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徐溪先是看着地上跪着的常溪風,然後又看向徐知夢, “你們是因為常钰風的事”
“哇哦,您好厲害,我們還沒說呢,您就知道了。”徐知夢不禁鼓起了掌。
徐溪嫌棄地對她揮揮,說道: “起來吧。”
徐知夢趕忙将老板扶起然後乖乖地坐在一旁。
徐溪視線在二人臉上來回轉動,而後正了正色,道: “既然你們來了,那咱們就開門見山吧。常溪風,你和你弟弟是什麽人,皇太女又打的什麽主意,這些我都知道。我之所以沒有動你,一來是因為知夢;二來,我不想跟皇家牽扯太多。”
徐知夢: “皇太女打的什麽主意”
徐溪沒理她, “寧王那日來府,無非是來幫皇太女探個底。你弟弟所遇之事,誰也沒料到。你是想保你弟弟”
徐知夢: “常钰風的事您也知道了”
常溪風點頭, “我想送他離開京城,但是……”
徐溪: “但是你怕皇太女得知後要殺他,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
徐知夢: “哈喲理理我。”
常溪風再次跪地一拜,頭磕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溪風懇求家主,請救我弟弟一命。”
“哎喲,老板你快起來,不用行大禮的。”徐知夢要去扶,常溪風将她輕輕推開,望着徐溪, “家主,皇太女一直認為侯府有她想要的東西,但溪風真不知道是何物。”
徐知夢眼冒金光: “我們家真的有寶物”
“自家主被聖上點名随皇太女南下,太女就更認為家主您與聖上之間有着什麽秘密。”常溪風觀察着徐溪的神色,見她只是淡淡一笑, “沒想到聖上一個無意之舉卻成了別人的無中生有啊。”
Advertisement
徐知夢不想被無視,直接站在徐溪跟前, “娘你看看我啊,咱們家是不是真的有寶藏啊”
“起開。”徐溪将徐知夢推開,對常溪風道: “地上涼,起來吧。”
徐知夢再次湊到母親跟前, “聽您這話,是要讓常钰風在咱們家白吃白住咯”
常溪風起身對徐知夢道: “不會的,他會給你錢。”
“他哪裏來的錢”
“應該是他的私房錢,皇太女不是有賞過他一些小玩意嗎賣了就是現錢。”常溪風說得真實,徐知夢半信半疑, “真的可我記得他來時身無分文,而且一直沒出過門……”
“私房錢都被你發現了,那就不叫私房錢了。”
徐知夢看向徐溪, “是這樣嗎”
“我怎麽知道,我又沒藏過私房錢。”
“所以咱們家到底有沒有寶藏”
徐溪展開雙手扇了扇, “你看我像不像寶藏”
“娘,您可不能騙我哦。皇太女就差摳下自己眼珠子貼在咱們家房頂上看了,您要跟我說家裏啥都沒有,我不信。”
徐溪真想踹她一腳, “有,寶藏就是你,夠嗎”
徐知夢嘿嘿道: “那我明日就跑去東宮,讓皇太女給我估個價。”
“随便,你跑到聖上跟前都行。走走走,別煩我。”
“你們不聊了啊”徐知夢看向常溪風, “聊完了我怎麽覺着你們又什麽都沒說呢。”
常溪風對徐溪行了一禮,然後牽着徐知夢離開了。
屋內恢複安靜,徐溪進了裏屋,隐于暗處的親信走了出來, “侯郡,是否要将府內太女的眼都除掉”
徐溪無所事事地翻着書籍, “這種事哪需要我們來做,這府裏又不止太女一只眼,別忘了,我們這兒只是平平無奇的侯府。”
親信點頭, “屬下明白。”
徐溪看向窗外,滿臉惆悵, “快要上朝了……”
*
年節已過,徐溪已去上朝。
徐知夢還在被窩裏呼呼,被冬雪強行搖醒。
“小姐不好啦,府裏出事了。”
“唔你被冬哥反推了”
冬雪嬌羞地‘哎喲’一聲, “當然不是啦,是有人死了。”
“誰!”徐知夢猛然坐起,頭發炸得天花亂墜。
知夏貼心地為她順了順, “後雜院裏的嬷嬷,也不知道怎麽着,夜裏喝了酒,早上起來人都硬了。”
“這麽突然我爹呢”
“餘主已經去處理了。”
冬雪道: “我家冬哥都吓呆了,這嬷嬷就和他們隔着一道牆。冬哥平日裏也沒少和這位嬷嬷打交道,人還挺好的呢。昨晚冬哥還和這位嬷嬷聊了幾句,哪成想竟是最後……真是世事無常啊。”
