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動浮動兆年

心動浮動兆年

人參精小天地。

山洞中,久傾玄側躺在草席上,靈華抓住了她的手,不停的在哭。

安南宣不停地在幫人參精磨藥,藥中已參入了她的淚水。一半是為久傾玄流的,一半是為靈柔師姐。

小小一只長老人身精走了進來,看了一眼久傾玄後道:“已入心髒了,劍取出人可能就沒了。”

靈華緊張道:“那怎麽辦?能不能以命相抵,我可以交出我的壽命!”

長老說:“我還沒說完,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取劍是必死無疑,但我們人參精有療愈之術,只要在取劍過程中施法愈合傷口,重新連接血脈,就還有一線生機。”

靈華聽着那一線生機眸中閃過希望。

長老:“但需要一個人來負責取劍。”

靈華表示她可以,沒想這時洞外卻有人參精驚慌喊道:“救命啊!”

一小人參精跑了進來通報,“魔邪闖入聖地啦!”

洞外傳來觞王憤怒的聲音,“紅月殿主!你把我的薩滿怎麽了?你給我出來!”

安南宣停止磨藥,氣得想沖出洞口暴揍觞王,結果被靈華擋住了。

“你去替師父取劍,外頭由我來應付!”

“是他拐走靈柔師姐的!讓我殺了他!”

“你學法術才學了多久!出去是想送死嗎?你趕快去替師父取劍,要是待會我回來看到師父出了什麽事,我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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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靈華沖出了洞口。

長老走來提醒一句,“這位修士,不能再拖了,該取劍了。”

安南宣來到久傾玄身後,半跪下來,握住劍柄的手在顫抖,久傾玄前胸後背各站兩只小人參精,它們在用自己的須腳貼在久傾玄的傷口上,傷口處瞬間亮起光芒。

長老見法術生效,立即道:“取劍!”

安南宣一使力,拔出三寸,久傾玄瞬間猛吐出一大口血,疼得在地上抽搐。安南宣喊了聲師父,手瞬間失去了力氣,怎麽使都使不上力氣來。

洞外,靈華聽到了動靜,分心了。化作烏雲的觞王,顯化出獠牙面具朝她飛逝而來,将她一口咬住,靈華的半個身子就這樣深陷了巨口獠牙。

洞內,安南宣連拳頭都握不緊,她拼命用手狂打自己的大腿,“出力,出力!”

她見到了身旁火爐上的火,她毫不猶豫将手放進去烤,她疼得嘶喊出聲,收回手後,她發現手恢複了知覺,她立即重新握住了劍柄,沒有片刻猶豫。

洞外傳來久傾玄苦痛的嘶啞一喊。

而靈華聽到了,她一定要回去看一眼師父,她滿身是血的站了起來,面前觞王的獠牙沾滿了鮮血,對着她咯咯笑。

“你也不錯,但你心中太純淨了,我們不是一類人。不如把你吃了補補身子。”

觞王再次朝她張開獠牙大口飛來,靈華沒有散躲,而是飛身而上,伸出雙掌抵在魔鬼面具上。

一陣光亮的淨化之力,從掌心發散,穿入面具通往他無形的身軀,那朵烏雲體內好像有着無數閃電在轟炸。

烏雲被定格住了,強大的淨化之力不停地消滅着那無形的邪惡之體。

靈華在光中道:“我沒猜錯的話,你因作惡多端,早已遭過了一次天譴,魂飛魄散過一次了吧?這面具就是凝聚你殘魂的東西!”

觞王慌道:“你可知這是神魔之器嗎?若你區區凡人想摧毀,可會耗盡你所有靈力,到時我們就同歸于盡!”

靈華毫不猶豫使出了所有靈力,觞王的獠牙面具出現了裂痕,然後炸開,粉碎了。

那團烏雲也被強大的靈氣給哄出了結界。

靈華也被震飛,倒在了洞口,她勉勵地爬回洞內,所有人參精吓了跳,安南宣顧不得滿手是血,慌張地喊了聲師姐,就前去扶起她來,将她攙扶到久傾玄身邊。

靈華見到久傾玄劍已取下,傷口也包紮好了,人也蘇醒過來,開心的笑了。

久傾玄抱起了她,發現她身上一點靈力都沒有。她緊張的問道:“你的靈力都去哪了?”

