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眼球
眼球
季雲溪面色凝重地走在前面，子午跟在她後面，面無表情，清澈的眸子此刻也是深不見底，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子午看着季雲溪的背影，她的長長的頭發此刻亂七八糟地擰在一起，走路的時候像個尾巴似的一搭一搭的，子午為微微皺眉，嘴唇動了動，似乎在猶豫，最終還是叫道：“雲溪……”
聽到子午的聲音，季雲溪的腳步一頓，她抿了抿唇，最終還是轉過身來，淺淺一笑道：“怎麽了？”
看着季雲溪月牙般流淌着淺淺月光的眸子，子午突然就哽住了，剛才想好的話，此刻也說不出來，這似乎讓他有些惱怒，但他只是皺了皺眉，還是微微一笑道：“沒事……”頓了頓，他才接着道，“只是想說，我走你前面，你跟在我後面吧，你走前面，我不放心……”
季雲溪看着子午淺笑不語，直看着子午的耳根都快要紅得滴出血來，才微微垂了睫毛道：“好。”
她乖巧地站到一旁，讓子午走到前面。
石壁兩旁的壁畫已經變成了眼睛石刻，每隔一米大概就有一雙巨大的眼睛，雕刻得很逼真，眼球上的血絲都用紅色的顏料細細地描繪了出來，多看一眼就會覺得那石壁是活的，會突然躍起将自己吞噬似的。
“別看。”子午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季雲溪乖巧地撇開頭，不去看那石壁上凸起的眼球，而是看着子午白色的衣角發呆似的。
“千萬別看兩旁。”子午突然再次強調，聽到這句話，季雲溪差點條件反射地去看兩旁的石壁。
幸好子午敏捷快速地轉過身來将她的腦袋抱住，圈進自己的懷裏。
“別動，跟着我走。”子午的幹淨清朗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季雲溪的耳朵貼在他的胸膛，可以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聲，但是除了他的心跳聲，還有奇怪的聲音從兩旁傳出。
那是一種悉悉索索的聲音，又像是有許多蠶擠在一起“沙沙”的聲音，這聲音讓她想起粘糊糊的蟲子就在她耳邊蠕動。
“是……蟲子嗎？”她擠在子午的懷裏跟着他的腳步不慌不忙但是卻迅速地移動着。因為她能感覺到有風從耳旁穿過。
“不是。”即使走得這麽快，子午的聲音仍然平穩，頓了頓，他才接着道，“是那些眼睛。”
眼睛？季雲溪不敢想象那些眼睛會怎麽樣，經歷了剛才那個似夢非夢的恐怖場景，她不敢想象那些眼睛還會做出什麽樣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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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兩旁石壁上的眼球已經從牆壁掙紮而出，紅色的血絲已經變成了不斷流出的血液。每個眼球後面還連着神經，從石壁探出，張牙舞爪的樣子。季雲溪聽到的聲音，是他們從石壁掙紮而出的摩擦聲，還有眼球與眼球之間的互相吞噬。
“啊！”無數的尖叫聲在逼仄的通道間響起。
突然響起的尖叫聲驚得季雲溪往子午的懷裏猛地一縮。
“什麽聲音？”她的聲音因為驚恐甚至有些變調，尾聲微微地上揚起來。
子午騰出一只手，似乎在抵擋着來自兩旁物體的攻擊，但他還是冷靜地回答季雲溪的問題：“我能處理，你別看。”聲音依舊一如既往的幹淨清朗。
季雲溪有些糾結，她有些擔心子午不能處理，但是一想到自己要是擡頭又出了什麽事，豈不是給子午惹麻煩？所以她也就安安靜靜地躲在子午的懷裏，盡量不給子午造成行動上的麻煩，這樣過了幾秒，她竟然可以和子午默契地合作。
石壁上的眼球被子午扔出的冰箭擊中之後，會猛地一縮，然後濺出紅色的煙霧來，尖叫聲也就是在那一刻，此起彼伏地響起，整個通道彌漫着紅色的煙霧，子午的白色衣袍在紅色的煙霧中若隐若現。
多好，不管外面多麽兵荒馬亂，季雲溪在子午的懷裏依舊安穩，連外界的紅色煙霧都不會侵犯到她一點。
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讓季雲溪的耳朵有些麻木，腦袋甚至有些昏沉起來，她努力保持着腦袋的清醒，盡量不去拖累子午。
不知道過了多久，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才漸漸消失下去，沒有了聲音，整個通道變得安靜下來。
“好了嗎？”季雲溪的腦袋埋在子午的懷裏，所以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悶悶的。
