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晟大哥喝頓酒來得更實在，你偏偏說他們日子過得不好買了東西......榮晟大哥是個有真本事的人，肯定覺得我這是瞧不起他了。”
司徒止戈猜到了芸榮晟的心思，卻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表弟梅文衍在背後操作的。
“趕緊的給我備馬，你們前面帶路，我親自走一趟。”這種事兒，還是說開了好。
那邊梅文衍一聽就急了。
“表哥，我們還要去找舅舅，已經耽擱了許多時間，別回頭府裏派人來追上我們就不好辦了。”他給兩個侍衛使眼色，“我倒是覺得，這芸家人不肯收東西，不過是看表哥的身份富貴，想要攀高枝罷了。”他說這話的時候給兩個侍衛擺擺手，示意他們下去。
司徒止戈愣了一下，有些不好的記憶湧入腦海，他掙紮一下，想到芸榮晟那張堅韌的臉，就搖了搖頭。
“芸大哥不是那樣的人。”
梅文衍在心裏嗤之以鼻。
你個傻大個知道什麽？
人心險惡，你個笨蛋讓人騙死了都不知道。
梅文衍認準了芸家人這是欲擒故縱，不過是因為看到他們富貴，想要貪圖更大的好處罷了。不然哪有人看到好處不動心的？
這年頭，最不經試探的就是人心！
當然了，他這傻表哥一個心思，這些事兒跟他說透了，他也未必會懂。
“你自己想想，你在外面交了多少朋友，又有多少人在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後趨炎附勢的？”梅文衍見司徒止戈不吭聲了，就道：“不說遠的，就去年那一次你結交了一個掌櫃的，結果怎麽樣了？你真心誠意結交，人家卻是早就知道你的身份，要不是咱們無意中聽到，你還要被人當成傻子耍呢，還要把自家的生意交給那種人，你說到時候得吃多大虧？”
這事兒讓司徒止戈懊惱了很久，那時候他才十歲，傻乎乎的愣是把自己關起來三天。
梅文衍一想到這傻子一個心眼，就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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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是一顆真心，可外面的人不是咱們這樣從小長大的，又有幾個對待你是真心實意的？”你個傻子，若是沒有我，不知道被人怎麽欺騙呢。
司徒止戈猶豫了。
難得芸榮晟真是趨炎附勢之人？
梅文衍還在勸，“不管他怎麽樣，咱們給了東西也就是了，沒有必要跟他們深交。咱們是什麽身份，他們是什麽身份，自古以來這結交也是講究一個門當戶對的。”
司徒止戈：“.......”怎麽覺得哪裏不對勁似的？
“表弟，我書讀的沒你多，你別騙我啊。那個門當戶對是這麽用的？”怎麽恍惚中記得，老祖宗上次要給他定那個小丫頭的時候說的也是這番說辭？
076追不上的隊伍，還不上的人情
“表弟，我們真就這麽走了啊？”
司徒止戈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偏生又想不通。
不是他笨，是他知道，表弟或許有些壞心思，但是那份心思絕對不會用在他身上，所以壓根不知道，梅文衍背着他去警告了芸家人。
“不走什麽時候能到舅舅那？難道你不想早日到了軍營？”
果然，梅文衍一抛出這個誘惑，司徒止戈徹底沒旁的心思了。“那咱們快走，之前我走錯路了，我爹離這裏還有上百裏地。”
“走吧。”梅文衍鑽進馬車前，把一個侍衛叫過來暗中囑咐幾句，那侍衛就悄然離開了。
司徒止戈把這一切看在眼裏，也只當表弟另有安排，壓根沒多問。
侍衛想起司徒止戈那個束發的玉帶，忙還給他。“是那個孩子扔給我的。”可真是用扔的。
