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夕暮計劃
夕暮計劃
席拉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即使是長老院那幫迂腐守舊的老家夥也沒有眼前的所謂院長這般瘋魔。什麽光明女神，分明是黑暗女巫。聯盟應該出手治理這猖獗的□□。
她不想多費口舌，直接從腰間掏出冰冷的銀槍抵在女人額頭，血紅的眼眸更加豔麗，席拉嗤笑道：“那我現在就送你去見她，我以聯盟監察官的身份，因你侵犯生命權為由正式逮捕。”
明羲看熱鬧不嫌事大，疑惑道：“你不是已經被撤職？”
“這不重要，”席拉笑的玩味，語調涼薄，“安琪拉院長在本人追捕過程中因為進行反抗被不幸擊斃。”
這麽大的一條魚，席拉可不會錯過，她已經看見自己升官加爵，當上司長的美好道路。
周圍的護工看到這一畫面目光警惕，紛紛圍上來。但安琪拉院長鎮定自若，微笑示意他們各自繼續進行手頭的工作。面對那随時能威脅自己的銀槍，神色如常。
“我讓你們來就做好犧牲自己的準備，但希望兩位少将能幫幫第五區無辜的孩子。”
“這時候我們的天使院長怎麽就知道他們無辜？”席拉看着眼前女人的虛僞嘴臉就感到無比惡心。因為一己私欲就把原本不該降生下來的孩子帶到這鳥不拉屎的破地方撫養，千刀萬剮都死不足惜。
冷眼在全程觀望的明羲淡聲開口：“你也配跟我們提條件。”
“我明白你們的不理解，因為兩位無法想象把培育箱中已經成型的孩子扔進焚燒爐中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
“那你不是更殘忍，讓這些孩子帶着痛苦活下去，一輩子可能都吃不到新鮮蔬菜。”
“這就是我請二位過來的原因，兩位少将是為運輸船上的物資才到達E21。但它現在被中心城的人奪走，我希望你們能留下一些給這裏體弱多病的孩子，他們身體需要補充營養，才能活得更久。
明羲手指輕敲右臂，颔首說：“我答應你的條件。”
“什麽？”席拉不理解她的想法，直接把這女人擊斃，或者帶走押送聯盟不是大功一件。
“走吧，該繼續執行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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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席拉把明羲拉到一邊，低聲說，“把你的飛行器給我，我自己去中心城拿回運輸船。你在這裏看着瘋婆子，省得我的司長位置逃走。”
“好吧。”明羲從空間魔方中把飛行器交給席拉，望着她瞬間離去。
這裏的孩子沒有見過這種新奇玩意，看着飛行器的背影發出不小的震驚聲。小女孩走上前睜着清澈的眼眸詢問：“姐姐，那是什麽東西，竟然會飛。”
明羲低頭耐心解釋：“那叫飛行器。”
“外面的世界都有飛行器嗎？”
“有的地方有，有的地方沒有。”
明羲為這些孩子的命運感到同情，他們本不必受苦。小女孩看似健康，只有手臂有缺陷。但她觀察到孩子走路不穩，想必活不過二十歲。
“你的手臂怎麽回事？”
“幾年前有一只大蟲子飛過來時被棚架壓斷了，但院長媽媽給我一副新手臂。好看嗎？”小女孩揚起笑臉向她展示自己的機械手臂。
“很好看。”
明羲注意到她遲緩的動作，應該是部件生鏽。她在一塊岩石上坐下，拿出工具箱。沒過幾分鐘，原本不靈活的機械手變得非常順滑。
小女孩驚嘆道：“姐姐好厲害。”
“我是機械系畢業的學生，這本就是我的學習內容。”明羲很久沒跟人随心所欲的交談閑事。跟隊長見面總是談着說不完公事，在屬下面前為了威嚴也是時刻保持不茍言笑的模樣。
小小的孩子天真問道：“機械系是修理東西的嗎？”
“可以這麽說，有時候也造東西。”明羲用簡練的語言陳述自己的專業。
“造什麽呢？”
明羲不知該怎麽說，難道說造出具有殺傷力的東西？她看到不遠處有廢棄的鐵條，就彎腰撿起來。幾分鐘後，随着發條轉動，一只機械蝴蝶在光下輕輕飛舞，堅硬的鋼鐵變成薄薄的漂亮羽翼，孩子們第一次看到會飛的新奇玩具，成群結隊跟在蝴蝶後面玩耍。
