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人逢喜事,韻春早早醒來,精神百倍。
窗外鳥兒叽叽喳的聲音悅耳,怕被偷學般,故意唱得毫無曲調。韻春學不來,她哼着別的調子起床。
擰開客卧門,在客廳被韻月琴安排做早操的徐藍椋看向了她,态度不冷不熱地問: “醒了”
韻春點了下頭,對于徐藍椋的态度一點都不奇怪。從昨天韻月琴提出讓她留宿,要陪她一起睡後,徐藍椋就用這種語氣跟她講話了。
很好理解,如果顧客托你做的事情完成了,雖然你隐瞞了顧客兩個月,但因為隐瞞,你并沒有收取她的錢。結果顧客在你家不僅要吃,還要睡,像是賴在你家不走了,甚至都沒提過要給錢。如果是個很好說話的善良人,那沒什麽,但顧客對你的印象,是個愛撈錢坑錢的人……态度冷算什麽徐藍椋還能跟她搭話就不錯了。
韻春轉頭看向廚房時,擡手摸了摸鼻子,每當感覺尴尬,不自在的時候,韻春會無意識地做這個小動作。
她又沒說不給錢,只是昨天太激動了,完全忘記這回事了。
韻春認為是錢的問題,要是讓徐藍椋知道她的想法,只會呵呵一笑,她七位數的存款,缺的是韻春那幾千塊錢嗎是兩個多月來,韻月琴都沒陪她睡過一覺……憑什麽這個小崽子第一天就能跟韻月琴一起睡
視線從韻春的背影上移開,徐藍椋斂眉:就憑這崽子是韻月琴生的
廚房裏。
蒸鍋上方煙氣缭繞,緩緩升騰。熱氣熏得玻璃上有層模糊霧氣,霧後,朝陽的光被暈染。橙黃的,溫暖的,熱騰騰的。這一刻,希望這個詞被賦予了實感。
韻月琴站在豆漿機前,機器的聲音吵鬧,但她還是聽見了韻春走過來的腳步聲。
她轉頭,韻春剛好站在了她身後。
“睡得好嗎”韻月琴眸笑得像天邊還沒消失的月牙。
“很好。”韻春也露出了笑, “我都不知道我怎麽睡着的。”
韻月琴: “唱第二段的時候,你就睡過去了。”
唱的是催眠曲。昨夜韻春求着韻月琴給她唱小時候哄她睡覺的那首曲子,韻月琴本不想唱的,畢竟韻春都長這麽大,那個子都比徐藍椋家的門高了,睡覺還唱什麽催眠曲
可當她一低頭,看見枕頭上韻春毛茸茸的腦袋時,會心一笑。管她個子有多高呢在她懷裏還是個小孩。
她唱。韻春聽着聽着,在不知不覺中睡去。
韻月琴不了解韻春的睡眠質量,但那麽快睡着,韻月琴關心: “是不是太累了”
“昨天我什麽都沒做,怎麽會累況且中午我還睡了一覺。”韻春挽上韻月琴胳膊,實話實說, “那麽早睡着,是因為你在身邊嘛。”
韻月琴笑了笑。
豆漿機在這時停止運作。
韻月琴: “幫媽媽把那邊的杯子拿過來。”
韻春嗯了聲。
倒豆漿的時候,韻月琴問她: “你說你每天下午才去上班,是不是都不吃早飯的”
“偶爾醒的早就吃,但一般都睡到中午才醒,早飯和午飯一起吃了。”說到這裏,韻春腦子裏冒出一句話,她問, “媽,你說早飯是指早晨第一頓飯還是醒來的第一頓”
這個無聊的問韻春她問過早餐店老板,早餐店老板說随她怎麽想。
當時韻春自覺無聊,就沒繼續想。
此刻問題突然冒了出來,她也跟着問了出來。
她媽才不會嫌她無聊呢。
不僅不嫌棄,還會把連她都覺得無聊的問題給予回答。
韻月琴回: “不管是早晨還是醒來的第一頓,你只要吃了飯就行。”
她關心的是韻春的身體。
說着韻月琴将豆漿端給韻春, “小心燙。”
