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猜疑
猜疑
與謝知非分別的這幾日,她獨自在梅園時長覺時間緩慢,雖下山不久,但謝知非帶給她的卻是真真切切不同于師父的情感。
初下山時對未知的惶恐,都因為遇見他而沒那麽害怕,好像和他在一起遇見再大的危險都可以勇敢面對,她始終是被保護的那一個,盡管常常她是拿起劍的那個人。
只要見到他,只要呆在他的身旁,她可以完全的放松,這是除了師父再沒人能帶給她的感受。
所以,她壓抑着心頭的雀躍,欣然地說出那句:“好。”看向謝知非的眼神含着慢慢的笑意。
謝知非則回以一抹同樣的愛意,而久懸着的心也終于回到原地。
“太好了,有阿刁姐姐陪着。”謝爾潆欣喜地占了起來,揚聲說道。
“潆兒。”
謝夫人低聲喊了一句,提醒她注意場合,謝爾潆低下頭,重新坐了回去,看到一旁的二哥抿嘴偷笑地樣子,恨恨地瞪了一眼。
“阿刁身上還有傷未愈,只怕到時會有照顧不周的地方。”雲桀心中并不同意阿刁去,還想要試圖挽回。
在他看來,謝氏一家護國有功,謝必安作為大梁第一武将,大梁人心中當之無愧的的英雄,雖然江湖朝堂各不相幹,但在江湖人士的心中,對這位将軍也是有所敬佩的。
年初與大夏一戰,可謂是大快人心,據說謝将軍此刻正在建康等候封賞,但其至親家眷卻盡數出現于江州,此事絕不簡單,不知是朝廷有意圖之還是謝氏另有計算。
其實謝氏之所以能讓大梁帝王信任,皆處于謝必安的進退得當,謝必安自年少之時一戰成名後,直至成為大梁的第一大将,從不曾結黨營私,也從不推薦族中親眷入朝為官,與朝廷官員也甚少來往,仿佛除了替朝廷打仗對于其他事情是莫不關心,堪稱朝廷的一把利劍,用的極為順手及安心。
大梁皇帝對其更是信任有加,暗地裏以兄弟相稱。
還記得十數年前與北境一戰,雖以大梁的勝利告終,但謝氏長子受得那一掌,令謝氏大軍重創,也是自那時開始,謝氏開始韬光養晦。
他總覺得他們是在暗中預備着什麽,像是狼群潛伏在暗處,等待對羊群的致命一擊。
“我傷已好了大半,近幾日用左手練劍也頗有成效。”阿刁緊接着說道。
還在試圖掙紮的雲桀被她這句話怼的啞口無言,再說下去恐怕會讓人覺得他天雲門像是故意不願意借人一般。
雲白眼珠子在阿刁與謝知非身上轉了好幾圈,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目光了然。
“既是如此,還請謝夫人稍作片刻,我與二位師弟商量一下該選哪幾位弟子。”
“那是自然。”
雲桀與轉頭與雲白、雲德商議了片刻,首先,參與此次比試的弟子要排除,武功尚輕的要排除,思來想去,還是選了鳳七與鳳安鳳良同阿刁一起。
事情既已商定,那他們繼續留在此地也無甚要事,雲桀一行人便告退,随即将阿刁也帶了出去,說是要囑咐一些事宜。
阿刁一步一回頭的看着謝知非,那模樣惹得雲桀無奈,扯着那另一邊完好的胳膊将其帶了出去。
躲在外面本想偷聽卻什麽都沒聽到的鳳七被猛地打開的門吓得一個踉跄,差點摔倒,被眼疾手快的鳳良從後攬住,才避免師父面前出醜。
雲白像是早習慣了她這副做派,他向來極少管這些弟子,凝眸看了一眼鳳良握住鳳七的手,随即雲淡風輕道:“你們到出現的是時候,正巧不用派人去尋了。”
鳳七看似行徑野蠻,粗狂膽大,但實則膽小如鼠,被鳳白這麽一說,還以為自己昨日偷溜着跑去琅琊後山的事情被知曉,吓得站直了身子。
要光是鳳白在場,自己求饒幾句倒也無礙,可掌門師叔還有雲德師叔都在,琅琊後山乃是琅琊禁地,除卻百裏族人,外人不得輕易踏入,也不知這下自己要受什麽懲罰。
她看了眼鳳良,難不成是這小子去告狀了?她偷偷瞄了一眼鳳良,見他神色平靜,不想平日裏見她受罰會幸災樂禍的樣子,莫不是昨日自己跟蹤的那人……她想不明白,于是低下頭,垂着眼,認錯态度最重要,要不自己還是招了吧,希望能免去些責罰。
正當鳳七準備坦白從寬的時候,卻被掌門師叔的話打斷:“鳳七,鳳良,鳳安,你們做下準備,待會便跟着阿刁一同去保護謝氏一家,在這半月之內,在琅琊山莊內護其周全即可。”
“謝氏?”鳳七驚呼出口。
難不成是謝大将軍,那可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正當她猜測之際,雲白便告知她正是如此。