“明羲少将，我想跟你談一下。”安琪拉院長保持着溫和笑容。
“請說。”明羲靜靜聆聽這位異教徒會說出什麽瘋話。
“幾乎所有的哺乳動物都有明顯的發情期，在特定的時段進行□□，繁衍生育。人類雖然是高等動物，不會像動物那樣失去理智，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但對于女性而言，在某段時期，生理欲·望會變得強烈。
這就是我們的排卵期，基因促使我們體內雌性荷爾蒙上升，迫使我們開始渴望尋求伴侶。在此時期懷孕的幾率會大大增加。即使現在有科學手段進行輔助，使我們女性不必親自懷孕，但刻在基因裏的東西仍舊無法改變。
“安琪拉院長到底想說什麽？”明羲聽出她話中有話。
“我一直在想，通過科學技術誕下孩子是錯誤的行為。社會化撫養更是錯誤。孩子應該由母親自己誕下，家庭養育。那樣家長才會珍惜孩子。而不是因為基因缺陷就把孩子放棄。”
“為什麽不能放棄，那是父母的權利。百分之一的治愈率太過渺茫。”明羲認為她簡直太過可笑，滿嘴的道德綁架。
“可仍然有希望能夠活下去，至少能睜開眼多看看世界，可那些無情的父母，連這樣的機會都不曾給予。”
安琪拉曾經請求那些有基因疾病的孩子父母，試圖為那些還沒有好好看過人間的嬰兒活下去的機會，得到的卻只有一個個冷漠無情的拒絕。
“既然有缺陷再培育一個就好了。”
“你有病吧，都無法活到十歲，我幹嘛還要讓她出生。你幫我承擔那天價的治療費嗎？”
“神經病，我會在聯盟信箱中投訴你。”
安琪拉痛恨那些父母，輕而易舉的殺死一條生命。明羲心想好在是自己站在這裏，若是席拉，早就一槍結果了她。
“所以安琪拉院長您認為女性應該親自生下孩子。”
“沒錯，我曾經寫過這篇報告，發給聯盟元首，但沒有得到回應，”安琪拉院長振振有詞，垂眸嘆息，“我們人類目前的這種繁衍方法是錯誤的，應該回歸成從前的妊娠。孩子也不應該被社會化教養，而應該同父母身邊，以家庭為紐帶生活在一起。我們現在的社會太過冷漠，多少父母和孩子都素不相識。只會在葬禮上碰面。”
“安琪拉院長在21世紀産婦的死亡率為萬分之一。即使在醫院技術突飛猛進的現在，依然不能保證女性在妊娠期間能夠100%的活下來。女性如今能夠有這樣跟男人完全平等的地位，是因為我們放棄原有的家庭關系。都以自我為中心，而不是以家庭為責任。”
明羲盡量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氣，她不喜歡被別人的話語挑起情緒。
“這有利于集體，但不利于個人。現在大多數人沒有對父母産生親情觀念，認為那只是一個名稱。那些上層人他們依舊以家庭為紐帶，緊密結合在一起。勢力愈發強大，壟斷着最好的資源和人脈，控制無數集團，還壓制着那些想要上來的底層人士。”
“我不知道安琪拉院長口中的底層是什麽意思？我們所有人都是在考核成功後，步入自己想要的未來，并為之奮鬥。不被任何其他的身份所束縛。做事是有代價的，他們得到什麽就勢必要付出些什麽。
我本人認為現在的社會關系并沒有什麽不妥，安琪拉院長如果想讓女性繼續回歸原始的生育方法，何必不自己嘗試呢？哦，我忘了，院長因為某種疾病失去子宮，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明羲私底下已經讓屬下黑狐把她的背景調查清楚。
聽到自己的痛苦被對方輕描淡寫的說出，院長并未生氣，反而淡笑道：“你們這些人不懂，家庭是什麽感覺。如果一位母親感受到孩子在肚子中的胎動，一定不會放棄他們。”
“那院長按照你的意思，父母應該允許注定活不長久的孩子誕生，陪他們長大，看着他們深受病痛折磨，然後死去？”最後兩個字明羲說的格外冷硬。
“科學技術在不斷發展，或許在不久的未來他們有治愈的可能呢？”
“那治療的費用你提供嗎？我認識一位女士，她的丈夫在戰場上犧牲，所以她允許帶有基因缺陷的孩子誕生。但聯盟不會承擔照顧她孩子的費用更不會進行社會化撫養。她的孩子在病痛的折磨中勉強活到十歲，但高昂的治療費她已經承擔不起。最後她只能帶着孩子自殺。”
