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不死的種子(修)

老不死的種子(修)

“最近,河南工地疑挖出了宋朝蓮子。據報道稱,河南省開封市杞縣邢口鎮一處工地內,挖出了大量疑似宋朝時期的‘古蓮子’,引得周圍民衆紛紛前去“挖寶”,甚至還有人嘗了嘗這些蓮子,稱其味道‘焦香’。消息還稱,經過相關單位測定,認為這些蓮子埋藏時間大約有830-1250年的歷史。”

電視裏的主持人興致勃勃地報道着這個新聞,季雲溪意興闌珊地拿起遙控器,将電視機關掉。她拉開窗簾,暖暖的陽光揮灑進來,她伸個懶腰,走到沙發旁拿起一本書看起來,書很厚,邊緣微微卷起,封面卻是幹淨整潔,上面燙金的《本草綱目》四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季明川哼着小曲兒正準備拿出鑰匙開門,卻發現又忘了帶鑰匙,只得按響門鈴。

季雲溪正拿着筆在書上勾勾畫畫,看得入迷,卻聽得門鈴響起來,她将筆別在書上整整齊齊地放在茶幾上,才穿上拖鞋慢悠悠地去開門。

果然不出她所料,門外站着的正是她傻笑得像朵向日葵的老爹季明川。

“怎麽?又忘了帶鑰匙了啊?”

季明川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本是一副如蓮般高冷英俊成熟的面容,硬生生地被他這傻呼呼的笑給破壞成了一朵向日葵。季雲溪不置可否地挑眉,汲着拖鞋向着軟軟的沙發走去。

“怎麽笑得這麽開心?”季雲溪将拖鞋蹬到地板上,盤起白皙纖細的腳軟軟地攤進沙發裏,眉眼彎彎地接着道,“是不是又遇到什麽稀奇古怪的植物了?”

季明川喝了一大口水,笑得眉飛色舞:“不是,我得到了一顆睡蓮種子。”

季雲溪白她老爹一眼:“河南工地上挖出的那些種子?”

“你怎麽知道的?”季明川睜大眼睛,驚訝地問。

外界傳聞中帥氣成熟的季明川,其實就是一個蠢萌蠢萌的大叔罷了。

“我看電視了。”季雲溪無奈地回答他。

季明川“哦”了一聲,便在房間轉來轉去,似乎在找什麽東西,季雲溪納悶自家老爹怎麽不給自己介紹他得到的種子了,卻走來走去,便問他:“爸,你在幹嘛?”

季明川擡起頭:“找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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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什麽啊?”季雲溪懶懶地從沙發上爬起來,準備幫助自家蠢萌老爹找東西。

蠢萌老爹:“我找遙控器啊。”

“哦,這兒。”季雲溪從沙發底下抽出遙控器,利落地扔給老爹。

蠢萌老爹身手敏捷,默契地接住了女兒扔過來的遙控器:“溪溪啊,你要看什麽電視啊?看這個嗎?”

季雲溪看着電視上一坨黃黃的海綿寶寶開心地扭來扭去的樣子,滿臉幽怨地看着蠢萌老爹真誠帥氣的面容道:“爸,不是說你要看電視嗎?”腹诽道你自己要看《海綿寶寶》就直說嘛,幹嘛非要拉上我啊。

“不是你說你要看電視的嗎?”蠢萌老爹睜大眼睛。

季雲溪頓時心塞,她奪過遙控器,“啪”地關掉電視,耐心地給蠢萌老爹解釋道:“我說的是我在電視上看到河南工地上挖出了種子。”

蠢萌老爹恍然大悟,卻對剛才自己拉低了整個房間智商的事毫無愧疚之心,興沖沖地道:“溪溪啊,你知道那顆睡蓮種子有什麽奇特的嗎?”

季雲溪眨眨眼,不想破壞蠢萌老爹的好心情,便微微偏頭,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

“它活了至少三千年了!”季明川因為激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調都變得微微上揚。

季雲溪眨眨眼睛,這下是真地對這睡蓮種子産生了興趣,普通的睡蓮種子一般可以沉睡千年,而這顆沉睡了至少三千年的種子,還真是稀少,這老不死的種子價格肯定可以賣上個好價錢。

蠢萌老爹早已看穿了一切,高傲地哼一聲道:“這可不是拿去給你賣錢的。”

季雲溪無奈,她怎麽就忘記了自家老爹只是在某些方面比較蠢萌,總的來說還是一個成熟睿智的美大叔呢?

“難道你還打算把它種出來啊?”季雲溪轉移話題。

“當然,我已經将它放進我的實驗室了,培養液我也調好了,就等着它發芽開花。”睿智成熟的美大叔頓時化身為蠢萌老爹,一副憧憬花開的樣子,“三千多年前的睡蓮啊,經過了這麽多年,不知道會有什麽變化呢?好期待啊!”蠢萌老爹一邊念叨着,一邊去照看他那些寶貝蘭花去了。

季雲溪撇嘴,正要回去接着看自己的書,餘光卻瞄到一個黑色的漩渦突然憑空出現在窗口,那漩渦深不可測,陰風陣陣,如一張可以吞噬魂魄的大嘴,她只是遠遠地看着,就感受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栗。

而她的蠢萌老爹卻還在眉開眼笑地給蘭花澆水,對一切毫未察覺。

近了,近了,那黑色的漩渦夾着陰冷的風不斷地向季明川逼近,季雲溪已經能看到無數只惡鬼在那黑色的漩渦中猙獰地笑着,無數張嘴從那漩渦裏探出,如觸角一般張牙舞爪地向季明川撲去!

