，單手搭在女兒的肩上， “其實有個事我還沒跟你說……”
徐知夢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只聽老父親幽幽道來: “豐王知道兒子要和常溪風比廚藝，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則，咱們兩家人都不能參加評選，而是從外面找人來評。”
“找誰啊”
“找到誰就是誰呗。”
“那我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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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餘錦憐愛地摸了摸女兒的頭， “你當吉祥物，誰贏了，你跟誰走。”
徐知夢: “……我可以選擇回家嗎”
“放心好了，就像你說的只是個游戲。再說了，雪心歌從小嬌生慣養，十指不沾陽春水，他肯定贏不了。”
看着老父親胸有成竹的樣子，徐知夢嘟囔道: “常溪風也好不到哪裏去。”
老板從小也是富養的啊，跟雪心歌一樣一樣的。
徐知夢跑去後廚找常溪風，沒有發現雪心歌，她問道: “你們沒在一個廚房裏”
“他怕我偷他的菜，所以換了個地方。”
“這小子想太多了。”
常溪風看着櫥櫃裏的菜， “其實我是真的想偷他的菜。”
“呃。”徐知夢随着他的視線走近櫥櫃，發現食材少得可憐， “菜呢不會都被他拿走了吧”
“不知道，我讓廚娘幫我去找了，過會兒就送來。”
說人，人到，不過回來的不止廚娘一人，還有雪靜平。
“咦你怎麽來了”
雪靜平跳到徐知夢跟前， “驚不驚喜意外不意外開不開心”
看着廚娘手裏爆盆的菜籃子，徐知夢問， “這些都是你送來的”
“是呀，我好吧”
“好好哦，不愧是從小跟我同穿一條肚兜的好姐妹。”
“拉倒吧你那肚兜都遮不住我的……”徐知夢一把捂住她的嘴，回頭沖常溪風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寶貝你加油哦。”
雪靜平直抖抖， “你好肉麻啊。”
“住嘴，跟我過來，我有話問你。”
常溪風淡定地接過廚娘手裏的菜籃子，随便翻了翻，不是海鮮就是肉，蔬菜不多。
“請問有辣椒嗎”
廚娘道: “沒有，豐王不喜辣。”
那就有些難辦了，不過好在徐知夢口味雜，她喜歡就行。
*
拉着雪靜平往裏屋一坐，徐知夢問: “你什麽時候來惠山的”
“我來好幾天了，今兒跟子平閑逛的時候看到姑姑在到處拉人，我一問才知道你在她府上做客。”雪靜平拍着徐知夢的肩， “嘿嘿，你可以啊，竟能勾得小皮豬對你欲罷不能。”
徐知夢無力地趴在桌上， “別提了，我都不知道我哪裏惹到他了，相親那天都把我整懵了。”
“我覺得是你自己沒發現，小皮豬從小就只粘着你。只是那會兒你們都小，不懂事兒，如今長大了，他明白了這是喜歡。”
“呵呵，你錯了，那是因為就我好欺負啊，要是換成你，你會由着他打嗎”
“我肯定不會啊，我會把他打哭，以後見着我就跑。”
徐知夢嘆氣， “我只希望今日之後，他會醒悟，認為我不是個值得他托付終身的人。”
“放心，我來當評委，就算你家溪風做成豬食，我也說好吃。”
“謝謝你哦。”看着雪靜平一顆瓜子一顆瓜子往嘴裏送，徐知夢忽然想起個人， “你沒帶蘇正君嗎”
“帶了啊，他正在前廳陪着我姑姑唠嗑。好家夥，屁股還沒坐熱呢，姑父就催我們生孩子，我借着送菜過來躲你這裏。”
