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新氣象

第44章 新氣象

◎新氣象◎

探讨個錘錘。衆人心道, 你三言兩語就能拿下樹大根深的呂家滿,換我們分分鐘的事情,我們沒有人選, 你別民主了,直接集中吧。

只有魏建軍仗着自己是新支書的大爺,諒她不敢對自己怎麽着, 想了想, 跟魏檗說:“讓你爸當村會計吧。”

話音一落, 沉默的衆人猛點頭。

建嶺兄弟, 厚道,能人, 還是村支書的爹,再合适不過了。

魏檗看到大家反應, 挑挑眉,果然。

她即便當了村支書, 同時一肩挑了村主任, 大家心目中,在外撐場子的,還是她爹魏建嶺。

之前琢磨村兩委班子人選的時候,村會計一職,她其實更想讓謝明月擔任。有她爺爺老謝在村裏的影響力,謝明月也能算半個村裏人。但于明忠和魏潭都不建議謝明月,因為謝明月年紀小, 性子點軟,做會計的事務工作, 埋頭苦幹在行, 遇到村裏複雜的人際關系, 可能會被欺負。

魏檗不能時時刻刻在村裏,且威信尚未立起來,從現實考量,必須要安排一個符合村裏傳統“價值觀”的人壓服衆人。

魏檗想來想去,只有魏家男性長輩,她大伯、他爹、她爺爺能做到。但這些人,對上她,具有“孝道”的天然優勢,一旦自己和他們産生分歧,孝道大帽子一扣,按照村裏的價值觀,錯的只能是她魏檗。

魏檗絕對不能容忍事業上有人掣肘。

她打定主意,先讓她爹當會計,謝明月做會計助理,通過日常事務架空她爹。等她威信足夠高,再把工具人魏建嶺換下來。

她又看向她大伯魏建軍,村兩委班子裏,魏家,她的長輩只能留一個!這是她的底線。

既然決定安排她爹魏建嶺當村會計,那麽,大伯這個民兵隊長,對不起,必須要換下來。

魏檗笑眯眯同意魏建軍讓魏建嶺當村會計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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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侄女當了村支書,還能不尊重我這個當大爺的?魏建軍半靠在椅子上得意洋洋,随時準備擺長輩譜發表意見指點江山。

卻聽到魏檗跟他說,“大爺,你年齡也不小了,民兵隊長太勞累。”

“你什麽意思?!”

魏建軍從椅子上猛得坐直,舉起手往桌子上拍去。

還沒拍下去,被人從後面擎在半空。

“爹,支書說得對。”

魏建軍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大兒子魏俊海。

“對、對什麽對。我……”

“你老今年快六十了吧。”魏俊海拉了張椅子,“民兵訓練這麽辛苦,我都三十好幾了,還讓您當這麽辛苦的民兵隊長,大家不都得說我不孝順麽。”

魏俊海雙腿分開,雙臂放在桌子上,挺直腰板,大馬金刀坐在椅子上,把魏建軍擠到了旁邊。

“你……我……”魏建軍張口結舌。

魏檗要被“大孝子”魏俊海笑死,面上卻一副被堂哥魏俊海大孝子感動的樣子,跟大家說:“俊海哥說得有理啊,哪裏有三十多歲身強力壯的小夥子讓老爹給村裏人服務,自己閑着的。民兵隊長就讓俊海當,讓他吃苦吧。”

她看向魏建軍,一副欽佩羨慕的口吻:“是吧,大爺。俊海哥太孝順了。”

太孝了。

魏建軍有苦說不出。當民兵隊長多威風,他還年輕,他才不想卸任!如果別人當這個民兵隊長,他一定要拿出長輩譜來,用“孝”的大帽子壓魏檗,他相信,大家更會支持他這個新支書的親大伯。

結果現在是他親兒子接他的班,還把“孝順兒子”人設拿捏的死死的。

魏建軍看看其他人,大家一副你們自己家裏的事情跟我們沒關系,吃瓜看熱鬧的态度。

他活了快一甲子,從沒見過兒子侄女還能用“孝道”反過來整老爹的。

孝道屬實讓你們玩明白了。

魏建軍一點兒辦法都沒,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給兒子讓位,甩袖子出門。

魏俊海坐在老爹位置上,心潮澎湃,只覺得多年來的郁氣一掃而空。魏檗看到魏俊海眼神裏的熱切和尊重,朝門外的魏潭悄悄豎起大拇指。

說實話,她最開始對“魏俊海接魏建軍民兵隊長職位”這件事是很猶豫的。雖然從八卦裏知道父子二人有矛盾,但畢竟是親父子。魏建軍想通過魏俊海,對村委施加影響,看起來是很輕而易舉的。

但魏潭建議她放心用魏俊海,因為“每個男人都有弑父情結,這是男人成長的必經之路”。

什麽鬼必經之路,魏檗半信半疑勉強接受建議。

這會兒她給魏潭狠狠點了個贊,你說得真對!