司徒止戈“哦”了一聲，“我當時給小悠悠的，我還答應他，要給他帶一把小弓箭呢。”他有些失落，下意識的回頭望向來路，總覺得像是少了點兒什麽似的。
梅文衍壓下眸子裏的情緒，淡然道：“走吧表哥，以後我們還可以過來。”這個傻子，以後忙起來，怕是都不會記得還有這麽一家人了。
司徒止戈“嗯”了一聲，端坐馬上，大聲道：“出發！”一身利落的短裝，少将軍英姿勃發。
芸榮晟帶着小白，和牛栓柱趕到甲山鎮的時候，哪裏還有司徒止戈一行人的蹤影。打聽了他們的去向，他們又追了一段路。
人家是輕車簡從，他們這一馬車的東西，又哪裏能追的上。
小白倒是察覺到有人在盯着他們，一來沒感覺到對方的敵意，二來他說什麽芸榮晟也聽不懂，這唯一還東西的機會也就錯過了。
直追出幾十裏地都沒有蹤影，牛栓柱看看這一大車的東西，再看看周圍荒蕪、陌生的道路，就有點兒憂心了。
“榮晟啊，這可跑出老遠了，再不回去，天黑都不一定能到家了。”這周圍都是密林子，晚上遇到野獸，可就麻煩了。
芸榮晟急的嘴角都起了水泡，可他也知道，他們雖然坐着馬車，卻還有這一大車的東西，根本不可能趕上他們。
這可真是，收了東西，不更坐實了自家看上司徒止戈的身份了嗎？
一想到這個，小正太就是滿心的別扭。
那個司徒止戈，算是自己看錯了他，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再不甘心也沒辦法，芸榮晟回到家的時候，遠遠地看到有什麽人似乎從家裏離開，天黑他沒大看清楚。
許是自己眼花了也說不定，這大晚上的，自家又是住的這麽偏僻，誰能來？
趕着馬車回到家，芸榮晟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們家不但收了一份東西，這還留下了一輛馬車，這以後還得養馬。就光這馬車和馬，就差不多二十兩銀子。
一想到無故又多占了人家的，小正太這滿心的火氣沒地方發。
芸晴晴聽到動靜已經跑了出來，“大哥咋樣……”她看到那滿滿一車的東西，話音就頓住了。
芸思思抱着小悠悠也出來了，看到這場面也就什麽都懂了。
牛栓柱嘆氣，“我們追出幾十裏地，人早走了，再不回來可就黑天了。”
柳氏也出來了。
“辛苦栓柱兄弟了。算了，留下就留下吧，咱們看看這些東西值多少錢，以後賺錢了還給他們就是。”想着之前的一幕，她又有點兒壓抑的憤怒。
“那也是我們的東西，不給壞人。”小悠悠信誓旦旦的，“這都是我們家的，不給小叔叔他們。”
小家夥話裏有話，讓芸榮晟一愣，想到之前的一幕，就道：“剛才我看着好像有啥人從咱們家離開，是誰來了呀？”這地方住的偏僻，一般人應該不會來才對。
柳氏臉色不好看，芸晴晴給大哥使了個顏色。
“東西太多了，還是先卸車吧，看看都有啥玩意。”芸思思也開始打岔，“我看這兩個食盒裏還有不少飯菜，娘，咱們晚上就不用做飯了吧。”她也給弟弟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多問。
楚晨也從屋裏出來，自顧自的開始卸東西。他一只肩膀有傷，就一只手來回忙活着，很是乖巧。
柳氏強壓着怒火，擠出笑容道：“栓柱兄弟辛苦一天了，留下來一起吃飯吧。”她雖然嫌棄這人埋汰，可人家畢竟幫忙了，她該有的禮節不差。
牛栓柱雖然有點兒二，卻是個孝順的人。“不了嫂子，我老娘還在家呢，這麽晚了不定着急成啥樣，我得回家看我娘。”
柳氏一聽，莫名的松了口氣，卻打開食盒，看到裏面一個大肘子一條魚在上面，直接搬出兩樣菜。
“這個給嬸子帶回去，栓柱兄弟你可千萬別跟我客氣，你要是這樣，我可是不讓你走。”柳氏就是這樣一個人，雖然厲害，卻不差事兒，所以名聲還不差。她挺好面子的一個人，寧可自己吃虧都不肯讓旁人說閑話那種人。
牛拴住推脫不得，看那大肘子醬的好，就道：“嫂子，這肘子就夠我們吃好幾天了，我就要這一個，這魚留着給孩子們吃。”他說着就端了那肘子，魚卻說什麽都不肯拿。
