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魯斯篇
魯斯篇
莊羽不知被關在監獄中多久，他早已沒有時間的概念，終日摩擦着他同洛蘭還有阿諾德三人合照。他是自卑的，一個留級幾十年的軍校生和備受衆人愛戴的元帥扯上關系，無疑會抹黑洛蘭的名聲。
兩人到最後連張像樣的照片都沒有。
或許是處于憐憫和多年相識的同情，像他這種同光明組織相勾結的人原本應該被處死。阿諾德卻将他關在這裏，一直沒有發落。
牢獄的機械大門驟然打開，莊羽閉眸淺笑：“你來得比我想象中的晚一些。”
“你可以離開了。”
“我不會感謝你。”
“你本就沒有罪過，”明羲面色淡然，依舊是那副平靜至極的模樣，“那不過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矛盾。”
莊羽起身，灰眸盯着眼前之人的臉頰，連連啧聲：“你真的是人類嗎？我知道魯斯大舉侵犯的事，這段時間人心惶惶。你明明可以帶領人類回到母星，為什麽不願意。”
“這跟你無關。”
明羲厭煩回到地球這件事，将莊羽腳上的電子枷鎖用指令打開後，就消失在他眼前，她還要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心裏知道她的死不能怪你。”莊羽語氣很輕，像薄薄的霧氣。
明羲停止腳步，神色變得黯淡無光。
“但我不知道該去恨誰時，只能去恨你。如果你去陪她，洛蘭一定不會感到寂寞，”莊羽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過偏執，但沒辦法，“我知道洛蘭她一直很痛苦，身為被語冰默認的下一任元首她身上承受着很重的壓力。”
明羲不懂政事，也從不參與其中的紛争。她不擅長揣摩人心，所以更喜歡關起門來研究機械。
“聯盟元首的主要職責不是公平，而是平衡帝國和聯邦之間的矛盾，聯邦內部五星資源不平衡的矛盾。這意味着一定要有人作出必要的犧牲。而洛蘭過于正直，身處鴿派的她無法忍受那些黑暗規則。死亡對她其實是解脫，但她卻抛下了我。”
莊羽單薄的背影顯得孤寂寥落，他沒有朋友，只有洛蘭，現在連她也抛棄他而去。
“我愛她，也恨她，在她的心中，聯盟高于一切，也束縛她的一切。如果有可能的話，請你把我葬在……”
“砰。”
明羲一腳踢掉莊羽手中的槍支，她認為殉情是件相當愚蠢的事，正色道：“洛蘭最後的遺願還沒有完成，不如你替她完成。”
莊羽面色微怔，喃喃說：“遺願？”
“哈哈哈哈，有新哥哥來了。”
“快來，快來我們一起玩。”
幾個小孩推搡着把莊羽拉進樂園，他面對一群娃娃顯得手足無措。大片的沙地上，孩童們無憂無慮堆砌着城堡。
“謝天謝地，終于有人能幫我們一把。”銀狐這幾天忙着修理被孩子們折磨報廢的R型機器人，由于偏僻的地理位置，再加上沒有衛星輔佐。基地的信號塔只能供養十個機器人的能源。
黑狐沒日沒夜重新編纂它們的程序，加入育兒相關的代碼。就連在帝國養尊處優的尼克也被迫當起保姆照顧脆弱的孩子，水晶忙着外出采購物資。
莊羽跪在地上，同孩子們玩鬧，看着幼小的生命，他尋死的心打消掉。他們是洛蘭犧牲的原因，那就讓他繼續幫助她履行使命。直到他的使命完成後再去陪她。
銀狐忙得整個人虛脫在沙發上，踢了一腳黑狐的椅子：“奇怪，X怎麽到現在都沒有歸隊。”
“它本來就愛獨來獨往。”黑狐對X的存在很排斥，身為黑客的他敏銳的察覺到有着自我意識人工智能潛在的危險性。上一個這樣的産物還是Z，在第五星的時候他非常期待能夠了解它的程序代碼，但被拆解後，無人知曉它最後的歸宿。
“聽說第五星的居民正在開始撤離，希望它不會毀掉。”
黑狐知道在大多數人的觀念中，第五星的居民代表着貧窮落後，愚昧不堪的标簽。但他依然炙熱的愛着第五星。那是他真正意義上開始做自我的地方，也在那裏遇見銀狐。
“毀掉的話不是會更好？”銀狐對于第五星沒有多少情感，她厭惡金錢為等級劃分人類的聯邦，更向往帝國那樣包容的星球，“這樣第五星能夠享受第四星的基礎設施。”
“那你有沒有想過第五星的居民根本無力承擔第四星的消費。”
銀狐當然不會顧及到這一點，她實在厭惡第五星那片荒蕪貧瘠的土地。她當初硬生生靠撿太空垃圾勉強制作出艘戰艦。這才入了隊長的青眼，順帶着引薦她的戰友黑狐。兩人相依為命很久，他智力擔當，她體力擔當，相互配合攢下不少積蓄。
“那關我什麽事？”
