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沉寂已久的短信
第一章沉寂已久的短信
“小胡子，準備一下，十分鐘後去查驗現場。”
午飯剛過，和藹可親的老前輩站在辦公室門口，端着杯酸奶咕嚕咕嚕地吸着，探進來半個身子。
“好的，師父！”書架前轉出來一名年輕女關員。
捧着書的肖芾梓快步走回辦公桌前整理好各類單據，随即又到衣冠鏡前整理儀容和制服，肩章上金色的關徽閃過一道光芒，她的嘴角微微揚起，為自己打氣，“下午也要活力滿滿！”
正準備出發，一名關員匆匆走進來，“欸！周老師，小肖，恰好你們都在，這批貨物的發貨人說進港候船時間快截止了，想問一下可以盡快查驗完放行嗎？”
周老師示意了徒弟一眼，肖芾梓随即接過報關單，快速浏覽一遍，“這一單被退改過，需要開箱查驗，正好我們現在要去倉庫，周老師您看可以一起嗎？”
周老師點點頭，肖芾梓又轉頭問身邊的關員道：“劉老師，他們的報關員來了嗎？”
“一早就來了，已經去倉庫等着了。”
“好的，那我們去查驗。”肖芾梓尾随着師父快步下樓，到停車場取了一輛電車就前往保稅倉庫。
車上，周老師提醒道，“小胡子，你看一下這張新單。”
“嗯……是5噸纖維布料，送往新加坡，再轉到澳大利亞，咦？怎麽都是空運！？”肖芾梓震驚地望向師父。
周老師笑而不語，悠悠道：“小胡子，難說這一次我們會有意外的收獲！”
肖芾梓有些激動，“老師，這麽說來就可以大展拳腳啦？那會有惡鬥歹徒的情形嗎？像警匪片裏那樣？！”
“還大展拳腳呢！別到時候還沒查到什麽就被人撂翻在地哈哈！”
“啊……那我看看車上有沒有什麽棍子之類的防個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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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朗聲一笑。
他們到達倉庫後，按順序去開箱查驗……周老師看看手表，說：“小胡子，這邊暫時間處理不完，我和王老師留在這就行，我讓小曾和你去那邊查驗，他恰好在C區，多注意安全。”
“好的，師父。”說完肖芾梓開着電瓶車向倉庫的C區駛去，順路接上站在卡口等待的曾科員。
這邊的報關員才看到兩位海關關員開着車過來，就趕忙迎上前，“老師呀，您們終于來了！船公司要求我們這批的纖維在下午6點以前進碼頭候船，這樣他們那邊才能準時裝船，我們也很為難，還請老師給我們通融一下……”
這個人的目光尾随着肖芾梓下車，待她走近一些就遞過來一個厚厚的信封。
肖芾梓微笑着，一邊戴起口罩和手套，一邊側身避開了報關員遞過來的東西，就徑直往前走，“沒事，去開箱查驗吧，如果沒有問題，按照正常流程，你們的貨物應該趕得上裝船。”
報關員有點尴尬，口齒不靈，回過神後趕緊收起了信封跟上來。
倉庫管理員打開集裝箱門，肖芾梓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曾科員拿着記錄儀一本正經地說道：“掏箱完成後，我們海關需要對您所申報的這批貨物進行查驗，請您配合。”
翻箱查驗後都沒發現問題，報關員急切地問：“老師，還要再查驗幾箱嗎？”
肖芾梓往集裝箱裏探了探說：“按照規定我們需要用‘九宮格’查驗法進行，請您稍等，我進去看看。”說完，肖芾梓和同事對視一眼，兩人拿上手電筒就鑽進集裝箱裏。
才往裏面走了幾步，肖芾梓就隐隐約約聞到一點的火藥味道，她下意識摸了摸口罩，繼續往裏面走，果然——越往裏面裏面走火藥味越濃。
直到盡頭時，肖芾梓看到有兩個單獨的紙箱，她和曾科員立刻用圓珠筆劃開紙箱的封條——是煙花爆竹，爆竹管口沾着白色粉末狀的東西！
直覺告訴二人，事态絕不是走私煙花爆竹這麽簡單，随即肖芾梓立刻将情況彙報給周老師，“師父，這單有問題。”
得到指示後，曾科員迅速用對講機呼叫緝私局。
可還沒等他們走出集裝箱，就聽見外面傳來倉庫員工的喊叫聲：“兩位老師！報關員跑啦！”
二人心頭一緊，立刻折返出來。曾科員留守這批貨物，肖芾梓開上電車就去追，大喊着：“站住！！！別跑！！！”
