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收拾好一切後，她拿了一塊麻布，将野豬蓋好。孩子們端上來熱好的饅頭與雞蛋羹，這是蘇甜出門前做好的，這會熱一熱就好。

她忽然想起星野的手，便在洗臉盆裏兌好溫水。

“來，星野你先洗洗手，我去找點東西幫你包一下。”

“嗯…………好。”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剛想說不用了，可到了嘴邊就變成了好。

溫水泡過的皮膚，看起來微微發紅。蘇甜店裏常備着醫藥箱的，星野手上的口子不小，用酒精肯定不行，于是她只拿了碘伏瓶子，與幾根棉簽。

屋裏爐火燒的很旺，一直在幹活的蘇甜脫了羽絨服，穿着那件紅毛衣，用一個米色的毛絨抓夾，将頭發随意一抓，下了樓。

“來，手伸過來。”擡起亮晶晶的眸子，自然說道。

少年乖乖的将手背遞了過去，深色的液體，沒有想象中的冰涼，帶着棉花的小棍子，一下一下的像是撓在他身上一樣。

他用眼角餘光打量着眼前的姑娘，一舉一動都很随意，包括穿着打扮，可給人的感覺就是舒服好看。這對于一個，神經一直處在繃緊狀态的人來說，有着抗拒不了的吸引力。

星野除了手背上的傷口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也多有劃傷。蘇甜擦藥時，額前的碎發掉落，遮住了一只眼睛，她很自然的用領口的小發卡，将頭發夾了上去。領口別一個小夾子，是她幹活時候的習慣。

少年的眼神不敢繼續在她臉上打轉，不着痕跡的移到了別處。手指不知什麽時候，被她拿在手裏。

“不用塗了，這點小傷沒事的。”他起身說道。

“好吧，只不過是冬天不愛好罷了，晚上睡覺前，我給你抹一點手油，今天養好了，明日還有大活要幹呢。”想到明日要收拾的野豬，蘇甜說道。

剛剛還在心神蕩漾的人，聽到她後面那句，嘴角不自覺的扯了扯。

今天孩子們起的很早，蘇甜下樓時開水已經燒了一大盆了。

小水那個瘦弱的男孩，挺直了身子與蘇說道：“甜姐，這些都是我燒的。”聲音不大，眼神還帶着渴望。

“小水真是太棒了，已經是個小男子漢了。”她毫不吝啬的誇獎着，這個長相單薄體格瘦弱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的認可，會不會給孩子們的內心，帶來強大的種子。但她提供了好的情緒價值，孩子們能收獲的，也一定是正面的信息。

小水聽見誇贊後，果然肉眼可見的開心，這孩子平時太沒有存在感，一直跟在安傑的身後當着小跟班。今天在蘇甜這裏小心的邀功，應該是看着其他人都有活幹，他還沒找到自己的工作。

幾人在外面搭了木板子，将野豬擡到外面，用滾燙的開水與兩塊大石頭，給野豬褪着鬃毛，其實這的磚頭才好用的，可沒有磚頭只能找了大點的石頭了。

好在星野力氣還挺大的，石頭也能發揮的很好，她便一遍一遍的給野豬澆着開水。這些流程都是小時候，在福利院學的，她與橙子的家，是一個十八線城市的私人福利院。就二十多個孩子，院長媽媽是一個小企業家，有一家不大不小的電器門面。

她不忙的時候，都會待在福利院，過年時為了讓孩子多吃點肉，都會自己買一只肥豬，找了人來殺。盡管是在沒人住的院子裏，蘇甜與橙子還是會偷偷的去看，殺年豬給這幫孩子帶去了，濃烈的新年氛圍。那時的蘇甜與橙子，就像現在的安心與茉莉一樣，期盼着大塊大塊的豬肉出鍋的那一刻，能香整個院子。

野豬凍了一宿，開膛破肚的時候，內髒的味道，并沒有想象中的沖鼻子。不過她與星野都戴上了，臨時做的口罩與圍裙。

“安傑，去屋裏拿個盆來，小水繼續燒水哦。”蘇甜指揮着星野在哪裏下刀，看着看着忽然想笑，這少年與劈開的豬肉站在一起，怎麽看都像是後期硬拼在一起的畫面。

安傑拿來盆子後，蘇甜直接拿起刀，割下一條五花，一塊前槽，四根排骨，兩個豬蹄。用水洗淨後，一起放進了鍋裏，不是特別大的鍋裏，擠的滿滿登登。

“小水你就坐在這裏燒火好不好，這可是個很重要的一步，姐姐覺得你可以的哦。”

“嗯嗯，我能行的。”孩子眼神堅定的答着，蘇甜摸了摸他的腦袋出去了，這得煮好久，鍋不夠大，就只能一直加水了。

星野這屠夫的活，幹的還挺利索的，半個小時的功夫，該分的都分開了。這豬肉的儲存也很方便，門外就是天然的大冰箱，只是沒有多餘的大水缸了，這要用瓦缸存放才是最合适的。

其實放外面也是個幌子，她還是會把一大半收到空間的，畢竟那裏最保險，明年的情況誰也不知道。

經過兩個小時的炖煮，蘇甜用筷子紮在肉上，試了試煮爛的程度，非常的軟爛，屋子裏全都都是烀肉的香味。怕孩子們等不及，她用刀子将前槽的一半，切成幾塊，又倒了小半碗的醬油，讓孩子們拿着碗，她将半個手掌大小的手抓肉，沾了醬油，分到了孩子們的碗裏。

“先吃着，姐姐還要炒幾個菜的。”