銀狐她又不在乎別人的生活，黑狐憤怒與她這種無所謂的态度，剛要跟她大吵一架，通訊器傳來隊長的聲音。
“你們一會再吵，莊羽現在如何。”
“他正在帶孩子玩，看樣子蠻享受。”
“那就好，你們辛苦了。”
明羲關掉通話系統，凝神思索黑狐和銀狐剛才的對話。她并不清楚五顆星球之間的矛盾，潛意識裏自然認定是她屬于第一星的人。但那些被分配到其他四星之人或許不會這麽想。她當初無意停留在第五星，發現黑狐和銀狐這兩顆遺留的明珠。
銀狐當初靠着東拼西湊的戰艦硬生生打走企圖劫持物資船的海盜軍團，而黑狐天才般的黑客高手，能随意侵入聯盟的安全庫還不被察覺。但兩人的缺點也很明顯。黑狐殘疾的身體，因為特殊血型，不願意接受機械改造。他執意認為所有人工機械産品都會竊聽信息。銀狐實操能力相當不錯，但是理論上一團糟。
聯盟內部之間的矛盾明羲并不關心，她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在學院教導學生。仿佛就是在尋常不過的教官。聯盟軍事學院的學子對于魯斯的來勢洶洶都已經知曉，每天報導的陣亡人數在不斷上升。
下課時，有學生鼓起勇氣問她：“少将，我們真的能贏魯斯嗎？”
明羲誠懇回答：“我也不清楚，”
人類在宇宙中遇到無數外星生物，從未有像魯斯這般狠辣的對手。它們沒有文明去制約自身的行為，腦子裏只有吞噬。就像是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機械般的按照指令執行任務。
歌星莉莉娅一遍遍唱着祝福的歌謠，但前方傳來的永遠會只有陣亡的死訊。明羲接到聯盟派發的任務，護送運輸船送往前線。她接下了任務，在出發前，嬌小玲珑的少女找到她。
“我也想上前線，不想永遠待在這裏唱着沒完沒了的歌謠。”
莉莉娅是明羲曾經的部下，雖然她的履歷不錯，但因為身高一直不受大家待見。在她被囚禁十年期間，被迫離開軍隊，選擇用另一種方式發揮餘熱。
“但你的歌聲真的很動聽，就像是海浪撫平沙灘。”
明羲在煩躁時也會聽莉莉娅的歌曲，能讓她暫時安靜下來思考。雖然明面上不是她的隊員，但一直在暗地裏幫助明羲傳達消息。
“老師，物資船已經準備後，可以随時出發。”烏雲山微微彎腰，站在明羲身前。
“那就好，你辛苦了。”
明羲駕駛戰艦護送物資船，她要送到三十五道防線。一路上順暢無阻順便抽空參加聯盟的會議。她本不想參加，席拉硬生生把她拉進去。被迫看着她把聯盟一衆人氣得眼斜嘴歪。
她舌戰群儒，在肅穆的會議上嘶吼：“一昧的防守有用嗎？只會浪費我們的能源。”
“這是目前最保守的辦法。”
“魯斯會因為保守消失嗎？不試試看別的對策怎麽會知道是否成功。”
“不要把你激進的情緒帶進會議中，我知道你母親利亞剛剛陣亡。”
“這是兩碼事，”席拉言辭鑿鑿，“她陣亡是因為自己沒本事，我申請把我調到37戰線上。”
“為今之計，回到地球才是最好的辦法，”彧律将矛頭不經意間轉到明羲身上，“可惜某人眼睜睜看着無辜的生命犧牲。”
“回到地球，回到地球，你這麽想回到地球，自己去找啊。魯斯都打到家門口你們卻想着逃跑。大不了我們一起死掉算了。”
阿諾德淡聲斥責：“席拉，你少給我發瘋。”
“誰發瘋了，我說的是實話。”
彧律被席拉的胡言亂語氣得面色發青，直接将人踢出去會議，明羲也沒有心情繼續觀看，選擇下線。
在護送到41道防線時，明羲發現不遠處異常的生物波動。身旁的烏雲山立即彙報：“是克萊特星人，它們向我們發送了試圖攻擊的信號。”
“它們怎麽會突然這麽做？”護送的安全官感到不解。
克萊特星人一向熱愛和平，從未參與過其他外星異種之間的鬥争。也是最早同人類建立友好關系的外星物種。
明羲立刻下達命令：“我把它們引開，你護送物資船先離開。”
烏雲山颔首答應：“是，少将。”
克萊特星人并沒有先進的科學技術，明羲輕輕松松就将它們引開。直到返回時，她才覺察到不對，對方的目的似乎是自己。黏糊糊的液體不斷侵入艙體，明羲操縱方向舵試圖脫離它們的控制卻被一道強大的沖擊波擊昏，整個人直接暈厥過去。
“布拉，布拉。”
明羲醒來時頭痛的很，她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手指變成小小的一團。面前是透明的防護罩。有不少奇形怪狀的生物正在打量自己。牆體上用宇宙語寫着四個大字。
【地球幼崽】
所以，這難道就是古地球上的動物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