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羊羊羊
第48章 羊羊羊
◎羊羊羊◎
怎麽會不記得那些羊, 那是上班第一天遇到的羊啊,在我人生中有特殊意義。
魏檗跟汪山說:“忘了老于也不會忘了那些羊。那些可愛的小羊怎麽了?”
汪山眼角耷拉着,有氣無力的說:“不是羊怎麽了, 是我怎麽了!”
在汪山一路無休止的吐槽中,魏檗終于GET到一點兒朱厚庭的腦回路。
朱厚庭和陳黑臉一樣,都是老資格的鄉黨委書記, 甚至按照年限, 朱厚庭比陳黑臉還要早任職半年。陳黑臉眼看眼要到點, 朱厚庭更是。所以去年他和陳黑臉一樣, 鉚足了勁兒争取提拔。
朱厚庭之前任職的齊水鎮,比山水鎮離縣城更近, 也不像山水鎮有不适合種糧食的山地丘陵,每年糧食和稅收比山水鎮高一截。據縣裏之前傳出來的風聲, 朱厚庭的提拔順序排在陳黑臉前面。
沒成想,陳黑臉突然開了個現場會, 放了顆大衛星。借着這個機會, 竟然入了領導的眼,一下子提拔了。
空位置有限,陳黑臉被提拔,朱厚庭自然被剩下了。
朱厚庭自然不服,可不服也沒有辦法。他從自己的關系、能力、背景,琢磨來琢磨去,最後認準了現場會!
“我和陳黑臉的差別, 只因為他開了一次現場會!”退休年齡的“死線”一日近過一日,現場會成了朱厚庭的執念。
他既恨幫陳黑臉搭現場會的魏檗一行人, 又想要用他們, 給自己搭一臺“現場會”, 成為自己的通天之梯。
“種植現場會開過了,所以他要開養殖現場會?”魏檗還是不明白:“開就是了,你還辦不了這點事情嗎,怎麽還要叫八竿子打不着的我?”
汪山深深看了魏檗一眼:“當然要叫你,我還沒怪你呢!一下子讓糧食增産這麽多,朱厚庭發狠,現場會成果必須超過陳老哥。”
汪山語氣離譜到迷幻:“他讓我們現場會準備五千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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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還要讓你當現場會的總調度。”
“什麽?!開什麽玩笑?!”魏檗驚訝得要跳起來。
山水鎮是純糧食種植區,家庭養羊業是有些,但有規模的養羊戶少,魏檗上班第一天去的那裏是全鎮規模最大的,養了四五十只羊。
把全鎮的羊湊吧湊吧,三、五百只羊好辦,現場會的點上要有五千只羊,哪個村子也辦不到!
魏檗怒極反笑,問汪山:“你看我現在到派出所去改名叫'五千只羊'還來得及嗎?”
“你啊你啊。不要太意氣用事。”汪山橘皮臉更皺了:“你是總調度,我在總聯絡,老于是總後勤,誰也跑不了。我過來叫你的時候,老于還特意讓我囑咐你,到了會議室別跟朱厚庭起沖突,他說啥是啥。會後咱哥幾個再想辦法。”
到了會議室,朱厚庭、于明忠已經到了。另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畜牧獸醫站的拖拉機手小胡,另一個是她們站裏的齊大偉。
于明忠看向魏檗,臉色倒還平靜。又看向汪山,汪山微微朝他點了點頭。
朱厚庭眼皮未擡,直接說:“人到了,開會吧。”
魏檗拿着本子和筆,坐在朱厚庭斜對面,聽朱厚庭安排工作(劃掉),吹牛逼。
朱厚庭從他十四五歲加入兒童團談起,說到建國的時候自己勤勤懇懇,說到困難事情自己餓着肚子工作,說到自己在齊山鎮多年的工作成績。說自己流過血、流過汗,沒想到五十多歲一把年紀,流血流汗還要流淚。
“好,你很好啊。”朱厚庭掀了掀眼皮,看向魏檗:“你很好啊,年輕人,有幹勁兒。”
“既然糧食現場會開得非常成功,這次養羊現場會,我交給你怎麽樣?”