孩子們流着口水，端着碗跑了。

她扭頭看到還在添火的星野，随後又切了一塊肥瘦相間的，沾了醬油遞給他。

星野一擡頭，就看見蘇甜伸過來的手。

“你也嘗嘗，你也是個大孩子呢，呵呵。”蘇甜雖然穿越年輕了五六歲，但她看星野，心裏上總覺得自己比他大了七八歲，有時候看他對常識懵懵懂懂，一臉無辜的眼神，會覺得他也是個小朋友。

聽她說自己跟那幾個流着鼻涕的小孩一樣，星野溫潤的眸子半眯着，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裏的幽深的豔光。

他微微探過身子，一個低頭直接咬在了她遞過來的肉上，蘇甜覺得自己的手指，都碰到他柔軟的下唇了，那一瞬間她的手指好像通了電一般酥麻，她挑眉看着他，用嚴肅的表情，掩飾着自己內心的波動。

“我手上髒。”他攤開雙手解釋着。

蘇甜覺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忙了一上午，這會要快些做飯了，為了配合今天的大餐，她特意拿出了三斤大米，在外面搭了簡單的竈臺，米飯直接在外面煮，安傑燒着火，這會也快好了。

軟爛的排骨用刀剁成五段，下油鍋炒至金光出油，撤掉大火加鹽加糖，少量的老抽。繼續翻炒，随後加了兩粒八角，拿起茶壺又加了一大碗的熱水，小火焖上十五分鐘，最後加根木頭，大火收汁。

這野豬肉煮了兩個小時，已經很軟爛了，在悶一遍，只是為了讓它更好的入味。調味料都是她事先裝進小瓶子裏的，用的也很節省。新鮮的食材，也不需要太多的佐料，來蓋住它原本的味道。

五花肉切成不薄不厚的大片，轉圈碼在盤子裏，一層壓一層，蔥花蒜沫撒在上頭，用小碗調了醬油，食鹽，味精，一起澆在了肉片上。

将這盤五花肉，放在蒸簾上，直接端去了外面，掀開米飯的蓋子，将蒸簾架在了飯鍋上。

“安傑，在添把火，就差不多了啊。”

“知道了，甜姐。”孩子話說的聲音裏，都帶着高興。

回到屋裏時，鍋裏的排骨正好發出了“滋啦滋啦………”大火收汁的聲音，爐子下面的火星子，偶爾還會蹦到外面，燃燒的木頭更是“噼裏啪啦……”作響。掀開鍋蓋，撒了一勺陳醋，來回翻炒兩下，便出鍋了。

盛出排骨後，讓茉莉端到桌子上，用大碗扣起來，免得一會會涼掉。快速的刷了鍋，豬蹄用手掰開，連着骨頭的地方，就會用刀直接剁開，做法與糖醋排骨的方法，大同小異。

只是調味料上，稍有區別，多了黃豆醬與幹辣椒，最後還是大火收汁。可聞着的味道，卻與排骨截然不同，是一種黃豆醬與豬蹄混在一起，特有的濃郁鮮香。

忙了快一個小時了，最後一道菜也出鍋了，手撕肉炒大白菜，這白菜與土豆，不愧是冬儲菜的魁首，一屋子的肉香，依然能分辨出白菜的味道。明年她一定要去弄來菜籽，種出好多顆白菜，沒有青菜的日子，真難熬。

菜齊了，大夥一起上了桌子，酸甜的糖醋排骨，鹹香的醬豬蹄，軟爛的蒸五花，白菜片抄肉，菜的樣式不多，但份量都很足，讓一屋子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大小朋友都開了眼。

當色香味俱全的四道菜，端上桌子，孩子們的眼睛，都不知道該看那個好。

“都別看着了，開吃吧！”她先給每個人碗裏，都夾了一塊排骨。

孩子們哪裏吃過排骨，一年能吃上幾次葷腥，都數的過來。

“哎呦！”安傑一口咬在了骨頭上，可滿嘴的肉香，讓他忽略了細節。

“對了，這排骨中間是有骨頭的，不要硌到牙。”看安傑揉了揉大門牙，蘇甜提醒道。

“這兩天也算是收獲頗豐了，我們應該能過一個還不錯的新年了。”她又接着道。

“我們過年也沒有這麽多菜的，能與姐姐一起生活，真是太幸福了，像做夢一樣。”安心小人精又上線，不但說的誇張，表情也很到位。

“哈哈哈，好吃，你就多吃點！”蘇甜回了她一句經典臺詞。

星野聞着一桌子的美食，一開始也不會下筷子，那個什麽排骨，豬蹄，這些他也沒吃過。雖然他們偶爾過節的時候，也能跟着一起參加聚會，可那飯菜的味道都清淡的很，遠沒有這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

“你想嘗嘗豬蹄？”蘇甜看他一直觀察着豬蹄，有點好笑。

“這個炖的很爛，還美容呢，你嘗一塊。”用眼神示意他夾一塊。

他伸出筷子，夾了一塊，咬在嘴裏，細膩的口感，濃郁的肉香，鹹鹹辣辣的滋味，讓味蕾瞬間活了起來。

“好吃吧？不過很可惜，一頭豬只有四只豬蹄。”蘇甜看他明顯喜歡吃的樣子。

“我過兩天再去林子裏看看……！”星野嘴唇上沾了一點醬汁，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眼神亮亮的。

“可別，哪來這麽多豬，讓你撿啊！安心在家待着吧！”這林子裏，大型野生動物不多的樣子，很适合她這種膽子小的人居住，這種野豬，估計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沒有野豬，或許還會有其他的。”他在雪地上，發現了小動物的腳印。

“以後再說……！”若是有她們要拿手抓嗎？蘇甜也幻想着，這片林子能讓她有意外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