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夜裏趕路比白天好多了，沙漠的氣溫到晚上完全降下來了，只是白天地面被烤得過于炎熱，踩上去還是有些餘溫。
向導拿着地圖帶領衆人前行，走不了多久他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事情，準備向北瑤禀告，卻一支冷箭擦過耳際，吓得癱坐在地。
北瑤看了看手裏抓住的箭只，由于箭的俯沖力太快，她的手皮擦破了，血順延指縫流下，腕骨處的衣袖也被沾到。
“保護王爺！”侍衛盡數出動，瞬間将北瑤圍在其中，形成一道人牆，警惕地四處看到底是誰。
北瑤神色自若，将手中箭只折斷，扔在地上。
“王爺，您的手發黑了！”貼身侍衛驚恐地指着北瑤原本的傷手，原本只是擦了皮，此刻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發黑，只是一個愣神瞬間，北瑤的手已經徹底麻了，腕骨四周的手已經黑得烏青。
“快取烏靈膏來！”北瑤任是長年受盡了刀劍之傷，這劇痛還是使得她額頭上浮現了些許冷汗。
手絕對不能廢！
老娘還沒嫁人！
北瑤火速封了手臂周圍的穴道，阻止了毒氣繼續蔓延。即使是如此，還是有些心有餘悸，首次見蔓延速度這麽快的毒！
可見下毒的人是有多狠。
服用過烏靈膏後，緩解了些許。但烏靈膏只是壓制毒氣，并不能解。
“王爺，您還好吧？”侍衛們急忙詢問，一邊叫了醫師過來看看是什麽毒，是否有解。
北瑤披了厚重的披風坐在毯子上，不停地咳嗽。背靠着一塊巨石，全身的力量都靠在上面。本來皮膚就白，這一着了毒，更是有些慘白兮兮了。
侍女遞上一杯熱水給她，北瑤接過去用雙手捧着以緩解手指上的冰冷。雖然剛喝過暖身的湯藥，但還是心裏冷得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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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酷熱難耐的季節抖得跟個米篩子似的，把臉都丢盡了。北瑤低着頭，不肯擡起來。
“王爺，您這毒有些麻煩。”醫師撚着金線的手有些為難，收回金線，喚藥童取來紙筆，在白紙上畫了幾筆，遞給他去附近找找紙上的植物。
“童醫師，我們帶來的藥很多，都不适合嗎？”北瑤詢問。
從北國去往長安城，路途幾千餘裏，自然少不了備用藥草，但是從童醫師的臉色來看，他都不滿意。
童醫師點頭，扶了扶下巴，“王爺所中之毒，普通藥只能緩解，若想根治，除非天茯苓。”
“天茯苓……”
前年樓蘭贈與皇姐的生辰禮就是天茯苓。但是天茯苓只生于樓蘭一處荒山上，摘後不可再生，極為稀少珍貴，價格堪比城池。皇姐也只有兩株，得到後從來就沒有舍得用過。
天茯苓能解天下奇毒，只需要一片葉子，就能讓中了劇痛的人解毒成功。
實際上北瑤也是有一株的，是幾月前中了暗算失明摔下懸崖被一個不知名的男子所救，自稱是個行走江湖的醫師，說能幫她治理好眼睛。
本來也想等眼睛恢複光明後好好謝謝他，但她還沒大好，他不知是去見了誰，只留下了一個木匣子給她就匆匆離開了。
打開後，發現是天茯苓，年份看上去還比樓蘭贈送皇姐的那兩株還要久，起碼是至少有一千年份了。
為了保險起見，北瑤在自己王府的後牆根下挖了個坑，小心翼翼藏起來了。打算以後若還能再見那個醫師，再把東西還回去，但是後來一直沒打聽出來那個醫師，一點消息都沒有。
“天茯苓極為難得，我們帶來的草藥雖然種類繁多，不泛珍貴藥草，但是王爺所中之毒并不能解。下毒之人以手法來看，極為狠辣，應該是想要王爺的命。”
對于一個醫師來說，明明是知道怎樣的毒，卻缺必須解藥，而這藥還一時沒法弄到，他無疑是痛苦的。
而對于其他人來說，北瑤的生命安全，比什麽都重要。失了一個強大的守衛邊境的将領，随時北國面臨被其他國家算計。
一時間大家愁得不知道怎麽辦，性子急的人都哭了。
所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大家都為北瑤的安危擔憂，中了毒的北瑤淡定地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童醫師，你讓小蛙去找什麽藥去了。”北瑤喝了一口水，熱水下肚，體內的寒氣稍稍好了一些。
