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逢姊妹學堂衣錦歸
逢姊妹學堂衣錦歸
三年後,錢語卿任職期滿,又被調回京城任職。由于她在徐州所行之事,越來越多的女子考取仕途并被委以重任。
此次回京,錢語卿又住回宮裏。皇帝現在幾乎不管政事,都是皇後一人操勞。成堆的庶務壓在她一個人身上,把她壓得又生了病。錢語卿回宮,是為了好好替皇後調理身子。要是皇後死在她前邊,那她之前做的這些,不得有一多半全費了嗎?
“我知娘娘屬意月盈公主,那為何娘娘不趁現在歷練歷練她?”錢語卿去為皇後診脈時提議,“娘娘本就身子虧空多時,現在又操勞這麽些年,臣剛剛把過脈,娘娘的身子更不好了。”
“本宮何嘗沒想過歷練月盈,可這樣月盈又會被多少人惦記?她現在才十歲。”皇後是有顧慮的,當初太子是中宮嫡子還被百般針對,而現在的月盈公主只是個十歲女孩,如何應對這些?
“那娘娘有沒有想過,若是您現在不讓月盈公主應對這些,等将來沒人庇護她了,她就要一個人應對,那時候她才是真難。”錢語卿說道。
皇後嘆口氣道:“我明白了。”
“對了。”錢語卿壓低聲音,“陛下如何了?”
皇後只說:“語卿給的藥很管用。”
這幾年,皇帝一直在命人搜羅各種美人入宮,不僅又女美人,還有男美人。皇帝的身子,就這麽一點點虧空,可皇帝本人卻覺得自己是越活越年輕了。
“我的藥可沒那麽大功效。那藥只會讓陛下多往後宮跑幾趟,至于現在,想必是陛下見有人幫他處理朝政,便放心的去享樂了。”錢語卿勾唇道,“就算被發現了又能如何?現在朝中女子都是站在娘娘這邊的,宮中禁軍在翩翩手裏。只不過,這邊防軍……”
“陛下當初不顧衆臣反對,執意攻打梁國,戰敗後又苛待作戰将士的事,早就寒了将士們的心。而本宮現在注重戰功,保證邊境糧草供給,從不苛待将士。你猜,到時候這些将士會支持誰來坐那個位置。”皇後站起身,直直看着前方,“本宮不僅要做皇帝,還一定會做個好皇帝。”
“臣期待喊娘娘‘陛下’的那一日。”其實錢語卿內心是不期待的,畢竟真到了那日,她于皇後,可就沒什麽用處了。
“謝白幕對你好像還不錯,都追你追到徐州去了。”皇後突然提到,“你的意思呢?”
“我沒什麽意思,我現在只想替師父報仇。”錢語卿沉聲說道。
“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錢語卿。”皇後走到錢語卿身邊,湊到她耳邊說道,“記住,不管是什麽東西,拿到自己手裏的才真正是自己的。”
“臣,謹記皇後娘娘教誨。”錢語卿現在身居高位,有神女之名,又有政績在身,深受百姓愛戴。皇後現在需要她,所以也不會對她不利。
“你對殺害你師父的仇人,可有什麽眉目了?”皇後問。
錢語卿道:“現在只知道那人暗中有一定勢力,并且與師父沒仇,只是為了一己私欲殺人。”
“你為何會斷定那人一定是朝中官員?只是因為謝白幕的話嗎?”其實皇後更相信錢語卿已經找到了實質性證據。
果然,錢語卿拿出一個越國官員所用的飾品給皇後看:“這是我收拾東西時找到的,這個圖案,只有越國三品及以上的官員才能使用。”
“語卿,你這腦子怎麽也不靈光了呢?”皇後看着錢語卿剛拿出來的東西笑道。
錢語卿疑惑:“娘娘何出此言?”
皇後提醒道:“語卿做官時可會将帶有官紋的物品随意贈與他人?”
錢語卿思索片刻,回她:“這倒不會,不過也難保不會作為信物給那殺手。”
聽完,皇後笑得更大聲了:“語卿啊語卿,你在官場三年多,竟還不如本宮這個深宮婦人。”
錢語卿的疑惑更甚,好在皇後及時為她解答:“這帶官紋的東西一般都是官員身份的象征,沒有什麽特殊情況,是斷不會交給別人的。”
“所以,娘娘的意思是,我那日見到的黑衣人,就是那個官員本人?”錢語卿問道。
皇後點頭:“沒錯,既然趙大人能從京城跑到徐州親自作案,那這位跑到京郊作案又有何難?”
