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請神入舍

請神入舍

林間傳來動靜,發出了草樹拂動的沙沙聲,所有西裝革履的護衛們立刻警惕起來。風影搖曳,低垂的枝桠被推開,姬允棠練過芭蕾的細長腿跨過草叢走了出來。

“哥哥。”

為首的男人薄唇透露出一絲冰冷的笑,道:“允棠,待泮宮被摧毀後,我們就可以直接闖入地宮了。”

姬允棠聽到後急切道:“哥哥,我說過我會找到地宮,給你帶回你要的東西,你又何必摧毀泮宮?”

霸道總裁嘴角聳拉,明顯不悅道:“你已經來了三月有餘了吧,怎麽連地宮在哪裏都不知道?”

這幾月來,姬允棠頂着星星出門,披着月亮回來的,她堂堂一個上流名媛,天天鑽狗洞找地宮,為的就是可以讓他的哥哥早日達成心願後,能夠像以往一樣跟自己生活在那像家一般的城堡裏。她将委屈咽在喉裏,不甘道:“我已經開始有些眉頭了!你怎麽就不信我一次?我現在就回泮宮,死也給你找出來!”

姬允棠想走,卻被幾個護衛攔住了,由于人間不得施法,姬允棠根本不是這幾個男人的對手,她只能像只鵝一樣被人折起了翅膀,動彈不得。

霸道總裁面無波瀾,冷冷道:“允棠,哥哥知道你很不喜歡這窮鄉僻壤的小地方,總之過了今晚,我帶走了我想要的東西,你就能回去過你原本的上流名媛生活。”

姬允棠聽後整個人歇斯底裏的叫喊了幾聲,他想要殺死泮宮裏的所有人,如此冷血,那根本不是她哥哥,她罵道:“哥哥,你之前不是這樣的!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我要回泮宮!不許你摧毀那裏!”

醒目的護衛走來,用戴了白手套的手捂住了總裁的雙耳。

此刻的姬允棠就像一只被關起的吉娃娃,在籠中狂吠,很吵,但也拿她沒辦法。

而此刻的泮宮,就像遭遇了屠城一般,有火有硝煙。

高聳入雲的僞菩薩,俯視着底下蝼蟻道:“吾乃血月供養而生,血月邪神。”

牆內般般冷哼了聲,不屑道:“區區血月供養而生的小鬼,竟敢在此撒野?”般般從牆內蹿了出來,湧出的浪潮像手一樣将久傾玄給卷握了起來。

般般:“快去紅月寺,般般出來後,它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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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浪将久傾玄沖到了般般的背上,久傾玄抱住了般般的大腦袋喊道: “啊啊啊!我自己能走啦!”般般馱着她飛速逃離了現場。

鐘毓無暇理會般般了,她再次懸起虎符,對護獸下令道:“停止攻擊!退守泮宮!”

武将帶着所有護獸撤退,各就其位,圍起泮宮,形成了一個八卦法陣,地面升騰起了一圈又一圈的光芒,似飄帶輕盈,若極光夢幻,席卷着整個泮宮,形成了水晶般的結界。僞菩薩的手想要伸進來時,卻被剛好被結上的風頂給封斷了。

那巨手從高處墜落,往被吓得呆在原地的尤錦砸去。鐘毓見狀,腳尖一墊,用急速的輕功朝尤錦飛了過去,她肩上的文官也不閑着,立即飛到了天上,化形成八尺大人,在高空中一腳踢碎了巨手。

鐘毓抱着尤錦替她擋下了天下掉下來的碎石。啪嗒,啪嗒地,碎石如雨下,全砸到了尤錦的背部。

那瞬間尤錦看着鐘毓的眼神不一樣了,居然産生了閃閃發亮的濾鏡,她心想鐘毓是女神嗎?如果是,那一定是她的守護女神。

一聲,“救命啊!”硬生生把尤錦拉回了現實,鐘毓立刻将尤錦抛在了一邊。

C女正被一群發瘋流哈喇子的院生追着跑。

文官從高空降落到那群發瘋院生面前,跳起了街舞,将那群發瘋的院生給踢飛了,其餘想逃的,文官一概不放過,追着他們跑了去。

鐘毓前去接住了快要倒下的C女,沒想C女一擡頭,竟露出了跟僞菩薩同款的紅色雙瞳。

就一瞬間的事,鐘毓的脖子被咬了。

鐘毓立馬推開了已着魔的C女,跳上了屋檐,她難耐地扯開了衣領,碰了下頸側,感覺又腫又燙,手沾上的血還是黑的。

尤錦跳上了屋檐,見鐘毓快要從屋檐滑落之際,她急忙接住了鐘毓,将她拉回了屋檐上。尤錦發現鐘毓的左頸側已泛黑,手掌還有奇怪的斑點,她拉開了她的袖口一看,發現屍斑已蔓延了她的整只左手。

快要失去意識的鐘毓硬撐道:“快走!我不行了!”

