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這算什麽?

韓陌不行了。

前進的阻力很大,後退卻十分順暢。他直接從狗洞裏倒退出來,一臉震驚的看向她。可花驚初無辜至極,眨巴了兩下杏眼反問道:“白姐姐,怎麽了?”

韓陌感到胸口處又熱又燙,堵得慌。一開始還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瞧見她如此模樣,瞬間心“噗通噗通”狂跳,聲音也結巴了:“無、無事。”

“咦,你的聲音?”

花驚初一愣,想着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怎麽會是男人沙啞的聲調,而且還有點熟悉。但周圍又傳來人大喊“跑哪去了!”“在哪,找到了嗎……”的叫喊聲,她知道那群人離得更近了,不能再拖。

韓陌目光閃爍:“我、我不行。”意識到變聲失敗,趕緊咳嗽一聲重新僞裝:“不然,你先吧……”他想透口氣,緩一緩。

“好,那我先!”

花驚初摩拳擦掌,立刻跪趴在地上,四肢并用朝狗洞爬去。

奈何行至一半,也被卡住了。狗洞口并不光滑,側面有一處凸起的石塊導致通道變狹窄。心道:怨不得白姐姐出不去,這裏确實難捱。

花驚初忙道:“推一推我!”

韓陌剛透一口氣,聽見她喊,心緒又混亂起來。

花驚初:“快推呀!”

“好、好……”韓陌手擡起來,不知道往哪放。

半透明的玄色抹胸襦裙,令她那雙纖細白皙的雙腿在紗下若雲若現,更加誘人。低腰,還有圓潤的……小,實在無法直視,血液洶湧上頭竟有點眩暈。

花驚初一個勁兒催促,他只能推了。

借了力,她找了個機會一咕嚕從狗洞爬了出去。手臂擦傷,手背被簪子劃傷的地方也隐隐作痛,但這些算不得什麽。

快速脫下衣服,鵝黃色的衣袖被撕成兩塊,綁在一起弄成繩子。從牆外扔回牆內,她光着胳膊、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

用這截繩子把從牆內白姐姐拉出來吧?

花驚初綻開一個笑:“白姐姐,快抓住繩子爬出來,我從這邊拉你。”繩子那端有了重量,她就使勁兒拽着,生怕半路松了勁兒,再摔了人。

韓陌一愣,輕笑了下:“好。”

這個過程異常順利,韓陌拽住繩子、腳點在牆上,三兩下便越到牆頭,然後一個飛躍連腰都未彎,直接落地。

花驚初詫異:“這樣會挫傷膝蓋的!”

如果不是顧慮她,這種三米高的牆何須費力。韓陌視線劃過一絲傲意,卻對她露出個微笑,柔聲回:“無礙,袅袅別擔心。”

寒暄的時間都沒有,兩人剛翻牆落在巷子裏。百豔樓門口那邊就沖出來一堆人,對着她大喊道:“別讓人跑了!”“若是跑了,東家饒不了你們!”“追啊……”“抓到人的賞銀一百兩!!”

花驚初丢掉衣服,又一把拽住他的手。

寒風瑟瑟,她白皙光潔的藕臂暴露在外,身體失溫在一邊發抖一邊靠近他。小手冰涼,握住他大手的兩根拇指,嘴裏喊着:“別愣着,快跑啊!”

那股桃花香被風吹得稀薄,不至于引得身體産生反應。可是……她,她的神态、面容,乃至聲音都給他一種強烈的刺激。

“快!”花驚初不顧那麽多,直接扯着人就往小巷子裏跑。

邺城教坊司位于北市,巷子多且雜。她從小長大,經常來往于這邊的市井街道,很快就找到了一處幽靜之所。黑暗中,有微弱的光亮。再把廢棄的木板、竹筐摞到一堆。

她呼吸急促,單手捂住口鼻。

扭頭,借着月光瞧見白蘇煙還傻傻站着,趕緊伸手拽他蹲下來。然後另一只手直接去捂他的口鼻:“噓,別說話。”

他戴着這面白紗,掌心就隔着這一層紗、觸碰到了滾燙柔軟的唇瓣,花驚初一愣,覺得像是被灼燒了一般。心裏哆嗦,保持姿勢不動。

“人呢?”

“剛還看到的。”

“我去這邊,你去那邊找……”

周圍的人聲消失了,花驚初松懈下來。

後背出了汗,又被寒風吹幹,整個人好冷、凍得發麻。更加覺得掌心滾燙,連忙将手從他臉上撤下來。

韓陌耳朵發燙、臉也發燙,錯開視線。瞧見她如同破碎的小蝴蝶,在抖動着翅膀,不停搓揉胳膊。解下白衫,一甩披到她身上緊了緊道:“冷嗎?”

“白姐姐,你的聲音。”

花驚初汲取到熱量,裹着白衫朝他湊過去。靠近了,他灼燙的呼吸、和薄薄一層亵衣下的溫暖,令她倍感舒适。

韓陌微愣,難道是暴露了?連忙咳嗽一聲,壓低聲線變音道:“我的聲音,怎麽了……”她靠得近,他得強行轉移注意力。兩個人擠在透風的巷子裏,身體幾乎是貼着的。背對背還好,面貼面就……

花驚初搖頭:“嗯,感覺有點沙啞。”

韓陌稍微放松了些,回應:“想必是吹了寒風的緣故。”

花驚初:“哦。”

不知為何有點尴尬,她雙手撐在對方胸口。那裏平平的,觸感很奇怪。花驚初心裏慌亂:白姐姐是真的沒有胸啊,好平!我這樣一直将手放在上面,會不會是另一只羞辱?但拿下來,又沒地方可放……

猶豫半天,手下滑。

他的身軀突然僵硬,像是被冒犯了一般。

花驚初立刻停下移動,怯怯的仰頭、不好意思開口:“抱歉,白姐姐。我、我就是這個姿勢不太舒服……想換……”仰頭看向他,這個角度,能看到遮面白紗下若隐若現的唇,還有他那雙似乎帶了淚水的雙眸。

這是,哭了嗎?