柳氏忙讓芸榮晟過去送他，順便還把牛拴住送的桌子拿回來，免得人家腿腳不好還要再折騰一趟。
等芸榮晟回來的時候，家裏炕上、地上擺滿了東西，那馬車也被小楚晨卸車了，馬就拴在窗戶底下。
“家裏沒有草料，我一會兒牽着馬到後山跟那吃點兒草。”小楚晨知道芸家人沒有養過馬，就主動道：“我好像會放馬。”
他太小了，比芸晴晴還矮了一頭，柳氏雖然不喜歡家裏多出個吃閑飯的孩子，可她知道自家男人看不得這孩子落了難不管，因此也不敢說什麽。
到底是小孩子，柳氏就道：“哪能讓你去呢，一會兒讓榮晟去。”她嘆氣，“這馬也不知道咋養，瞅着可挺好的。”顯然她也知道這馬值錢。
東西都歸置出來了，芸趕山微微蹙眉，“這些東西，怕不得一百多兩銀子。”這個人情可欠大了。
077歸置
房間裏，柳氏帶着幾個孩子終于把東西都歸置出來了。
“這炕櫃可是頂好的，我之前在鎮子上見過都沒舍得買，只這一件就要二十兩銀子。”東西已經擺在家裏了，柳氏想得開，“孩子爹，這些東西一百兩銀子是有的，你也看到了，東西咱們已經留下了，這以後咱們也不能把東西還給人家，畢竟那飯菜咱們都吃用了，這你可得快點兒好起來，到時候我們娘幾個可都要指望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柳氏一臉笑意，因為季大夫已經來複診過了，自家男人的腿恢複的好，以後打獵啥的都不成問題。
柳氏是個很懂得生活的女人，送來的幾個擺件不是那種特別貴重的，她挑了一個鯉魚躍龍門的也擺上了，還道：“我瞅着還有個送子觀音的也好，等以後我們思思出嫁，當嫁妝。還有這些布料啥的，都是頂好的，以後給思思壓箱底，這樣的好東西，思思帶過去，婆家也要高看一眼的。”
芸思思是家裏最大的孩子，眼瞅着十五歲的大姑娘也該定親了，這些東西雖然讓柳氏有了負擔，可東西都是頂好的，也都能用的上，以後男人好了就慢慢還。
柳氏是個生活往前看的人，只要自家男人的腿能好，她就覺得一切苦難都不是問題。
芸思思坐在炕上擺弄那些漂亮的布料，就紅了臉。
“娘，你說什麽呢？”小姑娘怯生生的，那副小女兒姿态，格外讨喜。
“我閨女還害羞了，這有啥的，女大當嫁的。”柳氏挑了一匹花布出來，“這個你給自己裁一身漂亮的衣裳出來，你到了年紀了，得打扮的漂亮些。”這樣才有媒人上門的。
芸思思雖然害羞，卻還是點了頭。沒有小姑娘不喜歡漂亮衣裳的。
“這塊布我瞅着顏色深，給你做身衣裳。”柳氏看了芸趕山一眼，就道。
“給你和孩子們做新衣裳吧，我用不着。”芸趕山就道：“東西多，孩子們每人都做一身，正好楚晨也沒有啥衣裳，給這孩子多做兩身。”
這是個很大度的男人。
柳氏嘴角就抽了抽，她垂着頭掩飾自己的情緒。
這麽老多人，都做了新衣裳，得浪費多少料子啊？在她的想法裏，給大閨女、大兒子做一身新的就行了，其他孩子撿着剩下的穿就行，她都沒給自己做一身新的呢。
不過自家男人發話了，柳氏就算是滿心的不樂意，也不好反駁。
芸趕山見媳婦沒說話，就猜到了幾分她的心思。
“孩子們都大了，再說這些東西，都是因為榮晟和晴晴他們才有的，別讓孩子心裏難受。”都是一樣的孩子，不給哪個，孩子心裏都會不舒坦的。
柳氏自然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說是因為他們才有的，那不也得咱們以後還嗎。”嘴上這樣說，還是挑了幾塊料子出來，“那就每人都做一身新衣裳，給楚晨做兩身。”男人發話了，她總不好太反駁的，這也是柳氏的聰明之處。
那邊芸晴晴正和小悠悠玩耍，聞言張了張嘴，想到既然一家人都有，也就沒說話。
倒是楚晨忙道：“嬸子，我有舊的就能穿，叔叔、嬸子已經幫了我，我不能幫忙幹活，你們別給我搭錢了。”他前世在這裏住了兩年，清楚柳氏是什麽人，忙道：“再說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家人呢，叔叔、嬸子別把我當外人。”
