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可馨

李可馨

小時候在縣城老家和奶奶住在一起,奶奶退休前是紡織工人,當時我們住在紡織廠的家屬院,那時候還都是平房。鄰居家有個比我大三歲的漂亮姐姐,還有一個比我小兩歲的小屁孩,我至今還清晰的記得那個姐姐叫李可馨,小男生叫李可夢,我常常去鄰居家找他們倆玩,有時候還會在他們家裏吃飯。

那時候沒有手機和電腦,我們就到處亂跑,李可馨總是拽着我給女生們撐皮筋,而李可夢那時候還小,跟着我們屁股後面流着鼻涕搗亂。

有一次小區裏幾個同齡的男生欺負我,嘲笑我總是和女生玩沒出息,用泥巴在我身上亂寫亂畫,還把我推倒在地上,對着我撒尿。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家跑,正巧撞見了剛從社區幼兒園放學的李可馨 ,她背着小書包邊走邊啃着花卷。

“姐姐姐姐!”見到她我沖上去抱住她,“有人欺負我!”

李可馨扔掉了花卷,輕輕拍着我的頭:“不哭不哭,誰欺負你了?姐姐幫你揍他。”

說完拉起我的手,讓我帶路。

當我們見到那幾個男生的時候,他們依舊在和尿泥。李可馨比我們大三歲,身高更是比我們高很多,她對着其中一個男生踹了一腳,那個男生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哇哇大哭。

她又拎起另一個男生的領子,猛勁一推,男生趴在了地上。

李可馨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對着那幾個男生說:“以後不許欺負我們家葉藏,聽見了嗎?”

那幾個男生邊哭邊點頭。

李可馨拉着我揚長而去。從那以後,這個姐姐就一直是我幼年時代的女神。

每當大人們調侃我我:“葉藏啊,以後想娶什麽樣子媳婦?”

我總是堅定地說:“我長大要娶李可馨。”

那時候我年齡不夠,不能上幼兒園。她總是用從幼兒園偷來的粉筆在磚牆上一筆一劃教我寫字,每當我寫錯了便會用小樹枝輕輕打我的手心。

後來在縣城讀完中班,爸爸把我和奶奶接去了西安,從此那個承載了幼時記憶的小城連帶着李可馨一起消失在了我的世界中。

記憶模糊了那座城,可我始終也忘不掉她那雙會笑的眼睛。

我終于明白為什麽第一眼見到鹿竹會覺得似曾相識了,她像是一個放大版的李可馨,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格。

飯菜和啤酒終于上來了,鹿竹狼吞虎咽,我雖然很餓,但是還是先喝了一口啤酒,一股淡淡的苦澀從嘴裏彌漫到鼻腔,略微還帶了一點點酸味。這難喝的玩意怎麽能和可樂相提并論?真不理解那些人為什麽喜歡喝啤酒。

鹿竹拍了一下我端着酒杯的手,裝模做樣地兇了兇我:“打你!你怎麽能自己一個人喝,你應該先跟我碰一個。”

喝酒還有這規矩?我舉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酒花四濺。

我不好意思掃鹿竹的興,于是硬着頭皮陪她喝了兩瓶。此刻的我早已頭暈目眩,神志不清。

鹿竹一邊扶着我,一邊笑我:“才兩瓶你就不行了?以後姐姐帶你出去玩,你就去坐小孩那桌。”

我像豬一樣哼哼着,想說點什麽,大腦卻不受控制。

我們上了計程車,坐在後排,我癱軟的像一塊爛泥,閉上眼睛就睡着了。夢中隐隐覺得有什麽人在摸我的臉,冰冰涼涼的很是舒服,不知是不是幻覺。

“醒醒。”鹿竹晃着我的肩膀。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又一次躺在她的腿上,瞬間臉一紅,連忙坐起來,又是一陣眼冒金星。

晚上八點多,我躺在宿舍床上睡覺,手機忽然瘋狂地振動。我接起電話,剛想發火,卻聽見鹿竹的聲音:“現在頭還暈嗎?酒醒了沒,給你發消息你也不回,我還以為你睡死了。”

我揉了揉太陽穴:“現在感覺好多了。”

“下樓。”鹿竹像命令我一樣,“趕緊下樓,我在你宿舍樓下。”

這個時候找我有什麽事?難道還想讓我繼續陪她喝酒?