韻春嗯了一聲接過,自然地回答韻月琴上一句話, “吃呢。”
韻春笑, “這段時間每天醒來我都——”
話在剎那間停止。
手中明明握着是的豆漿,可韻春卻聞到了一股咖啡香。
垂眸看着杯中與咖啡的黑棕全然相對的純白,韻春發覺,她是不是忘了誰忘記了那雙會下雨的眸。
手指不經意用力,指尖因此泛白。
韻春心沉甸甸的,眼前的純白變得空空如也。
昨晚沒回家,路青雪等不到她,應該就…沒等吧
“都什麽”韻月琴問。
思緒拉回,韻春僵在嘴角的笑柔了下來,回: “都有早餐吃。”
韻月琴放下心: “那就好。”
她找着話題: “都吃的什麽”
“咖啡,還有……”
“咖啡”韻月琴說, “不嫌苦”
不是最怕苦嗎小時候生病吃藥,藥只要是苦的,勸韻春吃藥就得勸十分鐘。
“苦是苦。但我已經習慣咖啡的味道了。”
“要少喝,喝那個還不如喝豆漿。”韻月琴, “就算不是豆漿,小米粥,白粥之類的都要比咖啡好些。”
韻春鼻子裏這次嗅到了豆漿的味道。她垂眸,低低地嗯了聲。
韻月琴看了韻春一眼。從小到她離開那年,每當韻春這樣回她,就是把她的話聽進了心裏,但面對要改變或者得失的情況,韻春一時間不能消化。
不過每次韻春都會聽她的話,讓她沒那麽操心。
韻月琴倒也不是非讓韻春不喝咖啡,抿笑說: “不是不讓你喝,是少喝。”
韻春擡眸撩向韻月琴,無聲一笑。
路青雪并不是天天弄咖啡給她,更多的時候是粥,咖啡只是偶爾一次。
她剛才只是在想:以後的早晨, ‘豆漿’和‘咖啡怎麽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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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飯匆匆吃完,徐藍椋說韻月琴需要回到镯子裏修養,韻春對此沒有異議,跟韻月琴說了明天見後,徐藍椋将韻月琴封到了镯子中。
看着徐藍椋貼上符紙,韻春小心謹慎: “我媽能聽到咱們說話嗎”
徐藍椋關上櫃門, “不能。”
符就是用來封印韻月琴氣息的。同時也讓韻月琴無法知道外界發生的事情。
韻春放下心,直接把憋了一早的話告訴徐藍椋: “錢我轉你。”
這話不能在韻月琴面前說。為了幫徐藍椋隐瞞,韻春得裝沒和徐藍椋發生過交易。
徐藍椋往客廳走: “用不着。”
韻春跟在她身邊: “哎你讓我請你吃包子的時候怎麽沒這麽好說話”
“你請了麽”
“是不是給你留了五塊”
徐藍椋哼笑了聲。
有時被忽略的事情在某個瞬間會被突然想起,随之分析出被忽略的那些細枝末節。韻春眯起了眼,朝徐藍椋靠近,低聲質問: “你既然認識我媽,當時是不是就認識我了”
徐藍椋可以否定,但她沒有。這輩子除了喜歡韻月琴這件事她沒那麽光明磊落,其餘的事對她來說,都無所謂。
她點頭: “嗯。”
韻春昂一聲: “咋感覺你是有預謀地接近我的呢”
低頭轉賬的韻春沒有注意到徐藍椋表情頓了下。
她将錢轉給徐藍椋,收起手機,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
徐藍椋想都沒想: “別來了。”
韻春一愣: “嗯”
