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至此
至此
2013年9月17日
「我喜歡他。」
「非他不可的喜歡着他。」
「但我，再也無法擁有他。」
*
高三這一年，崔欲成了樂移最聽話的狗。
聽話到什麽程度。
嗯……哪怕樂移讓他當衆脫光，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他重新戴上了樂移給他買的眼鏡。
人也長得越發高大了，個頭比周圍的一衆beta都要出挑不少。崔欲也因此總是擔心樂移會懷疑自己的性別。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矮個子裏拔高個罷了。”
所幸樂移沒有絲毫起疑。崔欲松了口氣。
彼時夕陽西下。
樂移将頭枕在崔欲的腿上，百無聊賴地翻看着一本新到的醫學雜志。
忽然，他坐起身，将雜志遞到崔欲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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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的手術？！”他驚喜道，“你看，劣性omega有機會變成優性omega。”
崔欲忽然沉下臉。那項異想天開的研究真的把人當人了麽？
崔欲道：“這世上生子最多的優性omega也只生了六胎，九個孩子，何況是生育能力本就弱的劣性omega呢。這項研究裏說至少得生十次，身體會吃不消的。”
“怎麽會呢，不生不就好了？”樂移重新躺回崔欲的腿上，他在自己的肚子前比劃，“打十次胎。”
“你不會吧……”崔欲把雜志蓋在樂移臉上，“你會做出這麽狠心的事？犧牲自己的孩子只為了讓自己變成優性omega？”
“我會哦。”樂移說，“因為我不喜歡小孩。”
崔欲當作樂移是在開玩笑，他說：“你會喜歡的。優性omega都會出于本能地喜歡自己的小孩。”
“可我是劣性omega。”樂移從雜志後面露出一雙好看又無辜的眼睛，他天真地道，“在變成優性omega以前，不論死多少個小孩兒，我都不會心疼。”
“可是……”崔欲的手撫上樂移的發絲，他道：“寶寶在天堂會心疼你。”
樂移微微睜大雙眼，下一刻，他又默默用雜志遮擋住自己的臉。
“崔欲。”
他隔着雜志悶悶地道。
“嗯？”
“我想接吻，”樂移道，“你來吻我。”
等了好一會兒，崔欲屏氣凝神，仿佛掀新娘子紅蓋頭一樣，将雜志從樂移臉上莊重且輕柔地拿開。
樂移閉着眸，淺淺呼吸着，看樣子是睡着了。
“樂移……？”
沒有回應。
看來是真的睡着了。
真快。
崔欲笑嘆了口氣，擡手，用指腹在樂移的唇上輕輕摩挲。
「真可愛啊，我的小主人。」
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長椅上的閑談，就這樣被封進了水晶球裏。
*
高考完以後。
崔欲以為一切都會變得越來越好。
不僅他可以得到自由。
也許，也能和樂移有更深入的發展……
但是。
這世界并不像想象中那樣單純。
“送你，畢業禮物。”樂移遞了臺手機給崔欲。
“這太貴重了……”崔欲沒有接過來。
“貴重？”樂移挑起眸說，“你知道嗎？越是這麽說的人，往後的日子裏往往再也得不到比這更貴重的東西。”
“因為送禮的人知道，對方是個很容易知足的人。”
“……”
“聽懂了嗎？”樂移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嗯……”
“聽懂了就收下，財迷。”
“我……”
“嗯、你不是財迷，嗯。”樂移笑呵呵地擡頭看着天空。
崔欲解開鎖，看到裏面花裏胡哨寫滿“樂移”的壁紙。
“這是什麽。”
“這是金主對你的寵愛。”
“好扭曲的愛意，好惡心。”
