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新地圖
第49章 新地圖
◎新地圖◎
魏檗上的函授本科, 每年分上下兩個學期,可以選擇每周末去上課,也可以選擇集中上課。山水鎮去往省城, 不算等車的時間,路上要走将近七個小時,魏檗瘋了才會選每周末上課。
她選擇每學期脫産一個月集中上課。離開一個月, 需要給鎮裏和單位報備。
小鬼怕惡人, 朱厚庭看見魏檗就頭疼, 巴不得她趕緊滾蛋, 齊大偉也是同樣心思,魏檗在, 所有人嘴上不說,心裏都暗暗拿他和魏檗比。他又比不過魏檗, 巴不得她趕緊在鎮裏消失。
所以兩個人都沒有阻攔,反而忙不疊在魏檗報備單子上同意蓋章, 給她開好介紹信。
魏檗罵過朱厚庭, 和朱厚庭撕破臉後,自動減少了和于明忠他們的往來。自己拍拍屁股去讀書,無欲則剛,老于他們還要在小肚雞腸朱厚庭手底下混。
不能讓老于他們難做人。
魏檗會做人,于明忠、錢茂也夠仗義。
雖然明面上減少了來往,私底下卻通過王陽,一直給魏檗幫忙。
魏檗去省城這一天, 從家裏到縣城車站坐大巴,就是王陽送她去的。
從山水鎮去省城, 要先到縣城坐大巴車去市裏, 再從市裏坐火車。
“姐, 一路順風。”
王陽在大巴車的車窗外給魏檗揮手送別。
“謝了,你快回去吧。”魏檗為了感謝王陽送她到車站,跟王陽說場面話,“給你姐夫說,他說的事情我都記着。有什麽事情給我寫信,或者托人帶口信都行。”
“行,姐。”王陽漂亮廢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倒,“我一定給我姐夫把話帶到。說不定我們還能抽空去省城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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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車開動,魏檗給王陽揮揮手。
她并不真心希望錢茂王陽來省城。當然,這年頭出行不易,她還上了朱厚庭小本本,錢茂王陽估計更不想費勁吧啦到省城去看她。
什麽來找我,什麽去看你,聽聽就行,誰當真誰傻。
心裏哂笑的魏檗沒有想到,她離開的短短一個月時間,山水鎮這座小廟,竟然真的被朱厚庭掀起一陣大妖風,把于明忠和錢茂統統裹挾進去,逼得王陽連夜上省城找她。
魏檗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幸運得躲開了山水鎮上的“□□。
她這次到省城學習,雖然是反求諸身,提升自己刷學歷,但事到臨頭,還是有一絲絲鬥争失敗,被迫遠走他鄉的小郁悶。連帶着到市裏去的大巴車,都怎麽看怎麽破舊颠簸,不如人意。
特別是想起大巴之後還要坐火車,而坐火車的體驗,被魏潭描述的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魏潭知道她要到省城之後,特意寫信叮囑她,千萬不要帶太多東西!
