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013章
葉林目光落向聲音傳出的地方。
這位見過許大場面遇事向來不慌的精英助理表情瞬間變得呆滞。
陸先生不見了。
但他剛才坐的椅子上， 多了一只綠得發亮的大青蛙。
葉林呼吸驟然急促，他可以百分百确定， 前一秒陸先生還在他身後打電話，而自己靠近門的方向。
也就是說，如果陸先生離開房間的話，必會經過他，他肯定能看得到。
何況一個大活人不可能在短短幾秒鐘當着他的面消失不見。
變魔術都沒有這麽離譜的。
……可葉林現在還真希望是變魔術。
他盯着那只陸先生消失不見卻多出來的大青蛙，一個不可能卻又能完美解釋現在情況的事實便是：
大青蛙是陸先生變的。
有句話怎麽說的， 大膽猜測，小心求證。
“陸先生，是您嗎？”葉林壓低嗓音，像是怕吓到大青蛙， 也像是怕吓到自己。
大青蛙頭頂兩只眼珠盯着他。
也許是先入為主， 葉林總覺得那雙眼睛充滿人性化的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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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他看到大青蛙極其緩慢地點了下頭。
“……”
葉助理憋在胸口的那口氣吐了出去，猜想得到證實，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和大青蛙大眼瞪小眼。
“陸先生怎麽了？”
掉落在地上的手機裏傳出女人柔和的嗓音， 竟莫名緩和了房間裏凝滞的氣氛。
那一刻葉林大腦飛速運轉。
他不知道陸先生為什麽變成青蛙，但幾乎人人都知道有一則王子變青蛙的童話故事。
最後青蛙恢複王子之身，是公主親吻了王子。
而姜小姐是陸先生的妻子，哪怕只是名義上的， 也許也能起到作用。
何況陸先生正是因為和她通電話，才變成青蛙。
“姜小姐， 陸先生……”葉林撿起手機， 力求平靜地說，“他變成青蛙了。”
他不知道姜念之會不會信。
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 正常人都不會信。
“啊？哦。”萬萬沒想到，那端的姜小姐只是稍稍驚訝了下，居然就信了。
“難怪我剛才聽到有呱聲。”
“陸先生以前變過青蛙嗎？”她問。
“沒有，他……”
葉林剛剛開口被姜念之打斷：“應該沒事，我以前在老家見過有人突然變成雞，過了會兒又變回來了。”
葉林茫然：“……變成雞？”
“是啊，我親眼見到。”姜念之信誓旦旦，語氣極讓人信服，“你耐心等一等，也讓陸先生不要慌，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變成一只青蛙叫“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葉林因為姜念之言語中透露出的随意而恍惚。
他不由地跟着她的話問：“為什麽會變成雞？”
“我也不知道，”姜念之雙手一攤，“不過聽村子裏的老人說，可能就是單純的中邪了，變成雞反倒是躲了災。”
“反正我見過的那個人變回來後沒有任何問題，現在也活得好好的。”
葉林低頭去看大青蛙，奈何實在無法從一張蛙臉上看出具體表情。
可以确定的是，陸先生應該是在認真聽姜小姐說話。
“如果不放心的話，那個王子變青蛙的故事，葉助理知道吧。”
姜念之眉眼彎彎，有笑意傾洩，語氣卻嚴肅得很：
“我覺得葉助理可以扮演下公主這個角色，你們試一試。”
“！”
葉林：你怎麽說了我的詞？！
他再次向大青蛙看去。
一人一蛙對視。
大青蛙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只是開始往後退。
他沒有注意到離椅子邊緣不遠。
于是，在葉林脫口而出的“小心”聲中，大青蛙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椅子的那點高度對于成人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可對一只體積不過成人巴掌大小的青蛙來講，那點高度相當于蹦極。
尤其他并沒有掌控屬于青蛙的卓越彈跳能力。
不過大青蛙仍然十分倔強地在空中翻了身，以面朝下的姿勢堅強落地。
