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所托非人

第7章 所托非人

宋喻明查完房回家,還惦記着程向黎說的病例,打開電腦搜索了一下近幾年燒傷學界成功治愈的重傷病人。

突然,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沒等他說請,劉澤辰就開門進來了:“今天下班這麽早?”

宋喻明嗯了一聲,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

劉澤辰看到他杯子裏浮着的冰塊,微微皺眉,欲言又止。宋喻明見他沒說話,放下水杯:“有事?”

劉澤辰也不含糊,直接問道:“今晚做嗎?”

自從知道那天急診室裏發生的事,宋喻明徹底對他提不起興趣了:“我明天值夜班。”

“你最近怎麽了?”沒等宋喻明開口,劉澤辰先質問起來了,“之前飯店發生了爆炸,你說醫院裏都是病人,我心疼你就一直忍着。現在都過去快三個月了,你總該有空了吧?”

宋喻明吸了口氣,壓着沒有把那天的事說出來:“醫生的工作沒有一天輕松的。病人的情況千變萬化,每天都有新挑戰。”

“這樣我們結婚後怎麽辦?”劉澤辰靠在書桌上,俯身看他,“你上次還和我說要領小孩呢。”

宋喻明臉色一沉,擡手輕扣桌面:“不要坐我的書桌。”

劉澤辰不耐煩地啧聲,從桌上跳下來,走到後面搭住了宋喻明的肩:“說實話我覺得你不适合做醫生。”

宋喻明聞言挑眉。

“你從小被人寵着長大,根本就不知道怎麽照顧別人。”劉澤辰滔滔不覺地抱怨起來,“醫生的工作辛苦,律師難道就容易嗎?我每天要接這麽多案子、管這麽多事,你不體諒我也就算了,還把壓力帶到家裏。”

“那你想我怎麽樣?辭職在家給你洗衣服做飯?”宋喻明被他說得很委屈,“既然覺得我這也不好、那也不好,當初幹嘛要提結婚的事。”

“就是因為想和你結婚,我們才要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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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我辭職了,也不能幫你分擔律所的事務。”宋喻明撐着書桌站起來,氣得差點沒站穩,“除了工作、加班,一個月出去打兩三次球,其他的時間我不都是在陪你嗎?”

劉澤辰“哎”了一聲,宋喻明裝作沒聽見,捧起電腦走出了房間。

看樣子今晚又要分房睡了。

躺在床上,宋喻明看着空白的天花板,覺得和劉澤辰的溝通越來越累了。

在一起這麽多年,雙方都沒有理解過彼此在工作上的壓力。兩個人都過着早出晚歸的生活,為數不多的交流時間,就是在餐桌上吃夜宵。

不過這一次,宋喻明也說謊了。之前同事家裏出了急事,和他換過一次班,宋喻明這周不用在醫院過夜。

之所以這麽說,是想試探劉澤辰。

有了吳梅提供的線索,宋喻明又把這件事整理了一遍。

劉澤辰打車去見他,想必是不想在自己的車裏留下痕跡,查行車記錄儀作用不大。而劉澤辰好面子,如果真在外面有人了,肯定不會随便找個地方湊合,去高級酒店又很容易被認出來。

想來想去,宋喻明覺得只有一種可能。

交班後,他留在醫院裏補病例,一直忙到晚上九點多,他和值班的同事打了聲招呼,打車回家。

這個點小區已經很少有人進出了,不過每幢屋子都燈火通明,企業高管們還在加班。宋喻明打車到門口,特地從反方向繞了一圈。

走到家附近,屋裏果然亮着燈。宋喻明擡頭看了眼二樓卧室,從包裏拿出一個遙控器。

他放在家裏的錄音筆可以實現小範圍內的監聽。和劉澤辰在一起五年,他連手機都沒查過,沒想到第一次懷疑,竟然就用了這種方式。

宋喻明戴上耳機,插好電線,按下了開關。

第一支筆放在一樓客廳裏,耳機裏很安靜,只有沙沙的噪音,偶爾傳來幾聲貓叫。

宋喻明聽了幾分鐘,拿出第二個遙控器,換到卧室。

這下連貓叫聲都沒有了,安靜得聽不出一點有人在的痕跡。

這個點不在卧室反而可疑。宋喻明沉着臉,接通了放在劉澤辰書房裏的錄音筆。

“……昨天又拒絕你了?”剛插上電線,他就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宋喻明心裏頓時一激靈。

“是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緊接着是劉澤辰的聲音,“反正我是不相信他能三個月沒有性生活,說不定早在外面被哪個野男人碰過了。”

“那你還打算和他結婚嗎?”

