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斷片
斷片
那條帖子的影響比想象中更大,花圃的生意明顯受到了沖擊。
合作的花藝訂單被電話通知取消了,甚至有不少顧客在後臺要求退款。
原本充滿了訂單的日子突然間變得安靜,這個變化讓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徐婷手忙腳亂地處理後臺的退單,沒有發貨的直接通過退款申請,發貨中的聯系快遞員召回,只是有不少單都已經發至收件人當地了。
“這些不用召回了,同意退款就好。”
徐婷苦着一張臉:“老大,那我們虧大發了啊!”
“沒事,不然召回來花期也要結束了。”
“這些人怎麽聽風就是風聽雨就是雨呢,看不出來咱們的花束的設計感嗎?”
面對這樣的情況,林南星有了新的決定,大家一起在花室幹瞪眼,不如趁着這時候放兩天假。
徐婷不想放假:“老大,還有那麽多事沒解決呢,我們走了你怎麽辦?”
“沒事,剩下的工作也不多了,我會盡快處理完,你們先回家放松放松。”
徐婷還要說,劉媚背上包拉着徐婷往外走:“走吧,老板說能解決就能解決,你瞎操什麽心。”
程亮關上花室的門,還不忘回頭朝着林南星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追着劉媚跑了出去。
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花室門前,林南星脫力地趴在桌上,長嘆口氣,嘴上說自己留下來處理售後的問題,實際上她也沒什麽思路。
那條關于小溫暖的帖子被不少人攻擊,賬號的後臺也遭受到了攻擊,她收到了許多惡意言辭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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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陷入了被誤解的境地。
林南星無法不感到憤怒和無奈。她試圖為自己辯解,解釋這一切都是誤會,但很多人已經對她産生了偏見,再多的解釋也難以改變他們的看法。
冷靜下來,她将後臺餘留的退款申請一一處理,臨近下午時分,花室的賬號突然冒出了一條vlog,猛地一看,以為賬號被盜了,點開才發現是主角是她自己。
林南星在花室裏搭配花束的流程,從選花到修剪,到選合适的包裝紙,細細的剪裁包上第一層,保鮮袋包上營養液攏住花根,先用麻繩固定,最後選了一條亮麗的絲帶打結,一束花完美呈現。
是前段時間徐婷拍素材的時候,順手拍下來的,搖晃的鏡頭裏,林南星對着鏡頭講花束的搭配想要有層次感,首先是花色遞進,其次是花枝保留不同的長度,配葉的選擇也要慎重些。
尤加利葉是比較穩的搭配,但尤加利葉又分闊葉細葉小圓葉大圓葉,顏色亮麗的花束最好選用大圓葉。
剩下的部分就是一些工作的混剪,五分鐘vlog結束。文案內容是:這樣有想法有設計感的人,怎麽會偷竊別家的花束冒充自己的?希望大家擦亮眼睛,不要人雲亦雲。
評論區的留言仍是兩極分化,相信的人始終相信,不信的人怎麽勸都改變不了。賬號一條條回複着留言,看風格是徐婷再回複。
林南星趕緊給徐婷打電話,詢問是怎麽回事。徐婷支支吾吾地:“是媚姐出的主意,老大你發生這麽大事,我們不能無動于衷,所以我們就發了這個。”
“謝謝你們,給大家添麻煩了。”
“哪有的事,大家是一個團體,有問題當然要一起上!老大,你要記住,你不是一個人,我們挺你!”
一股暖烘烘的情緒湧了上來,她不是一個人,她的夥伴們站在她身後。
那她就不能再任由幕後黑手肆無忌憚的傷害她們。
林南星做好了心理建設,在通訊錄裏翻出蔡小雨的手機號,撥了過去。等待接聽的過程中,她看見工作室的賬號下,徐婷還在舌戰群儒,眼眶微微泛濕,感動不已。
電話接通,蔡小雨的語氣态度并不好:“幹什麽打給我,想要為上次的事道歉,那你就拿出點誠心來?”
林南星舔了下唇:“我不是來道歉的,蔡小雨,把網上的帖子删除了吧。”
“什麽帖子?”蔡小雨根本不認,語帶嘲諷:“怎麽,開店把人開傻了,胡說到什麽呢?”
“晚宴會場的監控拍到你了,是你把花朵摘掉,又躲進了餐車下。”
“呵,居然被你發現了!”蔡小雨幹脆不裝了,惡言惡語地吼着:“林南星,你知道了又怎麽樣,有本事你去告我啊,別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對別人的男朋友下手,別逼我抖露出你以前的事情來!”
林南星這才反應過來,蔡小雨看見了他男朋友糾纏她,只是在蔡小雨眼裏這一切變成了是她勾引。
“我沒有對你男朋友下手,你可以去問你男朋友。”
“呵,狐貍精,我真該在高中的時候弄死你!”
