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淵
深淵
“媽媽，爸爸和大姐姐他們回來了。”
夏楠趴在了窗臺上，遠遠便瞧見了他們三個人的身影，打開了窗戶，興奮地朝着他們招手示意，卻第一時間吸引了外面游蕩喪屍的注意力。
“吼”的一聲讓小姑娘吓得趕緊縮回了蘑菇頭，慫慫地關上了窗戶，還嫌不夠安全，又将保險栓扣上，嘟嘟囔囔道：“爸爸怎麽還不回來呀。”
“爸爸是我們的英雄，等爸爸回來囡囡就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好不好？”
陳曉芙半蹲在地上和夏楠的視線齊平，像是朋友一般閑聊着，卻有意無意将夏虎塑造成了她們眼中的“大英雄”。
夏楠乖巧地點頭，“咔噠”一聲，門把手被打開，小姑娘眼睛一亮，直接撲到了夏虎的懷中：“爸爸是囡囡的大英雄！”
夏虎起初被夏楠熱情地擁抱弄得不知所措，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開心的像個二百斤的孩子，抱着夏楠轉圈圈。
身後緊緊跟随的初晨只得任勞任怨地将門鎖給鎖上，攙扶着穆清越坐到了沙發上。
穆清越的目光在初晨的臉上和肚子上來回轉換，心頭出現一個糾結萬分的選擇題：若是他和初晨有了女兒，會像初晨多一點還是像他多一點呢？
初晨這麽漂亮，性格還這麽好，女兒可不能像她一樣，被那些臭小子惦記着，還是像他好一點。
嗯，就這麽決定了！
初晨要是知道穆清越此時的想法，絕對一巴掌呼到他腦袋上，讓他清醒清醒：少年你醒醒，我是個初吻都沒交出去的醫學單身狗，你也才剛成年，八字還沒一撇呢，怎麽就扯到孩子身上去了！？
夏虎“左擁右抱”，好不快活，突然想起了什麽，語氣也正式了起來：“寶貝，今晚我們做一頓好吃的，明天就離開這個地方。”
陳曉芙絲毫不顯得意外：“嗯，我早就想到會有這麽一天的。”
“爸爸，我可以帶上小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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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了，不過囡囡要答應爸爸一個要求才可以哦！”
夏虎想起了回來的路上，初晨對他的告誡，立刻板着臉嚴肅地對着夏楠說道：“以後囡囡不準在其他人的面前暴露你的空間，也不準告訴任何人，當然這個‘任何人’除了爸爸媽媽，還有初晨姐姐，清越叔叔哦。”
穆清越涼涼地看了一眼夏虎，後者有恃無恐地瞪了回去，叫你“叔叔”咋地，這是我閨女，有本事你自己生去。
穆清越顯然讀懂了夏虎眼中的嘚瑟，轉頭可憐巴巴地看着初晨，後者一臉無奈又好笑地摸摸他的腦袋。
穆清越還是撇撇嘴，初晨只得放下手中的紗布，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在初晨的視野盲區裏，穆清越給了夏虎回以同樣嘚瑟的眼神。
夏虎：“……”我想過他不要臉，但是沒想到他會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囡囡知道了，爸爸是在擔心囡囡，怕囡囡被壞人抓走！”
夏楠童稚的話語講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過來，夏虎摸摸她的蘑菇頭：“真乖！”
初晨看着這其樂融融的一幕，心中泛酸，又在騙她生小孩，哼，她才不會上當。
告別了夏虎一家人，回到自己的房子裏整理東西，習慣了那種熱鬧輕松的氛圍，突然之間回到了冷清的家中，初晨一時之間還有些不太适應，可是穆清越卻顯得十分開心，攥住了初晨的手。
“姐姐，今晚會大幅度降溫，我們兩個就像昨天一樣休息吧。”
他說的有那麽一點道理，但初晨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的樣子。
大大的眼睛裏閃着大大的疑惑，初晨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表情，卻什麽都沒有發現，或許真的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見初晨沒有第一時間否決，穆清越便知道這事兒有戲，撇撇嘴，眼角便略微下垂，無辜呆萌之感立顯：“晚上我一個人害怕，求求你了，姐姐~”
初晨耳根子極軟，經不起他的撒嬌攻勢，很快繳械投降：“聽你的，聽你的，命都給你好不好！”
黑暗早早地拉開了帷幕，一人安然入睡，另一人卻絕地逃生，秦晴緊咬着後牙槽，看着眼前撕扯着人類屍體的怪物，一步一步地後退，“咔嚓”一聲脆響在倉庫之中顯得尤為清晰。
“不好……”
秦晴的額角冒出了冷汗，撒腳狂奔，逃！一定要逃出去！
她要好好活着，那些抛棄了她的同學，還有她曾愛慕過的學長，都要接受她被抛棄的怒火和複仇！
從此以後她不要相信任何人，哪怕自私自利，壞事做盡，她也要在這末世之中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
秦晴跌跌撞撞地朝前跑去，裸露出來的皮膚在無意識中挂了彩，手腕上葉子形狀的胎記将那血液吸收殆盡，奪命狂奔中秦晴瞬間被抛入了一個明亮的地方。
區別于外界的黑暗，這裏仿佛世外桃源一般，有着柔和的亮光，清新好聞的空氣充斥其間，秦晴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生怕是敵人給自己的陷阱。
