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跡告白(一)

心跡告白(一)

一年後。

“淵羽,來來來,跨過火盆再進去,把穢氣都擋在外面。”

“媽,這是迷信的做法!”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有,我給你準備了柚子皮泡水,你等會用那水洗個澡,去穢氣的。然後你和小晶去逛逛,差不多時間回來吃晚飯就好了。”

“……”周淵羽無語,老媽以前不信這些東西的呀。

洗過澡,周淵羽聞着身上的柚子味,還挺清新的,不錯不錯,不過去穢氣的效果就不知道有沒有了。

雖然去管教所呆了一年,但他還是那樣的樂觀性格。

“小晶想去哪逛?哥帶你去。”

“我想去寄養中心的院子坐坐,大哥陪我去嗎?”

“呃?”周淵羽有點害怕,難道他一回來,小晶就胡思亂想了?

“我只是想去那棵大樹下坐坐,就對那裏最熟悉了。”

“嗯,那好,哥帶你去坐會,小晶一會也陪哥去數碼商場。”

“嗯。”

“那你先回房間換衣服。哥在客廳等你。”

周淵羽轉身跑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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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預支三個月零用。”

“你想買什麽東西,明天媽給你買。”

“不是啊,反正你先給我好了。”

黎珊穎拿毛巾擦了擦手,回房間拿出錢,“這錢你想買什麽就買什麽,零用照舊。去吧,記得早點回來吃飯。”

“啵——”周淵羽在他媽臉上親了個響吻,“真是世上只有媽媽好!”

“呵呵,你這孩子,快去快回吧。”

黎珊穎看着兒子還是和以前一個樣,心也總算放下了,他這樣的性格也好。

“哥,可以了。”倪晶理了下裙子走出房門。

“咻——”周淵羽翹着二郎腿,吊兒郎當地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喲,小晶,一年沒見,咋漂亮了這麽多,怎麽長的,我是男的都妒忌死了。呵呵,女孩子嘛,還是穿裙子漂亮,像個小公主。”

“女大十八變?小晶按理說還是小孩子一個啊,今年不過十四歲。不得了,不得了,一年一變,再不見,那怕是過幾年就認不得了?”周淵羽讓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會的不會的,我和小晶感情那麽好,咋可能認不得了。”周淵羽又在那自我安慰着。

“你別不正經,吓壞小晶,女孩子本來就該穿裙子。”黎珊穎敲了敲兒子頭。

到了寄養中心,來到那棵大樹下,倪晶就開始不在狀态了。

她徑自坐在草地上,雙手抱着膝蓋,仰頭看着葉縫間的陽光。這回怎麽覺得不一樣了,好漂亮,像閃閃的小鑽。

媽媽,小晶來了。

媽媽,葉子在陽光下,好漂亮啊,以前小晶都沒發現,就像小星星又像小鑽石。媽媽,你告訴小晶,那是因為淵羽大哥回來了,所以小晶看一切都變得漂亮了嗎?

媽媽,小晶頭發長了,穿裙子了,可是還沒能穿高跟鞋。

媽媽,一年前小晶向你求救,結果我看到大哥來救我了,媽媽,是你讓大哥來保護我的麽?因為我,大哥受了傷,後來還進了管教所。

媽媽,小晶想你,所以小晶到這裏來了,希望樹爺爺能把小晶對你的思念帶到你身邊去。

周淵羽坐在小晶身邊,看她就像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

“小晶,你還是初二一班,晚上哥來接你,有事給哥發消息,要不給哥打電話也行,不過別讓老師抓到,呵呵。”

“哥,這電話……”

“你拿着,信息時代,沒手機還真行不通,你不找我,我還要找你的嘛。去年你生日我沒陪你過,這就當給你補的生日禮物。乖,去教室吧,別遲到了。”

“嗯。”倪晶甜甜地笑着。

“小晶真乖。”

周淵羽總覺得一年後,小晶和他的話多了,人開朗了,總是有股快樂的氣息。要是小晶和其他人的溝通也這樣,他就放心了,小晶的心結應該也算是解開了吧。

“茲茲茲……茲茲茲……”

倪晶摸出震個不停的手機,偷偷地放在書下看——

小晶,有沒認真聽課?我這邊在說古文,之乎者也的,好郁悶啊,再播這些催眠曲我真要睡着了。

倪晶微微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回信息——

我在認真聽課呢,我們在上幾何,好難啊,我都聽不懂。

沒兩秒,信息又過來了——

呵呵,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有什麽不懂盡管來問大哥,你大哥我可是人見人愛,車見車載的風雲才子啊。

倪晶掩着嘴笑,怕是發出聲音露餡了。

倪晶也唰唰唰地快快回過去——

大哥,你那句人見人愛,車見車載,我都聽得耳朵長繭子了。

發完信息,倪晶又把手機調成無聲無震,只是來電來信息時亮亮屏幕燈,這樣更省點電吧,要不這樣發下去,一會就得關機拜拜了。

屏幕又亮了,倪晶趕緊按下閱讀鍵——

那我以後改玉樹臨風,風流倜傥。

倪晶沒控制住聲音,“撲哧”地笑了出來。

“倪晶,你在下面看什麽看得那麽好笑呢?念出來讓全班同學也開心開心。”

“沒,沒什麽。”

“放學了寫份檢讨交了再回去。”

倪晶只好乖乖地收好手機,整堂課也不敢再碰了,規規矩矩地聽她完全聽不懂的幾何課。

放學了,倪晶趕緊掏出手機準備告訴大哥,她要罰寫檢讨還沒能回去。結果掏出來一看,十二條信息,全是大哥發過來的。她還沒來得及看完,電話就響了。

“喂,大哥?”

“嗯,小晶後來你怎麽都沒給我回信息,我以為你出什麽事呢。聽到你聲音沒事了,我就放心。放學了吧,收拾好書包,在門口等着。”

“我有事啊,大哥。”

“呃?啥事?不舒服嗎?要緊不?”

“不是,今天數學課我和你發信息讓老師抓到了,不過他比較好,沒收我手機,只是讓我留下來寫份檢讨,所以我得寫完了才可以走。”

“死丫頭,吓我呀,害我白擔心。”

“大哥,你兇我,嗚嗚嗚……”

“小晶,你別哭啊,大哥一時着急口不擇言,說錯話了,我們的小晶最乖了,對不對,別哭了,好吧,大哥求求你了。”

“呵呵,看在你這麽誠心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一次啦。”倪晶倒是見好就收,趕緊找了個臺階下,收起假惺惺的哭腔。

“嗯,我都說了小晶最乖了。那你快點開始寫吧,我在你們校門口等你。”

***-***-***-***-***

一年後。

“小晶,小晶,”周淵羽揚着高考成績單滿屋子的叫,“媽,看到小晶沒?”

“在房間裏啊。”

周淵羽來到倪晶房門前,正準備敲門,結果一碰門,門就自動開了,只是虛掩着。

周淵羽蹑手蹑腳地走進去,想吓吓倪晶。

倪晶拿着兩個相框,一個是她一百天的紀念照,一個是她媽媽的老照片。

周淵羽正奇怪,她什麽時候回去拿的?他再看看小晶,那空洞木然的神情又回到小晶的臉上,眼睛幽幽地望向窗外,完全沒有發現身邊的人和事。周淵羽更是吓了一跳,小晶這表情……難道現在開朗活潑的小晶是裝出來的?

“小晶。”周淵羽走上前輕輕地喊了一聲。

倪晶沒有回頭。

周淵羽揉揉了小晶的頭發,溫柔地問:“想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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