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王陽來了

第57章 王陽來了

◎王陽來了◎

用利益把大家綁在同一輛戰車上, 只要戰車上綁了足夠多的人,就可以無往而不利。

魏檗的戰車上綁了幾乎所有油山西村的村民,轟隆隆對着朱厚庭開過去, 沖得虛張聲勢的朱厚庭七零八落,落荒而逃。

老魏頭村支書沒撈着,名聲徹底臭大街。

朱厚庭也歇了修理魏檗的心思, 柿子去找軟的捏。

在魏檗那裏摔的跟頭, 丢的面子, 通通在“軟柿子”身上找補回來。

山水鎮裏的軟柿子是哪個?

于明忠是鎮裏的三把手, 想動他,要縣裏說話。汪山雖然級別不夠, 看起來好拿捏,但他姐夫在縣裏工作, 他自己在畜牧獸醫站工作認真,也難尋錯處。

尋摸來尋摸去, 齊大偉給朱厚庭吹小風:“舅爺爺, 咱鎮裏,種子公司可肥了。錢茂是陳黑臉的錢袋子,我聽說,他勾結魏檗,年前以收種子的名義,給了魏檗不少錢。”

“當真?”

“千真萬确。”齊大偉說:“鎮裏很多人都知道,不信您問于明忠, 說不定他也參與分錢了。”

“不确定的事情先不要說。”朱厚庭在油山西村吃了大虧。沒白吃,長了不少腦子。

他跟齊大偉說:“別搞擴大化, 扯其他人。集中火力, 把錢茂先搞掉。”

呵。

朱厚庭內心冷笑, 錢茂,我打眼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又禿又胖,說他不貪錢都沒人信。

把這樣的人打掉,大家只能拍手稱快,沒人能說嘴。

又能立威信,又有好名聲,種子公司還是塊大肥肉,比刮不下二斤油來的油山西村強多了。我一開始就不該先搞油山西村。

朱厚庭心裏有些後悔,可惜現在後悔也晚了,只能咬着牙狠搞錢茂。

錢茂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幸虧他人精一樣,在幾個大漢堵門口的時候,錢茂福至心靈,囑咐他老婆,自己走後,一定一定馬上去找王陽,讓王陽抓緊上省城找魏檗。

錢茂給他老婆留下最後一句話,“你家男人的命,就靠你了。”

其他錢財存折亂七八糟的事情,根本沒來得及交代,就被人帶走了。

錢茂的老婆又哭又鬧,撒潑打滾都沒攔住,還被人狠狠掼到地上,在地上哭了好大一會兒,才抽抽噎噎凄凄慘慘去小叔子錢盛家裏,讓錢盛幫忙尋王陽。

錢盛聽他嫂子一說,感覺天都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半天起不來。

站起來腿還一直打顫,別說騎自行車,恨不得路都走不了。

嫂子在一邊哭哭哭哭哭,男人男人屁事兒不頂。當然了,也許是因為自己跟大伯哥沒感情,最後是錢盛的老婆,王陽的姐姐王豔,連夜騎自行車回村找王陽。

王陽大半夜被姐姐從被窩薅起來,聽了轉述的半邊拉塊的前因後果,反應沒比姐夫錢盛強多少。

要知道,他,他們家,全靠錢茂過活啊。

錢茂倒了,跟大樹倒了一樣。

況且自己因為在農技站當農技員,跟錢茂來往更密切。對王陽來說,已經不是錢茂倒了會不會沒人拉扯,自己生活水平下降的事情了。他擔心的是,會不會自己也吃挂落,被逮進去。

要知道,螞蚱一串就是一條繩啊!

