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趙炎若為人，據說千面千相。商場上是長袖善舞巧掌櫃，專業上是玲珑剔透藝術家，而私下裏，是喜怒難測的社會老青年。
方夜蘊原本選上了他和藏王娛樂做自己的新東家，但剛剛得知彼此還有點宿緣，不免又心裏打鼓。
他應該不是哥哥的仇家吧？聽那話，應當是哥哥曾有恩于他。只希望這人不要是虧欠過哥哥，那樣就不行了，觸到了他的底線。
“打擾了，你就是前DiaLord的方夜蘊吧？”趙炎若未語先笑，“聞名不如見面。真是好相貌，好嗓子。”
語氣動作都很老派客套。看來現在是商業模式。
完完全全就是初次見面。
方夜蘊忽然又覺得，鄒嶼看起來就像會滿嘴跑火車的，記性也未必好，他的話或許也不能全信。
“多謝誇獎。我猜，您是藏王娛樂的趙總監吧？”
方夜蘊也開啓了營業開關。
趙炎若侃侃而談：“哈哈，唐突過來，希望沒有冒犯。這次的音樂節是我們藏王主導，您能應邀出席也讓我們深感驚喜……”
他這語氣一出來，方夜蘊瞬間就覺得他不年輕了。
中年男人講套話，一套又一套。
他講藏王辦音樂節是如何匠心獨運，藏王做音樂是如何嘔心瀝血，藏王培養藝人又是如何因材施教，如何不惜成本只為送你一片天空……
簡直像是培訓學校打廣告。
方夜蘊聽了幾個字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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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趙總監私底下歷經了一番煩惱掙紮，最終還是決定簽下他。
“貴司真是好地方。”方夜蘊微微一笑，“要是我前公司能有貴公司這麽多的管理人才，可能就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樣了。”
趙炎若親切道：“畢竟我們公司資歷更久，經驗本錢都更豐富些。你要是感興趣，我們還能繼續溝通，以後說不定有更多合作的機會。”
方夜蘊目光一閃：“聽說你們不簽愛豆。”
他說得太直白，趙炎若眼神稍顯尴尬，連忙含笑裝傻：“有這樣的事嗎？只是巧合吧。”
“聽起來你們真的打算和我簽約。為什麽呢？是認可了我的實力？聽過我出道之前寫的那些歌？還是……”方夜蘊慢慢說道，“因為我們有些淵源？”
趙炎若的臉色幾不可察地變了變：“什麽淵源？”
他緊緊盯着方夜蘊，像是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
看來趙炎若不打算說實話。
他半點都不想在方夜蘊的面前揭曉他跟方晨醉的關系。
方夜蘊閉了閉眼：“我聽說你們公司比較看重人情，想着是不是哪位幫我內推了一把，我好去感謝他。”
趙炎若笑了起來：“那你可能要感謝不少人，我們公司很多人都欣賞你。怎麽樣？要來嗎？我相信你能很快融入的。”
方夜蘊猶豫了一下，答道：“等音樂節謝幕再說吧。你們邀請我參加，不也是想先看看我solo的實力？”
趙炎若眼中的欣賞之情多少真誠了幾分：“好，既然你這麽有自信，那我們就洗耳恭聽了。”
等趙炎若走出房間，方夜蘊立刻掏出手機給哥哥發微信。
【@阿夜】：哥哥，藏王娛樂的趙炎若邀請我簽約。你覺得我應該去嗎？你說不去的話，我就不去了。
現在歐洲也應該是白天。
他等了很久，才等到哥哥的回信。
【@晨光正好】：他們公司很強的，去吧，哥哥支持你哦^ ^
方夜蘊嘆了一口氣，抱起吉他繼續練習。
四年如一日養成的營業習慣，還敦促他在開嗓之前拍了張自拍發到微博上。
@方夜蘊-休息中：
【開工在即。】
配圖是坐在木地板與落地鏡之間的少年。着重突出他修長柔軟的身形，臉部只拍到形狀優美的下颌角，上半部分隐藏在畫框外。
鏡頭焦點處，根根分明的手指按在吉他弦上。
評論區瞬間燃燒。
【嘶哈嘶哈老婆好美】
【啊啊啊啊這手指也完美得也太出格了看得我爆炸】
【寶寶我已經在去蘭塘的路上了】
【不敢想象露天舞臺上的老婆能有多勁爆】
#方夜蘊蘭塘#、#阿夜 吉他#迅速登上熱搜。
