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在巴黎逗留了幾天後,二人坐上了回程的航班。
行程表上的地方一個也沒去,寧雙牧歪頭看了眼睡熟的女人,又是一聲嘆息。
關于“如何讨女友歡心”以及“如何制造情侶間的美好回憶”,他早已黔驢技窮。
岱城逐漸入了秋。
日子波瀾不驚地過着,謝慕蘇每天往返于公寓與工作室,大多時間都是坐在辦公桌前。某一天清晨穿牛仔褲時,她猛然發現,牛仔褲的拉鏈拉不上了。
體重秤顯示,她胖了七公斤。謝慕蘇捂住臉尖叫了一聲,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給寧雙牧:“下午不用來接我了,我自己回去。”
在百裏開外的健身房中的寧雙牧滿頭疑惑,她又在鬧什麽別扭?
仿佛在回答他的問題,手機又震了下,一條來自謝慕蘇的新信息——
“我沒有鬧別扭,我只是想減肥。”
他的俊眉擰了擰,放下左手中的啞鈴,他取下一條白毛巾一邊擦拭額前的汗,一邊撥通了她的電話。
“好端端的,減肥做什麽?”
他的電話打得她措手不及,謝慕蘇還沒來得及想好借口糊弄他,只好說實話:“因為胖了,你也知道我以前是模特,模特向來注重體重嘛。”
他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你也說了‘以前是’,不用減,我下午來接你。”
“……”謝慕蘇挂掉了電話。
真霸道。這人算是暴露了本性嗎?想想她就有些火大,以前那個溫和的男人去哪兒了?是因為把她追到了手,斷定她不會再離開他,所以也不再掩飾自己的真面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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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中午,謝慕蘇都糾結于這個問題。
她按了按手機:“喂,林初戈,教我個事兒,如何氣氣你哥那種類型的男人?”
“我哥是誰?”林初戈似乎在室外,說話間帶着噪雜的人聲背景音。
“……寧雙牧。”謝慕蘇說,“其實你沒必要生他的氣,他有去福利院找你。”
一陣高跟鞋敲擊着地板的聲音過後,林初戈帶着怒氣的聲音傳來:“福利院?你的意思是寧雙牧去福利院就是為了找我?我四肢健全為什麽要去福利院占用資源?還是在寧雙牧眼中,我生下來就該殘疾然後被我媽狠心抛棄?”
“……女王殿下息怒。”怒點真奇怪,她想。
林初戈一秒變換語氣:“你想氣他還不簡單,在八卦論壇搜索他的名字,然後将論壇裏那些饑渴的女人意淫他的語錄打印出來,當作禮物送給他。”
“我是他的女朋友啊女朋友!你讓我怎麽面對那些發言?”
“那你自己想,我有事,挂了。”
沒法,謝慕蘇打開電腦,點開很久沒去的八卦論壇的鏈接。她看着這些與寧雙牧有關的留言,心裏莫名得意起來,被衆多女人追捧的男人是自己的男朋友——反過來一想,自己的男朋友被衆多女人意淫……她的心情又糟糕了幾分。
傍晚,寧雙牧來接她時,她遞給他幾張紙:“你以後不要再接受任何媒體的采訪了。”
他只掃了一眼,便随手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
“嗯。”
這條道路已經行駛過無數次,他觑了眼前方的車流,說:“我後天要去鄰市出差。”
她點點頭表示理解:“幾天?”
“說不準,不過我保證一周之內回來。”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說出了口:“你……不要趁機背着我偷腥。”
他的嘴角一彎:“這才有幾分‘女朋友’的架子。”
寧雙牧去鄰市的第二天,錢媛望着空蕩蕩的門外,問:“慕蘇姐,你又和寧先生吵架了?”
“他出差。”
謝慕蘇鎖上了店門,與幾個年輕姑娘告別後,步行回到家。雖然寧雙牧堅持認為她的體重偏瘦,但她仍然希望體重降回原來的數字。
回到小區時,天色已黑,她摸索着上了樓,正要掏鑰匙開門時,發現大門被人撬開了。
她忙不疊地進入房內,室內一片狼藉,堆放在桌上的畫稿零零散散落在地上,原本放在桌上的花瓶也裂成一地碎片;幹涸枯黃的百合花映在白紙上,像一抹鉻黃的顏料。潔白的抱枕上有一個黑漆漆的腳印,光是客廳就一團糟。
謝慕蘇進了卧室,也是被翻得淩亂不成樣子,但貴重物品并未缺少不見。
既然不是謀財,那是幹什麽?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抄起鐵棍在公寓內游蕩了一圈,确認屋內沒人後,撥打了寧雙牧的電話。
無人接聽。
遠水救不了近火,她又打給林初戈,熟悉令人安心的女聲傳來。她言簡意赅地說清目前的狀況後,林初戈冷聲吩咐:“你先報警,我馬上過來。”
沒一會兒,林初戈便與警察一同登門。一臉冷淡的男警察對着房間拍了幾張照,潦草地記完筆錄後就離開了公寓。
林初戈望着男人的背影哼了一聲,說:“要是寧雙牧在這兒,他點頭哈腰都來不及吧?”
