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5.
我才是那個想狠狠潑自己一臉水冷靜一下的人好嗎?!
我梳理了一下他颠三倒四的敘述,然後問:“你那個前男友叫什麽名字?”
“白少鳶。”
“跟他姐的姓名結構這麽像,你談工作的時候想不到可能是你認識的人啊!”
“誰他媽記得他?!你以為他有多難忘啊?!而且白少雁找我談職業發展,我總不能問,‘白董你好,我入職的前提是,你有沒有個兄弟叫白少鳶?’”
“那你來分公司,不知道自己老板叫什麽嗎?!”我簡直絕望。
“我不知道啊!我簽合同也是跟集團總部簽!簽完了白少雁才告訴我,讓我先來子公司幫着理一圈業務。這個子公司完全就是新成立的,班子是全新的,只有老板帶着秘書是空降的。他之前都沒來過公司,公司上上下下都叫他‘羅密歐總’——還他媽羅密歐!以前他沒這麽浮誇,打死我都想不到這是白少鳶,真的惡心死了。”
“成璧你冷靜一下,現在不是發洩情緒的時候。”我說,“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你還是想想怎麽辦,辭職嗎?”
金成璧的表情仿佛被迫吃屎。正在我倆面面相觑時,洗手間門一響,那位“羅密歐總”推門踱了進來。但他似乎并不在意這位公關總監已經有如困獸在洗手間裏轉了好幾圈了,他徑直從我們身邊過去,在我們鬼鬼祟祟的目光中背過身去,優哉游哉地放了水,然後折身洗手,對我們略一颔首,就飄然而去。
全程沒問我們怎麽還不出去,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門外聽到我們多少談話內容。
倒是……很穩得住,有點老總的樣,跟社交平臺上的浮誇相當反差。
我:……
金成璧:……
我說對不起,我走神了,你之前說你跟前任誰上誰下來着?剛我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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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師兄,你這一天天想啥呢。”金成璧滄桑地打斷了我。“兵來将擋,躲是躲不掉的,走吧。”
再次站在辦公室裏,金成璧就又恢複成平日裏訓練有素、不卑不亢的樣子了。他大大方方地介紹了自己和我,然後把工作計劃說了一遍。
唯在最後實在沒忍住:
“您還有什麽問題嗎?羅密歐……總。”
羅密歐三個字可能燙嘴,三個字一出,他臉都扭曲了。
方才聽金成璧講述的時候,“羅密歐”身子微微前傾,雙手交握撐在桌子上,神情非常專注——甚至專注到有點出神,我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認真聽金成璧說話,還是在仔細地端詳他。
是的,我全程都在偷偷觀察他,不知怎的,我總覺得他似乎并沒有像金成璧說的那般浮誇而令人生厭。可能因為有錢人保養得當,他比實際年齡看上去年輕些,不知是不是祖上有什麽外國血統,他的眼仁不是常見的棕黑色,而是稍微有點發灰,這讓他的眼神看上去格外深邃銳利。然而他整個人卻散發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氣息,這兩種南轅北轍的氣質融合在同一個人身上,顯得格外違和。
“我沒有什麽疑問了。”他靜靜地看了金成璧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呢?金總監,你對我還有什麽疑問嗎?”
金成璧本來都打算進行下一環節了,硬是被這句話摁住了進度。他低頭想了一瞬,擡頭認真地問:“非得叫羅密歐總這麽誇張的稱呼嗎?不能叫白總嗎?白少鳶。”
為表重視,他今天專門穿了套昂貴的西服,板板正正地站在辦公室當中時,整個人都有一種挺拔的傲然。可是就在他低頭那一瞬,我眼睛餘光瞄過去,我那一向自诩精英的師弟啊,再強忍着情緒,還是在低頭擡頭間,流露出些許的茫然和脆弱。
也是,誰跟前任在這詭異場景相見,都很難保持鎮定。
然而接下來的走向顯然是我跟成璧都沒有想到的。桌子後面那個人慢慢地放下手,聲音輕輕的:“白少鳶?誰跟你說我是白少鳶?”