“不知道……”劉澤辰說着壓低嗓音哼了一聲,“說實話,宋喻明的性格就不像做下面的,一股生來就比別人優越的勁兒,不及你半分讓我順心。”

宋喻明收起耳機和遙控器,站在熟悉的家門口,第一次覺得北半球五月的風能這麽冷。

打開家門,趴在客廳裏的奶牛貓支起了身體。宋喻明搖了搖頭,對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達克似乎也知道到家裏來了外人,聽話地止住了叫聲,走到宋喻明身邊,擡起前爪,扒拉着地毯上一雙陌生的鞋子。

宋喻明低頭看了眼,放下電腦包,快步走上了樓。站在劉澤辰的書房門口,他再次聽到了交談聲。

“是不是有人來了?”

“不可能,他在醫院值班,怎麽可能回來?”

宋喻明閉了下眼,在碰門把手的那一刻,還是改成了敲門:“劉澤辰,我給你十秒時間,穿好衣服出來見我。”

“糟了。”屋裏傳出一個年輕的聲音,劉澤辰沒有說話,随着腳步聲,很快拉開了房門:“怎麽換班了都不和我說一聲?”

宋喻明的目光越過他:“裏面的人是誰?”

“沒想到你也會騙人,我還真是被人的慣性思維給利用了。”劉澤辰的臉上毫無悔意,“被自己未婚夫懷疑,真讓人心寒。”

宋喻明深吸一口氣,努力克制情緒:“劉澤辰,以後我們不用再以未婚夫相稱了。”

“如果我不想和你結婚,就不會有昨晚的談話。”劉澤辰搖了搖頭,“是你一直沒有為我們的關系做出改變,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

宋喻明聞言一怔:“你出軌還是我的問題?”

“婚姻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劉澤辰笑了笑,似乎還想繼續解釋下去。

“夠了,”宋喻明打斷他的話,“帶着你的東西從我家出去。”

劉澤辰不置可否,走進房間,摟着一個瘦瘦小小的家夥出來了。

男生估計剛到一米七,露在外面的手臂又細又白,嫩得仿佛用力一捏就會喊疼。聽到兩人的争吵,他吓到躲在劉澤辰身側,不敢被宋喻明看到正臉。

看着眼前這一幕,宋喻明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荒唐到了極點。

“劉澤辰,我讓你帶走的不只是人。明天我要給家裏換鎖,剩下的東西我一律當廢品扔掉。”

“這麽急着?”劉澤辰停下腳步,貼心地把小雛鳥護在胸前,“宋喻明,我看你也沒幹淨到哪裏去,是不是早就找好了接盤就等今天……”

“啪——”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他的廢話。宋喻明攥緊拳頭,另一只手抓着欄杆,氣得咳嗽了幾聲。

劉澤辰擡手摸了下火辣辣的臉,竟然還有些得意:“怎麽,被我說中了?”

“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宋喻明擡頭看他,一字一頓地反問,“為了給自己出軌找理由,竟然還污蔑我。”

“也許我們早就不合适了。”劉澤辰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摟着懷裏的男生,頭也不回地走下了樓。

宋喻明站在二樓的平臺上,看着劉澤辰毫無眷戀的背影,後退了幾步靠在牆上。

今年是他和劉澤辰認識的第二十二年。小時候,因為生意上的往來,每年暑假劉澤辰都會來澳洲住一個多月。

那時候宋喻明給他展示自己拼的航模、新買的無人機,劉澤辰眼裏明明滿是欣喜,還一個勁地誇他動手能力強。

雖然宋喻明選擇跳出舒适圈做醫生,但在感情上,他是個渴望穩定的人。當劉澤辰提出正式交往時,他幾乎沒有猶豫,甚至心甘情願地為他辭了工作。

宋喻明小時候沒有系統學過中文,只會一些日常用語,剛回國的時候連漢字都認不全。

而且兩邊的醫療制度不一樣,他想繼續做醫生,還要重新考醫師執照。那時候宋喻明的壓力很大,劉澤辰也對他照顧有加,下班後教他讀書寫字,日子過得簡單又溫馨。

等到第三年,宋喻明的工作穩定了,同性婚姻也合法了。和大部分情侶一樣,他們有了性生活,開始讨論結婚、領養小孩的事。

直到一周以前,宋喻明還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平穩地步入婚姻殿堂。

可就在這幾天時間裏,事情的發展完全脫離了控制,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心電監護儀上就只剩一條橫線了。

一直在樓梯口徘徊的奶牛貓見狀立刻跑了上來,圍着他黏糊糊地叫了幾聲。

宋喻明俯身抱起達克,走進書房,拉開書櫃大門,取出幾本書。

看着藏在後面的保險箱,宋喻明拿起手機,給律師打了個電話。

“周叔叔,你這禮拜天有空嗎?我想咨詢一下之前和劉澤辰簽過的幾個重要合同。”

作者有話說:

玉米跟渣男也算是真的愛過,甚至有點戀愛腦。

不過換攻文的精髓就在于下一個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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