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你好厲害呀小容大人◎
到最後謝明蘊拗不過他, 還是被容淮安扯着回去又做了個花環。
之前在江南謝明蘊從未見他做過這些,如今在人來人往的長街,這人倒耐心地站在這, 跟着攤販老板的指示, 修長的手穿過花, 一點點将它們結成環,眉眼認真細致。
謝明蘊本身還有些躁意,後來被他的動作吸引着,也安安靜靜地站在他身邊看,縱然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熱鬧喧嚣, 二人周身似乎獨成一片天地, 融洽安靜。
一個花環穿完, 容淮安擡起頭, 将手中這個戴在她頭上, 她眨着眼看他,似乎不明所以。
“那個不好看,不要那個了。”
他看着謝明蘊靈動的眸子,沒忍住伸手微微摩挲了一下她的眼尾。
溫熱的觸感讓她心尖一癢, 想避開,但最後又沒動。
“瞧你說的,難道人家老板的手藝還比不上你的不成。”
二人往前走, 謝明蘊嘀咕着。
容淮安幾不可見地一颔首,語氣頗為冠冕堂皇。
“嗯。”
老板的手藝比不比得過他不知道,總之比晏王府世子的好就成。
謝明蘊覺得他話裏有話,回頭看過去這人又一本正經地跟在她身側, 頓時打消了疑慮, 跟着他往前走。
“咱們這樣出來玩, 皇兄要是不知道就算了,要是知道,只怕有的收拾我呢。”
容淮安聞言頓時笑了一聲。
“你還害怕太子?”
她連公主都捉弄得了,慈寧宮都敢闖,還怕太子?
“你別看太子哥哥人瞧着沉默,其實生氣起來可吓人了。”
謝明蘊嘀咕。
她剛來的時候有一次,在東宮見着下人似乎闖了什麽不該闖的地方,謝明則的臉色沉的吓人,滿宮上下甚至連她母後都不敢上前勸一句。
阖宮都知道太子禦下極嚴。
“太子是儲君,嚴格些是好事。”
容淮安不置可否。
“好事是好事,可我見了也害怕呀。”
“出都出來了,這會想起太子知道會收拾你了?”
容淮安斜瞥她一眼。
謝明蘊頓時朝他笑。
“這不是還有太傅呢。”
“我到時候随意尋個理由走了,你覺得太子是會追着我收拾,還是先收拾你?”
容淮安好整以暇地揚眉。
“上了賊船哪有下去的道理,太傅這話未免過河拆橋。”
謝明蘊頓時不滿意。
容淮安笑了一聲沒說話,只扯着她往前走。
再往前的攤子大多是賣燈籠的,還有一些胭脂水粉。
皇宮的胭脂水粉是這上京最好的,謝明蘊看也沒看,倒是對那燈籠很感興趣。
“這瞧着像孔明燈?”
“嗯。”
容淮安輕輕點頭。
北謝素來有春節放孔明燈的習俗,也算求個好寓意。
謝明蘊頓時撇開他的手往前那攤販上紮堆去了。
手裏一空,容淮安瞧了一眼面前圍的水洩不通的人群,皺了皺眉有些猶豫,還是跟了上去。
“這邊還有人自己做孔明燈呢,你快看,容淮安。”
擺在攤販上的孔明燈倒沒讓謝明蘊稀罕,她目光一錯不錯地看着不遠處那紮堆的人裏,有不少人捏着畫筆正往那燈上畫着什麽,自己動手将那小巧的孔明燈紮好。
“可惜我不會做,不然高低也自己弄個。”
之前這些事大多是徐盈來辦的,她這個妹妹很心靈手巧。
容淮安聽到她的話,嘴角一抽。
他之前怎麽沒發現謝明蘊會如此喜歡這些非要親力親為去做的東西。
方才做那花環的時候,花上的倒刺就勾到了手指,到現在還有些細微的疼,容淮安從小沒動手做過這些,雖然說天賦異禀能看別人做的就學會,但到底也有點生疏。
可他看着謝明蘊眼巴巴地瞧着別人做的孔明燈的樣子,終于嘆了口氣,矜貴公子拂了拂衣袖,擡步上前,到底認命。
“我來吧。”
“你會做?”
謝明蘊頓時眼睛一亮。
“嗯。”
他上前找攤販要了東西,輕輕點頭。
“你好厲害呀小容大人。”
謝明蘊噔噔地踩着步子跟上前,一邊語氣歡喜地道。
容淮安聽着這句話,嘴角幾不可見地勾起個弧度,又很快散去,一邊學着別人的動作把手中的孔明燈紮好。
別人在這上面畫的大多是些福字,也有一些虔誠祝福的話,容淮安正想着要寫個什麽上去的時候,忽然偏頭看到了謝明蘊現在的樣子。
她蹲在他身邊,腦袋擱在手臂上,正歪着頭盯着他手裏的孔明燈,一雙眼漂亮清透,如小狐貍一般狡黠,安安靜靜地待在這,人群喧嚣熙攘,風吹過側頸,将發絲吹開,晃出一截白淨的頸子,無聲引人側目。
驟然又讓容淮安想起年幼時在姑母家養的一只貓。
貓其實不大近人,剛來的時候又喜歡豎起滿身的尖刺,後來他對它好,便漸漸願意親近他一些,偶爾窩在他身邊,也這樣安靜地陪着他,很讨人喜歡。
手下的動作頓了頓,這位年少曾以丹青妙手聞名的小容大人,落筆在孔明燈上,畫出來了一個——
“怎麽瞧着又貓又狐貍?”
