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彷徨

彷徨

2010年6月25日

原本以為這世上，光是alpha，beta，omega三種性別就足夠複雜了。

沒想到人們又自作主張，給alpha和omega劃分起了優性劣性這些等級。

好想逃離這個衆說紛纭的世界，去到一個誰也不認識我的地方。

*

「從出生在這個破碎的家庭時起，我的人生就注定飽受冷眼。」

稍微站直身子就能碰到天花板的窄小房間，像蜘蛛網一樣盤在屋頂的電線，橫七豎八逼仄的道路，以及……

不知道哪個路口會突然出現的拳腳。

“聽說這小子分化成優性alpha了，呵呵？”帶頭那人碾熄了煙頭，一把抓起地上的人的頭發，拿鼻孔對準他，對他說，“就算成了優性alpha又能怎樣，在這個鳥不拉屎的旮旯裏，還妄想土雞變鳳凰嗎？”

崔欲原本就因為分化全身泛疼，今天實在疼到不能忍受才獨自出門買鎮痛藥，沒想到又與這些不速之客狹路相逢。

初中階段有專門的分化假期，大多數同齡人都會在那時候完成分化，而崔欲的分化期卻在中考當天姍姍來遲。

“或許是老天垂憐他，如此重要的考試考砸了，卻成了優性alpha。”這是崔欲的母親，在拉保險途中得知這個消息後向崔欲傳達出的信息。

看母親喜極而泣的樣子，崔欲還以為這是什麽天大的喜事，他們的生活會因此變好，就像突然中了一億彩票一樣，一夜暴富。

可是，這一踮起腳就會觸及天花板的房子并沒有長大，束縛着雙腳的鞋子依舊越穿越薄、越洗越破，生活仍像是被冰封住了一樣，越用力呼吸就越是痛苦。

就像面前那些家夥們說的那樣，土雞不會變成鳳凰。哪怕是被冠以神話的優性alpha，到頭來活得還不如村口那個不論誰談起都會嗤之以鼻的劣性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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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還優性alpha呢，看到區區beta的拳頭連還手都不敢，簡直慫爆了。”那人哂笑完，松開手，末了又用腳尖踢了踢崔欲的肚子。

那人眼尖，看到落在地上的一板鎮痛藥，不禁思忖着邪笑起來。他再次蹲下身，慢條斯理地戳開藥片。

随後掐着崔欲的下巴，将藥一股腦盡數塞進他的嘴裏，他獰笑道：“吃吧，一次性把七天的量都吃了。”

“這麽吃會死吧！”

“他可是優性alpha，怎麽可能死的這麽容易。”

說完，那一行人就背着夕陽遠去。

崔欲跪在地上幹嘔起來，嘔不出來就伸手去摳，将脖子掐的通紅。

雜亂的電線杆上貼着各種色情廣告，其中有一句話用粗紅字體打印出來，十分顯眼：

「揮霍他人的青春，拯救自己的人生。」

這則廣告光明正大地貼在這裏，仿佛是這片貧瘠之地土生土長出來似的，合情合理。

被分化期耽誤中考的學子可以獲得一次複讀機會。

但複讀需要轉到私立學校去，這就意味着接下來一年會更加難熬。

過了分化期後，崔欲跟着母親去了城區，打着找私立學校的名義，“順路”找了半天暑假工。

最後，在烘培店裏忙活了一整天的崔欲得出了一個新結論：

城區裏的孩子和他不一樣，每個人臉上都挂着自信得體的笑容，那就是沒被生活束縛住的人生。

公交站的長椅上，棚頂的燈光有些昏暗，他有些落寞地盯着自己開裂的鞋尖，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在這裏，誰也不認識崔欲。

這裏沒有泔水腐爛散發的異味，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烤面包香。

這裏沒有不堪入耳的言語，取而代之的是輕柔的音樂，和來往顧客的溫聲細語。

這裏也沒有被騙子丈夫騙到身心俱疲的母親每晚宿醉的啜泣聲。電話裏，母親用少有的溫柔的聲音關懷了他努力掙錢的第一天。

這裏真好，就像小時候讀過的童話故事一樣。

但他不屬于這兒。

等公交車來，他會回到那個搖搖欲墜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