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入府教習◎
謝明蘊從皇宮一路出去,回到了公主府。
傳聞這公主府是十七年前,皇後懷她之時就已經建成的,後來生下她後邊境起戰,帝後二人親臨前線,她在戰亂中失蹤,回來後,皇後因失女而悲痛不已,整日郁郁寡歡,執意命人将公主府裝飾好,以期盼着有朝一日尋回女兒,這公主府也能迎來自己的主人。
誰料這一等,就等了足足十七年。
她回來後,皇後為了彌補這麽多年的虧欠,更 多資源都在騰 訊群四二而咡五九宜四柒金銀珠寶和玩物古董,但凡皇宮裏好的,無一不送入公主府裝飾,宮女奴仆更是送來幾百個,陣勢浩大,但好在這公主府大,倒也不顯擁擠。
“公主萬安。”
瞧見她越過門檻進來,公主府的管事嬷嬷趕忙走上前,一邊跪下去行禮,一邊觀察着她的表情。
近些天皇宮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今日公主入宮是為着什麽他們做下人的心裏也清楚,只是此時雲姑姑看着去時心情還不錯的人回來後似乎有些郁郁寡歡,頓時心裏一沉。
難道皇上真打算把公主送去和親?
想到這,雲姑姑再看向謝明蘊的眼中便多了幾分不忍和心疼。
她是皇後的人,心裏自然是向着皇後的女兒的。
這公主才認回來三個月,難道命就這般坎坷嗎?
“嬷嬷起吧。”
謝明蘊嘴角勾起一絲笑,攔住了她跪下去的身形,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
縱然已經做了公主三個月,她也是不習慣被人随意跪來跪去的。
“太子殿下來了有一會了,在前堂等您呢。”
雲姑姑道了句多謝公主,起身說道。
聞言,謝明蘊将手中的暖爐遞給雲姑姑,擡步往前廳走去。
“皇兄。”
雲姑姑走在她身後,瞧見她臉上的郁悶在進了前廳之後就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輕靈笑意,走到前廳裏,笑着喊謝明則。
“皇兄來了。”
謝明則坐在主位,見她過來,冷着的臉色頓時溫和下來。
“怎麽這麽久才回來,可是路上發生了什麽事?”
身後一衆下人趕忙低下頭行禮,無人敢直視謝明則。
太子殿下生性冷淡,不茍言笑,在上京是出了名的脾性難以捉摸,平日在東宮伺候的人無不謹小慎微,宮人裏就沒幾個不怕太子殿下的。
也只有對着這個妹妹,殿下才算多出幾分寬和。
“走在路上見禦花園的花開了,沒忍住就多留了一會。”
謝明蘊站到他面前行禮道。
“說了許多次了,不必如此拘禮。”
謝明則擡手扶住了她。
回來這三個月,不說別人,太子與皇後對她顯然是極好的,又加之今日二人擅闖禦書房只為攔下皇帝旨意,讓謝明蘊自入了宮就漂浮不定的心也感受到了幾分暖意,對這個哥哥自然也多了幾分好感。
聽了謝明則的話,她抿唇笑了一聲,乖巧站在他身旁。
“你自從回來後大多時候都住在公主府,平日裏入宮次數不多,孤只恐碰上什麽不長眼的人沖撞了你。”
他這麽一說,謝明蘊心中一暖,将這半日在禦花園裏的郁悶也沖散了許多。
“有您和母後在呢,誰敢沖撞我。”
謝明則只搖搖頭,從腰間拽下來一塊玉佩。
“這是我的信物,滿宮的人都認得,你再入宮的時候帶着,也免去諸多麻煩。”
謝明蘊見了這玉佩頓時有些無措,剛要推辭,謝明則已經把玉佩送到了她手中。
“雖然父皇已經答應暫緩和親一事,但并非長久之計,加上謝明哲府上也不安分,朝堂上的動蕩關乎和親一事,難免波及到你,日後入宮的時候只會更多,為免我與母後擔憂,你也将此物收下。
此物不僅是太子信物,也能調動東宮和太子府的侍衛保護你。”
謝明則短短幾句話說完,謝明蘊眸光一動,更有些感動。
“皇兄……”
“我既是你哥哥,這些便是應當為你做的。”
謝明則緩緩笑了一聲,又接着道。
“接下來的這幾日,你就安心留在公主府內等着容太傅前來教你,剩下的事情,皇兄與母後會為你處理好。”
提及容淮安,謝明蘊指尖一動,面上的表情微變,動了動唇欲言又止。
謝明則敏銳地又注意到她此時的不對勁,擡手揮退了屋子裏的下人,問道。
“今日我見在禦書房裏,你看到容太傅的時候似乎有些不對勁,和他交談時也有些情緒激動,可是之前……你曾在哪見過容太傅?”
“沒有。”
幾乎是在謝明則話落的剎那,謝明蘊就擡起眼語速極快地反駁。
更甚至語氣裏帶出幾分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虛。
“哦?”
謝明則本是随口一問,然而她反駁的快,反而引起了他的懷疑。
“皇兄想哪去了,太傅是上京人,我之前只是個在江南的平民女,怎麽會有見到太傅的機會?”
