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林花謝一直在床邊守着，中途想起汪醫生還在外面等，就出去了一下。
“三個小時前吃了助眠藥。”林花謝對汪醫生說，“已經睡着了。”
汪醫生松了口氣，“太好了。”
林花謝看他站在這裏不敢走，就說：“醒來之前應該不會有什麽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不用等在這兒。”
“那我先回辦公室。”汪醫生猶豫了下，“如果有什麽事，您按床邊的呼叫鈴，我馬上過來。”
“好。”林花謝點點頭，“辛苦了。”
回到病房，林花謝看着睡着的韓崇，走了會兒神。
韓崇的樣子讓他想起在孤兒院的自己，同樣的痛苦和無助。
他很想做些什麽，能夠幫助韓崇從這種不好的情緒中走出來。
可他又無計可施。
因為他不知道韓崇在想什麽。
如果賀城說的都是真的，曾經他看到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
韓崇是為了他而去執行的任務，和沈立思的戀愛、結婚的新聞只是一場騙局，是為了計劃制造的假象。
那麽韓崇為什麽一直不和他解釋，就像賀城所說的，這雖然是機密，但林花謝可以知道真相。
韓崇卻一直沒有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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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逃”計劃在當時是絕密，韓崇作為執行者，不能透露給任何人，即使是親人。
這個林花謝可以理解。
那麽事情結束之後呢？已經可以說的時候，為什麽不說？
韓崇以前那麽在意林花謝的感受，知道林花謝會關注和他有關的新聞，如果新聞上有什麽不好或者不真實的消息，哪怕是一點小事情，也一定會第一時間給林花謝解釋，以免林花謝擔心。
這次為什麽不解釋？
這一點都不像韓崇的做事風格，不像林花謝了解的韓崇。
韓崇雖然睡了過去，但能看出來睡得不安穩，眉頭始終皺着。
林花謝習慣性地伸手，輕輕碰上他的眉心，想幫他撫平。
以往韓崇壓力大，有心事的時候，睡着了之後就總是蹙着眉，一副睡夢中也并不舒服的樣子。
他蓋的被子上有血跡，傷口流血時染上去的，林花謝看着刺眼，替他掖了一下，無意間碰上他的領口。
病房裏亮堂堂的，韓崇的脖子裏挂着一個東西，紅色的繩子因姿勢的原因顯露出來。
林花謝一愣。
他覺得這紅繩很眼熟，不知為何，心跳忽然快了起來。
将紅繩慢慢牽出來，上面挂着的一塊小牌子就落到了手心。
這是林花謝的東西。
他十八歲生日那天，韓崇帶着他去了一個從沒去過的星球，據說有許多人專門去那個星球上過生日。
林花謝期待了一路，出飛船門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令他驚呆了。
到處都是古老的、數千年前的東西，他只在懷念過去的電影裏見到過。
人們的裝束也十分複古，單從外表就能一眼認出哪些是來游玩的，哪些是原本就在這裏的。
林花謝想起來他之前在新聞上無意間看到過的，最近非常熱門的一個“複古”星球，是由一些對過去無比懷念的人花了重金打造的。
在這個“複古”星球上，一切都是過去的，完全不含任何現代的東西，沒有随時彈出的信息窗口，通訊器也不起作用。
林花謝從飛船上下來，拉着韓崇融入人海中，對周圍的東西感到萬分新奇。
“複古”的人穿着古老的衣服，由他們看來十分粗糙的布制成，樣式各不相同，五顏六色。
林花謝走到一個盤腿坐在地上，衣服破爛的人面前，問：“請問您是做什麽的？”
那人剛送走一位現代客人，神秘地說：“我啊，算命的。”
“算人的命運嗎？”林花謝想起在電影中看過的情景。
那人點點頭，“工作財運、疾病災禍、戀愛姻緣……客人您要算什麽？”
林花謝注意到他面前攤着的布上，擺在正中間的紅色繩子，上面挂着掌心大小的一塊長方形木牌，“我想要這個，算和這個有關的吧。”
“這是姻緣牌。”那人只掃了一眼，就高深莫測地移開視線，“接下來，我問您幾個問題，您要如實回答，不可說謊，也不得隐瞞。”
林花謝答應，“好的。”
那人閉上眼，“第一個問題，您如今多大年齡？”