謝以靈看見那張自拍，手指不自覺往照片最頂上隐隐露出的一點薄唇上抹了一下。
那家夥說他甚至沒有經歷過初吻。可這嘴唇怎麽看怎麽像很會引誘的樣子……
謝以靈的臉色猛地一變，差點摔了手機。
他剛剛在想什麽呢？！
Ennis大人都純情了二十二年，最近不幸遭受一些不良思想毒害，腦子裏開始變得亂七八糟的。
“老板，您在聽嗎？”李韻見他一副神游天外玩手機的樣子，嘆了口氣，“您剛進劇組就請假溜出去玩，我還是覺得這樣很不好。”
謝以靈軟硬不吃：“音樂節在晚上，我淩晨就飛回來了，能有什麽事兒？”
“那您第二天的狀态保準完蛋。”李韻無精打采地說，“還不如多請幾天假，玩好睡好休息好呢。”
謝以靈眼睛一亮：“你說的有道理，就這麽辦。”
李韻：“……”
她再再再次感受到絕望。
陳導比他的經紀人還通情達理，像一個溺愛孫子的爺爺那樣拍了拍他的背，準了他的假。
“年輕人就是要多多經歷，多多感受。音樂，藝術，這些都是很美好的東西，終有一天會成為演技的養料。”
陳澤神往地說。
謝以靈：“……”
他很不好意思，因為他就沒關注過蘭塘音樂節除了方夜蘊以外的嘉賓和他們的演唱曲目。
音樂節開幕的這天晚上，謝以靈裹得裏三層外三層，戴好帽子墨鏡大口罩，把自己弄得比木乃伊還嚴實，這才放心大膽踏進了入場的門。
謝家的保镖做了更低調的變裝，散開來從各個角度擋住謝以靈，努力僞裝成一隊普通的游客。
絕對不能被粉絲發現，謝以靈想。
作為紅得發紫的大明星，來聽前隊友、甚至是前CP的演唱會，都沒有收到請柬，只能自己買票——這也太可悲了。
他正這麽想着，旁邊冷不丁就飄來了一句令他心驚膽戰的話：
“你說，Ennis會來看阿夜的演出嗎？”
謝以靈捂緊衣領口罩望過去，原來是兩個結伴而行的女孩在說小話。兩個人身上都穿着“日以繼夜”應援色的服裝，顯然是CP粉。
另一個CP粉還沒來得及回答，斜刺裏先傳來一聲怒吼：“才不會！”
謝以靈：“……”
他心虛地瞟了一眼。回答的人一身痛包周邊，從選圖來看，應當是方夜蘊的唯粉。
幾個粉絲仇人相見更眼紅，怒氣沖沖對視起來。音樂節擁擠燥熱的空氣裏多了一縷無形的硝煙。
粉絲圈裏現在都搞成這樣了嗎？謝以靈頗感震驚，有幾分憂傷地想，他和方夜蘊拆個CP可真是鬧得驚天動地、傷筋動骨。
音樂節的觀衆在哪裏都是現充居多，可今夜場內不少人都帶了應援物、應援燈牌，顯然是訓練有素的飯圈人。
方夜蘊強大的號召力可見一斑。
還有人拿了方夜蘊的衍生周邊現場叫賣，精準把控商機。
謝以靈推了下墨鏡，看見旁邊一人正舉着畫滿Q版圖的牌子叫賣，柄圖裏除了方夜蘊，似乎還有和他Ennis長得很像的可愛小人……
畫得也就一般般嘛，我才不會買，謝以靈想。
片刻之後，賣應援物的小販開始向着遠處移動。
謝以靈：“！”
到底抵擋不了誘惑，謝以靈咳嗽兩聲，向保镖指揮道：“那邊那個賣東西的人，去她那裏，幫我買一個回來。”
就當是充實自己的周邊收藏室好了。
愛豆粉們玩的這麽其樂融融，旁邊自覺被冷落的樂迷們就有些不樂意了。
“還愣着幹嘛？燥起來呀。這明明是我們樂迷的場子，都預熱多久了，怎麽能讓臨時加入的愛豆搶了風頭？”
“就是就是，這是我們的主場，大家像平時一樣表現就好了。”
有那麽一兩個脾氣暴的，直接将不滿指向了愛豆本人——
“那種男團不就是賣臉的嗎？花錢買票，難道就是為了聽那種小白臉唱歌？啧，晦氣！”
“愛豆能不能滾回他們的打歌舞臺，這種有門檻的場子，也能讓他們上？”
“嗨，都讓方夜蘊進來唱歌了，還能有什麽門檻啊？我看藏王也真是掉錢眼裏了，說好的打造高端呢？”
謝以靈墨鏡後的眼神一瞬變得分外尖銳。
路燈下，一堆聚集的殺馬特口嗨得最起勁兒，直接對受邀出演的方夜蘊本人展開了人身攻擊。
闖入者打斷了他們無法無天的吵鬧。
“哎？你、你們是誰？”
殺馬特們聊得正歡，一轉頭就看見一群身着便裝卻氣勢驚人的猛男向自己這邊強行插了進來。臉上寫滿了來者不善。
領頭的那人更是奇怪，渾身上下包的嚴嚴實實，活像個蒙面匪徒。身高超過一米八五，氣勢足夠驚人。
“閉上你們的嘴，然後好好聽歌。”謝以靈簡單粗暴地說。
“如果你們聽完方夜蘊唱歌，還覺得他不夠格，那我建議你們把耳朵割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