我:……
金成璧:……?
金成璧懵了。“你不是白少鳶,那你是誰?”
“金、成、璧。”他低下頭去,低頭翻了翻手中材料,“我姐說新來的總監叫這個名字,我還以為是重名。所以,你果然是——that——金成璧。”
他把那個that咬得極重,嘴角微微上翹,看上去三分微諷三分玩味。“我是……咳……白少……雕。”
6.
“我信他媽的邪還白少雕,我看他就是個沙雕。”
今天這教學是沒法進行了,金成璧沒法保持鎮定。他用盡最後一絲理智,微笑跟老板道別,一出公司,這點理智就宣布告罄,他站在馬路牙子邊直接破口大罵起來。
我承認,我也被這一系列的變化搞得暈頭轉向:“啥意思?白少鳶還有個孿生兄弟叫白少雕?”
“屁的個孿生兄弟,我跟他談了兩年,我怎麽從來不知道他還有個孿生兄弟?!他全身上下哪一出老子沒看過,沒摸過,他就是化成灰老子也知道他是誰。”金成璧幾乎崩潰,“還孿生兄弟……丫就是當年一聲不吭跑了,現在沒臉面對我,編這種瞎話糊弄鬼呢。你信不信我要再多問幾句,他就會說那個叫白少鳶的孿生兄弟已經死了!”
“那不排除有這個可能啊……”我弱弱地說。看到金成璧的臉色,又趕緊說,“我意思是說人家沒準真是孿生兄弟,不是說白少鳶死了——否則他為什麽要編這種謊話糊弄你呢?沒有必要啊。”
金成璧臉色陰晴不定。
“要麽你問問他姐姐?”
“我還能說,白董,你好,請問你是不是有一對雙胞胎弟弟,一個叫白少鳶,一個叫白少雕?白少鳶是我那死不見屍的前男友,白少雕是我活不見人的現老板?”
“……你消消氣,別撂狠話,撂狠話有啥用啊……”
金成璧住了口。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帶,胸膛劇烈起伏,半晌道:“這工作我幹定了,他可以糊弄我,說自己叫沙雕,有本事飛機票、護照身份證啥的都改名改成沙雕。他媽的,我還就非得把他這層皮給他扒喽。”
我不知道金成璧到底是被“羅密歐”連诳帶蒙地挫傷到了自尊心,還是單純為了再度接近白少鳶找了個借口,總之,他咬碎後槽牙,迅速接受了自己老板叫“白少雕”這個事實,并決定繼續留在這兒,直到扒掉羅密歐的皮,或是幫白少雁奪回公司,或是幹脆再度冥燈上身幹翻這家公司為止。
——但這其實并不是一件多難的事,白少雕,或者說白少鳶沒打算當真拿假身份瞞着他。一個月後,金成璧失魂落魄地給我打來電話,說,師兄,我今天看到他的護照信息了,護照上真寫的是SHAOYUAN BAI,他媽的。
那會兒我正在忙,于是敷衍他:那不挺好,至少解答了你內心的疑惑,他的皮這不就算被你給扒了。
電話那邊沒了聲響,好久之後,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金成璧的沉默:喂?成璧?
金成璧苦澀地說,“我就是想不通,他為什麽要這樣騙我。”
“那你可以直接問他呀。”
“我問了,丫不肯說。”金成璧說。
看到白少鳶的護照信息,金成璧再次被激怒,他直接沖進了老板辦公室興師問罪,他也不揭穿他的身份,只是咄咄逼人地問,雕總,白少鳶現在在哪裏?
沒想到這位老板反将他一軍:你問這幹嘛?你們不是分手很久了嗎?你很惦記他嗎?
電話裏金成璧咬着牙,聲音嘶嘶的,他說,媽的,他是不是有病?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我覺得有病的仿佛是我(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