這種事情也不敢跟爹媽說,王陽對着他姐,從半夜哭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腫着兩個眼泡,肩負錢茂“臨行”重托的王陽,踏上了上城找魏檗的路途。

天氣越來越熱,王陽風塵仆仆,傍晚時分在省城火車站下車的時候,魏檗正吃着冰棍兒,吹着微風,在校園裏惬意遛彎。

她在操場邊上,遠遠看到李燭打了一套拳,行雲流水,身姿矯健。除了他,還有好幾個人都在那裏打拳。看起來套路類似,打得卻不如李燭好看。

李燭打完之後,還會走到其他人旁邊,似乎在指點動作。

怎麽着,他難道真開了個武術培訓班?之前兩人“推心置腹”談話的時候,李燭提到過,他的武術是跟着師傅學的,師傅讓他傳承下去發揚光大。

魏檗當時只以為是玩笑話。說實在的,四十年後,滿大街全是武術、跆拳道、拳擊、瑜伽、健身亂七八糟的培訓班,每一家都吹的天花亂墜,讓學員發揚光大。

咱就是說,誰把教練,現在還叫師傅,誰把他們的話當真啊!

別說,魏檗忍不住向着他們練武的那邊走過去,李燭滿臉嚴肅認真勁兒,比得上,不,要比給他們函授班上課還認真,像是肩負門派的榮光。

噗。魏檗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她發現,李燭這個人,一點兒也不刻板印象不臉譜化,可太有意思了。

李燭也看到了魏檗。他收了勢,擦擦額頭的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主動開口,“打着玩玩。”

魏檗指指其他人,問道:“李老師,你徒弟嗎?”

“不是不是,算不上。”李燭連忙否認,“大家都是愛好者,正好我會的多一點,聚在一起互相交流。”

你可真謙虛。魏檗心道,在火車上的表現,你會的是正兒八經的傷人技啊。

她問李燭:“你在火車上,用的就是現在練的這個嗎?我能跟你學嗎?”

李燭搖搖頭,在魏檗大為不解中,又點點頭。

魏檗更不解了。

李燭許是熱的,滿臉通紅,又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才跟魏檗說:“練得這些,全是花架子,充其量強身健體。”

“呃……,真遇到事兒,比如在火車上的時候,對方肯定不會等你拉開架子,喂招似的跟你你來我往。練這個,說有用吧,就是能鍛煉身體,跟你跑步、拉單杠鍛煉一樣。”

魏檗奇道:“真就一點兒用都沒有?”

“對別人來說有用,對你沒用。”

還沒等魏檗生氣,李燭立馬解釋。“練武術,除了鍛煉身體學點花架子,我認為最重要的是練勇氣,敢于出手的勇氣。”

李燭指指正在相互喂招的幾個人:“你看他們,練了之後,再遇上事兒,心裏會覺得,我練過的!膽氣就會壯,就會敢出手,不畏懼。”

“你不用練。”李燭看向魏檗,又錯開眼。

她的眼睛太過明亮、堅定,讓他不敢久視。

“你不用練,已經有了足夠的勇氣。如果想練一下,強身健體。”李燭踢踢腳下的草皮,“什麽時候想練,随時來找我。”

“好啊。”魏檗想起李燭方才打拳時的身姿,賞心悅目,“不如我明天就來找你……”

學。

學……

“學”字尚未出口,魏檗肩膀突然被一個人從後面扒拉住。

接着一聲嚎,震得她耳膜都要碎了。

然後背後的人被李燭雙手反剪,摁在地上。

“哎呦呦,松,松開。姐,姐啊,你讓他松開。我可算找着你了啊姐……”

魏檗還沒說話,李燭先開口道:“你認錯人了吧。”

三十多歲,胡子拉碴,怎麽好意思叫二十露頭小姑娘姐的?你看不出來姑娘多大嗎,是不是故意耍流氓。

李燭正在想,要不要把這個人送到保安室。

只聽魏檗說:“沒認錯,是我熟人。”

“你,你弟?真是你弟?”

