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江沅生來招鬼，邪乎的時候白天也不能幸免，昨晚憑空消失的辣條聯動今天随手抓爸的小女孩不禁讓他汗毛倒立。
……詭異，太詭異了！
幾乎是一瞬間，江沅就敲定。
他又招鬼了嗚嗚嗚！！
趕緊送走趕緊送走！
江沅回房取了鑰匙，拉上門後，腳下生風逃離門外兩人。
保潔阿姨錯愕：“你爸爸……”
鳳朝依不可說地點了下頭。
對方了然的沒有再說下去，再看向鳳朝依的眼神中染上了疼惜與可憐。
江沅那邊。
跑出單元樓後，他專挑有陽光的地方走，險些和電動車撞一起，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出了小區後，他在手機上叫了輛順風車。
“去嬰幼專賣店，快！”
到了目的地，江沅風卷殘雲，凡是女孩子用的上的，統統買走。
“一共一千七。”
江沅掃碼付款。
“滴。”
——這是他的心頭在滴血。
江沅又買了幾摞冥幣，等到天快黑了打車到最近的鄉村小道，四處看看沒有人，搬過鐵盆點火燒紙。
一邊燒一邊念念有詞。
“不知名的鬼奶奶，小的給您燒錢了。還有這些衣服，也不知道您喜歡不，不同的款式不同的顏色各買了一件。還有一些小孩玩的小玩應，統統給您燒過去。奶粉也給您買了，至于錢……應該夠您用一段時間，您以後就別來找我了。早日投胎早日享福，做人總比做鬼好。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載他來的司機大哥嗤笑一聲：“看你也是個陽剛漢子，迷信？”
江沅看他一眼。
懂什麽你！
司機又笑了聲，沒再搭話。
等到全部燒淨，連一點火光也沒有了，江沅連灰帶盆扣土地裏，心安理得回了家。
每次有鬼糾纏，他用這招必能送走。
出了電梯，果然沒在門口看見那鬼小孩的身影，江沅洩了口氣。
鑰匙插進門洞，往右輕輕一旋。
“咔噠。”
“爸爸！”
兩聲一同響起。
江沅身體一凜，脖頸僵硬的轉動九十度。
鬼、鬼、鬼、鬼小孩！
鳳朝依一蹦一跳朝江沅去，後者雙腿發軟，下一刻就聽“撲通”一聲，整個人矮了半截。
鳳朝依：“……”
好端端的，跪個什麽勁啊？
江沅對着鳳朝依先是“咣咣”磕了三個響頭，再擡起頭來，眼睛鼻子下都挂着透明的兩條，鳳朝依驚到跳起。
“您還有什麽想要的？”
鳳朝依：“嗯？”
“要，想要什麽。”
“比如吃的？穿的？或者是玩的？”
這段話鳳朝依也就聽懂了吃，看江沅的模樣，似乎是想給她找吃的？
鳳朝依雙目熠熠。
可惜她不知道昨天晚上吃的是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用人類的語言來表達。
江沅不敢直視鳳朝依，電影中的鬼一個賽一個慘絕人寰，他不敢看。伏在地面半天也沒等來回複，鬥膽擡頭，沒看見半個鬼影。
走、走了？
江沅松了口氣，看樣子是收到他燒過去的獻禮了。
拍拍腿揉揉肩，江沅走進屋內。
本想換鞋坐在沙發上放松一番，不經意掃到客廳小小身影，雙腿登時抽去力氣，跌坐在原地。
“你怎麽還在！”
鳳朝依不懂眼前這人的哭哭啼啼，畫好的紙往他懷裏一丢，神情一副“我要這個”的意思。
江沅擦幹眼淚，看清後，咬牙丢下一句：“我這就去！”
鳳朝依便在他家裏等。
等啊等啊，等了三個小時，人也沒回來。
鳳朝依有些等不住了。
在他家裏随便走了走。
簡陋。
簡單看一眼，鳳朝依得出結論。
比她家簡陋不知道多少。
這個人類倒是一點都不懂享受，連她的狗狗都不如。
……
江沅買了二十袋辣條，再次打車到上次燒東西的地方，以冥幣做底，一齊燒了。
沒全部燒燼，火就滅了。
滅了就滅了。
江沅起身回家。
進門前還有些忐忑，轉念一想，要辣條也給燒了，也沒理由賴着不走了吧？
便打開門。
房內陳設完全變了個樣，一時間江沅以為走錯了人家。
反複确認沒走錯，這才邁進一步。
客廳不見半點鬼影。
謝、謝禮嗎？
鬼改造的房間，有點滲人吧？
緊繃的神經還沒松泛，江沅懷裏飄了張紙。
上面一個黑色問號。
江沅：“？”
大概是還沒到。
“等等吧。”他說。
鳳朝依聽不懂，在紙上畫圖催他。
“聽不懂人話？”
鳳朝依依舊沒反應，兩指捏起圖紙一角和江沅對峙。
“……還真聽不懂。”江沅無所顧忌，明目張膽發起牢騷來，“那麽多做鬼的，我頭次見你這麽不要臉的！我都給你燒那麽多東西了，你怎麽還賴在我家？還用這種兇巴巴的眼神看着我？感恩！感恩兩個字怎麽寫你知道不？”
“你知道我因為你，花了多少錢嗎？也不知道是倒了什麽黴，從小就撞鬼，散了不知道多少財才換來今天。結果也就安生了這麽幾年，又沾上個你。省吃儉用買了房，又要面臨房貸危機，我這是什麽命啊！屬苦瓜的吧我？”