謝明蘊清了清嗓子,狀若鎮定地信口胡謅。
一邊說着一邊在心裏咬牙腹诽,自入了宮到現在,她已經因為這人撒了好幾次謊了,這話不謝明則聽着信不信,她說着倒是蠻心虛的。
“若是真有什麽,蘊兒也不必瞞着孤,若實在不願讓容太傅過來,孤再着人去找其他的臣子也一樣。”
她執意否認,謝明則銳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後又移開,仿若不經意道。
此話一出,謝明蘊顯然有些意動。
她猜不透容淮安為何不願去主動請辭,但想來就算入了公主府教習,憑這人的脾性,她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雖然她是公主,但一句“太傅”大過天,日後吃虧了還不是要咬牙往肚裏咽?
猜想這人不會讓她好過只是其一,其二來說,到底她是真和這人有過一段過往的,她生怕這段過往為外人知曉,自然要想方設法地瞞住。
而不見面,是最好的方法。
“我記得今日皇兄讓人往容府去過一趟,想來在皇兄心中,江……容太傅是您認為的不二人選了?”
知道謝明則在這給她挖了個坑,謝明蘊自然不會直接承認不願意見到容淮安,于是耍了個小心思拐彎抹角地問。
謝明則輕輕點頭。
“朝中孤可信之人大多是武将,少有的幾個文臣都是才參科舉上來的寒門,夠不上格來教你,父皇多疑,若是我尋了保皇派入公主府,難保他不會疑心。”
疑心這是東宮一黨的謀劃,想通過公主太傅一事拉攏他手下的臣子。
而除了保皇派和東宮一派之外,剩下的便是四皇子黨。
“容家是北謝第一世家,是少有的中立派,容太傅在朝中聲譽很好。”
世人皆贊他是少有的清潤公子,腹有才華又低斂謙遜。
聽得謝明則如此說,謝明蘊頓時又想起禦花園裏容淮安的一番話。
近些天謝明則為這件事沒少奔波,既然能找到了平日和東宮少有交集的容淮安身上,想來……已經是他能找到最合适的人選了。
謝明蘊目光落在謝明則有些疲憊的面容上,心裏糾結了片刻,若無其事地笑了一聲。
她總不能讓謝明則堂堂太子總為她這點小事奔波。
“原來如此,妹妹也覺得容太傅很好。”
再折騰下去萬一惹了別的風波就得不償失了,何況她自然不可能承認自己不想和容淮安同檐相處。
畢竟在外人眼中,她這個公主,只和容太傅有過“一面之緣。”
她搖頭沒再提換太傅的事,與謝明則話別了兩句将人送走。
前廳只剩下她一個人,謝明蘊一張明豔漂亮的小臉又皺在了一起。
她苦惱地嘆了口氣,伸手撥弄着腰間挂的玉佩。
事到如今,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總之容淮安還管着城東之事,短時間內需要找人交接,也不是三兩日的事情。
她還是能再過兩天清閑躲避的日子的。
時間過了晚上,上京又下起了雪,厚厚地堆了好幾層,皇帝連夜傳了一幫子大臣入宮,戌時過後,臣子們烏壓壓地從前殿裏走出來。
繼而皇帝下了旨。
聖旨言明蘊公主初回宮中,帝後二人甚為思念,決定多留女兒一兩年承歡膝下,另擇太傅容淮安,入公主府教公主四書五經與四藝。
聖旨下達,皇帝又馬不停蹄地修書給了南湖,言朕膝下僅剩适齡的女兒如今尚且不能和親,若南湖理解他思女之心,便将此事容後再議,但若依然想與北謝聯姻結好,北謝自當從宗親中擇最優秀的郡主前往和親。
消息傳到四皇子府,謝明哲當場就砸了一屋子的瓷器,目光陰鸷。
“難怪那天本殿能在禦花園遇到容淮安入宮,謝明則為了自己的妹妹還真是費盡心思。”
他大手緊握在身側,眼神更冷酷。
同樣是和親,同樣是妹妹,憑什麽他的妹妹就得死,謝明則的妹妹好端端地留在宮裏,還能免受千裏奔波的苦難?
世上沒有這麽多的好事,他謝明哲也不允許東宮兩兄妹好過了去。
想到這,謝明哲冷笑一聲,擡手喊來了一旁的下人。
*
謝明蘊一直等到聖旨和修書都送了出去,才算真正松了口氣,大半個月緊繃的神經一松,她這晚沒點熏香,難得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早,還沒到辰時,謝明蘊尚在睡夢中,就聽見門邊一陣低語聲将她吵醒。
“公主還沒起?
那我在此稍候片刻,勞煩嬷嬷去叫公主起身。”
聲音離得遠,她一時睡意朦胧,也沒聽清楚是誰的音,往外瞧了一眼,天色依然昏暗着,連太陽都沒升起呢。
這幾時了?什麽人這個時候來公主府拜訪?
謝明蘊迷瞪着眼喊了一句。
“誰來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門邊咚咚地敲了兩聲。
緊接着是雲姑姑的聲音響起。
“公主,容太傅到了,您可起身?”
什麽?
謝明蘊猛地睜開眼睛,瞌睡随着這句“容太傅到了”被驅散的幹幹淨淨。
容淮安今日就入府教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