柳氏一聽這話，心裏咯噔一下。
這是要賴上他們家啊！
那邊芸趕山卻道：“孩子別怕，我說了，你找不到家人就在這住下，我們就是你的家人，思思他們就是你的姐姐和哥哥，你別外道。”又道：“你嬸子和我都不是小氣的人，這次有人送，咱們先給你做兩身，以後你也像晴晴和悠悠一樣，也撿哥哥、姐姐的穿就是了。”
其實莊戶人家的孩子，都是小的撿大的穿小的衣裳，這并不是什麽不好的事兒。
柳氏雖然滿心不樂意，卻也不忍心真把楚晨一個孩子攆出去，為了顯示自己不是小氣的人，就道：“那我先可着楚晨的做。”這以後，家裏多了一口人，這日子更得儉省些了。
“上次我大爺爺給拿的糧食，娘，咱們這次多了二百斤米面，是不是還給我大爺爺他們？”小正太芸榮晟一直記着這事兒。
柳氏也不想欠大房的，既然男人都過繼給了二房，那就是二房的人，沒必要刮扯人家大房。再說了，他們的日子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柳氏就是這樣的人，我不占你的，你也別占我的便宜，互不相欠最好。
“放心吧，娘心裏有數，咱們拿的是高粱米，回頭你給送六十斤白面回去。”她不但要還那五十斤的粗糧，還要把那頓晚飯的白面也還回去。
芸趕山張了張嘴，卻是沒說什麽。
柳氏知道他心裏怕是不舒坦，就道：“大爺那邊的日子也不好過，人口多，瞧着日子富裕，實際上也是一大家子的人呢。”之所以這麽說，就是怕芸趕山覺得她跟大房也這麽生分。
芸榮晟卻是一樣的心思，他不想讓人瞧不起，不能依附旁人過日子，寧可自家日子苦一點兒。
“還有咱們家那口鍋，我大伯父說了，那是借給咱們的。”這事兒也一直壓在小正太的心裏。
柳氏遲疑了一下，“鍋咱們家沒有多餘的。”
芸趕山就道：“鍋先用着吧，以後咱們買新的還給他們一個就是。”雖說是自己的親娘老子，但是畢竟自己過繼出去了，小來物去的東西拿也就拿了，這鐵鍋可不便宜。
芸趕山都這麽說了，柳氏就點了點頭，“那行，以後還個新的回去。”爹娘都拍板了，芸榮晟也不說什麽了。
東西都歸置出來放着，布料、糧食、擺件啥的都歸置好了，飯菜吃完了還剩下兩個漂亮的食盒，一看就值錢。
幾個漂亮的壇子也被柳氏收起來了，以後留着用。
芸趕山突然道：“那豬肉我看着有不少，這時節也放不住……”
078小悠悠的神補刀
柳氏心裏咯噔一下，張了張嘴。
到底因為前些日子惹惱了男人，柳氏心裏有了顧忌，哪怕明知道自家男人要說出的話會讓自己十分氣憤，還是沒敢吭聲。
小正太芸榮晟的臉色不大好看，那邊芸思思咕哝一句，“這肉腌上能吃挺長時間呢。”好幾十斤的豬肉，她也知道這話靠不住，聲音不大。
果然，芸趕山就笑道：“等爹的腿好了，多少肉沒有你們吃的？”他也有些遲疑，“咱們家吃不完，留着壞了也不好，再說村裏都知道咱們家有了一大車的東西，不給長輩們送去不好看，我就想着到底是長輩，咱們……”
芸晴晴猛地擡頭，她突然插嘴道：“爹、娘，咱們蓋房子的時候，大爺爺叫了好多叔叔、伯伯來幫忙，大家夥沒少幫咱們，大哥還說等爹娘回來請叔叔、伯伯們吃頓好的，喝點兒酒呢。”
她不是突兀的說這話的，想到二房那些人的嘴臉，芸晴晴雖然一心修仙，可也不知道哪裏冒出來一股怒火，壓都壓不住。
好東西就算是給了旁人，也不想給二房那些沒有親情的家夥。
芸晴晴想到那天晚上芸寶山跟芸貝竟然好意思來家裏要東西，她就一陣膈應。
許是原主的英靈還沒走遠吧，見不得他們家這樣被人欺辱。
事實上，昨天晚上芸榮晟沒有看錯，家裏的确有人走開，不是旁人，正是芸寶山和芸貝那對兄妹。
那對兄妹貪得無厭的，不過是聽村裏人念叨，有貴人給芸趕山他們一家送了一大車的東西，好東西一大堆，就先來打探情況了。
說來也是巧，正好芸榮晟趕着馬車要把東西還回去，而芸寶山兄妹也确實沒有看到那麽一車東西，想着芸趕山的為人，就嘟嘟囔囔的走了。