鳳朝依眼皮微微下壓。
怎麽又哭了？
“娘們。”
江沅：“？”
“軟蛋。”
江沅：“……我和你拼了！”
鳳朝依躲開江沅的攻擊，心說二哥教的果然是罵人話，她一說他就受不了了。
再次将畫了辣條的紙塞進江沅手中，鳳朝依伸出手做讨要姿态。
江沅愣了愣：“我給你燒過去了。”
想起她聽不懂，又在紙上畫。
他畫工不佳，但也能将就看。
鳳朝依一眼辯出意思，忍不住道：“傻X。”
江沅揭竿而起：“你怎麽罵人呢？”
“好的不學學壞的！”
鳳朝依不語，固執的指着辣條。
江沅繳械投降：“等着！我去給你買！”
就沒見過這麽難伺候的鬼！
江沅跑去跑回，不出十分鐘将鳳朝依心心念念的辣條帶回家。
結果後者丁點要走的意思沒有，反而坐在沙發上吃得津津有味。
“你們鬼還能吃人類的食物？”江沅沒忍住問。
“……”
果不其然沒得到回應。
對方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恍若沒聽見。
奔波了一天，江沅也餓了，家裏還剩了點米，是上次女友林火火看他時買的，就手煮了點粥。
一個小時後，粥香四溢。
打開電飯煲給自己盛了一碗。
沒待吃，沙發上的小鬼将辣條擱置一旁，聞香湊了過來。
見她極為感興趣的樣子，江沅遲疑問：“……你也，想吃？”
鳳朝依沒回，小腦袋湊在他碗邊，鼻尖輕皺，小小的嗅了兩下。
這個白花花的東西又是沒見過的，味道還比紅條條好。
應該好吃！
她拿過盛滿米粥的碗，口音并不十分标準：“謝謝。”
江沅眉尾跳了一跳。
這小鬼還會說謝？真是大雪天出彩虹。
天方夜譚！
重新給自己盛了一碗，江沅坐在鳳朝依對面，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吃飯的舉止倒是優雅斯文，像是大戶人家教出來的。
“看得出來，你的家庭應該挺富裕的吧？也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麽，才三歲就死了。看你長得粉嫩玲珑，你爸媽不知道該怎麽傷心。”
“我就不一樣了……”
江沅話音一頓，苦澀的笑了兩聲：“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麽？一個聽不懂話的小鬼。”
鳳朝依吃相斯文，但一點也不慢。沒多久碗就空了，鳳朝依擱在餐桌上，推到江沅手邊。
江沅氣笑：“真當我是你仆人呢？”
到底還是給她重新添了一碗。
接觸下來，江沅發現眼前這小孩并不似從前糾纏過他的鬼魂，安靜無害，似乎……還是個吃貨。
還是個什麽也不挑的吃貨。
鳳朝依又吃了一碗，吃淨後輕輕隔在一旁。
江沅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在桌上畫了個問號。
鳳朝依回：？
這不會是賴上他了吧？
“我這可沒有什麽好吃的伺候你。”
鳳朝依平靜的大眼睛眨巴眨。
江沅說：“你一個陰間人，怎麽就這麽貪戀人間物呢？雖說你死得早是早了點，可你立刻投胎，還能做人啊。總不能你才三歲，可就無惡不作了吧？現在你在人間，這可是孤魂野鬼！這要是讓黑白無常兩位大人給你抓回去，你得下十八層地獄吧？你這小鬼娃娃，還是別想不開，趕緊回你該去的地方去！”
鳳朝依不解的大眼睛眨巴眨。
江沅無奈了：“怎麽你爸你媽連話都不教你幾句！”
幾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現。
他三連問：
“你不會是棄嬰吧？”
“還是父母早亡？”
“早亡你更應該抓緊下去啊，說不準還能見一面。”
鳳朝依始終沒什麽反應。
江沅洩氣：“您老人家走行不行啊？一個陰間人和我同處一間，我心慌啊！就你一個還好說，要是你爸你媽過來尋你……”
江沅不敢想象那個畫面，捂臉直呼：“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眼前這人類叽裏咕嚕說了一大堆她聽不懂的話，一下子哭一下子笑，像是得了病。
她用法術這麽久也沒族人來找，八成不是族長親力親為，十之八九是她大哥鳳曜衣。
那是個好迷路的傻子，等他找過來，她說不準早走人了。
這人類心眼不壞，又生了病，實在有些可憐。
鳳朝依手指一點，一沓又一沓的紅票子從天而降，将江沅砸了個嚴嚴實實。
江沅昏過去之前只來得及說一個字。
“……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