葉林屏住呼吸。
下一秒，他的眼睛瞪大，瞳孔劇烈收縮。
視網膜裏接收到的畫面似乎掉了幀，地上的大青蛙消失不見，接着陸之白高大的身影以蹲伏姿勢出現。
算不上狼狽。
葉林沒有見到陸之白變成青蛙的過程。
所以青蛙大變活人的畫面形成的沖擊力足夠刺激。
他心想：姜小姐還真沒有亂說，确實是過會兒就變回來，稱得上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沒人知道此時此刻陸之白內心的所思所想，他似乎從容地站起身，自葉林手中拿過手機。
“最開始為什麽問我是不是要喝礦泉水？”男人細細打量喝空的礦泉水瓶，目光深邃。
“你變回來啦？”
姜念之聽起來很為他高興，她不解地說：
“我想着天氣熱，你拍戲的地方估計更熱，所以想表達一下關心，沒別的意思。”
“也是覺得打電話這樣說，沒那麽尴尬。”
陸之白湊近礦泉水瓶，放到鼻前聞了聞，倒沒聞出什麽怪味。
“葉林說我變成青蛙，你沒有親眼所見，僅憑他一面之詞，你就相信這麽奇怪的事。”
陸之白聲線冷淡，眼尾壓下一道深刻的痕跡。
姜念之先是不慌不忙地回答：“我剛剛說過的呀，我看到過有人變成雞，當然相信了。”
緊接着拉高聲音，像是反應過來，有不可置信，更多的是委屈：
“陸先生，你覺得是我把你變成了青蛙嗎？”
旁邊的葉林下意識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又不是玄幻電影裏的情節，隔空随随便便把一個人變成另一個物種。
“陸先生，我剛剛還說過，從我村裏老人那裏聽到的，你變成青蛙有可能是中邪避災的反應。”
姜念之的憤怒只持續了幾秒，她循循善誘：
“你仔細回想一下，這段時間身邊有沒有發生不太正常的奇事。”
陸之白：“……”
那可真是太有了。
他眉心擰成一個緊緊的川字，回憶一些不想回想的記憶。
最後将注意力從姜念之身上轉移，神色若有所思。
“如果有，可以去寺廟裏求求符。”
姜念之貼心提建議：
“你們拍戲開拍前不都要弄開機儀式麽，有可能你在拍戲過程中沖撞到什麽。”
女人聲音似水般輕柔，男人眉心間的褶皺漸漸松散，他“嗯”了一聲。
“那沒什麽事我就先挂了。”
手機往床上一放，姜念之再也忍不住，頭埋進柔軟被子，肩膀不住抖動。
還沒笑完呢，播報聲居然再度響起，她都愣了下。
【這是一道英語填空題。】
【坐進椅子的陸之白閉目養神，用一個＿＿＿＿英語動詞展現他的狀态。】
【請于十秒內答題。】
相比較前面那道，英語填空題屬于“送分題”。
姜念之答了個絕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單詞：smile
播報音沒有再響起，她搜了下青蛙的圖片。
看了會兒，轉頭聯系管家，表示今晚想吃蛙蛙火鍋。
*
葉林按照陸之白的要求聯系一位大師，大師姓原，精通風水易卦。
有些事情确實帶點玄學。
一部戲投資大，耗時耗錢耗力，誰都想安安穩穩不出半點差錯從頭順利拍到尾。
請大師算好日子舉行開機儀式等等都是必要的過程。
原大師和他們合作過好多次，每次陸之白新戲開拍，都請原大師算日子。
陸之白導了十多年的戲，過程大部分順利。
唯有一部短片沒搞開機儀式，拍得則比較波瀾起伏。
原大師大概有事，沒有回複，葉林轉向陸之白。
卻看到靠着椅子，原本面無表情閉眼養神的男人，兩邊嘴角詭異上揚，露出了一個稱得上燦爛的笑容。
“！！！”
葉助理多了解自家老板啊，他絕對不可能這樣微笑，完全颠覆他的性情。
陸之白忽然睜開眼睛，嘴角的弧度淺了許多，卻依舊微笑着。
迎着葉林怪異的目光，他蹙了下眉：“原大師怎麽說。”
“原大師可能在忙，還沒有回複。”葉林斂了斂心神。
陸之白點點頭，起身往外走，到時候繼續拍攝了。
然後，片場所有工作人員包括演員均發現，休息過後的陸導格外居然全程帶着淡淡微笑。
要知道陸之白在片場向來不茍言笑，接連幾次達不到要求，他會罵人。
是那種一針見血的罵。
再加上眼神和氣場，大部分人賊怕他。
冷不丁他一直面帶微笑，大家不太習慣，暗中猜測陸導怕是遇到大喜事，心情才這麽好。
“之白，什麽事這麽高興，難得見你一直笑。”
女主演喬明菲眼波在陸之白的笑容上定格了幾秒，從來沒見他這麽開心過。
是誰讓他笑意不斷，那位被他官宣的妻子？
陸之白嘴角淺淺上揚，語氣卻沒有絲毫笑意，甚至是不悅的。
“我笑不笑和你有關嗎？”
“天氣這麽熱，上場戲因為你的關系，所有人從上午熬到下午。”
“你又不是新人，你覺得好意思？”
他沒有因為她影後主演的身份就特殊對待，照樣不客氣：