魏潭信裏的字裏行間透出一股子心有餘悸,告訴她 火車上人挨人,人擠人,上下車要從窗戶爬。上了車,才會體會到什麽叫“立錐之地”,他幾次來回,連雙腳站的地方都沒有,只能一只腳着地,累了再換另一只腳。
至于喝水、上廁所、吃東西,想都別想。所以行李不要帶太多,只帶換洗衣服,被褥鋪蓋日用品,自己都有,到時候給她送。
除了魏潭的來信,魏檗也回想起從前在紀實報道和回憶錄裏看到的八十年代車匪路霸橫行的“盛況”,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心。
幸好四五月份正是不冷不熱的好天氣,沒必要帶太多行李。魏檗按魏潭的建議,只是簡單帶了一些衣服打包在背囊裏。在随身帶的斜挎包裏,除了包好的兩斤辣椒種子,還悄悄放了一把□□。
或許因為旅途被魏潭描述的過于恐怖誇張,等真正到了火車站火,魏檗反而松了一口氣。
火車站內情況看起來還不錯。或許因為既不是寒暑假,也沒有過年過節,火車站售票窗口旁的行李托運點,高高懸挂着“淡季打折”的白紙黑字大牌子。
到省城的票價兩塊五毛錢。魏檗正常從車門檢票上車,發現每節車廂大概坐滿了七八成,遠沒有魏潭描述的那麽恐怖。只不過一進車廂,熟悉的山水鎮口音沒有了,滿耳朵裏變成了天南海北的方言。
魏檗背着行李卷,左手拿着車票找位子。右手在挎包外,隔着挎包,緊緊抓住包裏的□□,免得掉出來或者其他什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她的運氣不錯,位子正好靠窗。面對面兩排可以坐六個人的座位上,只有對面坐了個穿白襯衫的年輕人在看書。魏檗稍稍松了口氣,看起來這趟旅途能夠寬敞、安靜、閑适,既不用搞無謂的社交,也不用忍受煙味臭腳味或者其他的惡習。
她轉頭看向窗外。火車緩緩啓動,窗外景色變幻。
淡藍天空下,連綿不絕的田野上,綠油油的小麥、水稻,金黃的油菜花。春日的暖陽增加了景物的飽和度,所有色彩都濃烈的舒展開來,既溫和雅致,又生機勃勃。
一只白色的水鳥落在水田裏,“漠漠水田飛白鷺”,魏檗望向車窗外,有如工筆國畫濃墨重彩的顏料籠罩着的所有景物,一幀一幀,連貫、均密在眼前掠過,讓人的心情舒适恬靜。一路來時的那點子“仕途受挫”的小郁悶,在溫暖和煦的楊柳風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魏檗在列車“哐當哐當”中小憩。不知什麽時候,陽光漸漸隐沒在雲層間,濃烈的色彩似乎蒙上一層暗紗,空中烏雲的陰影投到火車上。看似平靜的車廂內,暗流湧動。
金錢滋生欲//望,欲//望是罪惡和暴力的肥沃土壤。八十年代的列車上,擠滿了懷揣發財夢想的各路倒爺、投機分子和淘金客。與之相伴而生的,是層出不窮的扒手,以及間或出現的更大膽、更暴力更無法無天的列車搶劫。
太陽完全隐入雲層。
嘈雜聲從遠處車廂傳來,罵聲、撞擊聲,由遠而近。
魏檗從迷迷糊糊的睡夢裏醒來,悚然而驚!她握緊了挎包裏的□□:“發生什麽了?”
“可能是列車搶劫。”
什麽?!魏檗看向自己對面座位上,剛剛出聲回答的白襯衫年輕人。他手裏的書已經不見了,此時正左手緊緊抓着皮包,右手插在褲兜裏。
“不要怕。”白襯衫寬慰魏檗:“沒什麽可怕的。”
“我不怕。”在叢林一樣沒有規則,弱肉強食的地方,要兇狠,要血性,要無所畏懼!
