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逃出餐廳(六)
第26章 逃出餐廳(六)
◎叛徒的特征◎
“老天, 今天差點就交代了,怎麽回事,之前操房并沒有這麽、這麽的……”
恐怖。
餐廳包間內, 葉子蜷坐在丁啓明身邊,後怕地喃喃自語。
被觸手卷走後,她在撲天蓋地的呓語中苦苦掙紮,大腦似乎成了一團漿糊,七竅流出鮮血。
這時前方傳來一道溫柔的歌聲, 稍稍緩解了她的痛苦, 葉子拼命爬向歌聲源頭, 直到手指觸到一個木框。
那一瞬間,玄妙的感覺從指尖傳遍全身,她想尖叫, 想放聲大哭,更想狠狠把身體塞進木框裏頭。
幸虧她沒那麽做。在呓語聲突然消失後,她才發現自己拼命鑽的是一副小小畫框。
葉子當場吓出一身白毛汗,至今仍後怕不已。
丁啓明聽完他們的遭遇, 臉色變得慘白,他神經質地摸遍衣服口袋,才想起自己已經戒煙了。
他手指微抖, 扶了下眼鏡苦笑道:“想不到會有這樣的變化,我之前進操房那麽多次,卻一次都沒見到曾祖母……”
江螢睫毛顫了顫,擡眼看他:“曾祖母?”
丁啓明面露尴尬:“那個,之前沒告訴你們, 畢竟我們才認識不久, 防人之心不可無, 希望你們理解。”
許夢亭低哼:“那現在不防着我們了?”
“經歷過操房磨練,我們也算同伴了。”他輕咳一聲,“重新介紹一下,我是丁齊博士和麗麗. 薩遜的曾孫,之前一直生活在A國,我的家族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就是不許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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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啓明從小在A國長大,原本并未在意這條奇怪的家規,直到前年父親意外過世,他在閣樓收拾遺物時,發現了一些舊照片和信件。
“那是曾祖父與曾祖母的通信,信上的內容……有些古怪。”他斟酌着語句,慢慢說道,“曾祖父常年在世界各地做學術訪問,并向曾祖母彙報成果,信的末尾總會寫一句‘關于你祖父描述的那件東西,尚未獲得進展’。”
丁啓明讀完所有信後,竟生出一種感覺,曾祖父與曾祖母的婚姻無關愛情,更像一場交易。
說完,他從西裝內袋抽出一張黑白相片,壓平後擺到桌上。
照片有輕微的折痕,但不影響上面一男一女的顏值。
這是一張結婚照,年輕的新郎頭發後梳,身穿西服,別着胸花,眉眼溫潤但表情僵硬,垂手站在相片左側。
細看之下,他的五官與丁啓明确實有幾分相似。
在他的右前方,坐着明豔照人的新娘——麗麗. 薩遜。
她儀态高雅大方,戴着綴滿鮮花的新娘頭紗,而比鮮花更豔的,是她明媚的笑臉。
“這就是麗麗. 薩遜?好漂亮啊。”夢亭忍不住說,“她應該很喜歡你曾祖父吧,但你曾祖父就不一定了。”
江螢贊同她的看法,與相片上歡喜的新娘相比,周年慶上的麗麗就像變了一個人。
盡管依舊大方得體,但眼底的情緒卻騙不了人,她在緊張、壓抑、以及焦慮。
她過得并不開心。
江螢問:“我能看下他們的信嗎?”
“很遺憾,那些信都不見了。”丁啓明無奈地攤手,“這又是一樁怪事,我一看完信就找國內的朋友打聽,還去圖書館查資料,就在那段時間,曾祖父的信件不翼而飛了。”
“不翼而飛?”許夢亭顯然不信這種說辭,“是家裏遭賊了,還是被其他人拿走了?”
“不不,事情沒那麽簡單。”丁啓明解釋道,“其實在信件消失前一周,我總覺得……有人在監視我。”
不論在路上、圖書館,還是在家裏,都會時不時察覺到陌生而強烈的視線。
“有一次我在圖書館查閱舊報刊,中途去了趟廁所,回來後卻發現……”他咽下口水,難掩恐懼,“報紙上與薩遜家有關的內容全被人撕走了,剩下的頁面還被寫上一句話。”
[收起你的好奇心]
濃濃的警告意味。
“當時我既震驚又憤怒,立刻詢問附近的人,可沒有一個人看見誰曾靠近我的座位。”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許夢亭忽然冒出一句:“又撕報紙又寫字的,怎麽可能沒人注意?我看周圍的人全是同夥吧。”
這想法令人不寒而栗,葉子忍不住反問:“這麽興師動衆,就為了幾封過時的信?”