“所以你就把家正君丢在哪裏應付豐王他們嗎”
“這種場合，對于我家子平來說小意思，我在反而影響他發揮。”
徐知夢斜眼看她， “明明就是你自己覺着麻煩吧。其實我也想問，你和蘇正君成親這麽多年了，咋還沒生呢不會是你總在外面亂來，身子都廢了吧”
“嘿你怎麽說話呢。”雪靜平佯怒握拳錘了下她的背， “我能力強得很，不過是念着他身子，想再等幾年。”
“貴君沒催你”
“他巴不得子平不生呢，還說怎麽不是我生。你聽聽，這是親爹說的話嗎”
“是親的，如假包換。”
雪靜平也學着徐知夢無力地趴在桌子上， “自從我娶了子平，我父妃心裏就再也沒有我這個女兒了，他們倆才是真父子，我是外面撿來的。”
“你這樣說，小心聖上問罪你父妃。”
“嘁。”雪靜平努努嘴， “聖上早就把我散養了，她心裏只有皇太女，那可是未來的國君呢。诶，說起來，我正好個消息跟你說。”
有八卦聽，徐知夢趕緊讓冬雪多端來幾盤瓜子，與雪靜平邊嗑邊唠。
“平陽侯要遭殃了。”
徐知夢将瓜子皮一吐， “我聽我二姑夫說過，說是聖上要查辦她。”
“哼。”雪靜平氣不打一處來， “之前還妄想讓我當怨大種，該!我是色，但我色得有原則。”
“那你睡寡夫……”
“不要扯無關緊要的事，繼續聊平陽侯。”
“哦。”
雪靜平啜了口泉水泡的茶，潤了潤嗓， “你知道平陽侯為什麽被查嗎”
“我姑父說是為了你，用懷孕的庶子算計皇女是對皇家的挑釁。”
雪靜平自己都驚了， “啊外面竟是這種說法呀”
徐知夢反問: “難道不是”
“什麽呀，其實聖上早就覺着她有問題了。她任職轉運司監理，你別看這個位置沒什麽大的實權，油水可不少，貢品入庫，邦國貨物交疊以及各國通商，那可是都要經由她的手再向上呈的。”
以徐知夢的理解，這個職能部門跟采購部類似，只是不需要自己去找供應商。邦國想要與天堯通商，必須先經由轉運司，在評估東西對天堯有好處後再禀報聖上，所以這也給了平陽侯暗箱操作的機會。
徐知夢不自覺地壓低聲音， “已經開查了嗎她收受了多少呀”
雪靜平用雙手比了個數字，驚得徐知夢下巴都掉了。
“請問可以參與抄家不”雖然東西她得不到，但是近距離摸摸也是不錯的。
“嘿，平陽侯這一倒，這職位就空出來了，朝上都在舉薦讓皇太女兼任此職。”
“畢竟以後要繼承大統，商貿也是為君重要的一環，國家有錢了才能給予子民更好的生活啊。”
雪靜平豎起食指搖了搖， “那可不一定，除了太女，還有一個人也被提了出來。”
“誰啊”
雪靜平表情逐漸放肆，翹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你啊”徐知夢覺着這實屬天方夜譚，五官都變樣了， “你能行嗎”
“你這是什麽表情，我在你眼裏就這麽不堪大用嗎”
“我是擔心你。”好姐妹更上一層樓，徐知夢自然為之高興，只是朝堂複雜，她怕雪靜平官位還沒坐熱就被人扒拉下來。
雪靜平無所謂攤手， “放心好啦，提議我的人是我小姨，已經被聖上一眼瞪回家養病了。”
徐知夢松了口氣， “聖上是真的寵你父妃一家，不然早就拖出去杖責了。”
“我小姨就是個顯眼包，聖上從來都是無視她，不過真的還有另一人選哦。”
“還有”徐知夢忍不住上手捏她的臉蛋， “請你一次性說完。”
“哎哎，好啦，另一個人就是我六皇妹。”
“你六皇妹你有這個妹妹嗎”不是徐知夢故意調侃，而是諸多皇女中，就屬雪靜平和皇太女最為顯眼，以至于其他的都沒什麽存在感。