白襯衫說:“搶劫而已,把東西給他們就行。”
魏檗:???……什麽叫“搶劫而已”,不怕是因為跪得太快嗎。
許是魏檗臉上無語和懷疑人生的表情太過明顯,白襯衫壓低聲音對魏檗說:“第一次出門嗎?多遇幾次就知道了,錢財身外之物,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犯不着為破布爛被子和他們起沖突。”
魏檗垂下眼,白襯衫的話聽着窩囊,但也不是沒有道理。她有勇氣,勇氣不等于魯莽。魏檗記得看關于八十年代列車飛車黨記錄時的震撼,他們有組織有規模,沒有國家力量,單單依靠個人,很難與之抗衡。
她分析了一下自己所帶的東西,行李卷不值錢,可以随便給。錢也可以給。但是,自己背包裏的辣椒種子,在劫匪路霸的眼裏,應該不值錢,最好能留住。如果真不能留,也不必強留。
像白襯衫說得,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
魏檗深吸一口氣,拿定主意,穩了穩心神。車窗裏映出年輕女孩緊繃的下颌,以及堅定身影。
“砰!”一聲巨響震得人們渾身一哆嗦。
終于輪到了他們這個車廂……
魏檗緊緊盯着遠處的地面,看到幾雙軍靴、膠鞋,近了,更近了,越來越近……
罵聲、求饒聲,拉鏈拉開的刺啦聲,鋼镚掉落的脆響充斥整個車廂,低聲飲泣和□□此起彼伏。
四個手持木棍和長刀的劫匪,此刻是這個車廂裏的王。
魏檗緊緊抓住□□,既憋屈又憤恨。她不知道如果車廂裏所有的人同時一哄而上,會不會頃刻按住這四名劫匪。
但所有乘客,不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溫順得如同一只只小綿羊。她縱使有心“振臂一呼”,也不敢賭乖乖待宰的小綿羊們能夠頃刻長出長角。
“你!”
木棍砸在火車座椅靠背上。
魏檗心裏驟然一緊,卻又猛地一松,似乎靴子落地,終于輪到了自己。她吐出一口濁氣,把行李卷遞給身邊瘦猴一樣拿着木棍的劫匪。
瘦猴沒有接,随意用腳踢在地上,指向白襯衫,“你!”
魏檗看到白襯衫插在褲兜裏的右手從兜裏拿出個小牌子一樣的東西給瘦猴晃了晃,瘦猴明顯愣了一下,叫來了“大哥”。
前有狼蟲後有虎豹?
魏檗早知道車上魚龍混雜,人不可貌相。難道白襯衫跟劫匪們是一夥的?不,不像。
魏檗心裏快速分析。被叫來的“大哥”對白襯衫的小牌子并不感冒。
另一派?
魏檗心裏還沒理清,“大哥”已經做了決定。
他雖然看起來對白襯衫的小牌子不感冒,卻也沒搶白襯衫。
只是在白襯衫身上“損失”的,要在魏檗身上加倍搶回來。
“你!別拿破鋪蓋,把錢拿出來。”
魏檗深吸一口氣,沒有擡頭,眉目低垂拉開斜挎包準備拿錢。
“等等!”
魏檗心裏一緊,耳邊嗡得一聲,難道他們看到了的□□?!
“小娘皮,長得還不賴!拉下去兄弟們睡睡。”
“啪!”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魏檗擡頭,看到白襯衫打掉了劫匪“大哥”伸向她的手, “兄弟,要錢可以,侮辱婦女太下作了。”
魏檗一愣,伸到包裏取錢的手,拐了個彎,順勢取了□□。
接着,紮向斜刺裏伸出來,将要抓到自己胸前的“雞爪子”。
“嗷~~”瘦猴痛叫了一聲,捂着鮮血淋漓的虎口,“大哥,這個娘門兒有刀!”
“好啊?!”劫匪“大哥”木棒砸下來:“李三兒的徒孫,別給臉不要臉!”
魏檗沒空細究什麽李三李四,火車座位空間太狹小了,她舉起行李卷護在頭頂。
“砰!”木棍半道掉在地上,白襯衫橫踢了劫匪“大哥”的中門。其他兩個在遠處的劫匪跑過來,一起沖向白襯衫。
瘦猴子捂着虎口繞到一邊,突然踩着後面的椅子,再度抓向魏檗。
魏檗被激起了一腔血勇,亮出獠牙,兇狠、冷靜,無所畏懼!
且不論白襯衫什麽身份什麽來路,他現在只有一個人,對方四個人。哪怕白襯衫是虎豹,現在她也只能和白襯衫聯手,驅虎吞狼!把想侮辱她,強迫她的劫匪全部打倒!