靈華虛弱的說:“師父。。。魔人,趕跑了。”

久傾玄撫摸着她的臉,心疼道:“耗光靈力去對付它,你怎麽這麽傻呢?”

長老瞧了靈華一眼,道:“她沒多少時間了。”

安南宣喊着靈華師姐,哭了起來。

靈華摸了摸她滿是淚痕的臉,說:“你要好好聽師父的話,好好修煉,不要像師姐一樣偷懶。。。你看師姐現在什麽下場。。。”

安南宣語無倫次哭道,“我會聽話。。。會變強。。。”

久傾玄抱着她自責道:“為師好不容易找到你,還未助你歸位,你就出事了!”

靈華已漸漸失去意識:“師父,我怕。”

久傾玄吻着她的額,“不怕,你不管在哪裏,為師都會找到你。”

靈華強撐開眼,看着久傾玄道:“師父,上輩子是你答應找我,下輩子換我找你,好不好?”

久傾玄的淚水落道她臉上,“好。”

靈華閉上眼眸,靈魂似流螢般從她的眉心飄散出,久傾玄怎麽抓也抓不住。

久傾玄痛苦的仰天哭喊一聲,她精疲力盡地垂下了身子,低着頭,緊緊抱住靈華,她散落的青絲,瞬間成了白發。

三年後。

寝中,久傾玄席地而坐,孱弱的身子,裹着一只白狐精換毛時,送她的毛絨披肩,披肩仿佛厚重得可以将她壓垮,她光澤的銀發垂墜于地上,蜿蜒如游龍。

門外一只紙鶴飛了進來,随後就是一額中有着一點胭脂痣的女子走了進來,跪坐于久傾玄面前。

那女子生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但容貌卻生得幹淨,注視她,就會想到紅梅沾雪。

久傾玄微擡起眼睑看着她道:“南宣,為師的壽限到了,傳你過來,就是要交代你一些事情。”

安南宣聽後很平靜,這些年她一直都很平靜。

“師父,請說。”

久傾玄:“你去拿我床頭的盒子來。”

安南宣拿了過來,端放到了案上。

久傾玄打開鏡盒,挑了挑,瞧了瞧,“為師想挑個貼身之物注入法力交于你,但不知哪樣好?”

安南宣:“那就選個普通的吧,因為貴的會有人搶。”

久傾玄聽後幹裂的唇淺淺一揚,她在寶盒中,拿起了一個不起眼玉環,“那就這個吧。”

說罷,她雙手合起攤開,玉環置于掌心中,一施法,久傾玄将身上所有的靈力全注入到了玉環中。注法結束,久傾玄的身體像枯萎的花一樣,彎彎垂下。

久傾玄拿起玉一瞧,還真是一個普通的玉環,她将玉往前遞去,“我已将法力注入,未來遇到我,可将此玉交于我。造化自然,你不必介入我的業障,你自身好好修行,他日得到飛升。”

安南宣起身,雙手接住了玉環:“是,師父。”

見久傾玄已緩緩閉上眼眸,安南宣問:“師父,如果一個人她罪孽深重,要受永世不得超脫之苦,要用多少功德才能讓她脫離苦海?”