徐知夢很認同世事無常這個說法,好好的,她和老板就突然被雷劈死了。
餘錦回來後,徐知夢問起了這事。
府裏死了人,餘錦心情自然也沉重了幾分,他說道: “我已經讓人送了銀錢給她的家人,也差人找了個地兒給葬了。畢竟在府裏伺候了那麽多年,還是要給人留些體面的。”
徐知夢點頭, “聽說喝酒導致的,咱們不是每年會請陳太醫給大家檢查身體嗎當時就沒查出什麽”
給下人每年體檢,他們侯府還真是開了先例。
“陳太醫提過,說這嬷嬷心口有點問題,不宜飲酒。我問過了,昨日是她生辰,就喝了一小口,哪知這生辰竟變成了忌日。”
“一小口就這樣了”徐知夢覺得不可思議,這酒的度數得多高啊。也不對,若這嬷嬷心口有問題,怎麽不說讓她不要做重活兒呢雜院那麽多活計,也沒聽說她因着勞累而導致心口疼痛的問題啊……
徐知夢細想了半天,忽然背脊一涼,抖了幾下。
餘錦以為她是吓着了,便道: “瞧你這慫樣,只能說這嬷嬷命該如此。若是以後我沒了,你是不是連地兒都不敢下了”
“呸呸呸,爹爹您長命百歲呢。”
“說來,我剛才見着冬雪跟一雜工,他們這是在一起了”
“是呀,本想過幾日同你說的。冬雪的冬哥,兩冬瓜湊一塊兒了,日子還沒定,不過也快了。”
“好好好。”餘錦臉上有了笑容, “明日相親,你若是能成,那就更好了。”
“我看難成,就胡姨那眼光,我不指望對方有多好看。”
“你也別這樣說,那小公子我曾見過一次,還是挺俊秀的。”
“俊秀有什麽用能持家嗎”
“新夫進門總要有個适應過程,我當年嫁進來,也是在你娘和老夫人的幫襯下才逐漸上手。”
徐知夢聽得抓耳撓腮,忍不住嘀咕了起來, “家裏有現成的你們不要,非要讓我另找。”
餘錦聽見了,突然就急了, “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了,擡常溪風做側夫這事,沒門兒!”
徐知夢這脾氣也跟餘錦一樣,你炸,她也炸,跟老父親犟起了嘴, “不擡側夫,我直接扶正。”
“臭丫頭,你非要跟我反着來是吧”
眼見着真要吵起來了,知夏慌忙将徐知夢拉到一邊, “小姐冷靜,常郎侍過會兒就要過來了。”
徐知夢跑出去吹了吹寒風,冷靜後再回來,軟下聲道: “爹,咱們不吵了,明天去相看,若是可以,我就他處下去,若是不行,您也別逼我。”
餘錦也不想吵的,只是每次說到那個節點兒上就控制不住。
“恩。”低低地應了聲,餘錦語重心長, “你別太挑了,別總拿常溪風比,人和人哪能一樣的。”
“我知道了,那我去西廂房了”
“去吧。”
常溪風還沒來,屋內就主仆二人,徐知夢問知夏, “你說,我要不今天找個借口搬回去吧再不然我回桔園”
知夏為難道: “小姐,這種事奴婢怎敢幫您做決定啊。要不,等郎侍來了,您同他商量”
徐知夢趴在桌上, “算了,我再待一段時間吧。你剛剛也看到了,我爹對溪風的偏見怕是這輩子都不會消失了。”
“也并不是吧。餘主是刀子嘴豆腐心,您想将郎侍擡為側夫,總得給餘主一個适合的點吧”
“惠山那次還不夠擡為側夫嗎我覺得扶正都不為過了。”
知夏搖頭, “奴婢也說不好。”
徐知夢單手支頭, “算了,你去看看郎侍來了嗎我餓了。”
“是。”知夏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 “小姐,常郎侍來了。”
徐知夢張口就問, “府裏死人了,你知道嗎”
常溪風挨着她坐下,将手放進裝有溫水的盆裏洗了洗, “知道。”
“那你對這事有沒有什麽想法”
常溪風邊擦手邊道: “我一個郎侍能有什麽想法,讓他們上菜吧。”
這話明顯就是提醒徐知夢不要去深究,衆人說是怎樣的,那就是怎樣的。
那既然如此,徐知夢就懶得去探讨了,忙讓知夏去傳菜。
飯飽之後,徐知夢說道: “明日我要去相親。”
常溪風漱口的嘴停頓了下,将水吐出,擦幹淨嘴巴,問道: “誰家公子”
“我娘一位老姐妹介紹的,反正就是去看看。”