“不怎麽樣。”
“呃……咳!”于明忠大聲咳嗽。
魏檗面不改色,她已經打定主意去讀書,何必在朱厚庭這裏低三下四為五鬥米折腰。
“隔行如隔山,我不了解養殖業,如果您再辦糧食現場會,我責無旁貸,這養羊的現場會,我不懂。”
“怎麽能這麽說呢。”朱厚庭皮笑肉不笑,“如果陳老哥安排,你是不是就懂了?”
“不是不是。”于明忠瞪了魏檗一眼,替她解釋:“年輕人,謙虛,怕自己能力不夠。”
朱厚庭說:“這樣啊。”
于明忠狂點頭。
“小魏,是這樣嗎?”
魏檗垂下眼,咬牙點點頭。同時把腳往回縮了縮,離汪山遠一點,再不點頭,腳丫子要被汪山踩扁了!
“既然這樣。”朱厚庭說:“趕養的事交給畜牧獸醫站,汪山站在負責。魏檗,你負責現場會人員的安排調度,這你會了吧。”
接着朱厚庭又說:“現場會初步定在下周一,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一定要把現場會的點做好,保證羊的數量,保證有'羊氣'!”
魏檗忍不住問:“現場那麽多羊,要不要增加人手維持秩序,保證安全?”
“別什麽都問我,你們自己想!”說完朱厚庭甩袖子走了。
什麽玩意兒!魏檗心道,光想好事不出力!咱不說陳黑臉這個人其他的地方,至少現場會的時候,那些機器和地磅,都是他舍臉借的。
看看兩個人的心胸和處事風格,魏檗可不相信單憑一個現場會,陳黑臉就能擠掉朱厚庭上位。
以朱厚庭的人品、能力,搞一個現場會,就能跟陳黑臉一樣提拔?想屁吃!
何況現場會不一定成功!
這倒不是魏檗故意不好好幹,而是朱厚庭的要求太離譜!
五千只羊,最後于明忠、魏檗、汪山幾個人商量,讓獸醫站人員下去,通知各村集中羊,現場會一早全部牽到現場會的點上去。
“這能行嗎?”魏檗心裏直打鼓,萬一露餡怎麽辦?
于明忠說:“以前有些鄉裏用過這招,說這事準行,保證效果好!不然你有其他好辦法嗎?”
魏檗搖頭,“沒有。”
只好按于明忠說的辦。
現場會頭一天,星期日下午,于明忠派機關幹部和獸醫站的人下村,集中羊群。條件是凡牽到現場的羊,每只三塊錢補助費。
魏檗想給五塊錢,于明忠說不能給錢多,老百姓養一只羊也就是賺個二十多塊錢,給多了其他縣裏的人都牽來了怎麽辦
現場會的點在河灘村的山腳下,隔河就是臨縣的一個村,養的羊比山水鎮的多。
汪山讓小胡帶了幾個鎮上的幹部,領着河灘村的青壯勞力在河邊紮筏子,防止對岸臨縣的來趁熱鬧賺錢。
約摸八點半左右,全鎮各村子的羊開始三五成群被趕來了。
現場會參觀點周邊的林地裏、麥場上,大小路旁,很快被趕來的羊群占滿,像一個買羊的專業交易市場。
每戶的羊都被染上不同顏色的記號,羊的頭上耳朵上屁股上塗的花花綠綠,但所謂不同顏色的記號就是紅黃藍綠那幾種,再也找不出其他标記。養羊戶們急中生智,幹脆在紙上寫戶名直接貼在羊的背上,有些人怕找不到,把村組名稱也寫上了。
被趕來的羊越來越多,家前園後擠得滿滿的,人聲鼎沸,羊聲咩咩,成群的小羊羔子到處亂跑,烏煙瘴氣,全亂套了!