崔欲口嫌體正直。這張壁紙，除了某次手機系統抽着了自動更換了主題壁紙，他沒有一次主動換過。
“還有更惡心的。”樂移搶過他的手機，點開了一個綠色軟件，接着又點進了其中一個兔子頭像，在備注一欄慢條斯理地打上了幾個字。
「樂移主人」
“這個人，不準删他。”說完話，樂移就把手機還給了他，“試着跟你的主人說話吧。”
崔欲盯着聊天頁面。
該發什麽呢。
他慢慢地小心地戳了幾個字母。
樂移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摸出手機，看着聊天界面裏那一個氣泡裏的字，忍俊不禁。
「hello？」
“真耳熟的招呼啊。”
“……”
彼時的樂移在心裏意猶未盡地謀劃着什麽，他笑着敲了行字發過去。
「hi，小哥哥，接個吻。」
崔欲看着那行字，臉頰通紅。
他收起手機，一動不動地盯着身邊的人。
樂移扭過頭看他，笑道：“幹嘛這樣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啊。”
崔欲說：“以後見不到面的時候，可不可以不要說這些話……”
樂移挑起眉：“為什麽？我就要說。”
崔欲撫摸上樂移後脖頸的腺體，慢慢将身子湊過去，見樂移沒有躲開，他才敢觸碰他，極盡虔誠地用唇瓣碰了碰樂移的嘴角。
“我會很難受。”
樂移做出一副要嘔吐的樣子：“你難受的樣子好惡心。我還是不發了。”
崔欲嘆了口氣。
他看着屏幕上的那兩行字。
不自禁地笑了笑。
樂移餘光看到了，他側過身子，不由分說地一把吻上了崔欲。
*
因為分化晚的原因，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發情期覺醒得也晚。
崔欲的第一次易感期來臨了。
那天。
正好是樂移的生日。
為了更好的迎接大學生活，樂移直接在外買了套房子。
辦喬遷禮的那一天，正好就是樂移的生日。
而他邀請的人也不多，只有崔欲一個。
一切，卻像抟泥巴一樣擰在了一起。
【早上6：00。】
醒來後，崔欲以為是因為太期待而一夜未眠才導致的頭疼欲裂。
因此并沒有多想。
【早上7：30分。】
他打理好了行李，準備出門。
【早上7：40分。】
他又在巷子口遇到了那幫熟人。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不敢再對他拳腳相向，而是紛紛畏縮在牆後面。
【早上8：30分。】
他等來了坐往城區的公交車。
【早上10：00。】
他來到了超市，打算買些食材過去一展身手。
不知為何超市裏的人都紛紛如避蛇蠍一般避開了他。
就連收銀員都有些站不住腳，對他失禮道：“客人，請您收一收信息素。”
崔欲終于發現原來他的信息素不知不覺外溢了，慌忙連聲道歉。
【早上11：30分。】
他來到了樂移的樓下。
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讓崔欲沒有絲毫起疑。
但是……他卻把自己最擅長的幾個小菜都燒砸了。
樂移一個勁笑話他，卻也都吃完了。
【下午13：00。】
他們在屋裏看了一部喜劇電影。
樂移笑得合不攏嘴。
可是崔欲卻半點都看不進去。
他的腦袋好沉重。
「不會是要死了吧。」
崔欲悄然朝旁邊的人看過去。
「死在樂移身邊也挺好的。」
【下午3：00。】
電影放完了。
樂移問他好不好看，崔欲半個字都沒回答上來。
兩個小時的電影，全光顧着看樂移的臉去了。
【下午3：05分。】
樂移主動親了崔欲。
崔欲終于忍不了了。
他用力地搜刮着樂移的口腔。
他的雙手出于本能地禁锢住了樂移的身體。
像發瘋了一樣啃咬着樂移的嘴唇，耳朵，脖子。
像發狂的猛獸一般撕開了樂移的衣裳。
他聽到了樂移驚恐的叫喊。
但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了。
「停下來！」
「停下！」
伴随着身體裏那個一向卑微的聲音的，還有樂移的嘶吼。