謝明蘊拎着手中的孔明燈,有些懷疑地看着他。
容淮安面不改色。
“不要就給我。”
那自然是要的。
謝明蘊把孔明燈提到另一側,只裝作沒聽到他的話。
她剛要拽着容淮安往前走,忽然前面人群裏跑過來一個小厮打扮的人,焦急的目光在看到謝明蘊後終于放松了下來,他氣喘籲籲地跑到他倆面前。
“公主,您快點回去吧,太子殿下到了。”
誰?
謝明蘊嘴角剛揚起的笑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哥哥這會來幹什麽?”
“奴才不知道呢,但瞧殿下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謝明蘊頓時倒抽一口冷氣。
這要是她一個人回去還得了?
她當即死死地拽着容淮安。
“太傅。”
容淮安一回頭就瞧見她小臉上的害怕,心下覺得好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地把手臂抽出來。
一本正經。
“時候不早,公主早些回府,臣先行告退。”
說罷,他退開一步。
要走?
謝明蘊眼疾手快地又把人扯過來,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
“你不能走!”
“我怎麽不能走了?難道公主打算留我落宿府中?”
容淮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就是不能走,哪有上了賊船還有下的道理。”
謝明蘊小手扣住他的手腕,抓着他往前走。
容淮安目光落在謝明蘊抓着他的手上,眼中閃過幾分笑意,這次倒沒掙脫,任由她拉着一路回去。
公主府已經掌燈,屋裏屋外安安靜靜,二人一路走進去,過了游廊,謝明蘊一眼瞧見正負手站在前廳的謝明則。
聽見這邊的動靜,謝明則也回過身。
他轉頭的剎那,謝明蘊一激靈,瞬間松開了抓着容淮安的手腕,心虛地理了理衣袖。
謝明則狐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剛要發問,二人已經走上前。
“皇兄。”
“殿下。”
謝明則目光掠過他們,颔首。
“坐吧。”
謝明蘊哪敢坐,眼神往容淮安那邊不停地看,想讓容淮安先開口解釋,也就免了她皇兄追問責怪她。
然而容淮安始終正襟危坐,似乎沒看到她的眼神一般,謝明蘊在心裏腹诽了句死正經。
“今日去哪了?”
果不其然,謝明則很快問。
謝明蘊将一早準備好的說辭拿出來。
“太傅說時近春節,我大病初愈不想我太辛勞,便帶我出去瞧一瞧咱們京城春節的習俗。”
“是這樣嗎?容大人。”
她的話謝明則只信一半,又轉頭看容淮安。
容淮安颔首道。
“公主所言不錯,臣想着公主身子剛好,便帶她出去轉轉。”
謝明則臉色緩和了些,但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又道。
“可她病剛好,實在不宜在外面吹風。”
“我的病早就好了,哥哥。”
謝明蘊沒忍住插嘴。
是皇後和太子太緊張她了。
其實她除了受點驚吓也沒什麽真傷着的地方,她那天晚上還跟容淮安夜闖慈寧宮呢。
謝明則沒理會她的話,倒是容淮安笑了一聲。
“殿下想讓她好好養身體沒錯,可整日悶着心情不虞,也實在不是好事,偶爾出去放松放松,也許事半功倍。”
謝明則沒想到容淮安考慮的如此周全,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何況臣出去的時候,已經給公主帶了大氅,晚間長街熱鬧,也不顯幾分冷。”
考慮的方方面面,謝明則也沒了過多苛責的理由,便點點頭将此事揭過。
“将藥端上來。”
謝明蘊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忽然聽見了後半句。
“什麽藥?”
婢女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苦汁子到她面前,謝明蘊臉頓時皺在一起。
“我不喝了。”
“你胃一向不好,這是孤特意吩咐太醫院調的方子。”
謝明則目光輕飄飄地看過去。
“每日一碗,這兩副藥喝完就作罷。
聽話,孤囑咐人為你準備了蜜餞。”
謝明蘊拗不過謝明則,頓時把求救的目光落在容淮安身上。
她不想喝藥,也不喜歡吃這甜膩的蜜餞。
自然期盼着容淮安能想什麽辦法打消謝明則的想法。
然而她目光看過去,卻見這人站起身,施施然朝謝明則行了個禮,而後……走了。
走了?
就這麽走了?
謝明蘊一雙眼睜大,然而謝明則站在面前她也不能發作,只能端着碗将那藥一口喝下。
苦苦的味道頓時麻痹了她整條舌頭,覺得連鼻息間都是苦藥汁子的味。
她咳嗽了兩聲,擺手推開下人遞過來的蜜餞。
她一向就不吃這些甜膩的東西。
藥喝完,謝明則又關心着囑咐了兩句,擡步要走。
“東宮還有事。”
“我送皇兄。”
兩人踏出前廳,便瞧見容淮安從游廊那邊走過來。
他沒走?
沒走她藥也喝完了。
謝明蘊扁扁嘴想把嘴裏的苦藥味壓下去,想着待會要問問雲姑姑這公主府有沒有酸杏。
她其實最愛吃這個。
剛跟着謝明則下了臺階,容淮安走到她身側,與她并肩往前。
謝明蘊還記挂着這人方才離開的事,輕輕哼了一聲要離他遠點,誰料剛邁開一步,這人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瞬手心一沉,他放進來了什麽東西。
謝明蘊低下頭,順着院子裏忽明忽暗的光看過去。
發現是兩顆她之前在江南時最愛吃的酸杏。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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