魏檗嗓子喊得嘶啞,湊到于明忠耳朵旁大聲喊:“這樣不行,這樣下去肯定要穿幫!”
于明忠也急了,問:“朱厚庭書記呢?得找他拿主意!”
“不知道。”魏檗打從頭天下午,就沒見到朱厚庭。
她找到汪山,于明忠找到齊大偉,大家都沒見到朱厚庭。
于明忠沒權限調動派出所,沒有辦法,他只能召集帶來的機關幹部,迅速維持好秩序,到路口攔住,不能讓老百姓再趕羊過來,同時通知各村不要再集中往點上趕羊了。
已經過來的先到財政所會計那裏領錢,滿臉的喜氣,一個勁的問財政所的會計:“下次在哪開會,我們還牽羊趕過去,牽豬牽牛都可以。”
財政所會計着急了:“補助的錢快發完了,還提錢過來嗎”
于明忠忙得一個頭兩個大,根本顧不上這一邊。魏檗于是拍板:“不再取錢了!立即停止發錢,再來的不給補助,馬上趕回去。”
……
混亂的大半晌過去,現場會的領導終于來了。
縣上領導加上各部門各鄉的領導同志,上百人的隊伍走進村子。
魏檗看到朱厚庭在前面帶路,指點着成片的羊群,介紹全鄉羊業發展情況,臉不紅心不虛,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給領導們指點江山。
她突然悟了為什麽朱厚庭要求這麽離譜的羊群數量,并且準備工作的時候從頭到尾不出現不露面。因為朱厚庭習慣性弄虛作假,吹牛貼金,并且把她們這些幹活的工作人員,全部當成了自己的白手套!
如果不被拆穿,所有的成績和獎勵都是他朱厚庭的。如果被拆穿弄虛作假,就是他朱厚庭不知道,全是底下人自作主張。
陳黑臉也弄虛作假,但他有擔當,是“兄弟們在我的安排下弄虛作假”,朱厚庭是什麽成色的垃圾人!
魏檗看向人群裏的縣領導,茶色眼鏡沒來,看起來朱厚庭沒有請到縣裏的主要領導。其他人魏檗都不認識,不對,認識一個,她不過,她在人群裏看到了陳黑臉!
她突然覺得今天的事情不能善了。
果然,看完現場,開會的時候,坐主席臺正中間的領導一個勁兒表揚山水鎮工作紮實,成效顯著,并在會議上號召各鄉學習,把全縣的養羊業迅速發展起來,帶動農民致富。
但是,輪到陳黑臉講兩句的時候,陳黑臉說:“我們不能搞形式主義,但形式還是要的,有了形式就能鼓勁,形式就是樣板,大家都要學習,各鄉都有了今天這樣的形式,全縣的養羊業就發展起來了嘛!”
……
陳黑臉這話啥意思,“形式還是要的”,啥意思,不就是說這是個形式主義嗎。看起來是表揚誇獎,仔細一琢磨,明晃晃的打臉啊!
魏檗擡眼看坐在主席臺邊上的朱厚庭,朱厚庭臉漲得通紅,滿頭虛汗。
下作。魏檗心裏暗罵,今後有何臉面對老百姓!
事後魏檗、于明忠和汪山算了一筆賬,現場會那天趕來了三千多只羊。鄰邊鄉的村莊都是親戚關系,也牽來不少的羊。現場會當天給老百姓們牽羊的補助,鎮政府就花去了九千多。
“這叫什麽事兒!”