“是一種生長在沙漠中的白色曼陀羅，和中原的曼陀羅不一樣。它的藥效是以毒制毒，急救藥草。”童醫師嘆氣。“但看能不能有效，有效則能有用，若是無效，會加重王爺身體原本的毒性。”
北瑤手裏的杯子下意識地抖。“童醫師，本王記得待你不薄。”
靠，竟然拿這種成功率只有一半的藥給她當兔子試驗！虧他長得一副醫者仁心的面孔，沒想到人這麽危險。
“王爺，這也不是沒辦法了嗎。您想想，還是有機會的。若是不試，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童醫師一副心虛的樣子，無奈攤手，“您也知道，我向來是不會害您的。”
北瑤狐疑地瞅了他一瑤。“你确定？”她之前淡定，那是因為她相信這個家夥不會把她治死，但是這種賭命的方式，實在是有些太陰險了。
“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沒有了，若是帶來的藥草支撐，以王爺中毒的情況來看，撐不過三日。”童醫師一副要賭不賭，不賭拉倒的表情。
北瑤：……
悲憤地将杯子裏的水一口飲盡，“賭！”
“喲，看不出來，王爺您也很看重您這條小命。”北瑤的貼身侍衛捂嘴偷笑。
北瑤把杯子朝他丢過去，瞪了瞪眼。“滾遠些，把去尋找刺客的侍衛召回來。”
“是！”侍衛靈捷地躲過杯子，去召人了。
“王爺，您的手要怎樣才會好啊，奴婢看着心疼死了。”幾個侍女哭得稀裏嘩啦，仿佛中毒的是她們才對，圍着北瑤哭得她衣袖打濕了。
“就是，若是王爺的手廢了，不如把奴婢的手換給王爺吧！”一個侍女把袖子挽起來，露出白皙的手腕來，和北瑤剩下那只完好的手對比。
“走開！我的手和王爺更匹配！哎呀，你讓讓！”幾個侍女中個子最高的那個推開那個摸着北瑤手的侍女，擠在最前，豪氣地挽起整個袖子，露出整個手臂。
“王爺，您看，是不是更合适？以童醫師的醫術，移植手根本不成問題吧。”
童醫師沒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看向北瑤。北瑤的臉黑得像鍋底一般，把原來的蒼白變成了青黑。
“她們需要治治腦子！”童醫師被北瑤的眼神殺得無處可躲，趕緊讓人拖走。
“您別介意。這群丫頭，應該是念慕王爺您太久了。當年您威風凜凜地帶領數萬大軍歸朝，那場面您肯定還記得……”
“無憂城萬民迎接，各大街巷拉幅歡迎您。王爺您走過的每一步路，都有不斷歡迎的人，還有大群人追逐您，只為見您那無與倫比的英姿勃發，甚至到了皇城各大城門，守城侍衛們都久久凝望您遠去的風姿。您剛見到女皇陛下，女皇陛下激動地不知道怎麽去描述您的風采。您是比那前朝的雲臻将軍還要英勇善戰，比那天上的太陽還要耀眼奪目，就連走過一顆小草旁，小草也醉倒您英氣勃發的腳步下……”
北瑤捧着鏡子，反複看裏面自己的容貌，再擡頭看了一眼吹噓地已經找不到北的童醫師，俨然一副瘋漢子的模樣，抓着根草杆如癡如醉。
下一瞬間，鏡子被她摔得粉碎。“姓童的！本王是個女人！你給誇成了男人！”
一腳踩得好痛，北瑤對自己的相貌充滿了懷疑，她到底是長成什麽樣了，貼上來的全是女人，沒一個男人敢娶她！
眼看着再過一年就滿二十歲了，皇姐說她再嫁不出去，就給她發配一群男人充盈王府！
一想到母上後宮一群花枝招展的男人争風吃醋，北瑤突然覺得心裏更加冷了。她可不想要一群塗脂抹粉的少年天天在她眼前晃悠，她要的可是像她一樣厲害的男人，最好是比她更厲害。
“整個北國都找不出比你更生猛的女人，還想要找和你一樣兇焊的男人，別想了，整個北國的男人都不敢和你比試。你還記得你原本是有未婚夫的，十歲那年，你在他面前沒控制住，一腳踢死了一頭牛，他直接哭着喊着求着他父親上書求撤婚。”
皇姐語重心長的話像一把小箭一樣，把北瑤的心刺得哇涼哇涼的。
“咱們北國的女人，只要是有權有勢，又不是嫁不出去。瑤瑤你放心，若是過了二十還沒嫁，皇姐給你找一群美少年陪着你，不過你得溫柔點，乖啊。”
這是北瑤的痛腳，誰都不能踩。更過分的是，皇姐計劃着，過多久送幾個給她，以免她把人家嬌嫩的小少年吓跑了沒個候補的。
知道踩了北瑤的痛腳，童醫師趕緊拔腿就跑，誇人誇錯了方向。
實際上誰都知道，北瑤憑外表，并不是那種粗糙的女子，也沒有可怕的外貌。反而她的長相還比一般溫婉女子更吼得住。但常常被表情和行事作風出賣。
還經常管不住手，一不小心就在人面前暴露性格，有傾慕者最後都是無疾而終，連個渣都剩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