霧藍色雙眸,總是用冷漠神情看人的,月桂樹啊!眼底的平靜消失,泛起漣漪和波動,竟有水霧,那麽委屈、那麽無辜,是因為我嗎?

花驚初口幹舌燥,将手上移。

他再一次身軀僵硬,那雙眸子更加濕漉漉的了。

韓陌唇瓣微張,輕輕喘氣。

實在是無法再忍受這種折磨,她的小手支撐在身上,卻不規矩。總是、總是擦劃到不該碰的地方,該死!

本該斥責她的,怎麽會有如此的女子?

寡廉鮮恥全抛在腦後,肆意妄為如此大膽。可是她仰頭看着,裹着帶着他氣味的白衫,那麽乖巧的模樣……他的心軟的一塌糊塗,也噗通噗通跳動着訴說着心動。糟糕,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哀求。

他:“別動,好麽?”

花驚初點頭,她知道自己是故意的。

巷子口,有人來來回回的找,不停地喊着“人呢,人跑哪去了?”她心裏卻湧上一股熱意,莫非從第一次見到白蘇煙、從第一次看到她拉弓射箭的身影時,就已經喜歡……

我,我喜歡上了女人?

花驚初腦內混亂,直接傻掉了:“要不要确認一下?”意識到這時候,這句話脫口而出。連忙閉嘴,低頭,不敢再看向他了。

韓陌喉結滾動:“确認什麽。”

這種暧昧的氛圍,就如同一場拉扯的舞蹈。雙方都隐隐有意識到共舞,可偏偏又模糊、看不見也不摸不到,只能試探着你來我往。

花驚初給自己打氣,仰頭。

她的手去觸碰白蘇煙戴在面上的白紗,他躲了一下。

果然不行嗎?

剛洩氣,腦海裏又有聲音叫嚣:花驚初,你怕什麽?唯唯諾諾不是你,無論是毒打、還是殘酷的訓練你從來沒逃避過,那這次……為何不敢。

韓陌下意識的避開,既希望她看到自己的模樣,又不希望在她心中抹去“白蘇煙”的存在。說到底他們之間,除了這個意外出現的“白蘇煙”,再無交集。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

“我。”

“我。”

兩人同時閉嘴。

花驚初猛地伸手,他一愣。

她原本窩在他懷中裹着白衫取暖,此時側過身突然伸手。

兩只光潔藕臂像是蝴蝶翅膀從軀殼中剝離一般,朝他飛來。白衫滑落,她用炙熱的眸子看向他,一字一句開口道:“白姐姐,冒犯了。”

一個吻。

輕輕觸碰,然後分開。

隔着白紗很癢,很燙。他愣在原地,不自覺抿了下唇,然後突然伸手撈住她,攬入懷中,加深了這個吻。

花驚初瞪大眼睛,心口的位置又酥又麻,這算是情意相通嗎?也就是說,以後她要備八擡大轎,将白姐姐娶回府中。

一吻畢,韓陌才驚覺自己做了多麽不妥的事。

為什麽要加深羁絆呢?

他們明明是毫無交集的兩人,為何偏要成為如此混亂的關系,現在算什麽。看着她那副羞怯的模樣,他開不了口。

花驚初:“白姐姐,你也喜歡我對吧?”

他松開懷抱着她的手:“……”

花驚初哼哼唧唧:“不然幹嘛回吻?”

韓陌:“……”該做什麽。心裏好慌,好亂。

為什麽會回吻,對啊,為什麽……

難道是寒風中被吹昏了頭,難道是那種萦繞不散的桃花香的本能反應,難道是……他喜歡上她了嗎。不可能。

背負血海深仇的他,親眼見到母親被殺死、而動手之人還是血親之人,那個瓢潑大雨的晚上,将情感埋葬發誓将所有人踩在腳下的他!

不可能。

這很危險。

冷靜下來後,韓陌的氣息恢複平穩,輕輕道:“袅袅,袅袅……”他喊着她的名字,像是山崖邊的回音,低啞帶着磁性誘惑着行人跌落:“你該回家了。”

花驚初仰頭:“什麽?”還沒反應過來,後頸一痛,眼前突然一黑。她失去知覺了,在視野黑暗之前,雙手朝白蘇煙伸去。帶着不舍和眷戀。

——

月明星稀,将軍府門口。

府門前挂着兩個大紅燈籠,橘色的光暈撒在人身上能驅走冷意。女孩身上披着白衫,被一雙手溫柔地放置在柱子旁。然後這雙手敲了敲門。

“這麽晚了,誰呀!”

吱嘎,大門開了道縫兒。一個帶着頭盔的圓腦袋探出來看了看,即便是上夜班、睡夢中被吵醒也實在令人不爽,蹙着嗓子嚷:“是誰在叩門。”

“表小姐?”看見女孩的時候一愣,趕緊跑出來仔細辨認,确實是表二小姐!身上有傷、還衣衫褴褛,這、這怎麽辦。

“來人啊,來人。”

瞬間一窩人湧了出來,幾個女眷攙扶着女孩走入府內。“門”吱嘎一聲扣上,門口的兩只青銅獸耳震顫了一下。不遠處石獅子後面,那道修長的身影隐入黑暗中。

韓陌的手,把玩着一塊白蕊秀荷式樣的藍田玉佩。聲音漫不經心,又帶着一絲趣味道:“這塊玉佩的主人,究竟是不是你。”

風襲來,遮面白紗浮動。他的聲音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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