于明忠和汪山心疼的直抽氣。
魏檗倒覺得還不賴,她跟于明忠和汪山說:“我看老百姓趕羊回去的時候都很滿足,一個現場會,相當于他們多喂了一只羊。比起讓朱厚庭貪污浪費掉,發給老百姓,我覺得還不賴。”
“你啊。”于明忠說:“朱厚庭畢竟是現在的一把手,你不要把對他的怨氣都寫在臉上。”
“我不寫在臉上,他也饒不了我。”魏檗說:“有色眼鏡是難以改變的。這次現場會他又出了這麽大醜,八成記在我們頭上。你們他都動不了,我估計過不了幾天,他就會找借口把我站長免了。”
魏檗說得一點兒沒錯。她話說完沒幾天,朱厚庭召開全鎮幹部大會,要求總結現場會成功和失敗的經驗教訓。
話沒有明着說,但話裏話外,全部是指責于明忠、汪山、魏檗幾個人故意給他使絆子。
“有些人啊,以為自己是誰?!”朱厚庭拍着桌子罵街,“我告訴你,別以為自己攀上高枝兒,不知道自己姓什麽。現在山水鎮裏,我說了算!你們可以到我工作過的地方打聽打聽,我是怎麽對付叛徒的!”
“這次現場會,亂糟糟一團,首要責任是汪山!”朱厚庭一拍桌子,指着汪山罵道:“NND一把年紀活狗肚裏了!現場會亂成什麽吊樣!不想幹滾蛋!”
“還有老于!你當時在現場嗎?就眼睜睜看着大亂套?!”
魏檗坐會場後面看着,汪山和于明忠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羞得,滿臉通紅。
沒想到朱厚庭還沒完,看到魏檗,又用手一指,點名道姓:“還有你,魏檗!別以為女同志我就不訓你,讓你當總調度,你調度了個鳥!你是不是只會調度鳥?”
朱厚庭話音一落,魏檗聽到角落裏響起不懷好意的吃吃笑聲。
在山水鎮農村,鳥還有另一層意思,說一個女同志安排調度鳥,是極髒的罵人的髒話。
魏檗沒像汪山和于明忠那樣,在朱厚庭的罵聲中低下頭。
她擡頭,怒視朱厚庭。
“怎麽?你還不服?”朱厚庭憤怒于魏檗的反抗,更興奮于大庭廣衆之下肆意侮辱年輕漂亮姑娘,言語漏陰的快感。三兩步走到魏檗面前,指着魏檗說:“你怎麽當上的站長,當在座的各位心裏沒數嗎?我一生正直,最看不慣男男女女雞鳴狗盜!”
“放屁!”魏檗桌子比朱厚庭拍得更響。
她沒有試圖自證清白,而是攻擊朱厚庭的薄弱點:“現場會怎麽不行的你心裏沒數嗎?”
“是誰弄虛作假,只有五十只羊,強行要求現場會準備五千只羊?是誰讓下屬背鍋,現場會準備的時候面都不露。作風不嚴不實,為人小肚雞腸,有責任全讓下屬擔,有好處全想自己拿。”魏檗條清縷析,氣勢如虹,一條條甩在朱厚庭臉上:“你說現場會為什麽開不好?!”
“你……你……”
朱厚庭氣得嘴唇都在哆嗦。
會場裏雅雀無聲,不論對魏檗看得慣看不慣的,全都目瞪口呆看着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這一幕。
“你給我滾!滾!滾!從會議室滾出去!”
“我不會滾,你來教我?”魏檗已經跟朱厚庭撕破臉,索性一剛到底,“憑什麽讓我出去,通知明明确确讓各單位負責人和代理負責人參會。你可以說沒有我的任務了請我出去……”
“你滾!”朱厚庭幾乎破防,他不明白,為什麽他對上上級要卑躬屈膝,而他的下級對上他卻、卻,“滾出去,現在不是代理站長了!”
魏檗卻突然笑了。她說:“領導,咱們山水鎮是你的一言堂嗎?不走組織程序一句話把我免了,拿到縣裏,拿到組織上,能說得過去?”
朱厚庭此時臉已經由紅轉白,氣到家了。
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堂堂一把手,還會被威脅。更重要的是,他被威脅到了。
被一個年紀不大的,女的!
“好,好,組織程序。張偉,給她走組織程序!現在就走!”
“這會還開個屁,散會!”