電話突然被挂斷,林南星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浮了起來,姜妍話裏的恨不像是作假,本以為她可以通過溝通解決問題,卻沒想到事情變得如此複雜。
她仿佛陷入了一個漩渦,似乎越掙紮越陷得深。
不知為何她的腦海裏閃過一段段模糊的記憶,像是有人在推搡着她。她跌進一間黑洞洞的房間,似乎還有狗的嗚咽聲,門縫下一絲絲的光照進來,她看見一雙發綠的眼睛。
林南星渾身一顫,整個人“咚”地一下,從椅子跌坐在地,眼前一片漆黑,人跟着失去了知覺。
黑暗的房間裏,面對着綠眼的惡犬,她只能不停的躲,可不管躲在哪裏,那嗚咽的聲音都如影随形。她跌撞的爬向門口,用力地拍着門:“門外有人嗎,快開門啊。”
門外的人回以更大力的拍打,脆弱的門板發出震動聲,激得惡犬更烈的吠了兩聲,吓得她的身體緊貼門板。
“開門啊,屋子裏有惡犬!”
外邊傳來嬉笑的嘲弄聲:“讓你嘚瑟,今天你就睡在這裏吧!”
走廊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一切感知都變得極度命案。最清晰的聲音便是來自不足一米開外的綠色眼睛,惡犬試探地向她靠近,她的背緊緊的貼着門板,涼意傳遍全身上下。
不知過了多久,門縫裏的那道光漸漸消失,房間徹底陷入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惡犬蠢蠢欲動,朝着她撲了過來。
林南星霍地從床上坐起來,入眼就是許女士擔憂的臉,眼睑泛紅,見她醒過來,立馬叫着:“醒了!”
許女士抱住林南星,差點就要哭出來:“吓死媽媽了。”
林南星腦袋昏昏沉沉,仿佛還沒從噩夢裏醒過來,嗓子沙啞,咽了咽喉嚨,眼睛打量起四周,入目的白和蔓延的消毒水味:“媽,怎麽回事?”
“你啊你,我還想問你怎麽回事,工作室發生那麽大事,怎麽不和家裏說就硬挺着呢?晚上遲遲不見你回家,給你打電話也不接,去花室找你就看見你躺在地上,快吓死媽媽了。”
記憶漸漸回籠,她想起自己昏迷前是和蔡小雨通話,被她恐吓了一下,就昏了過去。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一時間就昏過去了。”
許女士嘆口氣,輕輕拍撫着她的背:“太累就休息一下,花室又不是沒你就不能轉了。”
“是因為我而起的麻煩,當然要我解決,不然太不負責了。”
“不知道該怎麽說你。”許女士放開林南星,幫她抹掉額上的汗,拿起櫃子上的保溫餐盒端上桌子:“阿姨給你煮了粥,媽喂你吃點。”
“就知道你們最愛我了。”
病房外突然傳來“汪汪汪”的狗叫,林南星頓時吓得叫了出來,瞬間和夢裏的惡犬聯系到一起,慌亂間,粥碗險些被打翻。
許女士把碗丢在一邊,急急地抱住林南星:“沒事了沒事了。”
走廊裏傳來一個女人批評的聲音:“不是和你說了在外邊不要外放視頻,怎麽不聽話?”
一個稚氣未脫的聲音回應:“知道啦,媽媽。”
護士走過來将她們的病房門關上,許女士不停安撫着林南星:“不怕不怕,是視頻的動靜。”
林南星大口大口的呼着氣,抽動的身體慢慢地緩和下來:“媽,我夢見自己好像被關進一個房間,那裏好像還有一只狗。”
許女士摸着她頭的手停頓下來:“你是不是看了什麽電影,才做了這個夢?你從小到大都沒被關進黑房間。”
“是嗎,那我的确被狗咬過啊?”
“那還不是你貪玩,非要逗狗,才被咬了一口。”
“我高中的時候還那麽貪玩?”
許女士重新盛了碗粥,慢慢喂給她:“你不是一直很貪玩嗎?”
“我沒有。”林南星連連否認,又想起那時候隔着玻璃看李溫時,也有那種記憶交錯的感覺。
“媽,我沒失憶過吧?”
許女士很擔心林南星現在的狀态:“你以為在演電視劇嗎?說失憶就失憶。”
林南星想想也是,高中時期又不是小學生,不至于發生過什麽事都不記得。這麽一想,心安地躺回病床,看着滴液順着透明管一點點地流進身體。
“媽,要麽你還是幫我把帖子删了吧。”
“沒問題,媽這就安排下去。”
只要花室的問題解決了,她就能安心追李溫了。
這才是頭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