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眼睛裏看到了讓他突然感到不安的東西。

警察徑直走到凱文面前,“凱文·裏森先生,你因涉險謀殺珍妮·科恩被捕……”

有那麽一陣,凱文覺得自己失聰了,就像奧黛拉一樣。他明明看到警察的嘴巴在動,卻一點都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他被捕了?怎麽會?那就是一場意外事故,他安排得天衣無縫,甚至用自己和奧黛拉的生命做了一個賭注!

“我很抱歉,凱文。”

凱文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少女珠圓玉潤的聲音,流暢輕快,帶着得意的味道。

“你要為你做的事付出代價。你和珍妮,都要付出代價。”奧黛拉抱着她心愛的黃金螺,站在地毯上,神情一片慌亂。

她嘴唇緊閉着,可是凱文就是聽到聲音從她那裏傳了過來。

“MP3錄下了你和珍妮最後的對話。你還漏了一本她的手記沒有銷毀。這些證據,如今都已經在警察手裏了。你們欺騙了我,還妄圖謀害我。珍妮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接下來,就是你了。”

“不!”凱文慌亂地搖頭,“我沒有!你……你這個魔女!你是個巫婆!你詛咒了我!”

少女的聲音再沒有響起,奧黛拉傷心和焦急,管家和女仆拉住她,不讓她沖過來。凱文被警察戴上了鐐铐,強行押走。他瘋狂地掙紮,聲嘶力竭地叫喊着,從這個豪華地猶如皇宮一般的屋子裏被押了出去。

直到這個時候,這個帥氣的男人失去了往日輕浮而得意的風采,被重新打回原型,還是那個窮困潦倒,和情人一起算計着有錢富家女的小子。他所有的光彩猶如水晶燈,有電時光彩奪目,開關一按下,就還原成一堆脆弱的玻璃。

離開豪宅的最後,凱文不死心地朝身後望。奧黛拉還被管家和傭人扶着,臉上依舊悲傷而急切,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彷徨不安。可是只有凱文才能看到,她眼睛裏冷酷的恨意,以及絕情的嘲笑。

她知道。

她怎麽知道的?

凱文也許永遠都弄不明白。通往那個輝光奢華世界的大門砰地一聲在他身後關上。

“請不要傷心,奧黛拉小姐,這個男人不值得您這樣。”管家安慰着女主人。

奧黛拉僵硬的身子恢複了正常,神情平靜,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她低頭撫摸了一下壞裏的黃金螺,想起了那個男人的話。

它會讓你聽到你最想聽到的聲音。

她最想聽到什麽?

其實,就是真相。

女人的直覺讓她一直都懷疑凱文和珍妮的關系。海螺把一切真相都告訴了她,甚至包括兩人如何一步步計劃制造車禍害死她。

珍妮臨死前和凱文的對話,一字不漏地都傳入了她的耳朵裏。愛情、友情、生與死的意義,全在那一刻崩塌。奧黛拉覺得自己就死在了車禍裏,而後複生,站在這裏的,已是一個全新的她。

“你,是我的寶。”四下無人時,奧黛拉對着黃金螺輕言細語,“請守護我吧,守護曼斯家族,做我的眼睛、耳朵和嘴巴。我們永遠不會分離。”

***

“曼斯家的婚禮取消了。”容梓白看着報紙,“未婚夫因為涉險詐騙和謀殺入獄?我知道有錢人家會折騰,可也不知道他們口味這麽重。那個埃及公主差點就嫁了這麽一個男人呢。幸好師父你及時把黃金螺送過去了。”

穿着月白色深衣的男子笑而不語,依舊仔細地修補着一個雍正粉彩折枝海棠花瓶,用銀鑷子把細小如米粒的碎瓷片夾起來,準确地放到它應該在的位置。

容梓白在旁邊看得入迷,不僅僅看師父精湛的技藝,也看着師父溫潤儒雅的面容,和他從容流暢的姿态。

“我什麽時候能像師父這樣厲害就好了。”少年嘟囔着。

“你要少偷點懶,幫我把那個碎了的冰裂紋明青瓷補好。”

“我不是還傷着嘛。”

“傷的是腿,又不是手。”容老板掃了徒弟一眼。

容梓白嘻嘻笑,“好,我這就去補那個瓶子。”

少年說着,卻還是賴在男子身邊。沉默片刻,忽然問:“師父,你說,那個曼斯小姐,會動手術恢複聽力嗎?”

男子幽幽道:“這世上,聲音萬千,有能聽見的,也有聽不見的。只看你是用耳朵聽,還是用心去聽。也看你是想去聽,還是不想去聽。”

容梓白沉吟着,又癡癡地看着師父對那個破碎的花瓶精雕細琢,讓它重新煥發生機,一時也忘了自己還要做工。

做師父的也沒去提醒他,依舊有條不紊地修補着手下的瓷器。

昏暗的工作室裏,只有案臺出燈光明亮,照亮了兩張俊逸的面孔。一個專注,一個迷離。

也許他的心裏說的話,那個人,也全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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