林花謝如實說：“今天剛好十八。”
那人就問：“十八歲之前可有戀愛經歷？”
林花謝搖頭，“沒有。”
那人了然地摸了摸下巴，“這說明您的愛情還在後面，十八歲之後才會到來。第二個問題，您的家中成員是幾位？”
“兩位。”林花謝看了眼旁邊的韓崇。
“哦？”那人沉默了一下，“可否詳細道來？”
林花謝想了想，“我算一個，還有我的……養父。”
那人聽後，深深吐出一口氣，“您身世坎坷，以後戀愛婚姻之路必然十分順利，不久就能找到心動的人。”
林花謝驚訝地說：“真的嗎？那具體要等多久呢？”
那人擡起右手，五個手指快速動了幾下，“十年之內，必然找到。”
“……十年。”林花謝懷疑地說，“也太長了。”
那人神秘一笑，“姻緣天定，天命如此，卻也不是不可更改……只需您拿出一些錢來，我自可幫您逆天改命。”
林花謝拿不定主意，轉頭望向韓崇。
韓崇似乎對這人口中所說的林花謝的姻緣很感興趣，一直在認真地聽着，此時果斷地給了他一筆錢。
那人睜開眼，看着遞過來的錢，忙兩手接了，“客人您出手闊綽，我這就為您更改天命！您且看我接下來的表現。”
他緊閉雙眼，雙手放在膝蓋上，五指并攏，嘴裏念念有詞。
林花謝聽不懂他念叨的東西，想大概應該是古話。
這樣念了五分鐘，那人渾身一震，緩緩睜開雙眼，自信一笑，“我與上天争論，你來我往間，已将您的姻緣改好……”
林花謝期待地看着他。
那人賣了幾秒的關子，才說：“一年之內，您必然找到命定之人。”
一年并不算長，林花謝笑着說：“謝謝。”
那人挑了一根紅繩遞給他，“這是您的姻緣牌，找到心動之人後，只要将你們的名字刻在上面，就能夠永結同心，恩恩愛愛，至死不渝。”
林花謝拿到這個來自數千年前的東西之後，越看越覺得神秘，心中對那人說的話也信了九分。
回家之後，他把這個繩子放在了房間最裏面的抽屜裏。
結果過了段時間再去找，發現沒有了。
他确定自己沒記錯放的地方，可抽屜裏空空如也，将房間整個翻了一遍，也沒有找到。
他去問韓崇，韓崇根本不記得這個繩子。
經林花謝認真提醒，才有了些印象。
但也不知道林花謝把它放在了哪裏，有可能不小心弄丢了。
這是林花謝丢過的第一個東西。
他記憶力一向很好，對任何東西都很細心，從未丢三落四過。
這個紅繩打破了他的記錄，一直都沒能再找到。
現在卻無意間出現了。
林花謝看着手心的小木牌，覺得它仍然蘊含着古老的、神秘的力量。
韓崇明明說不記得這個東西，更不知道林花謝把它丢在了哪兒。
如今卻在他的脖子上挂着。
林花謝又回想起賀城的話，新聞是假的，韓崇喜歡沈立思是假的，一見鐘情、結婚全都是假的。
他不知道韓崇為什麽不對他解釋。
但既然韓崇不喜歡沈立思，現在應該也沒有喜歡的人，那麽，能不能喜歡一下林花謝試一試。
怎麽說，他們之間也算是有感情基礎的。
無論是親情也好，還是別的什麽感情也好，雖然不是愛情，但總是有感情的。
這樣應該能有一些希望吧。
林花謝不合時宜地想到很久以前看過的一個有關歷史的短片，裏面的古人說過一句古話，叫做“近水樓臺先得月”。
他和韓崇以前是收養關系，一起生活過七年。
或許可以算作“近水樓臺”。
他如果再伸一次手，說不定就能先人一步，夠到月亮。
曾經萌生過的想法，再一次進入他的腦海。
三年前，他帶着戒指去韓崇的辦公室表白，結果連人都沒見上。
現下韓崇倒是就在面前的床上躺着，不到十二個小時不會醒，也不怕人跑了。
可以說是應了那句古話，“天時地利人和”。
林花謝慢慢地把小木牌放回去，又幫韓崇掖好被子。
算了下時間，距離韓崇醒來還有六七個小時。
林花謝看着韓崇，心跳再次難以控制地快了起來。
他真的要再試一下嗎？
上一次失敗了，這一次能成功嗎？
如果這次的結局和之前一樣，他該怎麽辦？
以韓崇的性格，如果不喜歡的話，應該會直接拒絕吧，說不定還會冷臉。
那一定不能有別人在，不然就太丢人了。
表白失敗還要被人圍觀，絕對不行。
林花謝緊張得手心出了汗。
失敗就失敗吧，就算失敗也要說出來。
大不了就還是搬出去，反正他行李都收拾好了。
韓崇如果拒絕的太冷漠，他以後就離得遠遠的。
主星不夠的話，幹脆去別的星球生存，反正他也沒有家，在哪裏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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