這時,包圍泮宮的結界變得薄弱起來,已沒有了先前的堅固和光輝。鐘毓手中的虎符散發的藍色烈焰已成微弱火苗,幾乎快要消散。

結界外的僞菩薩,正吸取着鐘毓的生命壯大了自己,見結界弱了它還露出一抹戲谑的微笑。

尤錦怒火中燒,那破陶瓷居然敢嘲笑她的女神!被激到的她對鐘毓道:“我不!”她的雙手握住了鐘毓纏着虎符的右手。

鐘毓想掙脫她,“不要,你還不行。。。”但她已氣息奄奄,連拍一只蚊子都沒力。

尤錦堅定道:“你別一個人撐着了,我有多少靈力都給你!”她一施法,握住鐘毓纏着虎符的手燃起了一團猛烈的藍色火焰。

結界成了堅固的水晶牆,夢幻的極光飄過,遮擋了僞菩薩不懷好意的窺視。

而另一邊,久傾玄被帶到了一處山丘,上了階梯,眼前竟是當年熟悉的古老小廟。般般一個停頓,久傾玄叫喊着整個人飛了出去,撞開了年久失修的門扇,滾了進去。棗色月輝灑入廟宇,久傾玄再見當年女将神,那莊嚴氣派的玄色雕塑,塵封于雪白的積灰,她腳下的異獸,麒麟蛇身,詭異得很。

門外傳來了般般的呼喚。

“玄度門不在廟裏,快到墓塔來。”

久傾玄走出了廟宇,不遠處的确有個塔陵,般般透明的身軀盤旋在那兒,塔身雖已逐漸風化,還長了草,卻依稀可見當年雕工精絕的浮雕。

塔陵的小門內月輝照不進,風灌入還有回聲,如此黑暗幽深,仿佛。。。羅剎門!

般般漸漸消失在了塔身,那黑漆漆的洞口傳來了般般的聲音:“我有辦法對付那血月小鬼,快!以你之名,開啓玄度門!”

久傾玄心想太好了,可以回去睡大覺了!她立即朝洞口喊道:“我久傾玄在此,開啓玄度門!”

不知道洞裏會跑出來什麽東西,久傾玄想起廟裏的詭異瑞獸雕塑心裏還是挺寒的。

洞裏很平靜,沒有發生什麽需要用到特效的事情,裏頭只傳來了啪嗒,啪嗒的聲響,很清脆。很快地黑幽幽的洞口,走出來了一只小狗,這小東西嘴裏還銜着一塊天青色的玉镯。

久傾玄蹲下來細細端詳着小狗,他的大腦袋與垂垂的小耳朵是褐色的,小小白色的身軀有着很随意的褐黑色斑點,看着像是吉娃娃混西施,混種混得很不值錢的樣子。它的臉黑黑的,幾乎看不到五官,但她認得般般的微笑臘腸嘴,久傾玄心想它這樣去打怪?她極度無語道:“你開什麽玩笑?”

般般将銜着的玉吐到久傾玄手裏道:“玉镯戴上,看看能不能喚回法力。”

久傾玄拿着玉镯說:“你什麽意思?”

般般:“你上場啊。”

久傾玄愣了幾秒後,覺得自己被坑了,她非常認真的道:“我要把你關回去。”她伸出了腳将般般被推回洞裏,般般抱住久傾玄的髒布鞋不情不願,“你怎麽可以醬紫!死弱雞。。。”

這時天上傳來破碎的聲音,宛若玉碎。。。

若水晶玻璃的結界從封頂處瓦解,一片一片墜落,漂亮極了。

般般瞪大水汪汪的黑豆眼道:“那女霸王撐不住了!”說完它幻化真身,一只蛇身麒麟,從洞裏蹿了出來。麒麟半透明的蛇身,透明可見內部骨骼,和泛着點點流螢般的藍色血脈,體類像盛滿了湖水,潋滟着碧色波光。

久傾玄被撞得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準備躺平之際,般般對她道:“快走!”說完便一口吞下了她,飛馳而去。久傾玄在般般的體內被水流沖擊得厲害,整個人打轉起來,當她快被憋死時,一團團的空氣泡向她沖來,将她給包圍了住,她在一團空氣泡裏面深吸了口氣,她平躺着漂浮,看見了般般的背椎,也見到了天上的紅月,忽然身側有光彩耀目,她轉頭一看,見面前古樟樹上挂滿了缤紛的燈籠,她想伸手去碰,卻被透明的身軀給阻隔了。

但古樟樹很快就被吞沒在火焰裏,美麗的燈籠也不複存在。

蛇身麒麟帶着她穿行飄游,在這古城般的學院。所有瘋修士發覺了她向她奔馳而來,好幾張蒼白口吐白沫的臉貼在了她的面前,但很快地就被般般給甩開了。

見泮宮一夜之間被搗毀,院生不人不鬼,她心想第二天就要打道回府了嗎?

