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沼澤溺愛

沼澤溺愛

“啊啊啊~”

“嘩啦啦……”

悠揚詭谲的長歌中,人們穿着麻布拼接成的服飾,臉上抹着油彩,從村中一直跳着舞至斷崖邊,他們押送着四個青年,一位老者在陶碗裏沾了些朱砂從四個人的額頭抹至下颚,他們被推至崖邊,邊上豎着一塊殘缺的石碑。

四人驚恐掙紮的聲音被淹沒在綿延不絕的吟唱中,只有一人靜靜地站在崖邊看着下面陰慘慘的黑樹林。

他們都說下面有怪物,可他卻覺得下面的怪物哪有上面這些怪物可怕。

餘白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景象,這時祭祀已經進行到了末尾,一行人揮舞着師杖,上面綁滿了彩色的布條,前來送行和觀望的人在後面排成了長隊,這其中不泛掩面痛哭的人,想必就是被獻祭的人的家人。

“咱們村每三年一祭,祭傩神保佑咱們風調雨順,不被瘟疫侵害,如今已是十多個年頭,只要我們誠心,牠,一定會看到……”

手持羊頭細杖的老人捋着山羊胡對着大家說,卻又像是自言自語的哝咕着。

祭祀懸崖下黑水澤裏的傩神是村裏的傳統,相傳牠只食活人,尤其好飲血,青面獠牙不知是怪是鬼,卻可以保佑一方水土安寧。

今日的天空盡是陰雲,往下看黑壓壓一片,往上看陰霾無光。

餘白收回了目光,反正沒有一個人會為自己哭,那自己也沒必要掉眼淚了。

在人們的“歡送”下他們被七手八腳的解了綁,推下了懸崖,上面的人懸着的心也終于落下了……

崖上的人唱着最後的祝詞,在愈發燃燒的火焰中紛紛散去……

烈焰可以淨化一切,死亡可彌補所有。餘白只覺得自己被裹挾在狂風中,不斷下墜,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的。

懸崖下面就像另一個世界,餘白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裏,但他卻在一片柔軟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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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眼睛,這裏暗無天日,入眼盡是高大的枯木,以及濃烈刺鼻的腥臭味與血腥味……

在全身的疼痛與矛盾的柔軟中他發現自己掉在了一片沼澤地中,只不過這沼澤早已被染成了黑紅色,像煮沸的血漿一樣“咕嚕…咕嚕…”地冒着泡。

幾只禿鹫盤旋在頭頂,四下白骨累累,餘白沒空管身上的惡臭和其他三個人,甚至不知道他們還活着嗎,他只想趕快離開這鬼地方。

“有人嗎!”餘白忍着身上的痛手腳并用的在漿潭裏爬着,但回答他的只有淺淺的回聲。

不知爬了多久,一個比巴掌大的不明物體踩着浮枝跑了過來,瞪着溜圓的黑豆眼睛觀察餘白,四處嗅嗅後一溜煙的跑走了。

餘白瞄了它一眼,沒有寄希望于它,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沒多久這只黑毛團又折返回來,發出叽叽叽的聲音。

随後與之而來的還有一個“怪物”。

餘白趴在血潭裏,擡着頭看着前方愈發靠近的龐大黑影,窒息的壓迫感好像要将他按入泥潭底下。

陰空下,一個似人似怪的東西走了過來,牠頭上兩個長長的角,但身形卻是人的輪廓,只不過略大幾號,撞開蒙蒙霧氣映入眼簾。

“牠”居然是個人!

眼前的人身披蓑衣,只露出一對肌肉堅實的手臂,戴着面具,一雙獸瞳閃着幽芒,蓬亂的黑發披散至腰間,餘白一見牠就想到了村裏一直祭拜的“傩神”。

自己之所以在這,就是要讓牠吃掉的!

餘白一時被眼前的巨物沖擊的沒有反應,直到牠一把抓起自己的胳膊從泥潭裏拽了出來。

泥潭吸力強大,這怪物也不顧他的死活,上下拉扯的力道讓他的腿蜷縮着。怪物看了眼他摔斷的腿,像扛着米袋子一樣将餘白扛在肩上,在沼澤中如履平地的往更陰暗的深處走去。

不知被扛了多久,餘白只覺得自己被這石頭一樣的肩膀硌得五髒六腑都洩氣了。不敢亂動,也不敢亂說話,直到前方出現一個樹屋,怪物抱着他三兩下爬了上去,不甚溫柔地把他扔在了地上。

餘白一落地就迅速的拖着傷腿離遠了牠,直到縮在牆邊,而怪物也沒有管他,背對着餘白自顧自地将身上的蓑衣解下挂在了牆上,又把傩面具摘下,一回頭就見餘白在盯着自己。

怪物沒有跟餘白的眼睛對視,因為對方的視線此時正不加掩飾的落在自己身上,于是牠下意識低頭一看,自己褪去了蓑衣此時便如赤身裸體般,身上只剩裆部一塊遮羞布還可憐兮兮的挂在胯上,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怪物當即臉色爆紅,沒辦法,自己一個人生活習慣了,總是回到家就脫個精光,最多就是對着個大老鼠,這下好了,被一個陌生人這樣看着。

怪物縱使心裏害羞,但也沒說什麽,抿了抿唇默默轉過了身,動作僵硬地拍着身上的灰。

而這邊的餘白恬不知恥地看着怪物龐大的身軀,心中感慨萬分。心想,這怪物一直弓着背,若站直身子怕不是得有九尺之高,胸背更是又厚又寬,要不是塊頭略大了點,簡直是完美的身材。

餘白毫不客氣地前後看了個遍。

但更讓他為之不解的是他面具下的臉,如果不看額前的一對黑色長角和他的利爪,分明就是個普通男人的樣貌,甚至還是俊美的!

眼眸更是澄黃幹淨,一點不像怪物!

他竟不知傳說中醜陋不堪,喜吃活人的惡神竟是這樣一個神秘英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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