“有空閑時間多琢磨琢磨劇本，對得起所有人的努力和我給你開的片酬。”
喬明菲臉上的表情難看得快維持不住，男二離得不遠，想英雄救美：
“導演，喬老師一直和我們在排下場戲，她……”
陸之白眼風掃過去，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像是譏諷，一個字沒說，男二卻默默将話咽了回去。
喬明菲含着淚離開，她的助理小聲替她打抱不平：
“菲姐，導演怎麽可以這麽說你，明明是他求着你來演這部戲，是……”
“閉嘴。”喬明菲冷冷道。
助理吓了一跳，看了看她的臉色，不敢再吭聲。
喬明菲手指攥緊劇本，沒有人知道，這部戲的女主是她苦苦求陸之白才得來的。
她知道，當時陸之白屬意另一個出道不久沒什麽名氣的新人女演員。
喬明菲用了點小手段，讓那名新人女演員名聲受損。
她清楚陸之白的性子，哪怕那位女演員再符合電影女主人設，他也不會用了。
所以她再求陸之白，後者最終選擇用她。
她向陸之白保證，自己一定會發揮出最完美的演技。
她以為自己可以向陸之白證明，這幾年拍各種綜藝和爛片電視劇賺快錢，并沒有磨滅她的演技，而是讓她演技更純熟。
可真到了現場開拍，她才明白要達到他的要求有多困難，壓力有多大。
尤其陸之白不顧情面的那些話，更是讓她難堪。
然而喬明菲一直覺得，在陸之白心中自己是特殊的。
他們認識十多年了。
如果陸之白身邊出現與他并肩的女人，那一定是她。
令喬明菲沒想到的是，陸之白會毫不猶豫地宣布結婚。
她不相信。
所以她才會想方設法進陸之白的新戲。
一個多月下來，她沒有打聽出陸之白新婚妻子的丁點消息。
這給了她希望。
直到那天聚餐，陸之白親口透露出妻子的存在，還有現在持續不斷的笑意。
這些跡像表明陸之白真的和一個女人結了婚，并且還很喜歡那個女人。
喬明菲深吸口氣：她一定要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
通過觀察，葉林确認陸先生的笑容到晚上九點才消失。
他有試探地問過，後者說只是想笑而已。
似乎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連陸先生也沒覺得。
葉林終于收到原大師的回信，對方表示明天過來當面看看。
原大師是位帶發修行的和尚。
破洞褲小髒辮，很潮很年輕，從外形上半點看不出他是個大師。
更像個說唱的搖滾歌手。
“阿彌陀佛。”他甩着小髒辮，圍着陸之白轉了一圈，剛開始還吊兒郎當的。
過了會兒他表情變得有幾分奇怪。
“不是中邪，現在這年頭沒那麽多邪可中，你身上發生的這些，具體什麽原因我也不清楚。”
原大師說：
“但我看得出你前段時間應該有個大劫，有人給你擋了。”
陸之白說：“我沒出過什麽意外。”
原大師：“你是不是娶了老婆？”
陸之白點頭。
“那就對了，她擋的。”原大師說得頭頭是道，“她的運勢被你影響，大概率不會長命。”
這裏的人不知道，按照小說劇情，姜念之确實沒活多久。
被陸家父子倆送進監獄，沒過多久病逝。
陸之白瞳孔收縮，顯然并不清楚其有如此巧合，他沉聲問：“有解決辦法嗎？”
原大師：“我得見到她本人才知道。”
……
“你的意思是，我之前嫁給陸之白，其實給他擋了個災，現在我受到影響，會短命？”
姜念之坐在別墅的會客廳，望着對面一身潮人打扮的和尚大師。
要不是系統确認他确實是個和尚，從數據裏看還是個有真本事的大師。
她會覺得對方精神可能不太正常。
“原本我是這麽認為的，但看到你本人後……”大師端着果盤哐哐炫，在空隙中搖頭，“我收回。”
不是短命鬼的命數，反而生機勃勃。
大師兀自嘟囔了句。
“施主，”他盯着姜念之的眼睛，特別認真地問，“哪位高人給你改了命啊？”
“不知道，”姜念之一臉茫然：“沒遇到過高人，我天天待在家裏，很少出門。”
大師也不知道信沒信，炫完水果的他開始磕瓜子兒：
“反正沒事就是好事，可憐我白跑一趟，飛機票多貴啊，還不打折。”
言外之意：報銷啊報銷。
姜念之微微一笑，委婉表示：誰找你來你找誰。
大師估計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蹭了一頓晚飯，又吃了許多零食糖果。
美其名曰：是為化緣。
然後挺着滾圓的肚子離開別墅。
身為女主人的姜念之禮數周到地送他出門。
“施主，我覺得和你有緣，加個微信呗。”大師拿出手機，點開二維碼。
姜念之從善如流地掃上。
大師一邊添加備注，一邊像是随口問：“你腦子裏是不是有東西？”
