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大抵是路途遙遠，又受了傷，北瑤的精力比平時疺了一些，吩咐小蛙采藥回來再叫醒她，撐着手就靠着石頭睡下了。
侍女恐她着涼，給她再加了一塊毯子。
“姑娘，你能看見在下嗎？”
北瑤的眼睛很痛，痛得她都無法睜眼。從兩個眼眶處傳來的陣陣劇痛，刺激着她的神經有些格外敏感。
她能感覺到有水一樣卻又有點腥的東西流到了嘴邊，她嘗了一下，是血的味道。她明白了，這是從她眼睛裏流出來的血。
那一刻，北瑤感覺天都要塌了，她的眼睛看不見了！
好痛啊，好多血在流啊。
她感覺臉特別濕，不知道是因為血水流滿了臉，還是幻覺和眼淚摻雜了進去。
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想要摸到一個能讓她扶着的東西。
“姑娘，你別動，在下在幫你清理眼睛裏的餘毒。”一雙手溫柔地把北瑤按住，動作很是輕柔，而這溫柔顯然帶着有些力道。
北瑤本來是想推開他，卻又被他按了回去，托着她的頭靠回軟枕，再動卻是動不了。
“姑娘，是不是很疼？我看你表情方才很痛苦。”
廢話？北瑤想翻一下白眼，但是想到眼睛痛得都不知是個什麽樣了，改用鼻子哼了一下。
“姑娘，你中毒的是眼睛，如果我在這裏給你下麻沸散，你的眼睛就算好了，但是很容易傷到腦，可能會造成失憶或者白癡。”聲音有一種朦胧不辯深淺的好聽，聽不出年齡幾許。
只是就這個能輕易按住她給她點穴且來看，這人的武功在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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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得越近，十九年沒嘗過滋味的老姑娘有些不明所以的羞紅，尤其是聞到他身上那輕微的草藥香氣味，和童英身上的不大一樣，感覺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那種。
見她滿臉是傷還插了滿身箭還敢撿她回去，給她治傷，北瑤的心無疑是感動地不行。只是被點了全身穴道她想激動也表達不出來。
她現在的樣子應該是很難看吧，記得東越那邊的那個狠人把她幾乎是戳成刺猬了，還下了毒傷了她的眼睛，不是活人也是半個鬼。
“姑娘忍忍，過了這一關，毒就清理幹淨了。”
“沒事，姑娘，你別怕，眼睛沒傷到角膜，不會真失明的，只是毒暫時迷障了而已。”
過了一會兒，北瑤被解開了穴道，伸手想碰一下眼睛上的白紗，卻被人制止了。“姑娘。”
她便放手，不再碰眼睛上的紗布。
北瑤對無名谷的那段記憶很是深刻。
那人每天早出晚歸，平時讓一個小姑娘侍候自己，只有早上出門前和晚上回來給她換藥，其他的時候不見人。
她問了小姑娘那人整天都在忙什麽。
小姑娘說先生家裏出了點事，這段時間有點忙。
“他原來不是隐士高人嗎？”
“先生當然不是了，不過他長得像。”
“這個還能在容貌上看得出來？”
“哎呀姐姐，你可真笨，那意思是他長得特別特別好看的意思，像神仙一樣。”
“那，喜歡他的人肯定是很多喏。”
“當然很多，不過他都不喜歡，他已經有心上人了。”
不知為何，聽到有心上人，北瑤心裏特別不舒服，像是有什麽東西把胸口堵上了一般。“那一定是特別般配他的女子，和他一樣，像金童玉女一般，對吧？”
“這我倒不是很清楚啦，我沒有見過。只是聽說小時候他那心上人特別看不上他，還把婚約給解除了。他傷心了好久，發誓要讓他未婚妻後悔，就離開了很長一段時間。”
還有這樣的事？
北瑤有些好奇。
大概過了半個月，北瑤的眼睛有所好轉，那人給她拆下紗布，正準備給她換上新的，這個時候外邊有人叩門。
“我知道你住在這裏，開門！”
來人聲音有些不耐煩，接下來就是一頓踢門聲。本來就是個舊舊的木門，前幾天還下雨受了點潮，不待去開門，門板已經變成了幾塊掉在地上。
“我不管！這件事你不幫我，我就纏到你不得安寧！”來人個子有些偏瘦，穿了件黑衣。不過相貌北瑤是看不清楚的，畢竟她的視野還很模糊。
“你發什麽瘋？找到這裏來！我不是跟你說得很清楚嗎，那件事我幫不上忙。幼弟，你今年都十七歲了，能不能懂事一些？”
透着朦胧的微光，北瑤只看到那人起身，雖然視線很模糊，但仍然辨認得出，那人是穿了一身青色衣衫，也許是早上出去采藥被露水導致下擺有些濕，比其他位置顏色要顯得深一些。
北瑤還是第一次見這個溫柔醫師發火，平日裏是一句重話都不說的人，突然發了火她還是有些吃驚，雖然不是對着他。