魏潭輕輕勾了勾嘴角,站在門外,依靠在門框上,擡頭望向碧藍的天空。

他知道大妹點贊的意思,他說得當然對。只有男人了解男人。每每午夜夢回,他都想從社會學意義上弑了他的生身父親。他不止一次夢想,将來他飛黃騰達,他窮困潦倒的父親匍匐在他的腳下,看着為了前途和地位抛棄的兒子,如今已經高高在上。

屋裏的談話還在繼續。

魏俊海興奮高亢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魏潭閉上眼,遮住扭曲的野望,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換了村會計和民兵隊長,魏檗又把婦女主任從呂家豐的老婆楊梅花換成呂家豐名義上堂弟,實際上親弟的老婆韓菲菲。魏檗對新上任的婦女主任提了個要求,除了要管計劃生育,更要給村裏被家暴的女性做後盾。

韓菲菲姐姐嫁到山彎村,她平時也聽過她姐姐說山彎村成了了一個什麽什麽反家暴互助小組,搞得風風火火,姐妹們提起來,沒有不感激的。連帶着潑婦羊孩娘,在村裏威望都蹭蹭往上漲,快趕上老花支書了。

既能做好事,又能有威信,韓菲菲哪裏會反對,在一群老爺們兒的側目中,幹幹脆脆答應下來,把胸脯拍得震天響。

至于原來的婦女主任楊梅花呢?楊梅花沒有在會上作妖,因為她根本沒來。

平時楊梅花仗着自己老公呂家豐當村支書,村裏開會、大小事情,只要沒好處,她從來不參加。在她把沒懷孕長得胖的黃花大閨女強行拉去打胎,給呂家豐捅了大簍子之後,村裏的事情,想參加呂家豐也不讓她參加了。

現在鎮上拿着呂家豐的黑材料,把呂家豐的村支書拿下,更是一早把楊梅花按在家裏。

雖有小波瀾,但沒有大波折。油山西村的兩委“換屆”圓滿結束。

魏檗把門外旁聽的魏潭叫進來,開始安排種辣椒的事兒。

以魏檗的眼界和實踐經驗,她知道,産業如果想形成規模,就要規模化生産。

魏檗想要把土地先流轉到村集體手裏,給村民土地租金,再實行統一供種、統一栽培、統一管理、統一包裝、統一銷售的“五統一”化生産,同時雇傭村民種子管理,不但能保證産品質量,還能再讓大家掙一份勞動“工資”。

只是她的想法提出來,兩委班子和村小組組長們雖然沒有吭聲,卻不住搖頭皺眉。

魏檗問魏俊海:“你覺得哪裏不可行?”

魏俊海撓撓頭:“俺說不出來。”

她又問三組長呂順和:“你覺得哪裏不行?”

“這不是人民公社嗎?”呂順和說:“人民公社不是不搞了嗎?”

人民公社?!

魏檗恍然大悟。她沒有經歷之前的年代,所以産生了盲點。

八十年代,剛剛從大公社變成家庭承包。小規模的“家庭制”是時代潮流,雖然她的想法更類似農民合作社性質,但如果再從老百姓手裏往回收土地,是逆勢而為,說不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那怎麽辦?”魏檗指節敲打桌面:“怎麽能讓一家一戶的種植水平,都差不多?”

新官上任的魏建嶺想起呂家豐嫌自家辣椒不好,不要自家辣椒的事情,對“優柔寡斷”的閨女說:“管那麽多,差的不收!”