李燭放開王陽,一臉懷疑人生看看魏檗,再看看王陽,終于忍不住說道:“你弟,怪顯成熟。”

魏檗忍笑咳了兩聲,跟李燭說:“不是我弟。他比我大。”

接着解釋了一句,“村裏的通俗叫法。”

李燭見王陽明顯有事情的樣子,點頭表示理解魏檗的解釋,并沒有十分糾結誰大誰小。只是對魏檗說道:“你在校期間,不論遇到什麽事情,都可以來找我。我解決不了,還有學校。”

“謝謝啦~”

魏檗向李燭誠摯道謝。她不認為李燭能幫上什麽忙,不過,能有這份心,已經很不錯了。

她和李燭道別,帶着王陽在校園裏走。

說實話,魏檗萬萬沒想到,王陽竟然真的上省城來找她。在車站分別時說的誰都沒往心裏去的場面話,竟然一語成谶。

王陽絮絮叨叨在魏檗耳邊說着,從魏檗來上學開始,端端一個月時間,山水鎮裏翻天覆地的變化。

“姐,我是真沒辦法了。”王陽抓抓雞窩一樣的啓鵝群衣無貳爾七五貳八一整理本文歡迎加入頭發,跟魏檗說:“我姐夫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讓我來找你。”

來找我有什麽用。

魏檗愁得頭禿,問王陽:“你中午吃飯了嗎?”

王陽搖頭,“沒,在車上喝了點涼水,吃不下。”

“算了,先吃飯去吧。晚上住哪兒?”

王陽依舊搖頭,過了一會兒,指指校園裏路邊長椅,說:“現在天熱了,咱莊稼人,沒那麽多講究,我在椅子上躺一晚。”

魏檗說:“不合适。有學生回來晚什麽的,別吓一跳。”

她想了想,說:“你跟魏潭去湊合一晚上吧。”

正巧到了飯點,魏檗叫了魏潭,在學校外面小吃街上找了家館子,三個人在館子吃了一頓飯。

剛坐下,王陽點了一大碗面條,呼嚕呼嚕一口氣喝完。

魏檗說:“錢茂讓你來找我,為什麽讓你來找我,我又有什麽辦法?吃完飯你明天快回去吧,找我沒用,不如找陳黑臉。”

“不是,姐,我想起來了。”

喝完面條的王陽,精神頭好了一點兒。從昨晚到現在,最初的慌亂勁兒過去,他漸漸找回來點兒腦子。

王陽說:“我想起來了。朱厚庭來了之後,我姐夫一直很擔心,他念叨好多次,說有事兒來找你。我之前不知道什麽事情,現在想起來了。”

“我姐夫之前收您的辣椒種,動了一筆錢。”

“滾蛋!”

魏檗把茶碗“铛”一聲砸在桌子上,“我跟錢茂全部走公賬,清清楚楚,別什麽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

“是我不對。我瞎說!”

王陽二話不說,啪,啪,狠狠給了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魏檗微微倒吸一口氣,接着立馬忍住了。魏潭從坐下開始,一句話沒說,此時目光微微閃動。

“我姐夫,我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他沒跟我說,虧空了一筆錢。”王陽噗通給魏檗跪下了,“姐,只有你能救他,能救我們。村裏辣椒種子賣了,就能補上。”

“虧空還上,他就不用坐牢。”

小店裏來來往往的人,魏檗皺眉道:“你先起來。不聽我的,立馬毀約。”

王陽不敢跪着“要挾”魏檗,重新坐在凳子上。

他奶奶的,魏檗心道,錢茂果然暴雷了,幸虧當時一定要他走公賬。

村裏這批辣椒種子,當時是和錢茂簽了合同的。應該說,是和種子公司簽的合同,合同裏約定的,是種子賣出去之後的利潤,油山西村和種子公司五五分。

賣了種子,确實有錢茂的一半利潤。

但同樣按照合同約定,種子要由種子公司出人出力往外賣,才會給他一半利潤。

現在的情況,種子公司肯定不會再幫忙賣了,相當于他那邊先毀約。

自己即便一份錢不給,打官司種子公司也打不贏。只不過,道義上難看,說出去不好聽。

呵,做生意,需要講道義嗎?

魏檗捏着下巴想了一會兒,要不要跟錢茂講道義,就要看,放在利益的天平上,錢茂和一半的利潤,哪個更值錢。換句話說,錢茂和王陽綁在一塊兒,值不值當下的十萬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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