徐藍椋直言不諱: “嫌你煩。”
韻春:
她哪裏煩了。
昨天一天她也就吃飯睡覺的時候和徐藍椋說過話,其餘時間都在韻月琴身邊,要煩也是她媽嫌她煩吧
“那不可能。我媽在你這兒。”
徐藍椋嘴角一勾, “所以嫌你煩。”
韻春摟上徐藍椋肩膀,輕輕晃了晃: “哎呦徐阿姨,別這麽小氣嘛。要是我媽能去別的地方,我肯定不會來煩你啊,當然我也不白吃白喝,會給你錢的。”
徐藍椋斜她一眼,淡淡: “沒說要你錢。”
前面的鋪墊已經差不多了,她道: “只是不能再像昨天那樣,讓你媽陪着你睡覺。”
韻春: “為什麽”
徐藍椋不習慣撒謊騙人,一向有什麽說什麽,但和韻月琴有關的事情,卻如枯葉蝶般善于隐藏。
“因為夜晚陰氣重,是你媽恢複的最佳時間,你一直纏着她,她還怎麽恢複”
惦記韻月琴,韻春完全被唬住了,她颔首: “…知道了。”
韻春心裏挂着事,沒和徐藍椋多說什麽,道了聲再見後出門。
小跑着下樓。
下樓後,韻春奮力奔跑。
她和徐藍椋都在老城區住着,走路大概要十五分鐘,跑着回家時間縮短一半。
耳邊風聲呼嘯而過。
秋季特有的涼爽掃面。
睫毛在風中顫栗抖索,冷風灌入微張的口中。
一路蹿到心中。
将韻春心裏的思緒吹亂,打散。
沒有誰會等着誰。韻春猜測路青雪等不到她應該就不會等了,可吃飯時她便心神不寧,惦記着回家。
回家去找路青雪。
跑得着急,韻春跑到家門口時,整個人氣喘籲籲的。她撐着雙腿緩了兩秒,才從口袋裏拿出鑰匙。
沒等鑰匙碰到鎖孔,嘎達一聲,門——
開了。
韻春目光凝視門縫,持着鑰匙的手僵在半空,屏住呼吸,耳邊靜到只能聽到她自己的心跳。
韻春仰起頭。
門縫越開越大,當完全能容下一個身影時,路青雪從門後探出了頭,對門前的人笑: “回來啦。”
韻春耳邊的心跳聲如雷。
路青雪在等她。
一如往常。
只是這次路青雪背後的一片光亮不是驅散黑暗的燈,而是清晨的陽光。
韻春抿起了唇,迫使自己不大喘氣,讓她看着沒那麽狼狽。撐着膝蓋的手挪開,韻春慢慢站了起來, “嗯,我回來了。”
路青雪扶着門, “今天晚了五個小時。”
“我有點事。”韻春模糊回答。
進門走到路青雪面前, “你…一直在等我嗎”
路青雪: “嗯。”
內疚宛若雨後春筍,肆意生長。
“抱歉,我…”
韻春卡住,她無法對路青雪說真話。
路青雪好像對她為什麽會遲回來不感興趣,沒有問她為什麽遲回來,還在她卡住的時候,回: “有什麽好道歉的你忙啊,我知道。”
且等你這件事,我習慣了。
“青雪姐…”韻春嗫嚅着。
路青雪問, “吃飯了嗎”
韻春下意識望向餐桌,那裏立着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盤子裏放着三明治。
“吃了。”韻春如實回,腳朝餐桌走去, “但沒吃飽。”
路青雪落後了一步,跟在韻春的身後看着她的背影,勾着的嘴角雖降了幾分,笑意并沒有完全消失。
站在桌邊,韻春低頭看着杯子裏的咖啡,她端起抿了一口。
很苦。
早上她喝的豆漿裏放了糖,甜絲絲的。咖啡裏也放了,可依舊很苦。
不過還好,哪怕嘴被今早的豆漿改了口味,韻春也還記得咖啡的味道。
喝了一大口,找回了些感覺。韻春望向路青雪,圓眼眨巴。
路青雪柔眉: “味道怎麽樣”
韻春狂點兩下頭: “好喝!”
