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父親,您叫我回來,就是讓我見這位小姐的?”寧雙牧的雙腿交疊,整個人窩在沙發中。半個小時前,父親打電話急急将他召回寧宅。一進門,便看到一對夫婦和一位目測年齡不超過二十歲的女孩子。

他心中有了一番計較,懶懶歪在沙發上,與寧靖元說話間,那位小姐偷看了他幾眼,被他抓了個正着。頃刻間,小姑娘的臉羞得紅紅的,寧雙牧的臉上漾出一絲笑,卻道:“父親,您再急也不能找未成年吧,這位小姐有十五歲嗎?”

話一出口,客廳裏的人的臉色全都黑了。寧老太爺重重地咳了一聲,他用老年人特有的蒼老音質說:“雙牧,這位是宋家的——”

“抱歉,爺爺,我沒有興趣知道她是誰。”寧雙牧淡淡地說,“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沒有提前告知你們是我不對,往後你們可以不用再為我的人生大事操心了。”

他站起身,雙手兜進西褲口袋裏:“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站住!”寧靖元吼道,“你給我說清楚再走!”

“我的女人您要知道得那麽清楚做什麽?”寧雙牧腳下的步伐絲毫不停歇。

“我告訴你,我不會讓不三不四的女人進寧家的門,做我的兒媳婦!”好友一家的面色讪讪的,寧靖元不得不擺出父親的架勢,“小宋年紀是小了點,但也到了合法的結婚年齡,如花似玉的姑娘配給你,還委屈你了?!”

“不三不四?你的兒媳婦?”寧雙牧噙着漫不經心的笑容,咀嚼着寧靖元的話,半垂着的眼眸中盡是鮮少見到的戾氣,“你以為誰稀罕當你的兒媳婦?哦,對了,宋小姐稀罕,不過父親,您這麽喜歡宋小姐,大可留給您自己,用不着忍痛割愛塞給我。”

“混賬東西!說的是什麽話!”寧靖元抄起一尊銅鎏佛像朝男人的背影砸去。

像是背後長了雙眼似的,寧雙牧向左邊側了側身,躲過飛來的佛像,佛像堪堪砸在牆上,複又在地板上滾了幾滾,他撂下一屋子人,面不改色地出了寧宅。

一路驅車到醉中天。

進了自己的VIP包廂,三個男人早已等在偌大奢華的包廂中。寧雙牧上前拍了拍風塵仆仆的男人的肩膀,笑着說:“嚴隊終于舍得回來了?”

面容倦怠的男人嘴角泛着溫和的笑意:“沒辦法,老頭子擔心嚴家在我這一輩絕後,讓我回來傳宗接代。”

“你們倆惡心夠了沒?”陸江引一臉嫌棄地從玻璃茶幾底下抽出一疊報紙,“這是你和你女人在國貿招搖過市的新聞稿,行堯已經幫你壓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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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雙牧接過,一目十行地看完後,真摯地說道:“謝了,行堯。”

“我記得上一次,情感大師只說了一句話,你就給了他一塊地皮,怎麽到我這兒,就一句‘謝了’了事?”莫行堯揶揄道,他傾身倒了杯伏特加,将利口酒杯推向桌子另一邊的人。

“待會得回趟嚴家,就不喝了。”嚴清巡伸手從煙盒中摸出一根煙,點上,一面吞雲吐霧一面說,“你賺夠了外國佬的錢,又回岱城賺兄弟的錢了?你的錢還不夠多?”

莫行堯抿了口酒,淺笑着反問:“誰會嫌錢多?”

“作為感謝,莫少入股醉中天怎麽樣?”寧雙牧心底的陰郁一掃而光。

“入股了好讓你當甩手掌櫃專心泡女人嗎?”陸江引不知哪來的怒氣,“為什麽你們追女人總要我擦屁股?!”

“誰讓你沒女人,反正你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多做些善事。”寧雙牧将報紙扔進他的懷中。

“什麽叫我沒女人?!以兄弟我的姿色只要招招手就有一堆女人你信麽?!”陸江引蹙着眉頭,他的語氣莫名其妙委屈起來,“我是想認真找個女人過日子,可就沒一個看對眼的!鬼知道我以後的女朋友現在躺在誰的懷裏。”

嚴清巡笑得雙肩直顫。

莫行堯瞥了他一眼,沉聲說:“既然清巡也回來了,雙牧你打算什麽時候把謝小姐帶給我們瞧瞧?還是你準備一直藏着掖着?”