季雲溪撲過去。

“不!”她叫出聲來。

這一聲繞梁不絕的“不”使得整個教室的空氣凝結了一瞬。

“季雲溪!”本來講得興起的陳教授停下來,面目表情地看着季雲溪。

季雲溪卻沒有反應,只是安靜地趴在桌子上。見她這樣,陳教授忍不住操着一口四川口音咆哮:“季雲溪!”

後排男生用鉛筆戳了戳季雲溪,她動了動。然後慢慢地站起來,卻并沒有擡頭看向講臺上面部表情憤怒到扭曲的陳教授,只是垂着頭,長而黑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了她大半部分側臉,衆人只看得見她秀麗小巧的鼻頭,僅看這一點,便會讓人覺得這會是一個乖巧美麗的女孩子。

可是,這位美麗乖巧的女孩子總是大搖大擺地在課堂上睡覺,雖然說這是大學,學生可以自由一點,但是你也不能節節課都坐在第一排光明正大地睡覺啊。季雲溪讀的這所大學是以學風嚴謹而出名,裏面的莘莘學子也都是愛好學習的學霸。但是再好的學校,也有那麽些心懷不軌的蒼蠅存在。所以當下,便有些不懷好意的學生開始說起季雲溪的壞話來。

那些學霸以前也不是沒有抱怨過,但抱怨來抱怨去也無非是些說季雲溪上課不認真啊,經常請假啊之類的,但是這次居然有女生爆出猛料說曾有人看見季雲溪上了一輛豪車雲雲……頓時,鄙視的,懷疑的,幸災樂禍的……衆多目光刀箭般齊齊射向季雲溪。

陳教授看着鬧哄哄的教室,又看看腰挺得直直的,卻垂着頭的季雲溪,頓時百感交集,哎……發生了這樣的事他也很心痛,可是季雲溪的态度卻讓他恨鐵不成鋼,所以今日他才忍不住發了這麽大的火。

可是,這些學生怎麽可以這麽說?世風日下啊!陳教授氣得直拍桌子怒吼:“再說廢話就給我滾出去!”

整個教室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陳教授掃視教室一眼,吓得剛剛還像麻雀一樣叽叽喳喳的學生大氣都不敢出,他留下一句:“季雲溪,你到我辦公室來。”便摔門而出。

剛剛還安安靜靜的教室又鬧哄哄起來。

有個戴着黑色邊框眼鏡的女生走過來道:“都是你,把陳老師都氣得罷課了!你讀什麽書啊,這樣還來讀什麽書,幹嘛不回家睡你的大頭覺!”說完便等着聽季雲溪的回答。

回答她的是沉默,少女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女生憤怒地瞪了她一眼,跺腳離去。

“哎呀,你別管她!這種女生就仗着自己有一張臉,就以為自己上天了!以為自己什麽都能得到,其實啊,什麽都不是!”有人安慰那個黑框眼鏡女生。

“就是就是!”

“這種人,就是外圍女!”

“我最看不慣她那種德行,好像誰欠她錢似的!”

……

各種聲音充斥着耳膜,那樣惡毒的話,季雲溪卻仿佛沒有聽到般,直到教室安靜下來,她才坐下來,慢慢收拾自己的書,一滴淚,安安靜靜地掉在燙金的《本草綱目》上。季雲溪急忙用手抹掉書上的淚,然後将書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包裏,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她向着陳教授的辦公室走去。

陳教授的辦公室挺大,窗明幾淨,黑色的書桌上擺着一株蘭草,五十幾歲的他看着那株蘭草,嘆了口氣。門響,他猶豫了片刻,将蘭草放到了桌子下面,才道:“進來。”

季雲溪走進來,乖巧地站到陳教授的面前:“陳伯伯好。”聲音輕柔,還帶着鼻音。再看她紅紅的眼眶,陳教授頓時心生憐惜。

“溪溪啊,你……爸爸的事我們都很難過,但是你這樣子也不行啊,要是他回來看到你這樣子,他不難過死。”聽到最後一個字季雲溪浸了淚水的眸子此刻微微閃着光,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陳教授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慌亂地道:“溪溪啊,陳伯伯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多想啊……”

但面前面色蒼白,眼眶紅紅的少女只是垂了垂眸子道:“我又夢見他了。”

聽到少女帶着濃重鼻音的這句話,陳教授解釋的話都哽在了喉嚨,他嘆了口氣。

季雲溪擡頭看他:“ 我夢到他說要把那顆睡蓮種子種出來,他想看它會開出什麽樣的花。”

陳教授聽到這句話,心裏一陣難過,他道:“你振作起來,明川他肯定會回來的,我最近打聽到有一個科考隊在他……失蹤後的第一天去了神農架,不知道他有沒有跟去那兒……”

季雲溪的眸子瞬間明亮了起來,讓陳教授覺得整個房間都明亮了許多,只聽得少女開心地說:“謝謝陳伯伯!”說完,便飛奔了出去。

陳教授還來不及阻止,少女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他拿出那株蘭草,嘆了口氣道:“哎……明川,你可要快點回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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