江螢搖搖頭,低聲說:“如果那些信與它有關,就不奇怪了。”
像它那樣古老、違反人類一切常識的怪物,在漫長的歷史歲月中,總會有人試圖消滅它,也有人甘願成為它的信徒。
丁啓明長嘆:“現在我才明白,如果當初讀完信就鎖回箱子,生活不會有任何變化。可一旦我尋根問底,甚至向外人透露消息,就會惹來關注。”
出于恐懼和不甘,還有那點該死的好奇心,丁啓明不顧家人反對,只身來到遙遠的海市,也是丁齊和麗麗最後消失的地方。
“我就想知道,曾祖母他們究本文由企鵝峮幺污兒二漆霧二吧椅整理竟做了什麽,以至于我們多年不能回國,甚至不能公開他的信件。”丁啓明沉着臉說。
……
時間來到晚上7點。
疲勞的衆人圍坐在餐桌前,默默喝着寡淡的白粥。
西點檔口已經歇業,許夢亭向其他人敘述了下午的遭遇。
江螢非常吃驚:“孟易楓還活着?不過他都能鑽牆了,估計是成為它的伥鬼了。”
幾人不約而同想起那條被遮擋的餐廳守則:[不要相信身上有██标記的人!它們是██!是人類的叛徒,請不要與它們交易!]
許夢亭:“沒錯,他提出和我做交易,說可以讓我和馮偉像從前一樣幸福。”
葉子嗤之以鼻:“他嘴裏的幸福生活,大概是一輩子被困在畫布裏吧。”說完還警告地瞪了阿遠一眼。
許夢亭提起另一件事:“還有一點很奇怪,孟易楓出現後一直捂着胸口,起先我以為他受傷了,可他打架時卻很靈活,應該是在遮掩什麽。”
葉子連忙問:“你有沒有看到他遮擋的東西?”
“看到了,打架時他沒法擋着,我看到他胸口露出一截紅色絲巾。”
葉子恍然大悟,拍着桌子說:“是口袋巾!我前老板就喜歡這麽穿,每次年會都要疊個口袋巾,騷氣的很。所以叛徒的特征就是紅色口袋巾?!”
丁啓明糾正她:“被蓋住的是兩個字,加上伥鬼未必全是男的,西服口袋巾不像通用特征,所以真正的特征應該是……”
“紅色。”
他說出這個詞,阿遠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因為擔心突然熄燈,衆人一吃完就返回包間,開始查看操房獎勵。
阿遠放下手機,一臉失望,他還是四級,也沒個道具獎勵什麽的。”
江螢一臉麻木地看向手機,黑色大字顯示她已是[見光7級],一同解鎖的還有新技能[淨化]。
[淨化:以燃燒生命的代價驅趕不潔]
這是危急時刻的保命技能,但對江螢來說卻如同雞肋,她被怪物盯上了,哪怕燃盡生命也驅散不了。
葉子倒很羨慕:“我還是頭一回看到攻擊技能,只要能離開這鬼樓,折壽幾年也值啊。”
葉子也升了一級,到達五級後,她同樣解鎖了技能:每三天可以恢複一條被廢棄的規則。
丁啓明與葉子對視一眼:“廢棄規則?!”
和健身房類似,餐廳守則的下方留有大片空白,原以為是隐藏規則,可專門顯示隐藏規則的便簽紙卻毫無反應。
如今看來,如果那是廢棄規則,就不難理解便簽紙為何失效了。
葉子性子急,她很快站到守則前,深吸一口氣,雙眼緊盯着紙面空白處,慢慢的,她眼前浮現出一些模糊的字塊。
那些字塊七零八落,像沉在海底的殘骸,腐朽不堪。
葉子将手伸向散落的字塊,絲絲白光從指尖鑽出,慢慢探向海底,将那些零落的字塊一點點撈出水面。
[餐廳,8,內不存在任何裝飾畫,請,如果看到,餐廳立即離開……]
被恢複的規則語序混亂,所幸還能被讀懂:餐廳內沒有裝飾畫,一旦看到就意味着危險,應立刻離開餐廳。
同樣的,這條規則并未提及逃離17層的方法。
剛從露臺死裏逃生的幾人一看到“裝飾畫”幾個字,紛紛露出恐懼的神色。
許夢亭咽了口唾沫:“它好像很喜歡把人塞進畫裏。”
“像個收集癖。”江螢說,“不過它收集的是人類。”
葉子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她用手肘碰了碰丁啓明:“哎,你曾祖父的信裏有沒有關于它的線索。”
丁啓明卻一動不動,目光直直盯着守則:“餐廳裝飾畫……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什麽!”葉子差點蹦起來,“你見過?然後呢?”
“等等……”丁啓明眉頭緊鎖,努力回憶着,“我腦子有點亂,你讓我想想。”
四雙眼睛齊齊看向他,連空氣中都透着緊張,偏偏這時葉子發出一聲驚呼:“咦,阿遠怎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