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太坑了◎
這是什麽樣的冤種一家人啊。
魏檗翻着小姑娘的記憶,看着她表哥的俊臉,忍不住嘆氣。
“怎麽了?”魏潭擔憂的問。
怎麽了?!魏檗內心嘆氣,忍不住吐槽:
如果她是早期穿書人士,她一定是女主,直接躺平等着各路金手指上趕着找來就是了。
如果她是中期反套路的穿書人士,以她表哥的顏值和狗血身世,大小能混個男主或者男二,跟他搞好關系蹭個金大腿半躺平也能起飛。
然而她是後期奇葩流穿書人士,卷王卷過頭遭雷劈。
自己穿的根本不是有起承轉合故事脈絡的小說,而是一份依托規劃并且中道崩殂坑掉了的大綱文!!!
她只能在心裏小人捂臉大哭的時候,臉上還要硬扯出個笑。
“我沒有事,對前途有些擔憂罷了。”
實際上,她在反複回憶遭雷劈(劃掉)穿書前的細節,以圖發現賊老天為啥讓她這麽倒黴。
她穿越之前正在看檔案室壓箱底的一套八十年代初辣椒制種發展規劃。簡單來說,就是準備發展辣椒産業,在辣椒産業達到一定規模和高度後,由單純的賣辣椒,轉變為科技含量更高的賣辣椒種子。
不得不說,這套規劃在八十年代,還是很超前的。
據她單位裏的老專家說,當年他們在田間地頭紮紮實實住了三個月,結合本地的氣候、水源、土質和種植習慣,制定過一個發展辣椒制種産業的前期規劃。
Advertisement
但是後來有人認為,小小的辣椒種子,明明可以輕輕松松從國外買來的東西,花那麽多錢去投入、研發太不值得。
好鋼應該用在刀刃上,需要花錢建設的地方太多,像辣椒制種,看起來既不能帶來高樓大廈,又不能帶來汽車電話,完全可以暫時擱置一下嘛。
沒想到,這一擱就是四十年。從年富力強的青年人,等到鬓發斑白。時移世易,當年可以輕輕松松花錢買的東西,國外卻不賣了。
近十年來,在種業和種子領域,受盡了國外的轄制,受夠了憋屈。
無可奈何,只好再回過頭去,拾起被丢掉的“自力更生”,從頭開始“艱苦創業”……
魏檗甚至懷疑是這規劃“有志不得伸展”的怨念,在四十年內生生被憋出了靈性,生生打開了通往寫在它背面的大綱文裏的異世界之門。
對,沒錯!
正經八百的會議記錄背後,有人摸魚寫了一篇大綱文。
鋼筆字,純手寫。
字很不錯,銳意盡顯,一派金戈殺伐之氣。
然後魏檗翻了一下會議記錄人的名字,一整個大無語。竟然是單位的大大佬——單位自成立以來,出過的最高級別的領導。
這樣的大佬,年輕時上班也會是摸魚的嗎。魏檗有些懷疑人生,更讓她懷疑人生的是,作者半道跑路,沒寫完?!
時隔四十年,被抓來填坑。
走在回村路上的魏檗悲憤交加。
什麽村?北山省西河市南涿縣山水鎮油山西村,她的籍貫,她家的住址。
當時看到的時候還吐槽這地名起得随意,現在,魏檗心道,我是該感謝大佬的大綱文好歹給了個地名嗎( ̄ェ ̄;)
“大妹!大妹!”
“啊?什麽?”魏檗正沉浸在無限循環的對大佬吐槽中,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大妹”這個充滿鄉土氣息的稱呼,是魏潭在叫自己。
“你剛剛說什麽?”
“沒什麽。”魏潭說:“你不用擔心工作的事情,我來家這幾天聽爸媽說,打算讓爺爺找找門路。”
?
魏檗一愣,随即反應過來,自己的心神不寧表現的太明顯了。
好在有個畢業分配的大事在,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心神不寧也屬于正常表現。
想到這裏,她“嗯”了一聲,對着魏潭點點頭,乖巧地笑了一下,露出一副放心的表情,沒有再多說什麽。
魏潭也不是多話的人,兩人沉默地趕路。
四十裏路仿佛看不到盡頭。
魏檗機械地走着,魏潭拉着車,時不時轉頭看看她有沒有跟上。
魏檗走得腳底板生疼,為了轉移注意力,只好在腦子裏細細梳理魏波小姑娘的過往以及和家人的相處方式。
她發現,魏波其實與整個家庭,并不十分親近。
這在農村很正常,沒人會關注一個小丫頭片子的情緒和思想變化。
等她考上小中專,更是半年半年的在外面讀書。
這樣想來,開闊了眼界,有了一些變化,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于是她向魏潭說道:“哥,你聽過一句話嗎?”