芸寶山兄妹還覺得芸趕山一家人傻，人家貴人都送東西來了，他們竟然還要還回去，簡直就是豬腦子。
小正太芸榮晟也不喜歡二房的人，聽了芸晴晴的話就道：“爹，你的腿還沒好，季大夫也不讓喝酒。再說咱們家現在這樣，也不着急喝酒。”
芸榮晟到底是家裏的長子，自從芸趕山斷腿這件事兒，小正太就有了危機意識，開始學會了擔當。
芸趕山聽媳婦說過，幾個孩子都懂事兒了，也長大了。長子開口了，芸趕山也有意培養他。“那你說想咋辦這事兒？”芸趕山就問。
這樣的态度，讓小正太愈發有了底氣。
“我就尋思着，這次的豬肉多，村裏許多人也看到了，當時那麽多人來幫咱們幹活，咱們家之前遇到困難了，現在既然有了能力，不如家家戶戶送塊肉過去，也是咱們家記得大家夥的恩情。”到時候二十幾戶肉一分散開……芸榮晟嘴上不說，被二房那樣凄風苦雨的趕出來，誰心裏沒點兒數？
芸趕山看了兒子半天，就嘆了口氣。
他當人家老子的，哪裏看不出來，幾個孩子這都是跟二房生分了。
“老人也有老人的難處，到了啥時候那都是家裏的老人，咱們都得敬重着，不然讓外人看了也笑話。”芸趕山是地地道道的傳統觀念，他在二房多年，不像是芸榮晟他們孩子氣性大，他在二房着實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那會兒大姐芸夢都不如他在二房的地位。
現在想來，也覺得二房的爹娘是真心待過他的，這人心都是肉長的，這也是為什麽後來即使有了芸寶山和芸貝，可他依然任勞任怨的緣故。
做人不能忘本啊。
“爹知道你們都受了委屈。”芸趕山又嘆了口氣，“爹也不求你們能怎麽樣，就是……”芸趕山遲疑了幾次，“啥事兒咱們心裏知道就行，該有的禮節啥的不能讓人挑理。”
說到這，芸趕山也挺無奈的，他也希望自家人和和氣氣的，老人慈愛孩子孝順。可經過了這件事兒，他知道，這是顯然不可能的。那至少也要表面上花團錦簇的，不能讓了外人看笑話。
“爹的意思，你們明白吧？”芸趕山說完這話，像是被抽掉了精氣神似的，有些頹廢。
柳氏和幾個孩子對視一眼，都有些不敢相信。
這是……
“當家的，你這是……”柳氏都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芸晴晴是真沒想到，自家爹可以容忍他們到這個地步，這可真是……芸晴晴就給大姐使了個眼色，看的出來，姐倆心情都挺好的。
芸思思是長姐，當即表态，“爹你放心，我們明白你的難處，到了啥時候那都是長輩，我們都得敬重着。”她說話很有技巧，是敬重，可不是孝順。
芸趕山就張了張嘴，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孩子們都長大了，這是有“主意”了。
不過自家閨女這樣的态度，也讓他挑不出什麽錯來。“思思你最懂事兒，爹放心。”閨女雖然這麽說話，卻是個善良的孩子，芸趕山不擔心。
輪到芸榮晟了，小正太下意識的看向芸晴晴。倒不是他沒主意要妹妹幫着拿，他只是想到當初妹妹被賣，還是靠撞破了頭才跑了回來。一想到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妹妹，差點兒命都沒了，小正太的心裏就是一陣壓抑的憋悶。
芸晴晴就笑了。
“大姐說話了，那我也先說。”她沖大哥笑笑表示歉意，芸榮晟就點了點頭。
“我們晴晴也是個有主意的。”芸趕山笑的有點兒憂心，這個孩子，是最不同的。
“我們家分家單過了，寫字據的時候我奶奶好像特意說了，以後不讓我們管他們，他們也不管我們了。”她歪着頭，一副天真的樣子，“這個我年紀小記得不清楚，大哥，奶奶是不是這麽說的？”
芸榮晟就點了點頭，“小妹你說的對。”義正言辭的。
芸趕山嘴角就抽了抽，都說的這麽明白了，這還叫“年紀小記不清楚”？
小悠悠一直窩在芸晴晴的懷裏，突然道：“我不喜歡他們，他們總管我叫小瘸子。”小家夥仰着頭看姐姐，“晴姐姐，啥是小瘸子？”可憐的小家夥，顯然不懂這些惡毒的罵人話。