般般将久傾玄帶到了泮宮的最高處,觀星樓頂上。般般盤上了屋檐,成了鳥窩狀,然後将久傾玄吐了出來,連同身體內的一些液體,當液體觸碰到大量的空氣後,瞬間凝固成球,久傾玄被充滿彈性的光滑液體給困住了,她探出了頭,深吸了口氣,她被困在一團奇怪的液體內,撥開那團玩意走了出來,周身卻沒有濕透。

般般:“你現在就站在泮宮最高的樓宇,觀星樓頂上,你仔細看看整個泮宮現在什麽情況,一片火海!地上都是屍變的人,天上還有個頂級邪神。”

久傾玄:“我能怎麽辦?”

般般扁平的臉貼近她道:“請神入舍。”

久傾玄的心跳得很快:“請誰?”

“紅月殿主,久傾玄。”般般一字一句道。

久傾玄聽後臉頰發麻起來。

般般接着說:“不過一旦請了,前世業力開,你将來的日子便會業火燒身。”

“我功德還沒賺回來,又業火燒身?”久傾玄感受到了欠債的壓力。

般般問:“你懂何為紅月?”

久傾玄搖頭。

般般解釋道:“月亮有好幾個境界,銀月控海水潮汐,而紅月吸納人間所有邪惡之能,一旦人間顯化紅月,也就是災難要來了,月色越紅,業力越深,所發生的災難就也大。”

“而掌管紅月的,便是紅月殿主。”

聽見紅月殿主四字,久傾玄清眸波動。

般般:“這世上有太多靠血月而生的邪神,它們以人類所造的惡業為養分,一旦人類不再作惡,所有惡的能量被淨化,它們就會灰飛煙滅。記住,你叫久傾玄不是巧合,想想那老道姑安南宣為什麽要給你取這個名字,屬于你的業力終究是要面對的。”

“我幫你拖一下,你最好快做決定。”

般般飛走了,像原本被纏住的繩索忽然被抽開一樣,一陣狂風吹得久傾玄差點滑落屋檐。

久傾玄看着手中平平無奇的玉镯,心想戴上了就能借法,但同時也要承擔玉镯主人的業力,到時自己的人生會發生什麽翻天覆地的變化?

僞菩薩像動畫片裏的怪獸一樣,做着破壞建築的事情,一邊破壞,一邊朝久傾玄微笑着走來。般般與它對打,盡管如何将僞菩薩擊碎,僞菩薩都能再生殘體。

般般睡蓮般的尾巴鋒利地刺破了僞菩薩的眼睛,大口咬斷了僞菩薩的一只手,僞菩薩不但沒事,斷手立馬再生,抓住了般般。僞菩薩像擰抹布一樣折磨着般般,般般發出撕裂的吼叫聲。

“吼——”

“啊啊啊!”緊接着久傾玄又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尖叫,尋聲望去,遠遠地可瞧見不遠處的一座樓頂,尤錦被着魔的鐘毓按倒在了屋檐上,尤錦反抗不了,只能在鐘毓的懷裏拼命掙紮。

一陣煙霧飄來,遮擋了視線,只能聽見尤錦連續不斷的慘叫。

而般般也受不了折磨,變回小狗,掉落到了池裏。

沒有了阻礙,僞菩薩流着血淚,笑着朝久傾玄緩緩走來。

久傾玄內心話:我只上過一天課,交過一個朋友,只到食堂吃過一次午飯,還以為修道要吃草,原來食堂的餐點可以那麽的豐盛且精致,今天吃的是粵菜,甜品是水果撈吃到飽。若沒有姬允棠的煽動,同學之間相處起來還是挺不錯的,C男會和我們聊八卦,C女會悄悄和小尤說想要看她的小說。我好期待明天午飯的自助會有什麽,不知道還有沒有荔茸酥?還沒到自己的宿舍睡過一個安穩覺,一直很爛的輕功還沒學會。。。

所以管你是頂級邪神,還是蘿蔔白菜。

都不能讓你攪擾我平凡的大學生活。

火光下,久傾玄帶上了那平平無奇的玉镯。

“我久傾玄,請神借法,入我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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