魏檗不怕他們,也不怕他們碰。瘦猴此時還想揩油,魏檗順勢把瘦猴的手按在自己身上,朝他毫無防護的後背狠狠刺去。
又是一聲哀嚎。
瘦猴身上鮮血如注。
她高舉手臂,再要刺下去,卻被人握在半空中。
魏檗擡眼看去。
是白襯衫,握住了她的手腕。
白襯衫似乎愣了一下,停頓了兩秒,說:“再紮,就防衛過當了。”
魏檗:……
她放開瘦猴,起身環顧四周,另外三個劫匪已經被白襯衫全部打倒。再看其他乘客,似乎比剛才更加瑟瑟發抖。
魏檗想到白襯衫勸她的話,突然覺得好笑,有一種超級賽亞人打架把馬路砸了稀巴爛,然後勸人不要闖紅燈的怪異感。這麽想着,魏檗便輕笑出聲,周圍的乘客似乎抖得更厲害了……
魏檗頓時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還好列車很快停靠在一個小站臺,乘客們一湧而下,四個劫匪也連拖帶拽,混在乘客裏匆匆下車,不知去向。
列車再次開動時,魏檗發現,車廂突然空了一大半不止。
特別是他們座位前後三排,完全空空蕩蕩沒有乘客。
魏檗:???
她看向白襯衫。白襯衫雙眉高挑,斜飛入鬓,眼神裏涼薄冷靜下隐藏着戾氣,雖然沒有江湖氣,但通身像一把開鋒出鞘的刀。況且他剛剛一打三,魏檗緊了緊手裏的刀,兇殘的白襯衫,讓乘客們都不敢靠近了!
白襯衫擡眼看她。
魏檗目光不閃避,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白襯衫垂下眼,拿着自己的手提包離開位子,坐到斜對過和魏檗對角線的空位上。
魏檗:???!!!???
我,五講四美三熱愛,奉公守法好青年!她略有無語的看向窗外,車窗裏映出她的影子,發絲淩亂,目光灼灼,眼角下被濺了幾滴鮮紅的血。
美得驚心動魄。
美得,如此有攻擊力。
白襯衫李燭坐在無人的位子上,思緒翻滾。
他沒想到,自己從小見慣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看了無數的人,今天竟然會看走眼。對面的年輕女人,他最初以為是不谙世事,第一次出門的學生。
但動起手來才知道,她身上那股狠勁兒,李燭想起他握住姑娘紮向瘦猴手腕時被看的那一眼……登時脊背上汗毛倒豎。他毫不懷疑,如果當時自己表現略有出格,下一個血濺五步的就是他自己。
李燭忍不住暗嘆自己強出頭,什麽不谙世事的學生,八成是常年“行走江湖”的硬茬子。他忽然想起幾乎忘幹淨的,曾經的師父對他的告誡:行走江湖,看似落單的小孩、老人、女人,這三類人不能招惹。
李燭心裏充滿社死的羞恥感。自己在文明社會待得太久,久到喪失了行走江湖的警惕心。
他想:這樣的“江湖大姐頭”,哪裏用得着我充英雄逞好漢!我還自作聰明,告訴她不要逞強要把錢給劫匪。
“大姐頭”一定在心裏恥笑我!
周身氣場down了又down,李燭索性破罐子破摔。他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估計下車之後跟萍水相逢的大姐頭從此江湖不見,随她怎麽想,愛咋咋地吧!
不遠處的座位上,僞·江湖大姐頭魏檗,根本沒有別人以為的那樣從容。毫不誇張的說,今天的經歷,她兩輩子加起來頭一遭!
白襯衫的表現像是個好人,魏檗卻不敢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猜測之上,她始終沒放松心神,餘光時不時瞥向白襯衫。
白襯衫周身氣場似乎越來越冷,魏檗更加打起十二分精神。
瞥到魏檗狀态的李燭:……大姐頭看我眼神怎麽越來越冷……
互相懷疑猜忌中,省城下車的時候,兩人的氣場,周遭十米,生人勿近。
————
“這麽巧?”