“那看來對方的家世應該不低,有畫像嗎”
“沒有,讓我直接看人。”
“的确,畫像和真人還是有差別的,那你明日好好相看。我走了。”
徐知夢抓着他的袖子, “你這就走了”
“妻主想我留下”
徐知夢撓了撓耳朵, “我們去散個步吧。”
“好。”常溪風朝徐知夢伸出手, “我來牽着妻主。”
徐知夢倒是挺自然,将手放到他掌心裏,心裏有那麽一瞬綻開了。
老板居然主動讓自己占便宜,不過手還真是暖和。
*
徐溪下了朝,步子慢吞吞的,走在最後面的餘墨姝幾步就追了上來。
“嫂子您昨晚是在我哥那兒歇了嗎”
餘墨姝笑得不懷好意,徐溪睨了她一眼, “去,譚文怎麽就沒想過把你腦子換一個,整天想些烏七八糟的事兒。”
“嘿嘿。”談話間餘墨姝注意到一道身影緩緩朝她們走來, “我不說了,回去喝我家夫郎煲的魚湯了。”
徐溪點頭, “你是該多喝點兒湯,補腦的。”
餘墨姝大笑離開,整條廊道就剩徐溪一人走着。
“徐大人。”
徐溪停步拱手, “崔嬷嬷。”
崔嬷嬷态度謙和,微微彎着腰, “徐大人,聽聞徐小姐受了傷,如今傷勢如何了”
徐溪朝宮裏最大的那座宮殿望了眼, “骨個折而已,沒死。”
來之前,崔嬷嬷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這一趟就是替主子受氣的。
“徐大人莫生氣,這事誰也不想發生。”
“我知道啊,我也沒怪誰。再說了,我敢怪誰嗎人家宋大人已經把自己閨女折了,我能說什麽您說是吧,崔嬷嬷。”
“是是是,徐大人您委屈了。”
“我不委屈,我閨女才委屈……算了,你也只是個傳話的。回去同那人說,等今年完,我就辭官,我帶着一家老小去窮山僻壤的地方開荒,我們每天吃糠咽菜就着泥土湊合活了。”
“哎喲,徐大人何必呢。別氣,別氣,這人嘛,誰都有些難處,但不是不能解決。如今七皇子已及笄……”
徐溪趕緊打斷她, “別!她不把自己兒子當回事,我可寶貝着自己女兒呢。”
看着崔嬷嬷那飽受滄桑的老臉,徐溪新裏頭不忍, “嬷嬷,你是最清楚的,我們家只求個順遂平安,其餘的事兒是真不想,也不願牽扯。”
“老奴知道,徐大人是個孝順顧家之人。那位又何嘗不是呢。”
“唉,不說了,不說了,我得回去了,不然餘錦又該做噩夢了。”
崔嬷嬷心裏一耿,拱手道: “徐大人慢走。”
“告辭,請。”
崔嬷嬷回了禦書房,朝前一拜。
恒帝盯着手裏的折子,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聽到崔嬷嬷的腳步聲,将折子放下, “如何”
崔嬷嬷搖頭, “回聖上,徐大人很生氣。”
“恩,她生氣是正常的。你可有向她提七皇子的事”
“老奴剛提七皇子,徐大人就拒了。”
恒帝眼神一暗, “朕把皇兒都賠給她們家了,她還不願!”
崔嬷嬷朝地上一跪, “聖上息怒,徐大人念及七皇子是您的心頭肉,并無其他意思。”
“起來吧,你不用為她說話,她這人我清楚得很。你看看,她給知夢安排的都是什麽人文仲瑄年齡那麽大,心思又深,餘錦竟還好意思當寶;還有那個雪心歌……”
崔嬷嬷小聲插了一句: “徐大人和餘主是一直不喜世子的。”
恒帝又轉過話, “那明日那個誰你說這徐溪到底怎麽想的相看的人是一個不如一個,再下去,她是不是就要給知夢安排山野村夫了”
“呃,那倒不至于。”
恒帝越想越來氣,她把七皇子許給知夢,這以後知夢就是正經的皇家人,以後誰還敢欺負她
“還有那個宋瀾……”恒帝眸色變冷, “她現在如何了”
“回聖上,人一直被宋林苒關在偏院,半死不活的。”
“呵,宋林苒以為這樣就能幫女兒躲過了”
崔嬷嬷疑惑, “京中傳言,宋林苒要放棄宋瀾,難道不是”
恒帝冷笑, “宋林苒是個老狐貍,這女兒茍活着也好,死了也罷,對她來說并無兩樣。找人去激一激太女,既然都是她們的人,那就她們自己來解決吧,用不着我動手。”
崔嬷嬷: “是,老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