我穿上衣服,揉了揉睡得亂糟糟的頭發,走下樓去。

剛走出宿舍樓的大門,鹿竹一蹦一笑地向我沖了過來,手裏拎着一個大塑料袋。

“給你買了點酸奶和橘子,可以解酒。”

我鼻子一酸,原來在不知名的小角落裏,也有人關心着我。

此刻的鹿竹化着淡妝,微微翹起的睫毛歷歷可數,眼中似有浮光流動,嘴角帶着善意的笑。

“謝謝。”我喃喃地說。

鹿竹伸出一直藏在背後的左手,遞給我一個飯盒:“晚上肯定還沒吃飯吧?不要老吃泡面,對身體不好。嘗嘗我這次做的飯團。”

這個飯盒我見過,正是上次那個。

手術完的第二天我沒有請假,早晨一睜眼,忙手忙腳地穿上迷彩服,和舍友一起下樓集合。

連長見了我,頗有些意外,眼珠子瞪得老大:“喲,聽說你昨天做手術了,今天怎麽親自來軍訓?”

我不親自來軍訓難道你來替我軍訓啊?醫生說我這個病需要多運動,而不是歇着,可連長并不知道。昨晚輔導員給我發消息說後面的訓練就不用參加了,我霸氣回複:“土木二營無病號,死也死在陣地上。”隔着屏幕我都能猜到,導員一定被我的反骨震驚得腦瓜子嗡嗡的。

我低着頭,擠了擠眼睛,伸手擺正了我的帽子:“連長我想你了,昨天一下午都沒見你。”

人群中傳來一陣又一陣起哄的聲音,連綿不絕,帶頭的正是我的鹹陽舍友李圓圓。

怎麽回事?撩起男人來我一套一套,大言不慚,但是面對自己喜歡的女生卻欲言又止。如果我是個女生,那我一定特別特別受歡迎,可惜我生錯性別了。

原來喜歡就是小心翼翼啊。

連長被我雷得不知如何應對,轉過身朝着隊伍邊上走去,這次他意外地沒有打我。

訓練的間隙,我坐在塑膠草地上和舍友着吹牛逼,連長找到我,蹲下身,用手捂着嘴,神秘兮兮地悄聲說:“想不想升個官?”

我一聽居然還有這好事,連忙答應了下來。

連長遞給我一個大不鏽鋼水壺,繼續說:“拿好了,我現在封你為咱們連的壺長,你看誰杯子裏沒水了,就給他們添上,平時訓練你也不用參加了,給大家看着東西就行。”

壺長這名字怎麽像是他現場亂編的,叫我後勤部長多好啊。想到這我不自覺地笑了,這好事也來的太突然了吧?估計是連長看我平時也不好好訓練,擾亂軍心,所以幹脆借生病這事把我逐出隊伍,不過對我而言,這是一份美差。

連長看着嘿嘿傻笑的我,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愣着幹嘛,還不快去給大家打水去,記住,這是一份光榮而偉大的任務!”

我站起身,立正,然後敬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

我拎着水壺,慢悠悠地走在去接水的路上,雙臂擺得老高,看見其他學生在烈日下苦練着就軍體拳,心裏一陣惬意。

走到宿舍樓宿管阿姨看見我,問我怎麽訓練時間到處亂跑,我咧嘴一笑:“阿姨我今天升官了!”

軍訓的後面幾天我過得美滋滋,每天幫大夥打打水,然後坐在樹蔭下看他們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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