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生無可戀
第39章 生無可戀
挺屍了
掌心裏, 一條小蛇腦袋軟趴趴地耷拉下來。
葉紀甩了甩。
小蛇跟着一甩一甩，像一坨軟掉的橡皮泥。
葉紀：……死得還挺真。
他随口一說：“沒救了, 丢垃圾桶裏吧。”
“！”
小蛇一下子直起腦袋。
葉紀視若無睹, 開始拎着這條小蛇往外面走。
掌心裏的小蛇咻一下消失，一雙手抱住葉紀的腰，黑發少年攔着他不讓走，頗為郁悶地看着他。
“哥哥, 我錯了。”
葉紀停步：“哪裏錯了。”
晏清眨眨眼：“我不該怕冷, 又怕黑, 一個勁地想往哥哥懷裏鑽, 打擾了哥哥休息。”
說完, 還用小臉貼着葉紀的手臂蹭蹭。
葉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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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小蛇見人說鬼話的能力真是越來越熟練了。
葉紀直接道：“你剛才是不是變大了？”
晏清：“沒有啊。”
乖乖的, 一看就不會說謊的樣子。
葉紀：“是嗎？”
他想了想, 又道：“如果以後, 你的力量恢複, 能一直維持原貌，就去另一個房間睡。”
小小蛇也就算了, 和一只大蛇一起睡, 怎麽想都奇奇怪怪。
說不定這只變大的壞蛇還會趁他睡覺揪他頭發，沖他做鬼臉……怎麽想都是對方做得出來的事。
晏清：“……”
葉紀：“聽到了嗎？”
晏清：“……哦。”
他用蚊子哼哼一般的聲音回應了一句, 慢吞吞低下腦袋, 把自己埋進葉紀懷裏。
然後就不動了。
葉紀：黏黏蛇。
他回到床邊，拉起一角被子, 躺下, 再次阖眼。
過了幾秒, 睜開眼。
少年抱着他的手臂, 睡相依然乖巧、聽話, 一看就不會鬧騰。
葉紀安心地垂下眼睫。
……
輕柔夜色，于寂靜中緩慢流淌。
一雙幽綠的眼眸睜開，晏清保持剛才的姿勢不動，安靜地注視葉紀的睡顏。
夜色之中，他似乎陷入某種沉思，表情難以辨清。
然後悄咪咪地伸手，揪了揪葉紀于夜色中光澤柔和的銀發。
因為動靜很小，葉紀一無所覺。
晏清又悄咪咪對他做了個表情。
葉紀依然一無所覺。
晏清倒是很開心的樣子，抱緊葉紀，心滿意足地睡過去了。
……
葉紀做了個夢。
夢到一條大蛇，非常得意地在他面前轉圈圈，甩甩尾巴，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樣子。
盡管大蛇什麽都沒說，但葉紀看到它這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就莫名不爽，非常想把這條大蛇抓來炖湯。
然後他就醒了過來。
晨光微亮，一只少年窩在他身邊，懶洋洋地蹭蹭他的手臂，和他說早安。
葉紀看着晏清的臉：“想喝蛇湯。”
晏清：“？”
晏清跑了。
很快又跑回來，端着一杯牛奶：“哥哥還是喝這個吧。”
葉紀敲敲這只少年。
城市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太平，因為這兩次連續的事件，葉紀最近收到一些陌生修真者的示好和邀約。
——還有一封精致的邀請函，也通過異人局遞到了葉紀這裏。
邀請函裏的語氣非常禮貌，大意是葉先生好，久聞大名……我們家家主最近八十大壽，如果您有空，請來參加壽宴，我們一定會好好招待……
落款，季家。
陣道季家。
“老師，你是不是也收到了季家的邀請函？”
李淩葉上門時，特意提起了這件事。
調查團解散後，她并沒有立即回總部，而是在這裏多待了一段時間，依然跟着葉紀學法術。
葉紀指了指沙發，那封精致的邀請函已經被晏清随手塞進沙發縫隙裏，似乎是準備趁他沒注意的時候再丢掉。
李淩葉：“我也收到了，季家家主今年八十大壽，季家要大辦，不僅讓外家子弟回到本家，還邀請了不少陣修，以及各流派有頭有臉的人物。”
她的老師最近可謂是聲名鵲起，并且在外界眼裏，他是個陣修。
一個年輕的，強大的，橫空出世的陣修。甚至沒有世家扶持，是個散修。
如果能招攬過來，讓他加入自己的家族，簡直是平添一份大助力——這的确是不少修真世家最近頻動的心思。
因此，季家的邀請名單上，自然也寫下了他的名字。
對此，李淩葉十分開心：“老師，剛好我們可以一起過去！”
葉紀喝果汁：“不去。”
李淩葉不解：“為什麽？”
葉紀看看一邊咔嚓咔嚓啃蘋果的晏清：“太遠，沒錢。”
李淩葉：咦，老師那麽厲害，怎麽會缺錢？
她道：“這個不用擔心，收到邀請的修真者，來往一概費用都由季家報銷，吃住也由他們承擔。”
葉紀：“不去。”