雪靜平拿開她的手，說道: “當然有啦，六皇女雪靜默，去年及笄封為墨王。她這人內向得很，不愛與人打交道，自從搬入自己府邸，整天就把自己關在府裏，比閨閣公子還閨閣。”
“我說呢，原來是個社恐。”
“你說射啥”
“是誰提的六皇女啊”
雪靜平晃了晃茶杯， “我渴了。”
徐知夢剜了她一眼，往茶杯蓄滿水， “快喝。”
一口飲完，雪靜平暢快地啊了聲， “提議的人就是四皇姐啊。”
“她”
四皇女是站在皇太女身邊的，她提議，就代表着是皇太女的意思。
雖不知道皇太女為何要舉薦這個跟她八竿子打不到的妹妹，但徐知夢直覺不是好事。
雪靜平翹着二郎腿， “最後聖上也沒決定選誰。”
徐知夢道: “我要是聖上，我就自己來，都知道是肥差，幹嘛要便宜別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你說得對，等我小姨能上朝了，讓她照你這話說一說。”
“你別拖我下水，我也就在這兒跟你随便唠唠。”
“知道啦，差不多該開飯了吧我有些餓了。”
徐知夢瞅了眼外面的天色， “你沒在自己家吃飯啊”
“昨天被子平罰了晚上不準吃飯。”
什麽原因，徐知夢都不用猜，肯定是和野男人有關系。
“你又調戲誰了”
“誰調戲啦，別人摔倒了，我搭把手扶一下不是應該的嗎”
“然後摸了一把”
雪靜平繃不住了，笑道: “知我者夢夢也。”
“你呀，得虧是娶了蘇正君，這要是我，直接剁手。”
“別你了，父妃已經想剁我了。”
徐知夢正兒八經地規勸好姐妹， “你就不能收收你那色心嗎家裏那麽多男人還不夠你禍禍”
雪靜平也是無奈， “我也想啊，可是我的身體說不可以，苦惱啊。”
徐知夢無言以對，一丫鬟來說蘇子平叫雪靜平過去，于是二人去了前廳。
大家都在，還多了些人。
一看對方，徐知夢和雪靜平臉都變了。
“寧王怎麽來了”剛剛她們還談論呢，沒成想人竟來了這裏。
雪靜平悄聲道， “惠山多貴戚，遇見熟人串門是常有的事。”
來的不止有寧王雪靜西，還有她的跟班宋瀾以及幾位不曾見過的陌生人，看樣子也是身份不簡單的。
徐知夢上前拱手行禮， “見過寧王殿下。”
“徐小姐好久不見了。”
徐知夢笑笑，趕緊站到爹娘身後。
雪靜平坐在蘇子平身邊，問雪靜西: “四皇姐今日怎麽有閑情來這裏玩”
雪靜西面上始終持着淡笑， “來看個稀奇。”
雪靜平呵呵兩下，看向主位上的豐王妻夫， “姑姑，他們也要參與評選”
“是呀。”
“都是咱們家的人，會不會有失公允”
豐王一愣，倒是一旁的徐溪出面圓場， “來者都是客，其實也無所謂輸贏，大家高興就好。”
話遞了過來，豐王趕緊點頭， “是呀，是呀。靜平，聽說你還給常郎侍送了好些菜。”
雪靜平撇了下嘴，抱不平道， “我要是不送菜，他估計只能做一碗粥。你們一會兒說要公平，一會兒又不給人家……”
徐知夢一掌按在她肩上，打斷她的話， “溪風是做給我吃的，他做什麽我就吃什麽，我這人不挑食。”
話被徐家母女這麽一帶，說好的比賽也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忽然一聲輕嗤響起，徐知夢朝宋瀾盯去，她還是那麽的嚣張，目中無人， “徐小姐的确不挑食，府中郎侍，文家公子，青樓妓子，如今這世子也入了徐小姐的盤……”
“宋瀾!”
雖被雪靜西呵斥，但宋瀾話已點出，得意地閉上了嘴。
豐王正君見徐知夢一臉淡定，頓時坐不住了，質問道: “你真的找了妓子”
徐知夢承認點頭， “是啊。”
“你!”若不是有外人在，他非對着徐知夢破口大罵，這種女人怎麽能入自己兒子的眼，不幹淨!