謝慕蘇勉強笑了笑:“只要你願意,‘寧家二小姐’的頭銜附帶的光環會砸暈你。”
“誰要那勞什子頭銜?”林初戈皺着眉看她一眼,瞥見她不安的神情後,放柔聲音道,“你去我家住一晚吧。”
“……你家?”謝慕蘇誤以為她嘴中的“家”是莫行堯的家,“不會打擾到你們吧?”
“你想什麽呢,我一個人住。”
言罷,林初戈出了公寓,謝慕蘇關上門也跟着她走了出去。
兩人借着微弱的手機屏光下樓梯,林初戈有些微不耐:“SLG盈利的錢還不夠你買一套稍微像樣點的公寓嗎?”
“賺來的錢還有你和方苓的那兩份,我又不能吃獨食。”對于惡劣的生存條件,謝慕蘇早已習以為常。
“說起來,寧雙牧去哪兒了?”
“出差。”
“又是這樣,男人總在關鍵時刻跑沒影,沒一個靠得住。”林初戈話裏有話。
謝慕蘇坐進她的大,一松懈下來,就管不住嘴:“你和方苓真是好姐妹,個個都喜歡開男人車。”
林初戈發動引擎的同時,也不忘回擊好友:“你把考駕照的時間都用在研究車子的性別上了嗎?厲害厲害。過幾年,你是不是會撰寫出一本《論各大車型的性別之分》的書?”
車子駛出窄小的巷子,謝慕蘇正要回嘴,餘光滑過十字路口的左邊,一輛紅色跑車直直向她們開來,完全沒有躲避的意思。謝慕蘇臉色煞白,她轉過頭想告訴林初戈,林初戈卻先她一步說:“趴下!”
一枚子彈聞聲飛進車內,堪堪擦過謝慕蘇的臉頰,若是再慢一秒,後果無法設想。
林初戈一面打方向盤,一面将手機扔給她:“打給莫行堯,陸江引或者方苓。”
瞟了眼後車鏡,林初戈又飛快地補充道:“別擡頭。”
謝慕蘇心有餘悸,按照她的指令撥打莫行堯的電話,電話只“嘟”了聲便接通:“喂?”
謝慕蘇舌頭打結了似的,完整的一句話也組織不了,牙齒不停地上下磕擊。她渾身發顫,縮在副駕駛座上,她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見到真槍。
漆黑寂靜的夜裏,“砰砰”的槍聲還在響。前方的道路平坦,一個行人也沒有,林初戈矮身控制着方向盤,一顆子彈掠過她的右臂,帶出一道長長的血痕。車窗也被射出幾個窟窿來。
她疼得“嘶”了聲,低低吸了口涼氣。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不對勁,聲音清冷:“說話。”
謝慕蘇發現林初戈受了傷,下意識地擡頭想看清狀況。林初戈吼道:“叫你趴下別動!”
“我來開車吧。”謝慕蘇突然鎮定起來,中型車寬敞的空間的優勢在此時體現,她将好友拽到一邊,自己坐在了駕駛座上。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躲避後方的追擊,她雖然沒考到駕照,但汽車也不是第一次摸了。而且,她也不能一直懦弱地躲在林初戈的背後,她已經連累別人受傷了。
受傷的手臂還有汩汩地流血,忍住痛意,林初戈拿過電話,語速極快地說:“莫行堯,托賴于你的好兄弟寧雙牧,我和謝慕蘇正被一輛車追殺,對方車上至少有兩個人,有槍,你看着辦吧。”
掐斷電話,林初戈問:“你聽到了幾聲槍響?”
“……六發吧。”謝慕蘇不大确定,不過已經有一會兒沒聽到槍聲了。
林初戈如畫的眉眼一彎,她露出絕美的笑顏:“調頭,去撞它。我倒要看看是誰把算盤打到我朋友的頭上。”
“……你打算玉石俱焚?”謝慕蘇被她擠到了一邊。
林初戈輕哼了聲:“我還沒有活夠,要下地獄的是他們。”
紅色跑車上的人沒預料到追擊的目标會突然調轉頭向他們撞來,急忙踩下剎車,也轉了彎。
局勢瞬間轉換,追蹤者與被追蹤者的位置颠倒。
“孬種。”林初戈面露不屑,重重地踩下油門,車速提高了幾檔,她用輕松的語氣對愣在一旁的謝慕蘇說,“坐穩了啊。”
于是,緊緊抓着安全帶的謝慕蘇眼睜睜地看着她口中的“男人車”撞上了紅色跑車。
安全氣囊瞬時膨脹開來,車子劇烈地颠簸着,謝慕蘇覺得五髒六腑都快被搖晃出體外,喉嚨泛着酸水。
她打開車門,倚着車身吹涼風。
林初戈早已跳下車,受傷的右臂比前方跑車的顏色還要深,她卻像是毫無知覺。趁對方的人也在承受着撞擊後的波震,林初戈将手伸進敞篷跑車,一把攥住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之一的頭發,笑吟吟地說:“謝慕蘇,過來看看,這是不是性騷擾寧雙牧而被雪藏的肖大玉女?”
左輪一般都是六發吧,還有幾章就完結了。——存稿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