朱厚庭攆不動魏檗,一甩袖子離開會議室。等他過了氣頭,才回過味兒來,自己從離開會議室的舉動,落在別人眼裏,就是自己從會議室被魏檗三言兩語攆滾蛋了。
心眼本就很小的朱厚庭怄死了,心口生生疼了三天。
等到第四天,張偉把免去魏檗代站長的文件和公示檔案交給他,他心裏那口氣兒才算順了一點兒。
農技站的新站長換成了齊大偉。
齊大偉得意洋洋,甫一上任,便攆走在站裏幫忙的謝明月,把老謝得罪的死死的。又學着魏檗和孫天成和黃大牙搞關系,請孫天成和黃大牙吃飯,也要按魏檗的套路收辣椒。
齊大偉志得意滿:“魏檗,小丫頭片子,憑着于明忠當上站長。啊呸,現在被打回原型了哈哈哈哈。”
孫天成說:“對得很。只有咱大偉哥才是衆望所歸。之前兄弟們都替你抱屈。”
黃大牙無所謂誰當站長,能合作能掙錢就可以。只不過,他現在琢磨過味來,魏檗根本沒有什麽後臺,齊大偉也沒有多硬的後臺。
所以黃大牙和齊大偉的合作,狠狠啃了齊大偉一口,幾乎沒什麽讓利。
對于魏檗,具有商人氣質的黃大牙,比起被小丫頭涮了的羞惱,更多的是鯊魚見血的興奮。
他一方面繼續保持着和魏檗的良好往來,通過賣魏檗的辣椒、種子進一步打開自己的市場,擴大自己的銷路。
另一方面,沒了對魏檗“背後勢力”的擔憂,黃大牙鼓動孫天成:“銷路握在咱哥倆手裏,再懂了制種生産的技術,咱哥倆就可以撇開魏檗,自己單幹掙大錢!”
財帛動人心。孫天成開始明裏暗裏去油山西村,或者山彎村李靜那裏,偷師辣椒制種的技術。
孫天成如果光明正大去找魏檗,魏檗會很樂意教給他。因為說白了,現在她們只是在沒有專利的情況下“代種”,技術很簡單,瞞也瞞不住。
至于銷路,全國那麽大,市場那麽大,沒必要一個鎮上的争得你死我活,頭破血流。
孫天成的存在,對魏檗而言,更像“鲶魚效應”,有競争,才會更有幹勁。
但是孫天成“偷技術”,就太過令人不齒了。
魏檗決定增加“技術壁壘”的難度。
她給謝明月開工資,一邊讓謝明月繼續當自己村裏的會計助理,一邊鼓勵謝明月以同等學力考大學。
在油山西村,第一茬辣椒已經結果了,又大又好,每畝地比往年多了快一千斤!
魏檗又帶着大家把看起來根本不能種的種子種下去,教會菜農們區分性狀、去雄、授粉,現在油山西村人人老老實實,蹲在家裏守着辣椒結種子掙大錢。
魏檗在村裏有了絕對的威信和控制力。
這檔口她告訴大家,不要把技術外傳,親戚朋友都不行,因為有人準備偷我們的技術!
油山西村種辣椒的菜農頓時同仇敵忾,擰成一股繩,把技術守得嚴嚴實實。
她又專門到山彎村老花支書家裏,告訴李靜:“制辣椒種的技術,暫時不要教給其他村的人。”
老花支書恰巧在家,聽了來龍去脈,氣得要拿煙袋鍋子去打孫天成,被李靜老公生拉硬拽拽住了。
被兒子攔着出不了門的老支書,索性開了村裏大喇叭。
山彎村上空罵孫天成和大黃牙祖宗十八代的聲音響了一整天,“誰把制辣椒種的技術傳出去,交給那兩個龜孫,誰就XXXXX,哔——”
增加了技術壁壘,她和孫天成黃大牙,已經算得上半撕破臉了。
錢茂那邊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正巧她函授本科考試通過,錄取通知書要求四月二十日開學報到。
沒有幾天時間了,魏檗索性向鎮政府請了假,收拾收拾行李,包袱款款,去省城讀書(順帶)跑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