豐王正君怒氣哼哼地走了，宋瀾一臉得意地看向徐知夢，像是在說你接近皇家的願望破滅了吧
然而沒有預料中的失望與憤怒，徐知夢甚是對宋瀾比了個奇怪的手勢，用口型回她兩字，多謝。
這下不僅把宋瀾整懵了，連雪靜西也是皺眉。
與皇家攀親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這徐知夢竟然一點不稀罕是她們算錯了
豐王正君來到後廚，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兒子頂着一臉汗水做菜，他氣得将廚臺上的餐盤全掃到地上，叮鈴哐啷地碎了一地，吓得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爹你幹嘛啊!”雪心歌心疼地看着地上的菜，想要蹲下身去撿被豐王正君提了起來， “還做什麽你知道徐知夢背着你做了什麽嗎”
“什麽”
“她……”看着兒子那懵懵懂懂的模樣，豐王正君又不忍講出，只摟着他說， “乖，咱不嫁她，為父給你找更好的。”
雪心歌退出正君懷抱，氣道: “我不要。”
“你個蠢的，徐知夢配不上你，她，她逛青樓。”
雪心歌耳邊不斷回響着‘青樓’兩個字，愣怔了好一會兒，垂眸盯着地上的狼藉。
豐王正君安慰道: “是她親口承認的。”
“我要去問她。”
豐王正君将他攔住， “難不成你覺着我是在騙你”
雪心歌紅着眼， “我就要去問。”
豐王正君還是松了手，不讓他親耳聽到，他是不會罷休的。
可沒走多遠，雪心歌又走了回來，對豐王正君說道: “不管怎麽說，客人們都來了，這頓飯還是要吃的。”
“你……”
“爹，縱使有氣，您也應該等客人走了之後再撒。”
正君更心痛了。
随後趕來的雪心蓮，看向地上的碎碗盤子，道: “父親，母親叫您過去。”
正君還在氣頭上， “我不去。”
看到徐知夢，就想到她對妓子做的那些事，他犯惡心。
雪心蓮讓下人将地面收拾了，而後小聲在正君耳邊說: “您有氣也不能不顧客人臉面，這讓母親如何自處”
正君眼神暗了暗，壓下心中那口悶氣， “知道了，你陪着歌兒吧。”
“恩。”
等正君離開，雪心蓮問弟弟， “還要繼續做嗎如若不想，我便叫廚娘來。如今這比賽已不重要了，大家只是來吃個便飯。”
雪心歌搖頭，他要繼續，只是可惜了剛才已經做好的。
常溪風這邊倒是順利，徐知夢又來了。
“你不在前廳待着，老跑來這裏做什麽”
“我來看看你做得如何了”徐知夢聞了聞， “好香啊，本來不餓的，一聞就餓了。”
常溪風用筷子夾了塊肉遞到她嘴巴， “你嘗嘗味道鹹不鹹”
徐知夢剛想張嘴，盯着近在咫尺的手，她往後挪了一步， “不用了，我相信你，走咯，等你開飯喲。”
常溪風默默地将肉放進自己嘴裏……鹹了。
*
到了飯點，常溪風和雪心歌的菜端上了桌。
雪心歌本來準備了三道菜，可因着正君那一掃，只留了一樣，他坐在徐知夢身邊，悶悶不樂道: “我輸了。”
“沒有啦，晚上我給你講故事。”
“我不要聽故事。”
“那我陪你玩游戲。”
雪心歌心底有絲絲期待，徐知夢這般說就是決定陪他了，但面上還是倔強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
“沒人規定游戲只能小孩子玩呀。”
“那你只陪我一個，不要他來。”雪心歌指着常溪風。
常溪風是郎侍，自然沒有他的座位，只能像仆人般站在徐知夢身後，自然也聽到了它們的談話， “世子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雪心歌看他， “真的嗎”
“真的，我不過是個郎侍。”
徐知夢瞅了眼常溪風，是她錯覺嗎老板好像有點不開心
不會是因為沒吃他那塊肉吧
席上，豐王正君再也不搭理徐溪一家人，只與雪靜平等人聊着無關緊要的話。豐王怕徐溪不高興倒是兩邊都顧着。
徐溪一家人本就無所謂，尤其是餘錦，雖然過去這麽多年，他還是很讨厭豐王正君，這門親事不成了最好。
雪心歌将自己做的菜用小碟裝好，遞到徐溪和餘錦面前，害羞得聲音像細線般那麽小， “請，請侯郡餘主嘗嘗……”
豐王正君沉着臉，餘錦卻沖他挑了下眉，當着衆人面嘗了一口， “世子手藝當真不錯，嫁誰，誰有福氣。”
“真的”
徐知夢也道: “真的好吃，不是假誇哦。”
雪心歌整個人都精神煥發，在他眼裏只有徐知夢。
“那你多吃。”他把整盤菜都端到徐知夢手邊。
“放心，我今天吃你一個人做的。”
弟弟很容易滿足，尾巴又搖了起來。
常溪風看在眼裏，看着自己做的那些菜，都沒人動筷子，抿了抿唇，悄悄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