李燭看到魏檗拿行李,吃了一驚。
魏檗看到李燭也站起來,同樣吃了一驚。
她把□□從挎包裏拿出來,右手反握,藏到外套袖子裏。
下車的時候,特意慢走幾步,落在白襯衫後面。
直到跟着人潮走出車站,看到消失在人海的白襯衫和前來接站的魏潭,魏檗心裏提着的一口氣才卸了大半。
她把□□放回斜挎包,發現自己右手手指因為一路太過緊張,變得僵硬顫抖。
“怎麽了?”魏潭滿臉焦急,連忙扶住她,接過行李背在身上:“怎麽手這麽抖?”
“路上不順利嗎?”
“還好。”魏檗穩了穩心神,勉強扯出個笑,對魏潭說:“提行李太重,勒得疼。”
魏潭半信半疑,大妹臉色太難看了,但他此時不便多問,只是幫魏檗提着行李匆匆出站。
出了站天已經擦黑,路燈都亮了。
魏潭叫了個騎三輪車的老頭,把魏檗送到她讀函授刷學歷的北山農業大學。
北山農業大學和魏潭上學的北山大學離得不遠,中間只隔了兩條街。
“大妹,去吃點東西?”
魏檗搖搖頭,今天一大早出門,路上風波疊起,這會兒身心俱疲,只想躺下睡覺休息。
“明天再說吧。”
魏檗帶的東西不多,今夜也不想再折騰,打算湊合一晚上。
魏潭沒有辦法,只好和魏檗約好,明天下午下了課,四五點鐘左右的時候,過來給她送東西,帶她到附近轉一轉。
魏檗辦了報道和入學手續,和魏潭在宿舍樓下分別,宿舍上床下桌的四人間,比起宿舍,更像招待所,條件莫說八十年代,在她上大學的時候,這樣的條件都是頂頂好的。
魏檗泡了點帶的煎餅,湊合着吃了一點兒,上床睡覺。
魏檗躺在床上,身體才開始後知後覺處處酸疼。火燒一樣的感覺在背部神經蔓延,雙臂灌了鉛一樣沉重,右手指頭都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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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來,睡足休息好的魏檗神清氣爽。她睡覺前還擔心會做噩夢,沒想到黑甜一覺,直到天明。
窗外陽光明媚。魏檗用涼水撲了把臉,到食堂去吃早餐。
吃完早飯去教室,魏檗在教學樓“正衣冠、明事理”的穿衣鏡前看到了自己。
恬靜、随和,充滿朝氣,笑容滿面。很好,她給自己點了個贊。既沒有鄉村幹部的土氣,也沒有昨兒在火車上的狠勁兒,像個好學生。
自叢林社會歸來,魏檗披上羊皮,重新變成了溫良恭儉讓的小綿羊。
魏檗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在不同的社會,要遵守不同的行為守則,不是嗎?
小綿羊魏檗坐在教室裏,乖巧得應對着年齡比她大得多的同學們的各種問題和調侃。
“老師來了快坐好。”
“哈哈坐好坐好。”
一陣亂糟糟哈哈大笑的聲音。這些來刷學歷的同學們,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裏,都是管事的人,誰也沒把老師當回事兒。
更別說抱着教案進來的年輕老師一臉學生樣,滿身書生氣。甫一進屋,就有人高聲問道:“老師,你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結婚了嗎?我給你說個媒咋樣?”
其他同學哈哈大笑。
只有魏檗滿目震驚,別以為戴上黑框眼鏡我就不認識你!
這個同樣披上了文明社會羊皮,溫潤和善、書呆子一樣的老師,就是她昨天見到的那個白襯衫,那個超級賽亞人!
“封印”了超級賽亞人形态,重新變回“書呆子”的李燭,同樣驚得懷裏的點名資料和課堂教案都要抱不住。這個,這個坐在第一排,安安靜靜一臉求知若渴好學生樣的同學,赫然正是昨天遇到的,以為永遠江湖不見的“江湖大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