“不是我不想。”寧雙牧吐出這個五個字後,便也抽起煙來。

“怎麽?”嚴清巡問。

寧雙牧苦笑:“我感覺,在她心中我可有可無。她不需要我的幫助,也不接受我送的東西,如果不是我要求,她也不會主動聯系我。在一起這麽久,她的态度始終不鹹不淡的,好像随時都會和我撇清關系。”

“女人都是這樣。”莫行堯眯了眯鳳眸,神情晦暗不明。

寧雙牧想起莫行堯剛回來時,陸江引悄悄對他說:“你以為行堯是回來做生意的?他是回來泡妞的!”此時好友又這般無奈地開口,他的心裏登時湧起同病相憐惺惺相惜的感覺,寧雙牧問:“你那位也是這樣?”

莫行堯冷冷地哼了一聲,便點燃一根煙叼在嘴上吞雲吐霧起來。

陸江引怒其不争般搖搖頭,然後翻了個白眼:“真受不了你們倆的怨夫氣場。”

四人談了一陣子,想着時候差不多了,寧雙牧看了眼腕表,沖好友們微微颔首:“我還要去接人,先走了。”

他一擡手,陸江引就能猜到他要說的話,不耐煩地揮揮手道:“走吧,走吧,妻奴趕緊走。”

而此刻的SLG,迎來了一位不尋常的客人。

謝慕蘇波瀾不驚地注視着宛如軟體動物般的女人說:“張小姐,這邊請。”

在謝慕蘇的陪同下,張馨逛完了整間店,她有些意興闌珊,輕啓粉唇道:“你設計的衣服風格不适合我。”

“張小姐遲鈍到需要逛完整間店才能得出這個結論嗎?”謝慕蘇平靜地問。

“哎,謝慕蘇你還記恨着我叫你去陪酒的事兒?”張馨兀自一笑,不等她回答,又道,“你的店接受定制嗎?”

“我這人天生小肚雞腸心胸狹隘沒辦法不記仇。”但有生意不做白不做,謝慕蘇說,“至于定制,請問張小姐自備圖紙還是全由SLG一手包辦?”

“有。”張馨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張圖紙。

寧雙牧便是在這時大步走了進來,他目不斜視地看向謝慕蘇:“慕蘇,還沒下班嗎?”

謝慕蘇搖搖頭:“張小姐要定制衣服。”

張馨慵懶地倚在櫃臺前,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從寧雙牧的身上溜到謝慕蘇的身上,她恍然大悟般笑了笑:“原來如此。”

謝慕蘇不知就裏,但她肯定,寧雙牧明白張馨的意思。

“張小姐,如你所見,我趕時間,能請你跟我的助理詳細談談關于服裝的布料等細節問題嗎?”謝慕蘇将圖紙遞給一旁的錢媛。

“行。”張馨打了個“OK”的手勢,徑自走向錢媛。

謝慕蘇在兩道動聽的女聲中,與寧雙牧一同離開SLG。

“你不想知道張馨的意思嗎?”他發動了引擎。

“沒興趣。”這是真心話,她并不想知道張馨簡單的一句話中包含着怎樣的故事。

她的臉色淡淡的,他觑着她,俨然忘了自己在開車:“是不是在你眼中,不論我為你做了什麽事都是理所當然不求回報的?”

“你在開車。”她平靜地出聲提醒。

她辛苦工作了一天,實在沒力氣考慮其他的事,她能感覺到他的怒氣,但她不認為她有錯:“從頭到尾我都被蒙在鼓裏,也許你單方面又幫了我什麽,不過既然一開始我就沒有知情權,現在馬後炮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

他忽然有些疲憊,好似不論他做什麽,告訴她不告訴她,都會惹得她不高興。他以為他足夠了解她,卻不曾想過,她會這般冷淡。果真是,冷血無情又鐵石心腸。

等待綠燈的時間裏,他掃了眼她空蕩蕩的手腕,聲音冷了三分:“你不是答應我戴手镯嗎?”

像是預測到他的反應,謝慕蘇從手提包的內層裏拿出金燦燦的手镯,主動戴在手腕上:“白天工作時畫設計圖不方便。”

她出奇的溫順,方才質問的語氣叫他有些後悔,他抿抿唇:“慕蘇,我——”

“你不用解釋的,我能理解。”她打斷他的話。

自從上次他們不歡而散,每天一有空她便會反省自己,好在時間沒浪費,她捊順了二人之間的關系。她和他需要跨越的關卡不少,他卻總是一個人攬下所有的責任,從不和她商量。最重要的是,他們相處的時間太短就在一起了,相互間根本不了解。

她不知道他的家庭,不知道他的學歷,對他的喜好僅限于這幾月裏他主動透露出來的,甚至就連他的生日她也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全岱城買過《花間集》的女人都知道的事——他是年輕有為的企業家,岱城最頂級的酒店醉中天的老板。

除此之外,無。

而他,他或許知道自己的家庭,畢竟他神通廣大又有一群人中之龍的好朋友,岱城簡直是他們的天下,查出她的背景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他從不會主動問她,就像她一樣。

她不知曉,再這樣下去,他們的這段關系能走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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