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十七

《戀愛心動》第二季正式上線了,剛播出第一集,顧森和林婉珍這一對搭檔就備受矚目。

可能是因為出身話劇演員的顧森和身為舞蹈老師的林婉珍,簡直完美诠釋了什麽叫‘男才女貌’,之前光是一張粉絲會發的路透照都有人盛贊他倆看着竟意外登對。

更可能是因為——好吧,是因為第一集的內容實在太吸人眼球了!

在上一季結束時,林婉珍透露自己對節目中的另一位男素人很有好感:是一位叫馬建恩的律師,但與他之間卻始終沒有明确進展。于是在這一季中,顧森的任務是幫助林婉珍确認馬建恩的心意。

顧森與林婉珍聊了很多,很認真地幫忙出謀劃策。

林婉珍說,“我有暗示他約我吃飯看電影,我們也的确去看過一次電影。不能說完全沒有氣氛,但是總覺得差了口氣。”

顧森沉吟片刻,看着今天的她因為剛下課而紮着舞蹈老師特有的丸子頭,更顯得脖頸纖細,挺拔秀麗。他忽而就來了主意,“其實我覺得,你可以利用自己的職業優勢,嘗試邀請他來教室體驗舞蹈課,你親自帶他體驗一些雙人舞的項目。比如……探戈,會嗎?”

林婉珍點了點頭。

顧森笑了,“目的是,增加肢體接觸。你不必覺得不好意思,适度的肢體接觸是讓感情升溫的必要條件。”

林婉珍想了想,似是覺得很有道理,又抿嘴一笑,“顧森先生,這好像是你的經驗之談啊!”

“啊……”顧森愣了下,“應該這麽說,這是很多男人的經驗之談吧。”

待到林婉珍鼓起勇氣編輯微信邀請馬建恩時,顧森在一旁默默看着,心緒卻幽幽飛到了兩年多前。林婉珍說對了,那就是他的經驗之談,當初是邵詠主動追的顧森,顧森雖覺得她可愛,但起初并沒有太投入。

顧森至今記得,那天他和邵詠在郊野公園的林蔭道下散步。他們閑閑聊着打情罵俏的話題,邵詠默默地就貼了上來,眼睛還裝模作樣望着遠處的藍天,手卻默不作聲地牽住了顧森。

她是不是有點兒緊張?她的手心熱烘烘的,居然還有點兒發抖。

顧森覺得好笑:第一次牽手這種事情,不應該是由男人主動的嗎?他正想說些什麽,邵詠卻緊張得整個人都貼了上來,一副生怕被他甩開的模樣。

他低頭看她,她擡頭看他。

她楚楚可愛又小心翼翼的眼神一下子融化了顧森的心,從她掌心裏傳來的溫度甚至讓他喉頭發緊。

“嗯……”邵詠咬着嘴唇,似是确認了顧森接受了她的牽手,這才興高采烈地笑起來,“所以,我們剛才聊到哪兒了?”

顧森居然愣了下:好吧,他是一個能背出一整本劇本的話劇演員,此刻卻像一條只有七秒記憶的魚一樣,失憶了——僅僅是因為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

顧森很快從回憶中出來了,因為林婉珍笑吟吟地跑了過來說,“約好了,明晚他過來體驗探戈舞。”

“放輕松。”顧森道。

“我越想越覺得,這主意不錯,只是我的探戈舞也許久沒跳了……”

“你們需要的只是氛圍,又不是專業比賽。”

“但如果互相踩腳,一起摔跤,那就什麽氛圍也沒有了吧。”林婉珍道,“我這個領舞老師,怎麽也應該準備一下。顧森先生,冒昧地問一句,你會跳探戈嗎?”

顧森道,“會一點點。之前為了排一出戲,練習過幾周。”

“那……能陪我先練習一下嗎?”林婉珍楚楚可憐地看着他,“抱歉,我可能真的有一點緊張。”

顧森看着她,禮貌地笑了笑,“當然可以,別嫌棄我水平太差就好。”

于是顧森和林婉珍在舞臺教室裏跳起了探戈,顧森的水平果然是門外漢,和風姿綽約的林婉珍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但是俊男美女要的不就是氛圍之美嗎,手長腳長,英姿挺拔的顧森只是跟着音樂随意搖曳幾下,也充分體現了何為‘風度翩翩’。

他和林婉珍在滿是鏡子的教室裏旋轉,林婉珍的裙擺飛揚出花瓣般的弧度,她的眼睛風情萬種地看向顧森,而顧森則在音樂告一段落後很快就放開了她。

“很棒。”顧森言簡意赅地拍了拍手。

一曲作罷的林婉珍有些喘氣,伸手按着胸口,“謝謝。”

“所以明天一定會順利的。”

“肢體接觸真的這麽有用嗎?”林婉珍微微一笑,語氣忽而帶了一抹狡黠,“那剛才,顧森先生與我跳舞的時候,又是什麽感受呢?”

第一集顧森與林婉珍的部分到這裏便結束了,停在了一個讓人心頭癢癢的地方。之後便是其他明星與素人的片段,但熱度統統不及他倆。

播出之後,網上立刻有了熱議貼,“我怎麽覺得,林婉珍的心思已經不在馬律師身上了?她該不是看上顧森了吧。”

“這也難怪,第一季的時候全是素人,馬建恩在裏面還算過得去。可是顧森不一樣,被他那雙魅力電眼凝視的女人,能不倒戈嗎?”