她猶豫着踏前一步，發現沒有什麽危險，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顆聳立于天地之間的樹木，一眼望不到它的盡頭，茂密的枝葉無限地延展着，彰顯着它的活力與生機。
淺色的湖泊一眼便能看到底，秦晴伸手扯了一片葉子，腹中饑餓難忍，反正再不吃點東西充饑，她也會餓死，被毒死總好過做個餓死鬼。
幾口便将那葉片嚼了幾下咽下肚，味道意外的不錯，她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的胎記，原先葉片形狀的胎記消失不見，目光再次落在了中央的參天大樹上。
她的腦海裏突然出現了“空間”的概念，意味着如今的她擁有一個無限大的空間，甚至比那些空間系異能者更為出色！
身上的血跡已經幹涸，和衣服黏在了一起，秦晴好像沒有感覺一般，她伸手扯下破碎的衣衫，随手扔在了地上，走進了淺色的湖泊中，身體一遍一遍地被湖水沖刷幹淨，不僅那些受傷的痕跡消失不見，也一步步地改造着她的機能和異能。
盡管她沒有進化出異能，但是空間變成了她最大的底牌！
一刻鐘之後，一小隊雇傭兵模樣的人出現秦晴消失的地方，帶着護目鏡的人停留在空間節點，畢恭畢敬地對着領頭之人說道：“報告蛟龍，那個女孩就在這裏消失的。”
那位代號名叫“蛟龍”的人露出淡漠的眼神，語氣極淡地說道：“全體隐藏，等待獵物出現。”
天剛蒙蒙亮，初晨覺得自己身上像是挂了一只樹袋熊，雖然不至于喘不過氣來，但是總有那麽幾分不舒服，便從自己的被窩裏試探性地伸出一只手。
冷空氣瞬間包裹着那只手，趕忙縮回了被窩中，意識逐漸回籠，發現穆清越連人帶被緊緊地抱着她。
初晨眼角眉梢俱是無奈，看着睫毛星人令人豔羨的長度，瞬間玩心大起，将手掌放在了他的睫毛上，輕聲附在他的耳邊，壓低了聲線：“小寶貝兒，快起床啦~快起床啦~”
“唔……”
穆清越長臂跨過“重重障礙”，将她的被子抱得更緊了一點，嘟嘟囔囔地說道：“不要，我不要起床……”
初晨捏了捏他的鼻子：“好啦，好啦，快起床了，我們今天和虎哥約好了要離開這個地方。”
初晨擁有強大的自律能力，毫不拖拉地起床洗漱，整理物品，留下了床上一臉“怨婦”表情的穆清越，即便意識還不怎麽清醒，但氣勢挺足，雙手環胸：哼，你最愛的果然不是我！
寶寶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初晨卻絲毫不肯分給他一個眼神，答應好的事情絕對不能失信，等收拾地差不多了之後直接将他身上的被子揭起來一同打包帶走，最後終于舍得給呆滞在床鋪上的穆清越一個眼神。
少年眼神呆愣，抿着嘴，像極了撒歡讨食的小狗卻得不到主人青睐的樣子真是養眼。
在對方“質問”的眼神看過來時，初晨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掩蓋住了眼底的笑意，順毛撸了上去：“好了好了，快去洗漱，只有早點離開這個地方，我們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初晨附在了他的耳邊，近乎于惡魔的呢喃：“難道你不想報仇嗎？像是禁脔一樣被鎖在別墅中，雖說是最為尊貴的小少爺，卻失去了一切。末世降臨之前，你那位好大伯可是心心念念着要收買我，僞造一份病歷，将你送到精神病院去。”
穆清越僵硬了身體，像是年久失修的機器人一樣轉頭，眼底是濃重的黑霧，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初晨擋住了口唇，做出一個“噓”的姿勢：“不過比起來他給我的那些利益，我覺得你的潛力更大，所以我選擇了你。”
穆清越低垂着眉眼，避開了初晨灼灼的目光，濃密的睫毛輕微顫抖着，擋住了他眼底的動容和那丢人的感動之情。
他不在乎初晨從哪裏來，利用他亦或者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麽，但是他拼盡全力，哪怕丢棄性命，也要完成她的願望！
他的感情便是這般濃烈又炙熱，不是愛便是恨，這樣的人注定遍體鱗傷。
但他遇到的是初晨，即便面上如何高冷，也無法掩蓋她柔軟的內心，拿出一塊沾濕的毛巾，點點他的鼻尖：“我們快遲到了，小花貓！”
穆清越很快便遮掩好眼底濃烈的情緒，歪着腦袋，眼睛裏滿滿都是信賴和依戀：“好。”
夏虎口吐芬芳開着車，左搖右晃地在道路上行駛着，車輪下不知有多少同胞的屍體亦或是怪物的殘骸，卻不敢有任何的停頓，車廂內充斥着壓抑和沉重的氣息，夏楠本想趴在窗戶旁邊看窗外的風景，結果卻看到煉獄般的一幕又一幕。
她死死地拽着陳曉芙的衣擺，又怕影響開車的夏虎，只能小聲地啜泣着，陳曉芙也被這樣的場景震撼到了，像是撫摸着受傷的小獸一般撫摸着她的脊背。
末世降臨不過才七天的時間，整個世間全都大變了樣。
破舊的街道上，活着的人們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縮在了角落裏，眼中沒有任何光彩，哪怕有那些所謂的異能者在他們身前走過，又耀武揚威地捶打着他們，也毫無痛覺。
穿着破爛的小孩子們，本該是無憂無慮背着小書包上學的年級，如今卻在為了一小塊面包和方便面大打出手，頭破血流。
曾經街邊繁華的商鋪被洗劫一空，破碎的櫥窗，淩亂的展示櫃。
整個世界如同墜入了深淵，沒有一點陽光照入，所謂的法治和安寧早已遠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