“停下來、你這條瘋狗！”
崔欲甩了自己一巴掌。
他終于恢複了一絲理智，視線挪到自己身下的人身上。
像剛被人糟蹋過一樣，白皙的皮膚上布滿不堪入目的痕跡。
樂移哭了。
他害怕地瑟瑟發抖。
他從來沒在自己面前這麽慘兮兮過。
崔欲連聲道歉，脫下自己的衣服捂在樂移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樂移。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我……我應該是生病了……”
樂移一腳将崔欲從沙發上踹下去。他的聲音疏遠又冷酷，他堅定地質問：“你是alpha？”
崔欲擡不起頭。
好害怕。
他不想面對這一刻。
“我問你話呢！”樂移從沙發上站起身，鄭地有聲地質問：“你是alpha！對不對！”
崔欲沉默不語。
樂移點着腦袋，一連說了五聲“好啊”，接着跳下沙發，開了瓶紅酒怒氣騰騰地走到崔欲面前，直刷刷傾倒在崔欲肩上：“是自己承認，還是要我繼續分析下去？”
崔欲抽噎起來：“對不起……樂移，我……”
樂移被氣笑了，他矮下身子，面目猙獰道：“你是優性alpha。”
“當時那個alpha的信息素影響不了你的時候，我以為你是beta就沒去多想。”樂移一把撩起頭發，他睨着崔欲，“沒想到，你居然騙了我這麽久……”
“真是好大一份驚喜。”樂移後退幾步。
滿屋都是崔欲的信息素，樂移被信息素刺激地渾身發抖。
“好惡心的味道，”他咬着牙，緊抓着胸口的衣料，大聲喊道，“好惡心的信息素！”
“崔欲！！！”
崔欲抽了一口冷氣，樂移從來沒有這樣歇斯底裏地喊過他的名字。
“你好惡心！”
說完，樂移跪倒在地上，不斷幹嘔：“為、什麽、騙我……”
而崔欲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他的腦袋快要炸開了。
好痛苦。
好想要釋放更多的信息素。
好想要侵犯眼前這個omega。
想把他束縛起來蹂躏。
想把他從頭到腳吃幹抹淨。
想要标記他。
想讓他懷孕！
他的理智快要斷了。
真的快要斷了……這樣不行……
“快跑……”崔欲将腦袋砸向茶幾，血從他的額頭流下來，他朝着前方的人忽然大喊道：
“快跑！！！”
哪怕樂移是劣性omega，此刻也感受到了強烈的信息素威壓。
眼前這個人正在變成他陌生的樣子。
那是一頭不受控制的野獸。
然而每爬起來一次，他的雙腿就又因為信息素的威懾而一次次摔跪在地上。
他看着崔欲像魔鬼一樣一步步靠近自己，他的身體恐懼不已地直往後縮。
他第一次在崔欲面前示軟，搖頭讨擾：“不要……別過來……”
然而。
樂移沒有迎來想象中粗暴的畫面。
那雙臂，溫暖有力，此刻正溫柔地圈住了他。
“快走，”那個聲音如往常一樣附在他耳邊，替他披上了一件外套，柔聲道，“這裏借我一段時間……”
“求你了，主人。”
樂移被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優性alpha橫抱了起來。
門打開了。
他被輕輕放在地面。
樂移回望着門後那一片猩紅的世界。
“生日快樂。”
門後，崔欲努力強撐着笑容，但臉上的表情卻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他再次擡起了手，最終卻只觸碰到了門把。
大門沉沉關上，發出了一聲悲鳴。
*
兩個星期後。
崔欲從房間蘇醒，忘記了易感期發生的一切。
他環視了一圈屋子，入目是一片狼藉。
他的身邊全是樂移破碎的衣服。
他像瘋狗一樣在這裏歇斯底裏地搞破壞。
将樂移精心布置的一切都摧毀了。
「一切都結束了。」
他們之間的關系。
就像這個屋子一樣。
全盤崩壞。
他懷着最後一絲希冀抱着手機，發了消息給樂移。
「我清醒了。」
樂移很快發了消息過來。
「那你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