——卧槽。
這是系統發出的聲音。
姜念之點點頭：“肯定有啊，腦花嘛。”
大師噗哧一聲樂了，又看了她一眼，擺擺手搖搖晃晃走了。
系統百思不得其解：“這和尚發現我了？我只是一個數據，他怎麽發現的？這不科學！”
姜念之倒是半點不在意：“管他是不是發現了，只要不影響我。”
她在意的是：“所以陸之白娶我的原因，是拿我擋災。”
念頭通達，答題也就更沒負擔。
每個月二十萬，不虧，血賺。
姜念之琢磨了下。
或許這正是為什麽她答題可以選擇陸之白承受。
陸之白讓她擋災，她從陸許那裏薅幸運值，所産生的懲罰回饋至陸之白，形成一個閉環。
見她沒受影響，系統吱聲：“沒錯，宿主只需要專注小說劇情，那些隐藏劇情咱不用care。”
随後葉林聯系了她。
說是陸之白将她每個月的生活費提到了五十萬。
姜念之一邊說着“這怎麽好意思呢”，一邊迫不及待打開手機銀行。
多出來六十萬。
上個月和這個月的差價補齊。
姜念之真誠地送上問候：“幫我轉告陸先生，請他多多注意身體，天氣炎熱，不要中暑了。”
……
姜念之計劃買套自己的房子，她已經看過幾套心儀的。
價格不美麗，卡裏的存款連首付都不夠。
想了想，她給姜磊發過去一條信息：【馬上到三天，準備好還錢了嗎？親愛的弟弟。】
姜磊這幾天其實一直在聯系姜念之，試圖和她面談，姜念之沒有理會。
他已經知道小別墅被搬空砸壞，在姜父姜母的催促下，只能從外地趕回來。
還是找的借口才讓女友放人，為此女友到現在還在生氣，不理會他。
小別墅重新裝好之前無法住人，姜家三口暫時住進一家酒店。
姜磊作為律師，工資在同齡人中不算低。
只是女友花銷大，他要跟得上，每月不僅剩不了，還要姜父姜母補貼。
他倆自然就去找姜念之。
從小到大姜磊早已習慣這種模式，父母是為他服務的，姜念之同樣也是。
現在姜念之不僅把他們掀翻，還要他把吃進去的吐出來。
而從她對待小別墅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來，她絕不會輕易妥協。
問題現在他想吐也吐不出來。
別說兩百萬，兩萬他都拿不出。
收到姜念之發過來和信息，三天沒怎麽睡覺的姜磊回了一句：
【姐，我不信你會狠心到把親弟弟送進去。】
大概又怕刺激到姜念之，跟着下一句：
【姐，你難道忘了小時候別人欺負你時，我怎麽保護你的嗎？為了保護你，我脖子上的疤到現在都沒消。】
姜念之和姜磊只相差一歲，後者被姜父姜母當寶貝一樣對待，姐弟倆身形看起來反倒像兄妹。
大概二年級的時候，姜磊被高年級的欺負，姜念之看到後沖過去。
結果高年級的火力沖向她。
哭哭啼啼的姜磊見姐姐被欺負，頓時不哭了，二話不說沖上去，像頭小老虎一樣。
最後姜念之沒什麽大問題，他自己脖子後的傷口縫了幾針，落下無法去除的疤。
這件事後，姜父姜母狠狠打了姜念之一頓，責怪她沒有保護好弟弟。
姜念之感動姜磊護她，也愧疚姜磊因為她受傷。
這麽多年任勞任怨讓姜磊吸血，大部分都因為這件事。
姜磊不提還好。
系統眼睜睜看着宿主眼中的笑意隐去，臉上所有情緒消失，連它都感覺不到一丁點情緒波動。
那一刻它明白，自家宿主真正意義上的生氣了。
哪怕當初覺醒，知道因為它升級導致她不得補全前期劇情，她都沒生氣過。
覺醒前的人生之于姜念之，是被劇情控制的，完全可以将她當作一個NPC。
那些記憶和情感在主意識的覺醒下，已經淡化，完全可以用旁邊者的角度觀察。
可畢竟是她經歷過的。
姜磊想用感情來道德綁架，卻不知道，他救姜念之受傷，本質也是因為姜念之去救他。
在他心裏，脖子上的傷是為姜念之受的。
或許年幼的時候沒這麽想過，那個時候的他是真實擔心姐姐，為了保護姐姐。
但在姜父姜母長年累月的灌輸下，他便将此當作是姜念之欠他的。
從此，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向姜念之索求一切。
姜念之不給，就是白眼狼，忘恩負義。
……
姜念之慢慢地戳鍵盤，仿佛老年人那樣，一個字一個字跳躍到屏幕，彙成簡單的一句話。
姜磊心神不定地握着手機，等待姜念之的回複。
他覺得姜念之不會那麽絕情，尤其在他說了傷疤的事，他就不信姜念之無動于衷。
他記得每次爸媽提起自己脖子上的傷時，他姐就立刻露出愧疚的神色，然後心疼地望着她。
這個時候無論自己提什麽要求，她都會辦到。
但一直都是父母提的，他本人沒提過，算起來這是他第一次提。
也許是之前的種種讓她堆積了許多怨氣。
想到這裏，他飛快地又打了一句話。
【姐，我可以把房子再轉贈給你，寫你的名字，貸款以後我來還，我們一家人住一起。】