路青雪笑笑: “那吃吧。”
韻春嗯了一聲,去廚房洗了手後坐在椅子,吃着三明治,心裏的疚意還未消散,她想找個話題跳過去,然後就把她那無聊的問題又拎了出來: “青雪姐,你說早飯是指早晨第一頓飯還是醒來的第一頓啊”
問完韻春默了下: “會不會感覺我這個問題很無聊”
她忘了,這個世界大概只有韻月琴不會嫌她。
算了,反正是挑話題,再換一個好了。
就在韻春張口,準備說些別的時,路青雪回她, “不會。”
路青雪坐到韻春對面,手搭在桌邊。從韻春角度看,擺在面前的咖啡熱氣升到了那雙含雨的眸前,淡淡的霧氣籠蓋,路青雪的嗓音都好似含着水汽, “對我來說,你醒來的第一頓飯是早飯。”
這是和韻月琴不同的回答。
還是個在兩者間做出了選擇的回答。
說出的語氣都那麽堅定。
韻春不由: “為什麽”
路青雪睫毛輕扇了下,撩起的眸光似揉碎的月光,漣着柔柔的潔白,星河在此間。這樣的眸對上韻春的雙眼,眸光凝起,似乎在浩瀚星海中找到了唯一屬于她的那顆星。
眼中的溫柔鋪滿了整個宇宙,路青雪對着那顆挂在天邊,閃着微弱紅光的星星說: “無關其他定義,我以你為中心。”
以特定的觀星地點來說,你在天邊。
以我所看到的星海來講,你是無邊無際的星辰裏,最中心的那顆星。
萬般光亮都比不上你周身的紅色微光。
細微的,讓我不敢眨一下眼睛,目光緊緊地追随着你。而每次你微弱的紅光閃動,我自戀地想,那是你在和我打招呼。
路青雪說完後,沒有等待韻春給她回應,因為星星自身就是閃光的,并不是特定閃給她一個人看。
可是這顆閃着紅色碎芒的星星,目前好像只有她發現了。哪怕遠在天邊,也有種近在眼前的私有感。
路青雪笑着對韻春說: “你醒來才代表這一天開始,而我也是。”
韻春心跳加快。
齒間的咖啡醇香厚濃。
在路青雪含雨的眸下,好像有什麽要破土而出了。
只不過韻春沒有立刻捕捉到它,那時韻春在想另一件事:這個世界除了韻月琴,還有一個路青雪不會嫌她。
她不言,路青雪不語。
韻春第二頓早飯就在這看似安靜的環境下吃完。
什麽叫看似安靜
因為平靜的表面下,韻春心跳聲堪比鼓樂隊,自己給自己敲奏了一曲。
毫無曲調可言的一曲,就像雀鳥的叽喳喳,能聽懂曲調的,只有明白意思的同類。
韻春顯然不是這類人,她不知道心跳為何會紊亂。
只當是豆漿和咖啡不合,或者回家跑太快又喝了咖啡,刺激的。
她以為是物理作用。
簡單收拾了餐盤,韻春從廚房出來時,心跳已經恢複平常了。
路青雪坐在沙發看書。
一身白裙,身段曼妙。
韻春視線快速掃過,然後目不斜視地走到遺像前,點了三支香。
跟路青雪說了一聲要去洗澡,洗澡後換了身衣服才回到客廳。
坐到沙發時,路青雪将剝好的橘子掰了一瓣喂到韻春嘴邊。
韻春下意識張口。
初秋的橘子口味一般,卻要比夏日的酸橘子好吃太多,酸中帶着淡淡的甜。
汁水爆滿。
韻春吃下,緊接着第二瓣喂了過來。
韻春這次沒張口,而是伸手要接橘子, “青雪姐,我自己來吧。”
她的手指即将碰到橘子,路青雪微微擡手,躲過了她的手。
韻春看向路青雪,路青雪: “你繼續擦頭發。”
她淺淺地笑, “我喂你吃。”
韻春頭上還帶着幹發帽。
本想說不用擦,帽子吸水後她直接去吹幹,可還不等她說,那瓣橘子又回到了嘴邊。
路青雪: “張嘴。”
韻春心裏猶豫,唇卻已經在路青雪的注視下張開。
路青雪見狀唇角翹了起來,彎彎的勾着的弧度,好比蝴蝶振翅時翅膀的花紋在光下閃動。
韻春腦海裏只有兩個字:好美。
俗話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可她和路青雪不是情人,她也沒見過西施,可為什麽她眼裏的路青雪會這麽美
因為路青雪本身就是美的。
無須情人眼裏的濾鏡。
而此刻,這麽美的人在喂她吃橘子。
韻春毫無意外被美得愣了神,已然張開得口沒防住,不僅咬到了橘子,連同路青雪的食指指尖一并咬住。
韻春第一秒沒反應過來,還是在看到路青雪清冷的眉梢挑起,眼裏沁着溫柔笑意看着她時,韻春才意識到齒間的觸感不對。
路青雪的指尖比橘子果肉還要軟,涼。
韻春慌亂松齒,身體向後移。
路青雪的手指便這麽出現在眼中。纖纖如蔥白般的手指,指尖濕潤潤的,染着濕意。一時分不清是被咬破的橘子汁沾染,還是韻春齒間的口水。光下,指尖亮晶晶的。