“謝夫人遠游至此,會在琅琊待上半月左右,你師兄妹幾人便随行保護,雖說是暫時護衛,但他們也帶了不少侍衛,只要在他們出行時跟着不要犯了江湖人的忌諱便好。”雲白交待道,幾個人都是他的徒兒,他極為了解,做起正事,他也是不擔心的。
“記住,萬不可替天雲門丢臉。”雲德不放心的交待道。
“是。”
阿刁站在一旁,不明白要準備些什麽,只在鳳瑤的催促下快步向梅園走去,就當她把疑問說出後,鳳七解釋道:“你笨呀,都說了保護,肯定要寸步不離和他們住一起呀,要回去将随身衣物打包好。”說着還嘆氣道:“也不知他們好不好相處,我還是第一次做保護人的活兒呢,也不知道好不好玩,不過,琅琊山莊這麽安全,真不懂有什麽需要保護的。”
“放心吧,他們很好相處的,人也很好。”阿刁微笑着說道。
“你怎麽知道?你見過了?”按道理她一直呆在門外是應該見到謝知非等人後來進去的,可是鳳安非說到鳳瑤上場了,非拉着她去看,便與其擦肩而過,并不知曉要保護的就是方才見到的那人。
“你也見過。”阿刁故作神秘道。
“我也見過?”鳳七想破頭來也沒想到自己曾在那裏見過謝家的人。
既然阿刁說自己見過,那說明阿刁也在場,和阿刁在一起見到的陌生人……她擰着眉,才終于回想起方才去尋阿刁見到的她身邊的那兩名男子,不過見那二位并不相熟的樣子,也不知道哪一位才是謝家人。
“我知道了!可是是哪一個啊……”她盯着阿刁問道。
阿刁卻起了一番作弄她的心思,故作高深道:“你猜。”
說着便逃也似的跑走,惹得鳳七在身後攆着要打她。
謝夫人在雲桀等人從殿內離開之後,便也随着百裏溪來到安排好落腳的竹園中。
竹園占地是四園之中最大的一座,也是離後山最近的一處宅院,青陽派就居于竹園中,但因竹園建築奇特,從大門處分左右兩條路徑,中間種滿了粗壯的竹子,将院落分為左右兩部分,互不打擾,各自清淨,這也是在房屋緊俏的武林大會期間,百裏溪能想到供他們居住的最好的地方了。
若非他們的突然到訪,這原本極為靠近後山的右邊宅院是向來不住外人,更是不對外開放的。
百裏溪将人帶至竹園,寒暄一番後便轉身走近後山,心道需要提醒後山今日裏還是要加強防守,昨日據說溜進來一名小賊,幸好沒再深入,否則想必要鬧出人命來,要知道,武林高手齊聚琅琊,藥箱杜絕人去後山,除了廣而告之以外,也是要有自己的防禦機關的。
就在他離去之後,謝夫人便借口讓謝爾潆去幫忙整理一下自己帶來的東西,直接留下謝知非與謝知白兄弟二人在偏廳之內。
謝知白仔細将偏廳內外檢查了個遍,确認無礙之後才落座于母親身側,與謝知非坐于對面。
“多謝阿娘。”謝知非直接開口道。
謝夫人一笑,裝作不明白似的問他:“謝我什麽?”
“阿刁。”
謝知非在母親面前也無需僞裝,直接了當,他只要母親向百裏溪提出想要幾名弟子在身邊保護,他的打算是在母親開口時主動向天雲門讨要阿刁,沒想到母親竟直接猜出他的意圖。
意外,但也沒那麽意外。畢竟這是生自己養自己的人。
“你倒是算計多。”謝夫人笑着訓斥道,可确實語帶笑意,“不過,也虧得那姑娘心裏有你,不然,你可沒那麽容易将她要過來。”
她都打算費上一番口舌了,沒想到準備的那些說辭竟都沒用上,那姑娘倒是自己上鈎了,也不知被自己的兒子灌了什麽迷魂湯,竟這般主動。
“阿刁心中自然有我。”想到阿刁主動要來保護他,謝知非笑笑,不欲再說些細節。
“我見天雲門待她不像是普通弟子那麽簡單,名字也不從風字輩,這姑娘究竟什麽來頭。”謝知白雖同她說過一些,但他所知并不詳細,而長公主的信中也只是提及她是天雲門流落在外的弟子,別的也不太清楚。
據她所見,此女身份絕不簡單。
“她是雲逸的徒兒。”
“雲逸?”
好久遠的名字,已有十數年未曾聽過了,她雖不涉江湖,但雲逸的名字也是知曉的,尤其是與那人之間的往事……
只不過江湖中已有十數年不曾有過她的行跡,天雲門也未做過任何解釋,她一直以為她隐匿行蹤是躲在大夏。
“雲逸,阿刁。”
這兩個名字在她齒間彈出,咽下心中的猜疑,她皺着眉頭問道:“子津,告訴我,你究竟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