李淩葉還想努力：“可是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啊，有那麽多厲害的人，各種陣道大能，既能和他們交流，也能見一見季家家主……”
葉紀：“人很多。”
李淩葉一呆。
葉紀：“我懶。”
李淩葉：“……好吧。”
她遺憾地嘆氣：“老師不去真是太可惜了，聽說這次季家家主還會在壽宴之上，将一道長淵宗傳承交給他們的少家主呢。”
葉紀眼睫微擡：“什麽？”
“長淵宗傳承。”李淩葉發現葉紀似乎對這個有些許興趣，趕緊道，“季家先祖是長淵宗的一位陣道大能，千年前留給後人一道傳承，至今沒有啓封——聽季家老家主的意思，是打算于壽宴之上，當衆開啓這道傳承，将它交給未來的季家繼承人。”
長淵宗，那可是千年前天下第一大宗門。就連如今的修真界鳌頭周家，其先祖當年都來自長淵宗。
傳聞中，長淵宗尊者大能無數，天材地寶更是多如牛毛，不可計量，恐怕現代那幾大修真世家所有資源加起來，都比不過當年的長淵宗。
更別提，那幾大世家的大多數珍藏，原本就來自于長淵宗。
只是可惜，千年前那場天災之後，長淵宗很快隐沒于歷史塵煙中。沒人知道當初那麽顯赫輝煌的宗門到底是如何銷聲匿跡的，只能猜測，當年的那場天災或許撼動了長淵宗的根本，才讓這個宗門一點點日落西山。
盡管如今陣道式微，但千年前的陣道之威，絕非今日可以比拟。因此，這次不少人應邀前往季家，不僅是為了參加壽宴，更是為了一睹那道塵封千年的長淵宗傳承。
李淩葉說完，就見葉紀一言不發，盡管神色未發生什麽變化，眸底卻似乎沉澱着其他情緒。
而後，他偏過頭，看看一旁啃蘋果的晏清。
晏清：“……”
晏清放下蘋果，嘆了一口氣。
“好吧，誰讓我都聽哥哥的。”
葉紀揉揉晏清腦袋，對李淩葉道：“我會去。”
李淩葉歡天喜地地告別了，葉紀坐在客廳裏，若有所思。
季家先祖，長淵宗傳承……恐怕，那道傳承，還與他有些淵源。
他能從那裏，找回一些遺失的記憶嗎？
手指被輕輕勾住，葉紀垂眼，晏清一眨不眨的眼睛裏，全是他的影子。
葉紀拍拍這只少年，用手機搜索了一下他們要去的地方：“聽說那裏是楓城，現在正是楓葉落滿山的季節，到時候帶你去看。”
晏清：“好，哥哥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既然确定了要出發，兩天後的清晨，葉紀就帶着晏清出門了。
得知葉紀離開，陳巧巧給他發了消息，祝他一路順風。
放下手機，陳巧巧喃喃：“葉先生一走，希望我們這不會出什麽事。”
不知不覺間，葉先生已經在她心目中成為坐鎮他們異人局，護住這座城市的存在了。
鐘卻得：“不會吧，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能有什麽事呢。”
“又不是小說，這麽跌宕起伏的。”
陳巧巧：“嗯……你說得對。”
機場，蘇醒後第一次搭乘這種交通工具的葉紀和晏清跟在李淩葉身後，順利登上飛機。
靠窗的座位，葉紀給晏清掂掂小毯子：“待會別害怕。”
晏清：“……我才不會怕這種東西，哥哥不要把我當小孩子。”
葉紀：“要是坐得不适應，記得和我說。”
晏清叭叭：“才不會呢。”
葉紀便放下心來。
……
上飛機之前，有三個人。
下飛機的時候，只剩兩個人。
從機場出來，葉紀默默地伸手。
掌心裏，一條小蛇半死不活地趴着。
葉紀輕戳一下，小蛇被戳得向一邊歪倒。
暈機了。
這居然是一只會暈機的小蛇。
葉紀用了障眼法，因此并沒有人發現他帶着一條小蛇下了飛機，此刻，他站在一個陰涼的地方，給這只小蛇澆了點水。
李淩葉：“老師，它還好吧？接下來我們還要坐車，到附近的縣城。”
這就是一些現代世家非常不好的習慣了，他們自诩隐居的高人，本家經常坐落在一些深山老林之間，光是來回就頗費時間……季家也不例外。
季家本家就位于一個僻靜的小鎮上，那座小鎮有一座山，半山腰就是季家老宅。
也就是說，他們還得轉兩趟車，一趟到縣城，一趟到小鎮，再步行上山。
葉紀：“……應該沒事，他不暈車。”
他安慰地摸摸掌心裏小蛇，道：“很快就能休息了，晚上帶你去吃好吃的。”
小蛇有氣無力地動了下尾巴，蔫掉的小腦袋輕輕枕住他的手指。
于是兩人一蛇再換乘大巴，前往縣城。
兩小時後，從車上下來，葉紀沉默低頭。
一只小蛇癱在他的掌心裏，抽搐兩下，像一團化了的雪糕。
……暈車了。
本來就暈機，現在又暈車，簡直給這條本就不太舒服的小蛇雪上加霜。
李淩葉湊過來：“還有兩個小時的車程哦。”
葉紀：“……”
小蛇：“……”
下一秒，葉紀就看見他掌心裏的小蛇肚皮緩緩上翻，變成了一條直挺挺的蛇棍棍。
生無可戀。
挺屍了。
葉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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