芸晴晴又是心疼又是感慨的，這個小家夥啊，還真是神補刀！
079真的不欠二房什麽
小悠悠說話可沒有人教他，正因為童言無忌，所以這話也就顯得更真實。
芸榮晟的臉就沉下來了，“悠悠，那不是好話，咱們不聽。”弟弟的腿是一家人的痛，可他們…….芸榮晟板着臉，突然道：“爹，我明白您的意思，以後我們禮節上不會差了的。”也僅限于此了。
怎麽忘了，人家二房至始至終，就沒把他們當成過一家人，就算是外人，也沒有這麽說話的吧？
芸榮晟他們不同于芸趕山，芸趕山在二房過上過那種“人上人”的日子，他之前又能賺錢養家，二房的人明裏暗裏還是哄着他的。
可是芸榮晟他們不同，自打幾個孩子出生，王氏那邊就已經懷了芸寶山兄妹，那對待芸趕山他們一家，就已經變了樣子。幾個孩子整日裏在家，是被欺負的，所以從心底對二房沒有歸屬感。
芸趕山一直覺得幾個孩子都很懂事兒，今天的事兒，是他萬萬沒想到的。他以為，只要他說話了，意思還表達的挺委婉的，幾個孩子肯定會聽話。
他是真沒想到，孩子們似乎一夜之間就長大了，他倒不是失落孩子們對待二房的态度，事實上他也理解，只是在感情上還不願意接受二房就真的對他那麽冷血罷了。他到底是過繼的孩子，從小就覺得自己被大房抛棄了，如今二房再不要他……芸趕山不想承認，可他知道，在心底裏，他是沒有個歸屬感的。
芸晴晴像是看出了芸趕山的失落，她抱着小悠悠突然湊到芸趕山跟前。
“爹，以後我們都會孝順爹娘的，我們一家人在一起，肯定會好好地。”她偷偷捏捏懷裏的弟弟。
小悠悠是個機靈孩子，他爬到自家爹身邊，摟着爹的脖子搖晃着。“爹、爹，等悠悠長大了也跟爹去打獵，獵好多好多的肉肉給爹吃。”他伸出小手誇張的比劃着，那奶聲奶氣的小聲音，終于逗笑了衆人。
“你呀。”芸趕山捏捏小兒子的胳膊，誇張道：“那爹可就等着了。”終于臉上有了笑意。
柳氏就松了口氣，也笑着道：“咱們孩子懂事兒，孩子他爹，你還有啥不放心的。”她說話的功夫就給芸思思姐弟使眼色。
芸思思當然知道自家娘的心思，也笑着湊合。“爹，咱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我們都孝敬爹娘。”
“還有我。”芸榮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
楚晨就喜歡芸家這樣，似乎什麽時候都是積極向上的。
“叔、嬸子，以後我也會孝敬你們的。”難得的，楚晨也表了态。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還有什麽比這個更開心的事兒？
“好、好，我和你們娘啊，就等着享福了。”芸趕山不是那等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他只是擔心“家醜外揚”，或者說，只是下意識的想要看到那種其樂融融的景象。既然家裏人都不同意，他又不是那種迂腐的人，且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畢竟，他真的不欠二房什麽了。
想通了，也就輕松了。
芸趕山拍拍自己受傷的腿，“我啊，現在就養傷，啥事兒我都不管了。”他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芸榮晟，“你是家裏的長子，以後這些事兒你也該拿起主意，這些東西，你就看着辦吧。”他又對柳氏道：“咱們年紀大了，就該孩子們學着做主了。”
這話說的……柳氏就嗔道：“瞧你，才三十就歲數大了啊？我可還年輕呢。”女人，大概什麽時代都不喜歡被人說年紀大了。
芸趕山哈哈大笑，“是，我媳婦還是花兒一樣的俊俏。”這話，可就有點兒露骨了，柳氏紅了臉，“孩子們都在呢，瞧你，說的那是啥話。”嘴上數落着，實際上眉眼彎彎，心情不要太好。