【你有什麽委屈都可以跟我說，我幫你撐腰。】
發完沒多久，手機震動，連忙看去。
——【怪我，不夠狠心。】
短短的一句話讓姜磊眼睛一亮，她果然心軟了。
仿佛看到姜念之嘆息着說自己不夠狠心的模樣，姜磊定了定神，趕緊又發了許多好話。
先把人安撫住，再找機會從她那裏把證據資料全部毀掉。
沒了這些威脅，他再想辦法收拾她。
這幾天壓在姜磊心口的石頭撇去，坐在工位的青年長舒一口氣。
他走出工位到無人的樓梯間，打電話跟父母通報完，讓他們不用擔心，姜念之不會再逼他。
打完，他又撥女友的電話。
必須得把人哄好，女友家裏只有她一個獨女，以後家産都由她繼承。
她雖然對自己大呼小叫，但只要對症下藥，拿捏住女友還是很容易。
重回工位的青年不由暢想了一會兒未來。
忽然，領導助理過來，讓他去領導辦公室一趟。
“何律找我什麽事？”
他随口問助理，卻發現助理看自己的目光有幾分詭異。
像是厭惡，又像是惋惜。
……
“統統，往那些資料裏添點小料，你能做到吧？”
這次系統答應得超爽快：“可以。”
它按照姜念之的要求加完，最後把文件一份發到姜磊工作律所的老板郵箱，一份發給警方。
加的那些小料融合在一起，姜磊大概能進去至少蹲個十五年，最高二十年。
他所在的律所要想保證自己的名聲，只會不遺餘力地把姜磊推出去。
“既然他吃不了還錢的苦，還是讓他吃吃局子的苦。”
兩百萬而已，四個月生活費。
這麽一想，陸之白大方得真是讓她心生喜愛。
姜念之決定去憐愛一下便宜兒子，獻獻母愛。
她讓管家派人，把昨晚沒吃完的蛙蛙紅燒，送去陸許公寓。
系統：“……這就憐愛完了？”
“不然？”姜念之反問。
系統：算了算了，她心情不好，由她吧。
等到傍晚太陽落山，姜念之才決定出去逛街。
她讓吳師傅先送她去自己的奶茶店，視察一番，給兩名員工帶了兩份蛋糕。
回來時拎了兩杯自家奶茶，分給吳師傅一杯。
又去商場刮了幾次小獎，想了想，走進一家高端奢侈品店。
一進去就遭受到多雙X視線掃描。
她為了舒服連妝都沒化，一張素面朝天的巴掌小臉，黑發用抓夾在腦後随意抓起，又寬又大的T恤下是同樣寬闊的休閑短褲，腳上蹬一雙人字拖，露出十只瑩潤可愛的腳趾頭。
一身雜牌，一看就不像能買得起的亞子。
多半只是進來看看，過把眼瘾，這種人撈不到半點油水，不用招呼。
幾乎大部分奢侈店的店員，明明也不過是服務員，眼睛卻仿佛長在頭頂上。
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穿着打扮随意些的進店，就是一副陰陽怪氣的這個很貴別亂摸，你買不起的姿态。
而打扮時尚精致渾身散發着“我有錢”的顧客，立刻會被兩三個店員圍住，熱情介紹。
果不其然，店員掃過姜念之後，沒一個搭理她的。
但在姜念之浏覽貨品時，來了一個不遠不近地跟着。
瞧那架式，一旦她上手摸，對方估計第一時間沖出來阻止。
姜念之看了對方一眼，朝一只表伸手過去。
“只能看不能摸。”店員沒讓她失望，三步并做兩步沖上來。
姜念之：“……”
真是一點反轉都不給。
她還期待萬一不是呢。
“那為什麽那個人可以摸。”她指向遠處一位顧客。
店員白眼一翻：“人家買得起。”
姜念之：“你覺得我買不起？”
店員忽然愣住，上下打量姜念之，對方漂亮精致的眉眼盯着自己，讓他有點不太肯定了。
大部分買不起的人進來逛，底氣不足，一舉一動透着小家子氣。
面前這位的表現卻從容淡定。
他猛然一驚，這位莫不是返璞歸真的那類巨佬？
看似買不起，實際把店包圓了都行。
然而這種把戲也有人用過——專門有那種博主為了素材，假扮這種巨佬進奢侈品店暗中拍攝。
店員們經歷多了，卻也有一套分辨方法。
便是态度禮貌溫和地讓顧客出示一下銀行卡餘額，證明有購買能力。
“看餘額是吧。”
姜念之在心裏呼喚系統：“讓我餘額顯示一百億。”
系統覺得自家宿主有點無聊，卻也給她辦了。
“喏。”姜念之當着店員的面，随意打開手機銀行。
店員瞄過去。
第一眼：“？”
第二眼：“！！！”
他被那一長串的0給閃到了。
默數一遍，店員激動得手都在抖。
“女士，您稍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他匆匆去到櫃臺，同事見他神色有異，忙問：“啥情況。”
“一百億！” 他連呼吸都帶着火星子，隐晦地朝姜念之指了下，“資産一百億！”
同事低低地驚呼一聲，明白他過來的原因，立刻去搖經理。
這麽大的客戶，絕不能丢掉。
很快，經理過來，想請姜念之去後**立貴賓室。