“喲，你原來一直不肯回去，是在這裏金屋藏嬌來了。”一道不順耳帶着輕佻的語氣在北瑤身邊響起，接着就是很難聞的酒味湊了上來。
北瑤皺眉，聽青衣醫師對這人的稱呼來看，應該是他弟弟，不過就是這兩兄弟怎麽差距這麽大？
“不過這眼光還真讓人懷疑，竟然看上個瞎子。雖然這長得嘛，瞧着也算水靈……不過就是……”
說着朝伸手朝北瑤的臉來，北瑤冷笑一聲，在那只鹹豬手還沒來得及碰到她臉頰就咔嚓一聲斷了。
然後就是一聲慘叫。
“大哥，你上哪找的這種心狠手辣的女人！她都把我手擰斷了，你快幫我接回去。”
青衣醫師壓根沒動，像是這黑衣少年，他壓根不認識一般，黑衣少年碰了他下衣角，他直接走了出去。“幼弟，你跟我出來一下。”
不知道兩人在外是說了些什麽，黑衣少年又是打滾又是撒潑的，這才讓青衣醫師心軟下來。
“家中有事，這段時間在下便不回谷了。換藥的事會交由師妹來做，你什麽時候眼睛好了，在下會吩咐她送你出谷。”青衣醫師将一個布包交給北瑤，“這東西便給姑娘了。”
“先生什麽時候回來？”聽說他要離開，北瑤有些不大情願。
“姑娘不必等在下了，在下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回來。”
“那這東西……”北瑤拿着布包的手有些猶豫，不知道今後怎麽交給他。
“這東西其實是……”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
“大哥，”黑衣少年站在門外，瞅着裏邊的北瑤有些遲疑不敢進來。扒拉着門環，“我跟你說過的事……”
青衣醫師回頭瞅了他一眼，似非常不高興他突然打斷，但想不到怎麽說，便也沒解釋了。
“這東西不必歸還，并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只是想着姑娘今後一定會用上……若是有緣，姑娘我們會相見的，我先走了。”
北瑤抱着盒子放也不是，還也不是，眼睛上纏着紗布，看不見任何東西，她不想欠人人情，想着日後一定要還給人家。
憑借着多日失明練就的本能辨別方向，想追上去問問，但還沒走幾步就被人點了穴道，她一頭栽到了牆壁上。
只聞到一股舒服的草藥味道，意識逐漸模糊。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她揉了揉眼睛，擡了擡已經褪去毒氣的手，這一半幾率居然賭成功了。擡頭就看見一副求表揚的童英帶着他的徒弟，北瑤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他。
“童醫師，錢財這種東西乃是身外之物，你要學會淡漠名利。”
一次沙暴吹跑了不少東西，北瑤哪有閑錢來打賞童英。都說醫師救人乃是出自醫德所致，就比如之前治她眼睛那位神秘醫師，人家分錢不收還送珍貴藥材。
“不要那麽俗氣。”
童英鼻子裏哼了一聲，對着北瑤翻了個白眼。
“王爺，既然淡泊名利，您不如把現在的職位卸甲歸田算了，要什麽權利和軍功呢。而且您這王爺的爵位也是太過身外之物，不如一起取締了吧？”
“這……”北瑤想了想，搖頭。“童醫師，你也看到了，昨天那場風沙，太狠了。”
童英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北瑤恍然大悟，一把扯爛外衫，然後脫下爛了兩個大窟窿的衣服一臉無奈。“你看，我都窮得衣服都破了。”
童英:……
“王爺，您今年貴庚？”
“過了明年就二十了。”
“那您知道，這個年齡的女子通常被稱之為什麽嗎？”
北瑤一臉茫然。
童英翻了一個白眼。“王爺，您這個年齡，換在別人都是一群孩子了。您還這麽摳門的，會把男人給餓死的。哪個男人敢跟着您受苦呢？”
以衆人看來，以北瑤的身份，今後定是三夫四侍，再怎麽着也是會有幾個男人。但是以北瑤這種摳門縫克扣自家府醫的工錢的态度來看，以後養幾個男人就會餓死幾個。
衆人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王爺至今單身的原因！
“對啊，我就奇怪，為啥王爺已經立府成年四年了，至今還是沒有嫁人？我一直以為是她要求太高。”
“我也是明白了，原來之前追求王爺的那些人突然就跑了不敢娶她，原來大部分因為是她太摳門了。這年月要是沒幾個錢，怎麽養活自己的男人，更何況像王爺這種有身份地位的人。”
“噓～小點聲，王爺朝這邊看過來了。我偷偷跟你們講哦～
還記得嗎？上個月親王府裏傳出一件事，說王爺以修繕翻新王府缺錢為由，府裏的侍衛丫鬟們，被拖了一個月的工錢，到現在還沒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