“什麽話?”
魏檗腳步不停,盡量咬字清晰,一字一句地說:“炳燭之明,孰與昧行乎?”
魏潭愣了一下,老老實實搖頭說:“沒聽過,是古人說的嗎?”
“是。”魏檗說:“這句話的意思是,持着一點燭火前進,與在黑暗中摸索前進,相比如何呢?”
這句話出自西漢劉向的《師曠論學》。
如果單是這樣,魏檗也想不起這句話來。她之所以想起來,是因為這話還出現在了大佬的大綱文(坑)中,是大佬大綱文(坑)的開篇點題之言。
此情此境,魏檗覺得十分适合在當下自己勸自己。
雖然大佬留下的是大綱坑,但好歹……是吧?
她整理着自己的思緒,換成合适的話跟魏潭說:“我們畢業的時候,老師告訴我們,現在風雲激蕩,前路隐藏在濃霧中,誰也不知道未來會走向何處。”
“是的。”魏潭點頭道:“我們學校裏,也經常有關于真理和實踐的大讨論。”
“炳燭之明,哥,我就是那點燭火。”
魏檗笑得神采飛揚:“我要做那點燭火。”
魏潭停住腳步,訝異地看向大妹。
夕陽墜在山頭,濺起點點金光,撒落在少女淩亂的發絲上,又反射進他的眼睛。
他沒想到,在自己印象裏面目模糊、文靜、話不多的大妹,有這樣高遠的志氣和理想。
驚訝、贊嘆、羞愧等等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湧上魏潭的心頭。
“大妹,……”
魏潭剛想說話,卻被身後一道高昂驚喜的聲音打斷。
“魏波,大妹子?!真的是你啊!”
……
魏檗擡眼看去,一個梳着中分油頭,穿着白襯衫的年輕人,右腿搭在自行車橫梁上,左腿撐着地,停在他們左邊。
魏波的記憶裏似乎并沒有這號人,但他打招呼的樣子,又實在是過于熟稔。
這會兒魏潭也轉過頭,看到來人,說:“呂大哥,真的是你啊!”
呂勇說:“我遠遠看着像你,又覺得怎麽這麽高挑了,沒敢認,走近一看真是你啊!”
語氣裏帶着一股子輕佻。
魏檗皺了皺眉,剛想反駁,只聽見魏潭開口了。
“是呢,我看見呂大哥停車也不敢認呢,想着平時都是騎車直接過去,今天怎麽停下來跟我們說話了?!”
“滾蛋。”呂勇朝魏潭啐了一口:“跟我妹說話呢。”
轉頭跟魏檗說:“妹妹,你以後就是光宗耀祖吃皇糧的人了,祭祖上墳都該有你一份兒,可別讓外人占了去。”
說完騎上自行車叮鈴鈴走遠了……
“什麽玩意兒?!”
魏檗簡直滿腦袋問號,你誰啊,怎麽就上墳了。
她看向魏潭,說:“這人有病吧。”
魏潭臉上看不出喜怒,他自然知道呂勇的意思。所謂的“外人”,不過是指自己這個本該姓袁的“野種”。
魏潭心底暗自冷笑,說起呂勇,語氣依然平靜:“仗着他老子當支書,在鎮上尋了個工作。這麽抖,長久不了。”
哦~村支書,魏檗反應過來了。
原來就是她爺爺的“政敵”,背後煽陰風點鬼火搞掉她爺爺支書位子自己上位的呂家豐的兒子!
怪不得魏潭和呂勇兩人說話陰陽怪氣。
她也終于從魏波小姑娘的記憶裏翻出了呂勇的影子,畢竟之前見面招呼都不打的人,很難有什麽深刻印象。
魏檗奇道:“他怎麽今天想起來跟我們打招呼。”
魏潭說:“誰知道抽哪門子瘋。”
……
自從打開了話匣子,兄妹倆聊着天走,路途似乎不那麽漫長枯燥了。
等到太陽完全落下山頭,天剛剛擦黑,魏檗終于到了她在油山西村的家。
一進家門,心裏哇涼哇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