“贊同,我看第一季時就覺得,馬律師壓根兒配不上林婉珍。美女還是要擦亮眼睛啊!”

“但我看顧森對她好像沒那麽熱情。”

“能夠理解,顧森作為嘉賓,本來是去給林馬二人做助攻的,卻半路搶戲做了男主角,這算什麽事兒啊哈哈哈搶婚嗎?”

“哎呦,其實未嘗不可啊!我覺得林婉珍和顧森挺配的,顧森能放下包袱就好了。”

這一天的星星出版社裏,實習編輯邵詠的嘴巴翹得都能挂油瓶了。方卉敏自然不明白她的萎靡不振,還以為是她昨晚沒睡好——畢竟方編輯又不是顧森的粉絲,才不會第一時間追看《戀愛心動》,更加不會知道某位小姐昨晚看完之後,氣得做了一整晚的小河豚。

“今晚早點睡,別熬夜啦!”臨下班時,方卉敏還貼心地囑咐她。

邵詠只得尴尬笑了笑:幸好這破節目不是日更的,不然她非得從醋死到猝死不可!

臨睡前,邵詠忍不住又翻看起那些熱議貼,看網友盛贊顧林二人郎才女貌,她就胸悶得直捶被子。剛想為了今晚的好眠而關機,卻見範朝陽的微信不期而至!

哎呦,來得正好,邵詠正愁沒地方撒氣呢!

“在幹嗎呢?”他還是那句開場白。

“哎,你是人是鬼啊?”邵詠盤腿坐起,陰陽怪氣。

手機那頭的顧森愣了下,補充道,“我是顧森。”

“哦,那就是鬼咯。”哼,色中餓鬼也是鬼。

顧森起初不明所以,但想起今天是節目首播的日子便很快明白過來,“我這邊的拍攝進度比較快,節目組拍攝素材厚又經過剪輯加工才播出,而我實在沒時間追看。所以,可否麻煩邵詠大小姐告訴我,今天的第一集到底播了什麽內容?”

“怎麽,你沒讓範朝陽幫你把關嗎?”邵詠的手機噼裏啪啦地打字,“第一集的內容可精彩了!有你和林婉珍的探戈舞,還有林婉珍一臉期待地問你,和她跳舞時你有什麽感受?”

“然後呢?”顧森氣定神閑。

“沒有然後啦。節目就停在了這麽個讓人遐想的地方。所以顧森先生,我倒要好奇地問問你,到底是怎麽回答林婉珍的?”

“你想聽實話?”

“當然!你敢騙我就死定了!”

“好吧,可能比你想象的要無聊很多。”

“喲,你還能揣測出我的想象?”

“我甚至能想象此刻的你瘋狂吃醋的可愛模樣。”顧森握着手機,忍不住偷笑。

“顧森!”

“好了好了,我告訴你。”顧森正經起來,“她問我,和她跳舞時有什麽感受;我回答,沒什麽感受,因為滿腦子都是臺本,無暇顧及其他。”

“……你是這麽回答的?”邵詠錯愕。

“是啊。不信的話,之後你可以去問範朝陽。但這句話你可能在節目中看不到了,畢竟十有八九會被剪掉。”

“……這節目居然還有臺本?”邵詠皺眉。

顧森遲疑片刻,“……我不能和你說太多,基本框架是有的,但會因為觀衆的反饋而随時調整。”這也是前期溝通時,節目組詢問過經紀人,關于顧森是否單身的原因,“再加上後期剪輯的誤導,所以你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

“……所以,林婉珍到底是不是對你有意思?”邵詠還是耿耿于懷。

“我不知道。”顧森坦言,“哪怕看上去她的确對我有意思,但興許也不是真心的。”

“什麽意思?”

“林婉珍雖然現職教舞蹈,但私下已經在接洽網紅公司,之後很有可能轉型做網紅。要知道直播帶貨可比上課賺錢多了。所以她需要博人眼球。”

邵詠不說話,仿佛在消化這些信息。

顧森又說,“退一萬步來說,哪怕她是真的對我有意思,但那又如何?如果我享受和她玩暧昧的話,就不會偷偷摸摸拿了範朝陽的手機來找你了吧。所以,你今晚的這碗幹醋吃得沒什麽意義——雖然,我其實很開心。”

“讨厭。”邵詠讷讷地罵了一句。

“怎麽樣邵詠大小姐,鄙人的回答還能讓你滿意嗎?”顧森發來一個笑嘻嘻的表情。

邵詠揚眉,回複道,“嗯,勉強過關吧。”

删了聊天記錄,把手機還給範朝陽後,顧森整理儀表準備繼續拍攝。他望了一眼同樣在做頭發的林婉珍,真切地感受到原來‘演技’這玩意可不是演員獨享的。

攝像機一開,林婉珍便對他各種欲語還休;而機器一關,她就變得客客氣氣,如同面對尊敬的前輩般。

“顧老師,你要咖啡嗎?等會還有夜戲呢。”林婉珍問他。

好吧,又是尊稱他為‘老師’,又是直接稱之為是‘夜戲’,反倒讓顧森越發放松起來。綜藝節目不過是一個更大型,更持久的舞臺罷了——雖然扮演的角色他并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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