“所以這一定是位武功高強的大官。”錢語卿道。
“沒錯,過幾日秋獵,語卿正巧可以看看那些會武功的官員。”
錢語卿的師父武功并不弱,所以殺他的那個人也必然是個高手。
“既然如此,那文官就可以先排除了。”錢語卿道。
“不。”皇後打斷她的思路,“文官也學君子六藝,只不過是對騎□□通與否了。”
“那我為何不能去查一查哪位官員丢了帶官紋的物品?既然帶官紋,那肯定會記錄在冊吧。”
皇後還是搖頭:“這些東西民間一些巧手的工匠繡娘就能做成。平時官員們不小心弄丢或弄壞個東西很正常,為了不獲罪,他們便會去找那些能工巧匠重新做一個。”
“所以我就只能去找武功高的三品以上的大官,再查一查其中有沒有人有重病将死的親屬。”錢語卿煩躁道。
“沒錯。”
“母後!”來人是皇後的大女兒,芳華公主,“母後,今日柳家那個庶出女兒竟敢給我臉色看,您可一定要幫女兒好好教訓她。”
錢語卿也不是不識趣的人,随即表示許久沒回過家,想去看看父母姐妹。得了皇後應允後便退下了。
“你與柳衍月鬥了這麽多年,你就沒贏過,現在居然還要本宮出手幫你了?”
“那也是那個柳衍月太過分了,她居然還跟我搶我看上的小倌,真是豈有此理。”芳華公主氣憤道。
“你一個公主,居然還去花樓找小倌?公主府上那些面首是都不夠你消遣了嗎?”皇後被氣得頭疼。
“那些面首我都看膩了,想去看點新鮮的怎麽了?”芳華公主似乎還有些委屈。
“你就不能像你妹妹一般叫本宮省心些嗎?”
“我哪裏不叫母後省心了。我只是多找了些面首而已嘛,又沒有殺人放火,做些傷天害理的事。”芳華公主這話說得倒還真不假,她平時确實驕縱,但卻從未随意打罵過底下人,也從未欺壓過百姓。有次公主府的一個奴仆仗勢欺人,叫芳華知道了。芳華直接将那個五花大綁到受害者門前,打得那個奴仆身上的傷跟受害者一樣嚴重後又踹了那個奴仆幾腳才罷休。
芳華最後也沒見着那個受害者長什麽樣,依稀記得好像那人腿被打瘸了,臉上還全是繃帶。那時芳華還開玩笑道:“你若是真想報答本公主,那便好好養養你這張臉,之後以身相許吧。”
那人似乎是害羞了,趕緊底下了頭,還說了句什麽芳華沒聽清。若不是他臉上纏着繃帶,想必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人紅透了的臉。
這番調戲良家少男的事芳華公主沒少做,因此面不改色就帶着那個被打得半死的奴仆離開了。
“看來是該找個人好好管管你了。”皇後說道。
錢語卿現在名義上還是錢家的女兒,所以她離開皇後宮後是真的回了趟丞相府。
這次回來,錢廣林和唐周綿依舊是那套情深義重的戲碼,還送給她好些錢財珠寶。對于這些,錢語卿一般都是欣然收下的。
她還順帶着去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依然是她離開時那樣,甚至更加精神煥發。這些年,錢翩翩進宮做了禁軍後步步高升,老太太也跟着歡喜。更何況錢翩翩找到了做禁軍了樂子,倒是叫老太太少操了不少心。
錢語卿第一次來丞相府,最先遇到的是錢水凝,今日她回來,反倒是沒見着她。幾番打聽才知道,錢水凝兩次科考不中,便開辦了一家女學,招收女子前來讀書學習。
她去了錢水凝的那家女學,這裏的女孩沒幾個穿着鮮豔的,都是些窮苦人家的姑娘。聽周圍人說,只要是想讀書的女子,無論年紀,無論出身,都可以來這裏念書。
這裏的那位女先生不僅不收錢,還會拿錢給這裏的女孩買吃的,買衣服首飾,甚至還會給無家可歸的孩子安排住處。
錢語卿聽後不禁感慨:“她做的可比我當年好太多了。”
錢語卿當年是通過賣身的手段收徒,那些人大多都是被強迫送來的,而且當初錢語卿在藥鋪坐診,是為了打出自己的名聲。
像錢水凝這般不顧女孩家長咒罵,更不計成本的幫助這些孩子的,錢語卿只能說句“敬佩”。
她沒進去找錢水凝,畢竟她是真沒什麽事來找她。突然想來找她,想必也是那點虛榮心作祟。只是帶着“我現在已經位居高位,而你現在卻一事無成”的想法來炫耀罷了。只不過沒想到,炫耀不成,反被打臉。
“錢語卿!”錢水凝還是看到了她,叫那些學生自己背書,她則是追了出來,“你別得意,我雖然現在沒考上功名,但我總有一天會考上的。再說了,就算我考不上,我的學生們也終究會有一個人考上,然後做一個比你還大的官。”
“錢水凝。”這是她們第一次這樣交談。
“嗯?”錢水凝不解,錢語卿好端端叫她一聲做什麽?“有話快說,別磨磨唧唧的。”
“你比我更厲害,我不如你。”錢語卿說。
“啊?”
還沒等錢水凝反應過來,錢語卿就大步離開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