他們可以把貨品拿進來，一個個為她講解。
“不用，我随便看看。”
然後，姜念之慢悠悠地将每個商品摸了一遍，在一衆店員呆滞和悔恨的目光中，轉身走出店門。
店員們悔恨的原因很簡單：一定是最開始怠慢了大佬，所以才不買。
系統：“你就摸一下？”
姜念之：“爽不爽？”
系統卡了下，暗自回味：是挺爽的。
爽到的姜念之找了家餐廳吃烤魚，等餐時一位年輕男人在她對面空位坐下。
“這位美麗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邀請您一起共盡晚餐？”
年輕男人是那種小奶狗長相，有幾分小帥，眼睛生得不錯，是那種看狗都深情的多情桃花眼。
“我結婚了。”姜念之單手支頤，長睫似蝶翼顫動，含情脈脈，“帥哥，你介意和我玩婚外戀嗎？”
“……”年輕男人表情仿佛摳出三室一廳，匆匆道聲“打擾了”，落荒而逃。
沒想到年輕男人離開不過幾分鐘，又來了一個更年輕的。
頂多二十歲，頭發挑染成很有個性的奶奶灰，臉比先前那位帥得多，是混血兒的長相。
“小姐姐，我剛剛在那邊聽到了，我不介意。”他盯着姜念之，“我來這個國家玩兩個月，玩完就回去。”
“我覺得咱倆絕配。”
沖對方的顏值，她還真的有點心動。
“不過我在這邊沒工作，錢也不剩多少，我希望最後離開的時候，你能幫我付下機票。”
什麽？要錢？
姜念之臉色立刻變得正直，溫柔地把小帥哥請走。
後者邊走邊回頭，一臉的疑惑，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拒絕。
這個插曲過後，姜念之再沒打擾，吃完飯又逛了會兒，感覺累了便回了別墅。
接下來的幾天播報音沒讓她答剩下的四道題，她也不主動問。
反正出題她就答，不出題不答呗。
“太太，少爺學校剛剛打來電話，少爺把老師打了，事态嚴重，必須家長去學校。”
管家匆匆找到姜念之，意思是讓她去趟學校處理。
他知道聯系陸之白也沒用，後者也不可能馬上趕得回來。
最适合的人選只有姜念之。
和同學打架，跟打老師可是不同性質的兩件事。
系統嘟囔：“小說裏沒有陸許打老師的橋段……”
姜念之去到學校，門衛估計是得了通知，聽到她說她是陸許家長後，立刻為她帶路。
門衛可能憋了挺久，終于憋不住了：
“你家孩子可得好好管，連校長都敢打，再不管的話，以後不知道要闖出什麽禍來。”
姜念之腳步停下：“……打的誰？”
“你不知道啊，他打的校長，校長在臺上講話，他沖上去當着全體師生的面打的。”
“……”
姜念之回頭看了下校門口。
她現在離開應該還來得及。
系統生怕她真的不管，趕緊說：“來都來了。”
這句話有一定魔力，姜念之讓它查校長的數據。
除了一些是人都會有的毛病外，校長人品方面沒什麽大問題。
門衛并不知道陸許打校長的原因，他直接把姜念之帶到了校長辦公室。
辦公室裏人倒是不多，三個。
見過一面的教導主任。
鼻梁上敷着紗布、架着的眼鏡斷了一條腿的，應該就是校長。
剩下那位最年輕，二十七八的樣子，模樣周正，自我介紹說是陸許的班主任周老師。
而在姜念之去校長辦公室的路上，被罰站在五班教室外的許寧心遠遠看到姜念之，并眼尖地認出來——是陸許的漂亮小姨。
少女立刻跑向一班。
一班這節課是班主任的課，但由于陸許的壯舉，導致班主任在校長辦公室，所以一班上的自習課。
教室裏竊竊私語，大家都在猜測陸許打校長的理由。
都知道陸許狂，天不怕地不怕，誰也不放心上。
但也沒想到他會揍校長啊。
就連李譜也不知道。
作為校園文男主，陸許的座位當仁不讓的是最後一排靠窗位置，李譜是他同桌。
“許哥，到底啥情況？你給我透個底兒。”
李譜壓低聲音問把頭趴在桌上睡覺的陸許：“那可是校長，搞不好可能退學。”
陸許滿不在乎：“想打就打了呗。”
李譜：“……”
“陸許陸許！”許寧心風一樣沖進來，“小姨來了，我看到門衛大爺帶她去校長辦公室了。”
少年瞬間擡頭，起身将凳子往後一推，人跑了出去。
李譜和許寧心也想跟上，結果剛跑出教室，被五班老師給逮了回去。
陸許腿長跑得快，轉眼到目的地。
還沒推門進去，就聽到熟悉的柔軟嗓音隐隐約約傳出。
“校長，首先陸許打您肯定是不對……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但讓他退學或者休學，我覺得可以再商量商量。”
“這孩子父親沒辦法立刻趕過來，這樣吧，至少等他父親回來。”
陸許以為他聽到的會是姜念之不斷貶低他的話。
畢竟現在他又不在，她沒必要假裝作戲。