“好了。”和這麽多眼球進行車輪戰，哪怕子午再強，也有些受不了，所以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倦。
季雲溪有些心疼子午，從他的懷裏鑽出來，她一擡頭剛好就能看見子午盛了銀河的眸子。
“謝謝你。”季雲溪抿唇淺笑，梨渦淺淺。
“不需要道謝。”子午伸出手，将季雲溪垂下去的頭發放到耳後，看着她的眼眸溫柔。
“我們接着往前走吧。”季雲溪看着地上亂七八糟的像是被燒焦的樹枝一樣的東西，空氣中又是一股奇怪的味道，讓她覺得心裏發慌，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停留，但是令她沒有想到的事就在她跨出第一步的時候突然就發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觸碰到了什麽機關，狹窄的通道突然“轟轟”作響，随即而來的就是天旋地轉的感覺，季雲溪沒有站穩，被甩得七葷八素。
慌亂之中，她一把抓住了身邊可以抓住的東西，黏糊糊的，她轉頭一看，吓得她立馬松了手，整個人一下子被扔了出去，被狠狠地摔在了牆壁上，直摔得她五髒六腑都要給甩出來。
“子午？”她貼着牆壁大聲地叫着子午的名字，不敢再去随便抓身邊的東西，因為她剛剛抓住的黏糊糊的東西，是充斥着血絲的眼球。
但是子午的聲音卻沒有響起，整個通道不知道從哪裏透出些薄弱的光，使得她可以大致看清楚四周的情形。
石壁上都是凸起的眼球，眼球上面用紅色如血的顏料細細地描繪着紅血絲。季雲溪往旁邊稍微移動一點，那些眼球就會跟着她的方面轉動。而這個通道是封閉的，沒有門。
整個石壁都是凸起的眼球。
所有的眼球都看着她，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這種被所有眼球盯着的感覺，絕對不是大明星站在鎂光燈下那種被所有人注視的美好感受。
季雲溪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一群毒蛇給盯上了，盡管那些眼球看着她的神情是意味不明的。
但就是這種意味不明，讓人更加恐懼。
“子午！”季雲溪大聲地叫着子午的名字，但是換來的只是眼球都齊齊盯着她，似乎在警告她——這裏是他們的地盤，外來人不許喧嘩。
怎麽回事？這些眼球不是被子午給搞定了嗎？怎麽還會出現在這裏？還有變故發生之前子午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怎麽會突然消失呢？
季雲溪小心地站起來，輕輕地走着，似乎這樣就不會打擾到那些眼球，雖然那些眼球都盯着她，但是好像也不會做出什麽傷害她的動作。
或許是自己沒有觸碰到他們的禁忌所以他們才沒有對自己發起攻擊吧，可是她怎麽知道他們的禁忌是什麽啊！？
她一邊打量着四周的環境，試圖找到出口，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那些眼球的動作，她現在和血色翅蝶失去了聯系，也不能運用體內的精氣，所以能避開潛在的危險就避開潛在的危險，但是也不可能呆在原地，呆在原地也不能保證她就能避開危險。
危險，無處不在。
通道地上幹幹淨淨，一點兒也沒有剛才她看到的那些黑色的樹枝一樣的東西，空氣也清新了許多，完全沒有那股奇怪的味道。
就像是換了一個場景。
她突然想起自己很早以前看過的小說和電影，這，或許是一個魔方一樣的東西，靠着動力一直在轉動着，所以子午才能突然和她分開，她也被帶入了另外一個通道。
但是之前他們并沒有感覺到這個通道在變化啊，難道是她觸碰到了什麽機關才導致通道魔方轉動？
她仔細回想着，自己不過是向前走了一步，難道問題就出在這地上？
她蹲下來，仔細地查看着地上，地上用的是她先前看到的那種光滑細膩的石料，一塊一塊整齊地砌在地上。她試探着在這些石塊上踩來踩去，每踩一塊石頭，她就會停下來，一邊查看着那些眼球的動作，一邊注意着是否有機關響動的聲音。
她每踩下一塊石頭，石壁上的眼球都會将視線全都聚集在她身上，似乎很好奇她在做些什麽，但是她踩了那麽多石頭，沒有出現一點反應，那些眼球似乎也覺得她的動作很無聊，有些眼球甚至阖上了眼皮，對季雲溪不理不睬的。
踩了那麽多塊石頭，通道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季雲溪的心卻跟着踩石的動作一上一下，額頭也被吓得冒出了細密的汗來，漸漸地，還剩最後一塊石頭，季雲溪看着那塊石頭，皺眉咬唇。
就剩最後一塊了，如果還沒有反應，那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呢？要是打開了的話，那接下來她又會被帶到哪裏呢？
哎呀，不管了！
季雲溪一咬牙，腳輕輕地踏上了通道內最後一塊石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