韻春俯身,從茶幾的紙盒中抽出一張紙,正要給路青雪擦手,卻看到指尖的濕潤在瞬間消失。
她默。
忘了路青雪不一樣,只是沒想到居然還有自動烘幹功能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路青雪想,無論是橘子汁還是口水,手指都不會沾染。
瞧見韻春臉頰有抹不明顯的紅暈,路青雪低低一笑,這麽容易害羞
韻春聽到笑聲,以為路青雪在笑自己吃到了她手指,這麽窘的事情發生,也确實該笑。
她眨眨眼, “還敢喂我橘子嗎”
路青雪正掰着新的橘子瓣,聽到問題她沒轉頭去看韻春,視線還停在橘子上,彎翹的睫毛抖動: “嗯”
韻春問: “不怕我再咬到你的手”
又聽得一聲輕笑。路青雪捏着橘子瓣,喂到韻春嘴邊,彎起的眸柔柔笑意: “怕什麽又不是第一次被你咬。”
“……”
窘迫紅的臉頰升起了抹羞意。
确實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在夢裏,她不知含咬過多少次路青雪手指。
但那不一樣啊。
雖然本質都是咬手指,但在夢裏那是調\\情,現在吃橘子是不小心。
根本不能混為一談。
除非……
除非她倆誰将其混為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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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橘子,韻春去吹頭發。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路青雪無意識瞥過去,等到韻春吹幹頭發走來,她對韻春說: “星姐找你。”
星姐
韻春拿起手機的同時看路青雪, “你幹嘛也叫星姐”她給秦星的備注是全名,就算看到了秦星找她,一般叫的也是名字。還有,秦星應該是比路青雪小的。
不會又要說什麽‘你的星姐’之類的話吧
顯然路青雪沒韻春想的那麽幼稚,路青雪只是笑笑: “跟着你叫的。”
韻春眼皮一跳。
沒來得及去捕獲一閃而過的異樣,低頭看秦星發來的消息。
回了一句後,韻春看了眼沙發上的身影: “星姐說有公司談合作,讓我過去一趟。”
路青雪嗯了聲。
韻春又說: “不知道會談到多久,中午可能不會回來。然後我在公司待一會兒,下午直接就去店裏了。”
“……”
韻春本來低着頭回別人的消息,回了兩條後沒聽到路青雪回應,下意識看向沙發。
只見路青雪直直地盯着她看,面露盈盈笑意。
那笑美得讓韻春呼吸一滞,韻春稍稍錯開視線,不自然地輕咳了聲後,平複了呼吸頻率才又轉頭朝路青雪看去。
見路青雪還笑着,不過眼睛眯了起來。韻春微微蹙眉,疑惑: “怎麽了嗎”
幹嘛這麽看她
她說了什麽笑話嗎沒有啊,她只是把今天要做什麽說了一遍……
同時間,路青雪笑着問她: “小乖,你是在和我報備嗎”
韻春被問得恍惚。
是在報備嗎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和路青雪相處的這幾個月,可能是她習慣了獨來獨往,習慣了一個人去面對所有,韻春做什麽都不怎麽會和路青雪說。
但是現在,她在對路青雪報備行程。
讓路青雪知道她做的一切,清楚她的動向。這樣路青雪就不會在不明中等待,不會一直在黑暗中等她回家。
可明明之前沒有過的行為,明明是第一次報備,她為什麽這麽容易說出口
是因為比平時遲了五個小時到家,門卻依舊被從內打開還是因為桌上等待她的熱咖啡和三明治
都不是。
是因為路青雪。
因為她心裏對路青雪有愧。
路青雪在深夜裏等她歸回,她卻早早入了夢,獨留路青雪迎接破曉。
心口酸澀,韻春“嗯”了聲。
她顧不得回別人消息了,放下手機看着路青雪,韻春說: “我把今天要做的事情告訴你,你…”
“你就別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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