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11.
我有段時間沒聯系金成璧,直到他約我喝酒。
我說我上晚班不約晚飯,他說那約午飯,我說午飯約什麽酒,他說那就不約酒,喝飲料。
他說他必須立刻、馬上找人聊一聊,不然就憋死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好推辭,于是我們就約了個午飯。金成璧有些焦慮,幾次欲言又止,最後我實在煩了,就問他,“你就直說吧,你是不是又跟白少鳶在一起了?”
金成璧有點驚訝,又好似松了一口氣似的說:“你怎麽知道?——哎呀,就也不算在一起吧……但是我們又那個了……就是,你懂。”
“行行,我懂,OK你不用展開講了。”我滄桑地打斷他,“還算把我當師兄,沒編什麽白少鳶跟你買了同款臺燈這種鬼話。白總他老人家屈尊去你家了?還沒五星級酒店開個房?”
金成璧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
起初只是一起吃了個午飯,以上級約下級聊工作的名義。金成璧說師兄我一開始是真的打算斷情絕愛只建立單純的工作關系,我連調職申請報告都打給白少雁了。誰料去了餐廳,白少鳶壓根就對他的工作內容沒興趣,倒是圍繞着他金成璧以前的工作和生活,東拉西扯了不少閑話。
話還不是什麽好話,白少鳶好好說着說着,突然就蹦出幾句尖酸刻薄話刺一下金成璧。到底是兩人曾經有過一段,又兼着不在辦公室那麽嚴肅的地方,金成璧一忍再忍忍無可忍,終于卸下打工人的卑微重擔,夾槍帶棒地反噴了回去。
白少鳶這人大概有受虐傾向,金成璧兢兢業業當打工人,他不樂意,金成璧呲他,他反而帶勁得很。那些網上瞎發表的評論啊、深夜賣弄發.騷言論啊,每每把金成璧搞得一個頭六個大,沖進他辦公室跟他理論,讓他删動态閉嘴,白少鳶就會變得很好說話,有商有量,末了再安排一頓“工作午餐”。
工作餐吃着吃着,金成璧就成了白少鳶出差班底的固定人選。每次白少鳶出差,都得把“金總監”挂件似的帶在身邊。
然後有次出差,見完客戶回酒店,大約是因為業務順利,大家心情都很好,白少鳶又一路嘴賤聊逗他。金成璧被逗得有點急了,酒店走廊上輕輕錘了他一下,罵:“你踏馬狗改不了……”話沒說完,人就被推到牆上,不由分說被迫承受了一個深吻。
之後的幾天差,金總監就搬到了白總的房間裏。而那次出差回來之後,白總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上車回家,其他出差員工則各回各家。而是上了車,當着衆人的面道:
“金總監。上來。”
衆目睽睽之下,金成璧只好硬着頭皮上了車。司機調轉車頭,車子徑直開到了金總監家樓下。
12.
“哎行行行,你倆複合了,我知道了。”我如果有罪,請降下三倍工作量懲罰我,不要讓我大中午的聽這種酸臭的戀愛故事。
“不是!沒有!——所以這才是問題的重點!”金成璧的表情十分擰巴,“床都上了,但丫死活不承認自己就是白少鳶你知道吧?!我也以為都這樣了,丫該給我一個解釋了,就問他,少鳶,你當時為什麽不告而別。結果丫直接給我整了一句,金總監,你是不記事兒了嗎?我是白少雕。”
我:……
金成璧的表情從擰巴變成了屈辱:“對吧?我當即就懵了,一腳給他踹了下去,我說雕你二叔三叔和舅舅,你他媽要不是白少鳶你爬老子床幹什麽?你要是白少鳶,咱倆這叫舊情複燃,你要是白少雕,這叫職場性騷擾。你自己選吧。”
“然後他怎麽說?”
“他啥也沒說,就那麽看了我一會兒,然後穿上衣服就走了。這不這幾天又出差了,也沒叫我。然後,今天,我收到了白少雁的郵件,通知我下周調回總部上班。”
我:……
金成璧的面容有着少見的惆悵和愁苦。他給我點了飲料,自己仰頭喝盡杯中酒,說,“師兄,有時候我自己也很迷惑,我在想,是不是他真的不是白少鳶而是白少雕,是不是真的這麽狗血,就是雙胞胎兄弟恰好看上同一個人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還是,白少鳶從來就是我的幻想,實際上他就是這樣的一個白少雕。”
我這個師弟,可能在那段感情中受到的打擊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多。他甚至不敢用“喜歡”“愛上”這種詞,而是卑微地用了“看上”這個詞。
“……你狗血小說看多了吧,還兄弟二人同時看上我。”我無語。“你不是看到他護照了嗎?”
“可是他跟我認識的白少鳶真的不一樣。”金成璧苦惱極了。
他低下頭,手指在手機上迅速劃過,之後把手機舉到我眼前。那是一張有點年頭的照片,看到照片,我就理解他所說的那種別扭感了。
照片中的人赫然就是白少鳶——或者說白少雕也行。戴着一副黑框眼鏡,比現在年輕一些,但要拘謹得多。照片應該是成璧抓拍的,照片中的人擡頭,微微有些錯愕,看動作像是舉手想擋鏡頭,但眼角嘴角卻是寵溺的笑意。襯衫卷到手肘,露出青澀有力的手臂,照片背景是淩亂的電腦桌面和同樣淩亂的桌子以及白板,白板上寫滿了我看不懂的字符和公式。
成璧收回手機,盯着屏幕發了一會兒怔。他說師兄,這才是我認識的白少鳶。一個有點嚴肅、拘謹又認真的書呆子,就是那種為了擠出時間跟我約會,熬好幾個通宵也必須先把數據趕出來才走的人。我真不知道他是這種大富大貴人家子弟,因為他跟我說過他的夢想是留校當教授,他是個學術怪咖,社交圈都很窄朋友很少,他從沒跟我說過什麽繼承家業的狗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