魏檗白眼翻上天,不想搭理魏建嶺。

“不收不行。”魏潭突然插話道:“不如分級。我們定個标準,多大的辣椒是一級,多大的是二級,按不同的标準給不同的錢。這樣大家就都想種好。”

魏檗點點頭,“是個辦法。但分級只能分辣椒果,辣椒種子,用肉眼沒辦法分。”

她環視衆人,“大家跟着我種辣椒,最終目的還是想賣辣椒種子。”

嗯嗯嗯嗯。參會的大家猛點頭。他們都知道魏檗半畝地拿回家2000元,比起辣椒種子,辣椒才值幾個錢!他們都想跟着支書學技術、賣種子!

“辣椒種子要取樣種下去,”魏檗犯愁得揉揉眉心:“才知道出苗率和雜交成功率。”

“種就是喽。”

村組長們不知道新支書愁什麽。

“說得輕松,去哪兒種。”魏檗沒好氣:“村集體地都分完了,種在哪裏。”

“種空地上嘞。”一組長說:“房前屋後這麽多空地,哪裏不能種。”

二組長說:“填個坑塘。”

三組長說:“殺一片樹林就有了。”

四組長說:“在沒分的宅基地上種也不孬诶。”

……

魏檗扶額,全是灰色地帶的法子,但聽起來着實讓人心動啊!

“大家說得都有道理,只是,會引發村民矛盾吧。”魏檗邊說邊看向魏俊海。

魏俊海突然福至心靈,民兵隊長,不就是壓服村裏矛盾的麽!魏檗話音甫落,立馬舉手表态:“支書,我保證,村裏不會有矛盾。”

魏檗滿意的笑了。

種辣椒的阻礙解決,可以開始安排任務了。

先小人後君子。她要求村組長散會之後挨家按戶傳達自己的意思。只要村民決定加入種辣椒合作組織,一切種植模式、種植标準,必須全部聽從自己的安排。如果誰做不到,馬上會被踢出去,不論前期投入和後期收益,不會給你任何一點。

魏檗告訴各村組長:“一切自願,讓大家都想好。誰都不能強迫。拿定主意要參加的,三天之後到村部簽名按手印。”

各村組長連連點頭。

魏潭突然問:“是每戶派一個人來簽名按手印,還是每個人都來?”

“每……”魏檗皺了皺眉。按照慣例,應該是每戶派一個人。就像今天開村民大會時一樣,底下坐的,九成以上是當家的男人。村裏另一大半人,似乎悄無聲息。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要慢慢改。魏檗說:“都按。每戶十八歲以上的成年人,都要來簽名按手印。”

她擡手壓下想張口說話的六組長,給衆人畫大餅。“如果将來掙得多,村裏說不定拿出一部分來按人頭分紅,所以盡量每個勞動的人都簽名。”

此言一出,各村組長眼睛“刷”,全亮了。再沒人反駁,按魏檗的要求,屁颠屁颠到自己組裏挨家挨戶傳達消息。

村組長散會回去忙,村兩委班子還不能閑着。

之前村組長們的馊主意,填坑塘、殺大樹太缺德冒煙兒,分宅基地觸動利益太大。經過大家的“民主集中”,最後決定先把村裏的空地整治整治,利用起來。不說別的,就呂家占得那些,騰出來也能不少地。

不過魏檗暫時不打算再刺激呂家豐哥倆。她拿出村裏的土地冊,把村裏幾塊面積大、雜草叢生的空地圈出來,讓魏俊海帶人去除草平地插牌子,把地變成辣椒出苗的測試田。

接着她又讓人拿來紅紙和毛筆,拉魏潭的壯丁,讓他把村合作組織關于種辣椒的要求,像後世合同那樣,在紙上一條條寫出來。到時候村民來了,就在這張紅紙下面,或者背面,簽名按手印。

種起辣椒來誰不聽話糊誰一臉。

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完,魏檗讓魏俊海和魏潭把屋裏的幾張桌子都搬到院子裏,對在一起,拼成一個大桌子,蓋章一塊大桌布,會議室裏的桌子,瞬間變成了餐桌。

三爺爺家的小孫子早就在村部大門口,扒着門框往院子裏看。瞅到院子裏拼桌子,兔子一樣跑回家,叫他爺爺趕緊送菜。

魏三爺爺不愧是在大飯店裏做過學徒的人,菜整治的又快又好,分量足足,色澤亮麗。鎮裏來的警員和村部裏的班子成員,一共十幾個人,坐了一大桌。

桌上四個涼菜,四個熱菜,兩個硬菜。炖了一大盤豬肉,豬肉炖的又軟又爛,配上自家腌的辣椒和蘿蔔幹,油汪汪,香氣撲鼻。配了一大盆湯,湯裏飄着雞絲、蛋花、豆腐、小蔥,熱氣騰騰。