——少年潛意識裏仍然還是認為姜念之在僞裝，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她想起姜念之兩次領走他們的畫面，她不卑不亢，面對唐老鴨和警察，以平等的姿态輕松将他們帶走。
但現在她的語氣卻帶了些許請求意味，明顯處于下位。
因為他打校長的這個行為，讓她家長這個身份無法以平等方式交流。
說白了，她是一丁點理也占不上。
不過在學校要求陸許退學時，她又很強勢地拖延時間。
後續如何處理，讓陸之白來搞，她才不摻合。
砰——
大門被推開。
男孩高挑的身形帶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瘦，眉眼含着點點戾氣。
他面無表情地走進來，看也沒看屋裏其他人，徑直抓住姜念之的手腕往外走。
“誰他媽讓你來的。”
“這破學校老子早不想待了，要你在這兒做小伏低？”
少年人力氣大，攥得姜念之手腕疼，只好順着他的力道往外走。
“陸許！”
“站住！”
周老師和教導主任的聲音同時響起，校長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
教導主任舉起他走哪都不離手的教鞭，怒氣沖沖地往陸許抽去，周老師趕緊攔住。
其實兩人都不相信陸許會混賬到打校長，陸許雖然不着調，卻有分寸。
老師們教了那麽多屆學生，基本眼力見還是有的。
奈何他衆目睽睽之下揍的，所有人親眼見到。
不嚴重處理，其他學生豈不會覺得，打校長都沒事，他們也可以幹，還可以做其他出格的事。
如今事情已經發生，包括校長在內，他們更想知道陸許的動機。
總有個原因。
姜念之也想知道答案，純粹是好奇——敢打校長的學生，不是一般的勇。
“小許，當着老師的面，你先說說為什麽動手。”
陸許臭着臉，一聲不吭。
姜念之看了眼他拉着自己的手，目光一轉：“許哥，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說呗。”
不知道是哪一句戳到他，少年忽然停下腳步，松開姜念之。
他冷冷望向校長，校長看他就頭疼，鼻子更疼。
“你自己做了什麽你清楚，需要我提醒嗎？昨天下午小樹林。”
校長先是茫然，接着恍悟。
“原來……”他像是明白自己為什麽被陸許揍了，表情變得相當古怪。
“陸許同學，這是個誤會。”片刻後，校長嘆了口氣，“周老師，麻煩你去高二七班，把方冉叫過來。”
不一會兒，一個嬌小的女生到了。
她進屋後看到陸許，先是惡狠狠瞪了一眼，然後跑向校長，關切地問：“爸，你的傷怎麽樣？”
系統：“呀！宿主，方冉是小說裏陸許的第二任女朋友。”
一筆帶過的那種，在小說裏總共才占了幾個字。
再看陸許，聽到方冉叫校長爸時，臉上的冷意漸漸化作茫然。
此時情況有變，姜念之、周老師和教導主任，不知不覺成了吃瓜的。
“陸許同學，昨天你在小樹林裏看到的是我和方冉吧。”校長說。
陸許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學校裏只有老師知道方冉和我的關系，昨天我們父女倆鬧了點口角，被你看到，倒是讓你誤會了。”
校長摸了摸還在泛疼的鼻子，只覺好生冤枉。
在場的成年人轉瞬間明白過來。
校長和方冉在小樹林裏拉扯，陸許恰好看到。
他的視角裏，校長是在蠻力強迫方冉，後者害怕哭泣，無力反抗。
想上前阻止時，方冉已經掙脫校長跑了。
倒是方冉還有些迷糊，校長拍拍她肩膀，讓她回去上課。
“……”
陸許垂眸，盯着辦公室的地面，似乎想要找出一個洞來。
“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事實上知道原因後，我很欣賞你的行為，不是所有人都能勇敢站出來。”
校長語重心長地說：
“但你大可以報警，讓警察來查我，而不是沖出來揍我。”
陸許：“主要看你在臺上講話，越看越像衣冠禽獸，太惡心，沒忍住。”
衆人：“……”
還有一個原因是這樣肯定會鬧大。
校長必然心虛，哪怕他退學也不敢再對其他女生下手。
他還會把拍的視頻發給校長作為警告。
至于為什麽不報警。
想得也簡單，萬一傳出去，女生怎麽辦。
半大中二少年，做事帶着青春期的叛逆，像只到處紮人的刺猬，不顧後果。
然而刺猬也有柔軟的一面。
……
退學是不用退學了，但懲罰必不可少。
陸許老老實實地向校長道了歉，并接受寫三千字檢讨，下午當全體師生宣講。
同時記大過，等到畢業如果表現良好，可以解除。
還有掃一個月的學生廁所。
姜念之見沒自己的事了，讓陸許去上課，準備離開。