明羲的眼中，院長不過是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由此産生心魔。
“你的名字很像光明女神賜予，卻感受不到她的心意。”院長語氣哀嘆，她多麽想讓光明女神感化眼前的執迷不悟的人。
“”我不信什麽神明，只信自己。”
“少将在前線殺過太多外星異種，所以無法理解生命的可貴。”
這句話一出，讓剛才準備擡腳離去的女人收住腳步。随後院長猛的向後退去，激起一陣塵埃。她脆弱的脖頸被一雙手死死握住，身邊的護工吓得直接失去反應。
女人白皙的臉龐變得漲紅，頭上青筋畢露。瀕臨死亡的窒息感讓她無比痛苦，手腳不斷掙紮。
明羲眼神漠然，冷的像是一塊寒冰：“自以為是的蠢貨，我比任何人都明白生命的可貴。安琪拉院長，我不介意提前送你去見你的光明女神。”
“這是怎麽了？”
席拉剛回來就看見明羲捏着院長的脖子，想上前阻止的護工，因為她身上的威壓無法上前。
“你快放下她，”席拉大喊出聲，“這可是我成為司長的見證者。”
明羲松開後，安琪拉院長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那當然，任務進行的很順利，我們去吃飯。”席拉親親熱熱挽着明羲來到食堂，不過也就是個大點的破棚子。孩子們難得見到這麽多的肉類和蔬菜，還有新鮮的水果。護工将食物烹饪好後，他們吃的不亦樂乎，滿嘴油光。笑聲回蕩在第五區這荒蕪之地。
席拉看見剛才送土豆的小女孩偷偷把一顆橘子藏在手心，蹲下身子笑眯眯問道：“你怎麽不吃呢？”
“我想留到明天再吃。”小女孩第一次嘗到如此美味的食物，怯懦道，“我怕以後就沒機會嘗到。”
不知為何，她非常抵觸眼前的人，連目光都不敢直視。
“不會的。”席拉嗓音溫柔，誘哄道，“吃吧。”
小女孩直接帶着皮咬上一口，席拉愣住，噗嗤笑出聲。然後把橘子接過去，将黃橙橙的皮剝下後，又遞給她。
“應該這樣吃才對。”
女孩将橘子皮也接過去，藏在手心。小口小口嚼着酸甜的橘子。
原來這就是水果的味道。
任務完成，席拉決定和明羲走人。安琪拉院長望着兩人離去的身影感到不解，難道不帶她回聯盟接受處罰？
明羲友情提醒：“你好像忘記你的一等功。”
“我已經彙報給聯盟。”
席拉此時心情很好，哼着小曲，駕駛飛行器穿過廣袤的荒漠來到她們戰艦的停靠點下車。
“這裏的晚霞很不錯，要不要欣賞一下。”
“你在開什麽玩笑，E21星球是沒有黑夜的。”
現在聯盟能有日夜更替是因為人造月亮的存在。
“或許有呢，你看。”
席拉詭異一笑，身後的大地發生劇烈顫動。巨大的蘑菇雲在高空中綻放，沖天的火光和彌散的灰燼肆意開來。即使身處千裏外依舊能感受到灼燒的熱浪。
遠方的形成黑點的高樓就在明羲注視下消失不見，同時消失的還有幾萬人的生命。
明羲手指微顫，一股冷氣從腳尖竄到頭頂，她垂眼輕喃：“你根本沒有去拿運輸船上的食物，而是去埋設炸彈。”
一顆足夠殺死E21星球所有人的炸彈。所以她的空間魔方沒有飛行器，因為被炸彈滿滿占據。
“我們的任務并不一樣，你是奪回運輸船而我是毀滅E21星球的所有人。行了，我們該回去了，說不定還能趕上聯盟的食堂關的晚餐。”席拉腳步輕快，轉身欲走上戰艦。
“砰。”
一枚子彈擦過席拉的短發，她精心打理的發尾出現輕微的彎曲。艦門上深深的黑色彈印讓她心口一滞。
席拉瞳孔放大，她轉身不可置信的咬牙怒吼：“你敢朝我開槍。”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明羲面無表情同她四目相對。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E21星球上的人不過是陰溝裏的老鼠，只能靠着偷竊勉強生存。從前人類遇到這種東西，只會把它們不惜任何代價的清理掉。”
陰溝裏的老鼠根本不配活着，就該成為灰燼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