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般般玄度
般般玄度
聽說泮宮封印了個不得了的東西,白天見不到,但晚上它就能出來溜達。雖被封印了,但還是能小施法術襲擊人。若夜裏有院生不好好待宿舍,到處亂跑,一旦被纏上了可不是件開玩笑的事。
尤錦從入泮到現在,就沒在夜間亂跑過,天一暗就蓋被子睡覺。但某夜沉睡時,她卻聽到了院門外傳來鼓樂聲。
小小的草庵,高高的竹編籬笆牆圍着,就她一個人住着。她迷迷瞪瞪的起床來到了院落草棚頂門處,聽鼓樂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她推開竹門,打算開罵誰大半夜擾人清夢時,卻見門外走道流水成江,那些江流不似人間江流,白色透明,缥缈虛無。水中還翻騰着透明的巨蟒身影,那看不清全貌的猛獸令人心底發涼,從頭到腳直打寒顫。
在她以為惡心的巨蟒要游走時,它卻折返了,就往她的草庵迅速竄游而來,她吓得立馬關上竹門。
磅!一聲,門被激烈的撞擊了一下,尤錦用背死死抵住那薄薄的兩扇細竹編的門。
磅!磅!磅!
門不停地被猛撞擊,尤錦心想完蛋了時,那東西卻發出一聲粗糙的笑聲就悄無聲息了。
鼓樂聲也聽不見了,尤錦想要确認那東西是否已離開,她顫抖着手,再次打開了門,才開了個縫,就被一股猛勁給吹開了。
整個草棚竹門衡塞滿了一張巨醜無比的臉,神似舞獅,雙眼一圈一圈的,不停地在轉,還有個歪歪吐舌的臘腸嘴,吓得尤錦直接暈死了去。
它為何被封印?有人說它是只蛇身年獸,吃人。
姬允棠:“啊西瓜!你們兩個瞪我幹嘛!要打架是不是?”
天色漸暗,已入夜。
猛獸來了,走廊盡頭洪水泛濫成災,似有詭異獸頭,粗壯蛇身在浪裏翻騰。
不管是浪還是浪裏的猛獸,它們皆是白色透明的影像,真實又虛幻。
咚咚锵——咚咚隆锵——
Advertisement
姬允棠轉身,罵道:“又出來吓人!不就是被掌院封印起來的廢物嗎?我才不怕你!”
猛獸朝她張開大口撲來,姬允棠一雷霆擊中猛獸,沒想到猛獸散開成水,淹沒了姬允棠。
姬允棠在虛幻的洪水漩渦中掙紮。
魂江朝那兩個女生淹沒而來,久傾玄挺身而出,讓尤錦躲在她身後。
猛獸的大腦門向久傾玄貼近,長得像舞獅,有雙圈圈眼,厚唇呈現微笑弧度,讓這只巨大的妖怪,看起來不會太吓人,還多了份滑稽感。
猛獸張大了口,哈出的寒氣伴着雪花,将久傾玄的發絲吹起,久傾玄的眼睫瞬間結成了霜,幾片大片的雪花裝飾在久傾玄的鬓發間。
尤錦:“小心點,它就算被封印了,還是有些法力可傷人的。”
久傾玄卻道:“沒事。”
“我認得它。”
“它是因為我才被封印起來的。”
猛獸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嗚嘤。。。”
尤錦:“啊?”
原因是久傾玄還很小的時候,這神似麒麟的東西就經常來找久傾玄,還熱衷跳舞給她看,自帶鼓樂聲,跳得不亦樂乎。當時久傾玄還不大會說話,只知道它是鬼,害怕極了。
等她終于懂事會開口說話時,就向師太舉報了,然後就再也沒見到那大家夥了,原來它被師太給關了起來啊。。。
猛獸用沙啞的吉娃娃聲音道:“混蛋,現在才想起來。”一臉委屈巴巴的,還嘟嘴。
聽這聲音,久傾玄道:“般般?”
般般:“糕餅。”
“會給你啦,別鬧脾氣了。”久傾玄摸了摸般般的小圓鼻。
見久傾玄逗弄着一只猛獸,尤錦在一旁看傻了。
般般:“我被關在月亮上了,你要去紅月寺,開啓玄度門,我才能出來。”
久傾玄點頭應下了,然後對尤錦道:“小尤,我要去放它出來了,你先回宿舍吧。”
尤錦見沒事了,松懈道:“那我先回去了做飯等你回來。”
然後兩個人就這樣分道揚镳了,獨留姬允棠在虛幻的漩渦裏掙紮。
“喂,你們這西瓜給我回來!”
一人一妖精開開心心前去紅月寺,結果路上被鐘毓逮了,鐘毓的手往走道的牆一揮,同時說了一句:“回去。”
般般就被封印在了牆裏。
“啊西瓜,你這死安南宣的走狗!你知道嗎?安南宣是我看着長大的,你幾年幾月出身?什麽貨色關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抖S變态,捆綁癖好,控制狂,喜歡窒息的愛!”
“山楂,臭豆腐,大燈籠椒!”
它罵得很兇。
鐘毓斜眼瞪着久傾玄,對她道了句:“你也回去。”
久傾玄“哦”了聲就抛下般般走了。
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吧,可以開啓平凡的一晚了吧。
沒想到一聲,啊啊啊啊!少女的尖叫,衆人的混亂,讓久傾玄停下腳步八卦。
“別吃我!”