陸許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跑了。
周老師教導主任都想和陸許小姨好好聊聊，哪想姜念之溜得飛快，只得作罷。
今天是周五，陸許檢讨完只上了一節課就放假了。
他拒絕了李譜出去嗨的邀約，回到公寓，換了身騎裝，從車庫開出機車。
不到半個小時，黑色機車嗚咽着駛進了別墅。
等停下後少年愣了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回來。
“少爺。”管家欣喜地迎過來。
“我只是路過。”陸許掀開帽沿，和管家打了個招呼，“走了。”
“等等……”
陸許機車往前蹿了幾米才停下，他扭頭望向從門口出來的女人。
她已經換了身休閑家居服，上身的衣服身前是個大大的貓貓頭，迥異于去學校的成熟風。
“許哥，你騎車去兜風麽？”
一旁的管家：？
太太喊少爺什麽？
陸許盯着姜念之，不明白她怎麽能這麽神色自若地喊他“許哥”。
但少年沒糾正。
“去飙車。”他酷酷地說。
“哇哦，”姜念之眨眨眼睛，“能帶我去嗎？”
“我有病啊帶你去。”
“我去給你加油助陣。”
“不需要。”
“我覺得你需要。”
少年重新啓動車子，權當她是透明人，車子如同離弦的箭向前。
視線瞄過後視鏡，女人似乎很失落地站在原地，嘆了口氣。
“……”
少年無聲罵了一句，機車拐了個彎，重新在姜念之面前停下。
“你最好老實點。”聲音冷冷的。
姜念之慢吞吞地坐上後座，戴好頭盔，等她坐穩，車蹿了出去。
陸許把車開到了效外一處環山帶，最前面空曠處人聲鼎沸，停着五花八門各種車。
這是飙車的大本營。
今晚是舉辦飙機車的活動日，現場機車最多，看得人眼花缭亂。
聚在一起的都是年輕人，男男女女，氣氛火熱得像個集市。
“兄弟，第一次見你帶女的，啥時候泡的，挺帶勁啊。”
一個二十來歲的夾克男走過來，夾克中間沒系扣，露出大片結實胸肌。
說話時不忘對姜念之吐出嘴裏的煙圈，再吹了幾聲輕挑的口哨，眼神也不太正經。
陸許反手挂好頭盔，瞥了眼好奇打量周圍、對夾克男的話完全不在意的姜念之，短短一秒內少年似乎做了個決定。
“泡你大爺，”他懶洋洋地說，“這我媽。”
夾克男：？？？
夾克男驚得手指一松，夾住的煙落在穿拖鞋的腳背，燙得瘋狂甩腳。
不僅他一個人反應這麽大，周圍其他人聽到陸許的話後，跟被摁了暫停鍵似的，見鬼一樣盯着陸許和姜念之。
“哦，”陸許又補充一句，“後媽。”
系統在姜念之腦海裏尖叫：“啊啊啊陸許居然當衆承認你的身份。”
姜念之也有些意外：“不枉費我這麽無私的愛他。”
……系統的激動硬生生給噎了回去。
不是，陸許和他後媽感情這麽好的麽？帶後媽參加活動？
雖然姜念之看起來很年輕，和陸許相差不了太多，可後媽也占了個媽字。
衆人多多少少有點不自在。
夾克男更是第一時間把夾克給扣上，整得挺羞澀：
“那啥……阿姨姐，我是陸許的初中同學，朱明昊，叫我昊子就成。”
姜念之目露震驚：“你和陸許是初中同學，你們同齡？”
朱明昊點頭：“差不多，我比他大小一歲。”
姜念之：“那你長得挺着急。”
朱明昊：“……”這明明叫成熟！！！
陸許毫不客氣地放聲嘲笑，有點少年青春飛揚的意思了。
這時，又一輛改裝過的藍黑色機車轟隆隆駛過來，停穩。
車主下車，摘下頭盔，甩了甩淩亂的頭發，露出一張濃墨勾畫過的臉，下颌線堅實鋒利，突出的喉結似一道小山丘。
陸許愣了足足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哥，你回國了？什麽時候回的？”
“前幾天才回來，誰都沒說，想着今天這裏有活動，過來放松放松，沒想到你也在。”
男人親昵地揉了把少年：“舅舅去劇組了？”
“嗯。”
“也就他不在家你才敢這麽放肆。”顯然指他晚上出來飙車。
陸許翻白眼：“他什麽時候在家過？”
男人笑了笑，餘光掃過一道背對他的窈窕身影，瞳孔無意識地驟然收縮。
系統好奇對方稱呼陸之白為三叔，和陸許關系又這麽親近，于是查了男人的數據。
數據有是有，卻少得可憐。
男人叫程響，陸之白親大姐的兒子，陸之白的外甥，陸許的表哥。
轉述給姜念之後，它發現自家宿主有點奇怪：“宿主，你咋了？”
“沒什麽，就是感覺有點刺激。”姜念之輕輕地“啧”了一聲，“一時有點感嘆。”
“？”系統問，“哪來的刺激。”
姜念之輕描淡寫地甩下一句：“程響是我前男友。”
系統差點死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