此時的報關員“狗急了也跳牆”，他早已掏出一把刀握在手中，在不知所措和不得已中将刀架在自己的脖頸上，威脅駛來的肖芾梓大吼道：“你別過來！你要敢過來，我就死給你看！”
肖芾梓立刻踩住急剎跳下車，盡力克制內心的驚恐，雙手擺平往下壓，喘着氣繼續道：“好的好的，你別沖動！我不過來，你先放下刀，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別他媽放屁了！要是聽你的，我馬上就要被抓的，你以為我傻呀！”
肖芾梓見對方似乎下一秒就要刀抹脖子，臉都急紅了，聲音抖得像篩子：“不論你怎樣掙紮都是沒有用的，但是萬事都可以重頭來，改過自新又是一條好漢，不是嗎！”
這時，緝私局和周老師也都趕過來了。
看着烏泱泱一片人前後夾擊，報關員又大喊：“你們要敢過來我就立刻死給你們看！”
肖芾梓趕忙喊話：“好的，他們不會過來，你別激動！先把刀放下去！”
不一會兒，跪在地上的報關員哭腔着道：“我真他媽不知道他們讓我送出去的是什麽鬼東西！”
“求求你們！求求你！！！放我走吧……”
……
肖芾梓一籌莫展，她看着站在報關員背後不遠處的師父，師父使了一個眼色過來，她當即明了——
“好！但就算我們答應放你走，手裏的通行證也已經失效了，出不去卡口的。”
“……給我一張新的！！！立刻！馬上！我看着你去拿！”
“好，我給你——”
說完，肖芾梓立刻轉身爬上車去取自己通行證，然後将證件放在報關員指定的位置，雙手上舉做投降狀，一步步慢慢退回去。
直到肖芾梓退到車旁，報關員才小心翼翼地上前，握着刀的手臂不停顫抖着，就在他準備拿起證件的那一瞬間，一名緝私警察飛速沖上前，趁其不備一個側踢，當啷一聲——
尖刀落地，甩到肖芾梓這個方向，報關員還想蹿過來撿，卻被肖芾梓再度一踹，刀飛得很遠了……
報關員來不起反應，瞬間就被從他身後撲來的幾名緝私警察反手按倒在地。
……
“咔嚓”手铐上鎖，臨走時他還在狡辯，“我真的不知道！你們抓我也沒用……”
肖芾梓皮笑肉不笑，嘴角扯了扯，揉着胸口，還未從剛剛的驚吓中醒過神。
老周拍拍驚魂未定的徒弟，朗聲說：“不錯呀，小胡子！走，回去給你加雞腿！哦，但待會兒你要配合緝私局的同志，做完筆錄再回來。”
“好的，師父。”肖芾梓悻悻一笑，緩緩才從剛剛的情景裏抽出神。
……
夜晚，銀藍如水的星夜在萬裏長空洋洋灑灑地鋪開，肖芾梓靠在陽臺邊仰望着深邃的夜——十年前，哥哥孤身一人被分配到這座邊境小城當警察時，是不是也遇到了這麽美妙的夜晚……
捏在手中的電話屏幕忽然亮起來，消息框裏跳出來一個提醒事項——
【備忘錄】：哥的生日。
注滿星河的眸光裏添上一抹亮色！
肖芾梓揚起的嘴角微微收起來，抿了抿，倏然間，她覺得眼眶有些酸澀，暖熱的空氣一點點彌漫開來，短信對話框裏，白皙的長指敲着鍵盤——
【肖芾梓】：哥，生日快樂！
（舉杯慶祝.JPG）
【肖芾梓】：我今天抓了個壞人！厲害吧？
【肖芾梓】：其實……我挺怕的。還有就是特別想你，哥，給我托個夢吧！
每到今天這個日子，她都會做一件事——給哥哥曾經用過的號碼發一條短信。
哪怕已知對方永遠不會回複了。
随即她收起手機，目光放向遠方，擡手抹去滑落臉頰的淚痕，慢慢收拾自己的心情，漸漸地，靠在單人椅上的她在恍惚間睡去了。
過了好久，手機的屏幕忽然再次亮起，消息框裏跳出一條整整四年都保持着沉寂的短信提示——
【哥哥】：別怕，哥哥相信你。
（摸摸頭.JPG）
【哥哥】：照顧好自己，多注意安全，哥哥也想你。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的肖芾梓愣愣地盯着屏幕，直到兩行淚水再次滑落，“啪嗒”滴到光亮的屏幕上。
哥哥之前用的手機號竟然再次被啓用了！
她知道，這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真正的哥哥發來的，但她還是很珍惜也很感恩這份來自屏幕對面的善意和溫暖。
指尖再次輕輕敲打鍵盤——
【肖芾梓】：謝謝您，我會的，抱歉打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