久傾玄見到一群翻白眼發瘋的院生,居然追着一些沒發瘋的跑。還有一班鬼魂在一旁哭戚戚,不就是她的欺軟怕硬的同學們嗎?
C男說:“嗚嗚嗚,那般邪祟竟趁我睡着,入侵我的美麗酮體,奪了舍,睡什麽美容覺啦!”
一群魂魄在包團,恨自己沒熬夜。
而熬夜那些也不好受啊,被着魔的追着咬。
一女生慌忙奔逃,撞上了久傾玄,女生回眸時,久傾玄驚詫地道:“屍斑!”
那女生臉上出現的屍斑,就跟在羅剎口看到的如出一轍,那是生命消散的象征。
宿舍區着火了,久傾玄看了眼火光那頭,不知尤錦是否平安?忽然頭頂一暗沉,她往天上看去時,一個身巨如山的詭異白玉菩薩籠罩在她的頭頂上方,遮蔽了整個夜空。
羅剎口,玉面僞菩薩。
那面透如玉,慈眉善目的僞菩薩,瞪大了眼,宛若黑洞的雙眼,露出了血紅的眼珠子。
玉面僞菩薩:“我說過誰都不許擾亂命數!”
“逮到你了。”
久傾玄看着它那雙血眼一陣惡心想反胃。
般般沿牆趕來道:“別盯着它眼睛看!血光赤眼,目光凝睇者,必死。”
久傾玄心想就因為羅剎口看過一次,它千裏追蹤也要把自己殺了?
陶瓷大手朝她緩緩伸來,般般在牆內喊道,快逃!
久傾玄拔腿就逃,巨手飛速朝下伸,在見到鐘毓出現在不遠處的一路口時。久傾玄整個人被罩住了,好在指縫間隙有夠大,在巨手要捏起之際,她鑽了出來,地上成了個大窟窿。
般般:“貼着牆走去巷口,般般帶你抄小路。”
久傾玄跟着般般背貼着牆,轉身入了一個巷口,天上的僞菩薩張開手一看,發現并沒有抓到人,一怒之下一掌拍在了地上,方才長長的一條寬闊走道被打出了斷層,翻起的磚土直接封了小巷口,瞬間塵土飛揚。
晚一步進來,自己就要被壓成渣渣了。
久傾玄被煙塵嗆得咳嗽,雙眼蒙灰疼得半死,高牆夾道,般般的身影飄移而過,消失在了路口,她拼命往前跑,那有燈火的路口仿佛遙不可及,她慌得只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天上一聲“看到你了。”久傾玄的心涼了半載,在她以為完了的時候,她見到了鐘毓。
鐘毓身如松柏,從容不迫地站在了路口中央,她擡起了右手,掌上指尖纏了一條紅繩鏈子,青銅虎符吊墜懸于掌心。
鐘毓腳底生風,地上亮起一圈光芒,手中虎符燃起冰冷的藍色火焰,點點藍色星火飄然。
忽有虎嘯龍吟傳來,四面八方無數光柱通天,光柱中瑞獸化形,身高如樓宇。鐘毓身後的光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武将身影,手持戟槍,威武霸氣。
“殺。”
鐘毓輕飄飄的說出了這一個字,整個氣勢卻如同君臨天下。一聲令下,泮宮的所有護獸,神将皆朝僞菩薩進攻。
久傾玄無比震驚眼前的場景,那是鐘毓憑一己之力,用着自身靈力操控起無數石像生化形開戰,不由得感嘆道:“鐘毓是神吧。。。”
僞菩薩像拍蝼蟻一般,想拍走圍攻它的瑞獸們。狴犴(虎)、獬豸(羊)一跳一閃,鋒利的長爪子一劃,銳角一嵌,僞菩薩的雙手出現閃電般的裂痕蔓延至玉臂後,瞬間破碎如瓦片落下,僞菩薩瞬間成了斷臂雕塑。
狻猊(獅)撲向僞菩薩的心口,一獠牙啃下了一個巨坑。大象,駱駝遠遠地駛來将僞菩薩的腳踝撞擊成了一個孔。
鐘毓:“該你了。”
一直不動聲色站在鐘毓身後的武将,往天上飛蹿,一轉眼,武将魁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僞菩薩的面前,戟刀往玉白的脖子一揮,僞菩薩的頭顱瞬間飛走,被抛走的頭顱在天上碎開,支離破碎的身軀也瓦解墜落。
久傾玄來到了鐘毓身邊,見鐘毓已面露疲态,畢竟一次過召喚出那麽多瑞獸,早已耗失了大量靈力。
事情終于結束了?
天上傳來一聲咯咯咯的笑,久傾玄看了一眼混濁的夜空,出現了一牙倒懸的血紅彎月,仿佛噬血後的邪魅一笑,天相詭異。
玉面僞菩薩巨如高山的身影,又從雲間顯現。
鐘毓擡眼看着夜空,眉頭緊蹙,未化形的小文官爬上鐘毓的肩上道:“血月供養,幻象生。前來的不是那邪物的真身,是殺不死的。”
泮宮外,一處林裏聚集着一幫西裝革履的紳士,領頭的男人坐在折疊椅上,墨鏡壓着他高挺的鼻梁,看不清雙目,寒月從斜上方照射下,他的面部線條如刀削銳利,讓看起來冷血的他更加無情。
這人有什麽特別的?不就一個普普通通的霸道總裁嗎?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他手裏把玩着一樽白瓷菩薩像。
他緊抿的薄唇輕啓說了一句話。
“今夜必摧毀泮宮。”
那是對玉面僞菩薩下達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