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孩子們也輕松。
芸榮晟想了想就道：“那我就想着，幹脆把這些肉分了，當初幹活的人家每家每戶都送一些，還有栓柱叔，腿腳不好還跟我趕車出去上百裏地，咱們自家再留一些吃的，給我大爺爺那邊多送一些，咱家裏這水缸啥的都是人家我大爺爺他們給拿的。”芸榮晟還是習慣性的征求長輩意見，“爹、娘，這樣行不？”
提了這麽多人，就是沒有提二房。事實上，二房也着實沒出力，芸寶山還來這裏攪局來着。
芸趕山頓了頓，芸晴晴突然道：“裏正爺爺當初幫着分家來着，也沒吃上咱們家的飯，大哥，給裏正爺爺多送一些吧。”芸晴晴雖然沒在世俗界生活多久，但是到了哪裏“特權”階級都是一樣的。在昆侖尚且要給管事的仙人送禮，何況這個村裏的裏正呢。
柳氏就笑了，“我們晴晴也大了，想的周到。”又對兒子道：“裏正那邊不能落下，你們第一個就要給送去。”她之所以搶着說話，顯然也不想提二房那些人。
“對，裏正那邊肯定不能給落下了。”芸趕山也道：“頭一份你們就給那邊送去，榮晟你親自去啊。”又對柳氏道：“再給扯一塊布料。”
柳氏心裏明白，“放心吧，我都明白。”哪怕自家人不穿呢，也不能落下裏正那邊。
芸趕山就點了點頭，這個媳婦或許有些小毛病，但是大面上的事兒肯定都不差。
“爹、娘，我也去。”芸晴晴就笑。她也是有私心的，到底不是原主，認識的人有限，她要在這裏生活，以後免不得要接觸，自然要多認識一些人，不然容易露餡。
小悠悠就是個孩子，很怕自己被落下，“我也去我也去。”小家夥轉而抱住芸晴晴，“晴姐姐我也去。”
“你這小子，啥事兒都湊熱鬧。”芸趕山就道：“行，你們都去吧，楚晨……”他頓了頓，“村裏人你也多認識認識，別怕。”他也有顧忌，楚晨那箭傷挺明顯的，這是怕楚晨有危險。
楚晨卻是知道，自己在這裏是安全的。事實上，前世這裏一直沒有被發現，他也沒有連累到這家人。
“嗯，我幫着拿東西。”楚晨笑，他是真喜歡這裏，也願意把這裏當成一個港灣。
芸思思是大姑娘了，不好出去抛頭露面的，就在家裏腌肉。芸晴晴則抱着小悠悠，跟着大哥和楚晨挨家挨戶的送肉。
080狍子溝村邬家
楚晨提着一個籃子，裏面有幾塊切好的肉，都用青草捆好了。他個子不高，拎的踉踉跄跄的。
“楚晨你行不行啊？”芸晴晴就問他。
笑話，男人，怎麽能說不行。
“當然行！”楚晨回答的理所當然的，把小胳膊往上提了提，這年紀小真是坑啊。
芸晴晴：“……”這孩子要不要這麽逞能啊。
芸榮晟拎着一籃子肉在前面走，“咱們先去”
小悠悠歪着頭看了他一眼，小家夥大大的萌眼轉動，突然就跳到他的頭頂。
楚晨：“……”這小肉團子是要幹嘛？
楚晨突然停下來，讓小白不滿了，擡起一只前爪拍了拍他的頭，示意他趕緊跟上。
楚晨：“……”怪不得芸晴晴說這小家夥就是個祖宗，還真是。
在芸家待了有些天了，楚晨也知道，小白這小肉團子別看長得可愛，實際上脾氣老大，一言不合就出爪子，他可不敢輕易招惹。
在楚晨模糊的記憶中，似乎見過這小肉團子發光……他也不确定當時是看花眼了還是怎麽的，總之對待小白，他更多了一層敬畏。
楚晨始終奇怪，當日他從山崖落下，為何身上沒有一點兒痕跡，就連肩膀的箭傷似乎都是錯覺，要不是那小小的傷口，他都快忘了，當時可是中箭了。
再次為人，本就神異，楚晨不敢深究這些，也不敢去問誰，只是在心底始終有個疑問。
“小白你怎麽老喜歡待在頭頂啊？”楚晨見多了芸晴晴和小悠悠把小白當成人一樣交流，也習慣跟他說話了，“你知不知道，頭頂不是什麽人都能踩得，特別是男人的頭。”這小東西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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