魏檗舉着碗站起來:“按理要請大家喝酒,可今天時間倉促,實在來不及。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幾位老哥。”她跟鎮上來的警員們說:“回到鎮裏,一定把酒給哥幾個補上。”

帶隊的派出所王副所舉起碗,跟魏檗碰了一個,“哪裏話,自家兄弟姊妹,太外道了,我們敬你。”

沒有酒,好在有煙。村部抽屜裏藏了一條呂家豐沒來得及拿的過濾嘴香煙,魏檗拿出來,大方得一人一包給大家夥兒分了。

一頓飯賓主盡歡。

飯後魏檗和王副所他們回了鎮裏,魏建嶺幾個人各回各家。

魏檗不知道,她們中午吃飯的功夫,她家裏已經門庭若市。魏建嶺回到家,就被村裏老少爺們,大娘嫂子圍成一團,堵得死死的。

大家有來問辣椒種子到底是怎麽種的,有來問魏檗怎麽突然當上村支書的,有來問村裏要求怎麽種辣椒的,有來問萬一半道被踢出去有沒有補償的……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魏建嶺腦袋瓜子嗡嗡的。

魏潭瞅到空從包圍圈裏鑽出來,不,出了包圍圈是更大的包圍圈……

和魏建嶺家裏門庭若市,人聲鼎沸不同,一筆寫出來的另外兩個魏——老魏頭家和魏大伯家,門可羅雀,冷冷清清。

不對,不能說冷冷清清。

門可羅雀是真的,冷清卻是不冷清。

因為老魏頭正在家怒罵!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比起呂家豐,他現在更恨自己孫女魏檗。

呂家豐是“對手”,魏檗是“掘墓人”。

“鎮上豬油蒙了心,怎麽能讓娘們的當村支書!天老爺,還有沒有王法啊!”

老魏頭拿着棍子,咣咣咣砸自己家院子裏的地。吓得公雞撲棱棱上樹母雞咯咯噠跑,滿院子雞毛亂飛。

“從小我就看出來,魏波跟她姑一樣,不是個安分的。當年就不該讓老二娶韓雲英那個不下蛋的母雞。”老魏頭一棍子敲在沒來得及跑遠的母雞腦袋上,母雞被他一棍子砸死了。

他猶嫌不解氣,對着咽了氣的母雞哐哐哐一通亂砸。

“不下蛋的母雞,要你何用!不下蛋,砸死你。”

楊秀躲在屋裏,從窗戶縫裏看老魏頭發瘋似的把母雞砸成一灘肉泥,吓得哆哆嗦嗦。她太了解老魏頭了,攆雞揍狗如果還不解氣,說不定就會進屋打老婆。

楊秀雖然潑,但她力氣比不上發瘋的老魏頭。

萬一老魏頭紅了眼,進屋給她一棍子,不死也得半殘。

楊秀躲在屋裏不敢出聲,心裏念叨着各路神佛,求他們管管老魏頭,別再亂發瘋。求求各路神佛,聽到老婆子的禱告,讓老大魏建軍能來,勸勸他爹也行。

或許是楊秀心誠則靈,過往的菩薩佛祖聽見了她的禱告。也或者是住在隔壁的魏建軍,實在被他爹罵人發瘋搞得心煩意亂,沒多久,楊秀聽見自家大門鐵環響,接着,看到魏建軍進了院子。

楊秀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氣。

老魏頭見了魏建軍,氣不打一處來。但是,面對比自己力氣更大,體格更壯的大兒子,老魏頭不敢動手。只能罵:“夯貨,開會的時候怎麽不吭聲,叫個丫頭片子當支書。”

老魏頭現在明明白白的,他孫女,明明有能力支持自己這個當爺爺的上位村支書,她偏不,她偏偏小丫頭片子騎在她爺爺脖子上!

“你在村部,把其他人都拉過來,叫她當也當不安生!”

老魏頭咬牙切齒。

魏建軍奪過老魏頭手裏的棍子,咔嚓掰兩段。

“村部,狗村部!”

魏建軍同樣一肚子火,把斷成兩截的棍子狠狠往地上掼:“都她奶奶的造反了!”

老魏頭被魏建軍的反應下了一跳,連忙問:“咋?她把你撤了?”