久傾玄半合着眼道:“那得很多功德呢,成神的功德都不夠給。”

“成佛,成佛後有無量功德。”

說完,久傾玄閉眸仙逝了。

安南宣才落下了眼淚,對久傾玄叩首,拜了三下,感激師徒一場。

久傾玄和靈華葬在了一起,在一小小的墓穴內,兩口棺。

安南宣處理完久傾玄的後事,就下山了。

她将自己易容成了個男子,走在繁華大街上,掐指一算,那個方向有龍氣。她往一個公子哥走去,說他不久後必登皇位。

當安南宣與冷淩再見時,她已成為了當朝天子的座下賓。不管是大大小小的宮宴,還是平時天子做了什麽夢,天上有什麽異相,她都會被邀入宮中,為天子排憂解難。

與其是排憂解難,不如說是天子喜歡聽她說故事。

安南宣易容成男子,改名安旭清,竟在宮中混了個五品官職。

許久不聞觞王,還有冷淩薩滿了,終于有一天他們再次死灰複燃。而觞王當年屠城的事情,百姓已将他稱為血王爺。

安南宣等這天等很久了。

但似乎歸來的不是人,而是邪魔軍,普通士兵根本招架不住。

安南宣自告奮勇前往對抗血王爺,天子準了,還說若事成,回來便封她個二品官職做做。

安南宣自然不在乎這些。

城外,安南宣初次挂帥,站在城牆上迎接血王爺,忽然烏雲密布,雲中有笑聲。

是結界開啓了。

安南宣在之前就已到兵器庫,給所有武器施了法,被施法的武器皆可斬殺魔物。

她讓士兵戰勝恐懼,像往常一樣對戰就行了。

城上俯視遠方,遙遙的一紅影,被士兵擡在轎攆上,身邊被一圈圈黑壓壓的鬼兵圍走來。

安南宣在城牆上,飛身而下往那紅影飛去,空中,她一揮手就使出了強大的一股淨化之力,消滅了所有圍繞着她的鬼兵。

接着她再設下一圈防護罩籠罩起了她們。

一身薩滿服裝,戴着面具的冷淩沒逃,只癱坐在椅上。

冷淩透過面具的空洞,看着那身着亮銀铠甲的将軍,她用曾經哭啞了的聲音說道:“你是誰。。。”

安南宣脫下了易容面罩。

透過薩滿面具的空洞,冷淩見到那女子額間的那一點胭脂痣。

“南宣。。。”

安南宣說:“靈柔師姐,我來接你了。”

冷淩清清淡淡一笑,說:“好久沒有聽到,有人喊我靈柔了。”

“但我已經面目全非,人不似人,鬼不似鬼。你還願意接受像我這樣的人?”

安南宣:“靈柔師姐,當年我本要死在山溝裏,是你不顧我身上發爛發臭,長了蛆蟲,把我抱回了紅月寺,悉心照料我,給我的傷口敷藥,熬藥熬粥給我吃,費了好大心力才救活了我。”

“你一開始就不嫌棄我,為何你變了,我就要舍你而去?”

冷淩:“那你看看我的心髒。”

安南宣扒開她的衣襟,發現腐敗的胸口處,鮮紅的心髒在腔骨下跳動。

安南宣:“活死人。。。”

冷淩說道:“當年我下山,就被觞王下了傀儡之術,只要他想,便能操控我的一舉一動,那段時間我殺了很多人,他讓我墜入魔道,讓我渴望殺戮。有一次,我在沒有開啓結界的情況下,在人間施了法,我希望天譴能把我殺死,但不巧,天譴那天,你們來接我了。”

安南宣抱住了冷淩。

她說道:“師父,靈華師姐,已不在這世上了。”

“我只剩下你了。”

冷淩在她的耳邊說:“觞王已失去了軀體,他不能在人間做什麽了,只能操控別人來替自己辦事,而我就是那替他辦事的傀儡,他用着我的靈力操控鬼兵開戰,你殺了我,一切都會結束,依靠我靈力而活的觞王也會灰飛煙滅。”

安南宣擡起頭看着她淚目道:“那你也會灰飛煙滅。”

冷淩的聲音穿過面具道:“那是我罪有應得的下場。”

“南宣,乖,讓師姐解脫吧。”

抱着她的安南宣感受着那軀殼的心髒在跳動,仿佛每跳動一次,它身體的主人就會深刻感受到一次生不如死的折磨。

安南宣起身對冷淩道:“靈柔師姐,先睡個覺吧,我遲點再叫醒你。”

安南宣拔起了佩劍,劍端對準了冷淩的心髒,刺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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