魏建軍悲憤又屈辱的點點頭。

老魏頭一下子蹦起來,給了年過半百的大兒子一錘:“你當大爺的,怎麽能鬥不過小丫頭片子。走。”

老魏頭撿起地上的棍子,和魏建軍一人一截:“去老二家,看我揍不死他。”

剛出大門,迎面遇上魏俊海。

魏俊海看到他爺他爹一人半截棍子,眼神閃了閃。問:“爺,你們去哪裏?”

“找你二叔!”老魏頭跟魏俊海說:“俊海你也一起去,問問你二叔到底還認不認我這爹。”

“咋了這是?”魏俊海給他二叔說好話:“我二叔不挺好的?”

“挺好?海兒啊,你知道不。”老魏頭舉了舉手裏的半截木棍,像戰士舉起手中的槍:“你二叔家的丫頭片子,把你爹民兵隊長免了。”

“呵。”

魏俊海胸腔發出一聲奇怪而又短促的聲音。

他皺皺眉,表現出對老魏頭和魏建軍行為的不支持,不認同,“爺,你都快八十了,我爹也快六十了,你們咋還這麽能折騰。”

“你什麽意思?!”老魏頭不可置信的看向大孫子。

魏建軍則對着他好大兒冷笑:“翅膀硬了,嫌你爹老了?”

“我是孝順你們。”魏俊海伸手從他爺他爹手裏抽回木棍。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三十多歲正當年男人的力氣,哪裏是兩個老頭子能比的。

“民兵隊長多少活,我幹就行了。你們以後都好好享福。”

“行了爺,大妹也姓魏,是咱自家人,她當支書,不比姓呂的當支書強。”魏俊海把斷成兩截的木棒沒收,別在腰裏:“爺,你是明白人。大妹當支書,肉爛鍋裏。咱可不能讓外人看笑話。”

魏俊海說完,轉身要走。

老魏頭叫住他:“你等等。”

老魏頭走到魏俊海身邊,背着手半擡頭看魏俊海的臉色:“給爺說實話,海兒,你就不想當支書?”

魏俊海沉默了片刻,看看老魏頭,看看魏建軍。

“爺,我不會制辣椒種,沒法掙錢。”

“你個慫貨。”

魏俊海當做沒聽見,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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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三天,想種辣椒的全部到村部簽字按手印。

魏檗一大早從鎮裏帶着謝明月回村,在村部看到萎靡不振,臉上濃濃黑眼圈的魏建嶺和魏潭。

“怎麽了這是?”魏檗吃驚問道。

魏建嶺板着臉打哈欠,魏潭欲哭無淚跟魏檗說:“大妹,別提了。這三天家裏幾乎沒斷過人,喳喳喳嘎嘎嘎,現在我感覺耳邊有上百只鴨子在叫。”

“哈哈!”

魏檗沒忍住,笑出聲。挨了魏建嶺一個無情的眼刀。

幸災樂禍的魏檗馬上笑不出來了。

來簽字蓋手印的大家夥兒,逮着魏檗這個“正主”十萬個為什麽,把從魏建嶺那裏問不出答案的問題一股腦倒給魏檗。

魏檗不但要感受耳邊幾百只鴨子亂叫,還要頂着幾百只鴨子的叫聲,用更大的聲音,條理清楚、不厭其煩的把所有問題講清楚。等到所有想種辣椒的把名字簽完,印好手印。

魏檗一張口,“嘎~”,嗓音嘶啞鴨子叫。

“哈哈哈哈。”負責登記的魏潭忍不住嘲笑回去。

魏檗不理他,直接搶過他手裏的大紅紙,看登記按手印的人名。

雖然人多,卻并不散亂。魏潭按照每家每戶的方式,把同一個村組、同一戶的人都登記在一起,最後統計出總人數和總戶數。

省心。魏檗對魏潭的文秘工作滿意極了,她粗略掃了掃,村裏八成以上的人都報名了。呂家豐、呂家滿兩兄弟家竟然也都報名了。

“他兄弟倆倒想得開?!”魏檗吃驚道:“竟然不怕我打擊報複?”

“欺負你人品好呗。”魏潭呸了一聲。

“啊這。”魏檗尴尬的摸摸後腦勺:“我人品倒也沒他兄弟倆想得那麽好。我準備讓他兄弟把貪的村裏東西全吐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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